重生后女配咸鱼了——归去闲人
时间:2021-02-24 10:17:06

  末了,留下药水、药膏、纱布等物,嘱咐了养伤要留意的事,告辞离去。
  屋门吱呀作响,脚步匆匆行远。
  沈蔻这才探出脑袋,赶紧取药水轻擦在脚腕伤处解痛,因是头回手生,洒了好些在地上。
  她手忙脚乱,不时轻嘶忍痛。
  江彻则静静坐在椅中。
  半晌,终是没眼看她这笨手笨脚敷药的样子,起身默然走向榻边。
  听到动静的沈蔻抬起头,愕然道:“王爷……不是走了吗?”
  “涂药的手法不对。”江彻仿若未闻。
  说话间,挑了膏药在掌心慢慢搓匀搓热,又吩咐道:“药水擦干净。”等沈蔻擦净了,不发一语地坐在床畔,握住她脚腕将药膏敷了上去。膏药的凉意早已被他掌心的炙热化开,只有清苦的药味扑到鼻端,除此而外,便是他指尖微微的粗粝。
  那是他常年握剑磨出的茧。
  沈蔻有点僵硬,那只脚动都没敢动,手指却悄然攥紧了床单。
  片刻后,江彻如法炮制,又涂了层膏药,却不急着收手,似是要等药膏趁热渗入肌肤。
  他敷得极认真,侧脸对着她,弧线干净。
  而沉默中,肌肤的触感格外分明。
  沈蔻活了两辈子,还是头回跟他有这样漫长的肌肤之亲,还是在锦帐床笫之间……前尘旧事在脑海翻涌,她的目光落在男人的侧脸,呼吸越来越轻,都快不自觉屏住了。白嫩的耳朵尖却渐渐泛红,不知是憋气憋的,还是被这暧昧氛围染的。
  屋里愈来愈静,连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异样在心底悄然蔓延。
  江彻的愈抿愈紧。
  掌心里女儿家的脚腕纤弱易折,那只柔软的玉足罗袜褪尽,毫无遮掩。裙角提起时,露出小腿上嫩白秀致的弧线,引人遐思。男人眸色渐深,在心神摇乱之前,毫无征兆地抬头瞧向沈蔻。
  四目相触,有一瞬安静。
  沈蔻落进那双幽泓若潭的眼睛,能察觉到底下翻涌欲起的暗流,连带着脚腕上的那双手掌似也愈发烫热。她猛地一惊,下意识将脚缩回来,掩饰般垂眸摆弄裙角。喉头微有点燥,她竭力摒除杂念,打破沉默。
  “今日之事,多谢王爷出手相助。”
  语声儿吐出来,柔软微哑得令她都有些诧异。
  江彻的掌心陡然落空间,心里也似被揪空了似的,伸手的姿势维持了两息才惊而收回。
  他轻咳了声,起身收拾膏药。
  喉咙里仍旧干燥得像有火苗要窜起,他怕出声时流露异样,先去旁边净收擦净,待心绪平复,才踱步走近,道:“不必言谢。今日之事原是因我而起,彭王找上你也是谢侯暗中挑唆,试探我的态度。出手是理所应当,无需感激。不过——”
  他站在床畔,状若无意地道:“你怎会认识彭王?”
  “我不认识他。”沈蔻低声否认。
  “既不认识,怎会在刚见面时就仓皇逃跑?”
  “也不是……非要认识才能逃跑吧。”沈蔻头都没敢抬,迅速寻找托辞,“那小沙弥举止异样,他又鬼鬼祟祟从灌木丛里钻出来,分明来意不善。且他的玉佩样式独特,气度瞧着就是王孙公子,我除了躲避还能怎样呢?只是没想到,他竟会是彭王爷。”
  “他还叫我柔儿,恐怕也是……”
  她没把话说完,只抿了抿唇,抱膝缩成一团。
  那姿态,委屈而可怜。
  江彻焉能不知兄长的德性?从前顾柔还是公府千金时,江铭就没少觊觎,瞧见沈蔻这水灵模样,定会心痒难耐。这于沈蔻而言,不止是平白遭人调戏的委屈,恐怕亦有被错认作顾柔的难过。
  毕竟,没人愿意被当做影子,更别说沈蔻自谋生计,骨子里藏了几分柔韧要强。
  江彻心里一软,没再追问下去。
  这空隙里,沈蔻总算平复了心绪。
  遂抬头将话题扯开,道:“这样说来,我今日平白遭殃其实是源于王爷。既如此,可否容我斗胆跟王爷求个小小的恩典?”她哭过的眸中雾气未散,瞧着格外让人心软。
  江彻躬身洗手,示意她接着说。
  沈蔻取纱布裹住伤处,口中道:“王爷知道那位蔡九叔的高徒,对不对?他的行踪神出鬼没,却未必瞒得过王爷。我近来嘴馋,王爷能否牵个线,请他做两样吃食,算是慰劳这只可怜的脚。”
  她眼巴巴瞧他,不掩馋相。
  江彻回头,“就这?”
  “民以食为天,这可是头等大事!”
  江彻唇角微勾,“那我勉为其难,试试。”说罢,嘱咐她好生养伤,而后出了精舍,去与谢峤商议明日寻访道观的事。待得事毕,他没回谢家的湖畔精舍,而是纵马飞驰去了王府的一座别苑。
  半个时辰后,食材皆打点妥当。
  婢仆退尽,院门尽掩,只剩下别苑那位身宽体胖的大厨留在里面,亲自生火烧灶。
  少顷,江彻挽袖掀帘而入,取了备好的食材步向灶台。
  待暮色四合,华灯初上,热腾腾的椒麻鸡和松茸养生汤便送到了沈蔻跟前。因是装在食盒里飞驰送来,掀开盒盖时,里头的菜色仍热腾腾的香气扑鼻,诱人食指大动。
  沈蔻笑逐颜开,将美食一扫而空。
  *
  翌日清晨,江彻从自家别苑动身,与谢峤在五仙岭下碰头,齐往道观。此处属道家名山,大小道观林立,每座道观中皆有修行人和散住的信众,陆元道又是易容后藏身其中,想要寻到行踪还不打草惊蛇,极为不易。
  好在江彻手里有薛氏。
  半生夫妻,薛氏是最了解陆元道的人。
  神态、举止、走路姿势、不经意的习惯……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皆在不自觉中流露,哪怕易了容貌也无从掩藏。更别说陆元道常年沾染药材,身上气味与寻常道士有极大差别。
  江彻命人暗查,很快将他锁定。
  就在香火冷清的万寿道院。
  前日去道观时他还命人印证了身份——
  据薛氏招供,陆元道固然有救人性命的无上功德,年轻时其实也做过孽,不喜见到黑衣女子,每回遥遥瞧见都要避开。此事除了夫妻俩无人知晓,但这种心虚刻在陆元道的骨子里,不可能磨灭。江彻安排黑衣女子进香时,藏身真元观的那位跛足道人果真见而避之。
  如此心怀鬼胎,于江彻而言如虎添翼。
  跟谢峤在山脚会和后,一群人先去谢峤举荐的妙庄观拜访老道长,而后循路而上去另一处道观。进了道观,江彻亦恭敬奉香,请教道法。
  谢峤寸步不离,时时提防。
  彼时扮作道士的杨凝却已不动声色地进了万寿道院,循着先前探好的路走到后院的屋舍,就见陆元道藏身的那间屋门紧掩,蛛网纵横,似无人居住般。他也未靠近,将报信的纸团.系于匕首,而后挥腕甩出。
  金戈入木,闷重作响。
  虚掩的门扇被匕首的力道撞开,里头陆元道原本坐在暗处翻看医书,听到这动静,惊得浑身一颤。探头瞧出去,就见屋门咯吱晃动,上头匕首森冷,悬着纸团。
  他匆忙过去展开,上头字迹潦草。
  ——穆王将至,速避!
  除此而外并无半点旁的动静,就连报信之人都不见踪影。
  陆元道且惊且疑,忙将纸团烧成灰烬。
  昨日晚间,谢峤就曾差人递话过来,说穆王今日来山中访道,图谋未明,要他务必藏身于屋中,切勿暴露自身。如今既有这般提醒,想来是事情有变,谢侯爷抽不开身,便命人以此纸团提醒。
  陆元道不敢耽搁,当即从后门出去。
  往山下走无异于自投罗网,若拣偏僻小路,又难免引人注目,反而会令人起疑。陆元道稍加权衡,便混在零散进香的信众里,缘山路而上。至岔路口,远远瞧见似在寻人的黑衣女子,心里犯了忌讳,又怕那是穆王的眼线,便不动声色地择另一条路。
  如是两三次,渐渐行至山巅。
  周遭已无道观香客,亦无陌生人尾随,陆元道知道这伪装应是蒙混过去了。不过穆王还没走,他一时半刻而回不去,索性改道往北,去红鸾峰采些草药。
  仍在访道谈玄的江彻似浑然未觉,盘膝坐在蒲团上静听道法。
  直至日色渐倾才动身回住处。
  谢峤盯了整天却毫无所获,绕来绕去走得脚都快断了,将他送至精舍后便拱手告辞,转过身,那张脸上笑意顿失,立时拉得老长。
  江彻沉眉哂笑,入精舍暂歇。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沈蔻不在。拒仆妇说,她今早用完饭后,随便寻个枯树枝当拐杖,留了句道谢的话就走了,打着商讨戏文的由头。
  江彻听完禀报,一口气险些噎在喉头。
  他忙里偷闲费心掌勺,只为满足她口腹之欲,结果沈蔻吃完美食一抹嘴,扭脸就跑去找谢无相了?
 
 
第20章 窘迫   耳尖染了淡淡胭脂似的泛着红。……
  谢无相的别苑里,此刻颇为热闹。
  昨日沈蔻崴脚后又慌忙逃命,将伤势拖得颇重,哪怕江彻亲手敷了药膏,那只脚腕还是肿得厉害。且她惦记着蔡九叔高徒做的吃食,一时间也没舍得离开。
  不过毕竟是客居在谢家,若迟迟未归,难免会令谢无相担忧。
  斟酌过后,便请仆妇送了个消息过去,只说她有事在外,明日再回。倒是戏稿不好耽搁太久,沈蔻纵工于文辞,对宫商曲调却不算精通,若能将精于此道的苏姑娘请来,那些存疑之处如何改动,自然会有头绪。
  谢无相听了,觉得这法子不错。
  遂让曾俭和苏姑娘连夜赶到了别苑。
  等今晨沈蔻回去之后,几人便在水殿围桌而坐,挑出戏本里拿不定主意的地方,让苏姑娘唱出来,试试不同强调文辞的韵味。
  苏姑娘闺名苏念,是芙蓉班的当家花旦,正当妙龄,人长得漂亮不说,那把嗓子更是万里挑一。白纸黑字的词文由她唱出来,那感觉立时就出来了。
  犹疑处也由此敲定。
  水殿外暖风卷着荷叶香气徐徐送入,靠窗的桌上瓜果清凉,乳酪香滑,几人从前晌商量到傍晚,戏稿上拿不定主意的地方被挨个攻破,就只差最后的十来处。
  苏念已经连着唱了整天,却因自幼练出的功夫,丝毫都没觉得累,反而越唱越起劲。
  沈蔻素手支颐,眼底亮晶晶的。
  秀色可餐,歌喉悦耳,这样的美人上哪儿找去?
  回头若得空,得多去戏班捧捧场。
  沈蔻嚼着香甜蜜饯,觉得昨日让谢无相将她请来的提议堪称英明。便在此时,原本在厨房张罗晚饭的老伯快步走了进来。
  苏念瞥见了,暂歇歌喉。
  老伯遂躬身道:“启禀公子,穆王爷来了。”
  “谁?”谢无相怀疑是听错了。
  老伯也一副没想到此人会来造访的表情,道:“皇三子,穆王爷。就是前年率兵北上,一口气收回六座城池,将北边几处关隘守成铜墙铁壁,把漠北大军打得落花流水,这几年闻风丧胆,听见名字就远远躲着的那位。”
  老人家出身军旅,半生戎马,提到这些战绩时隐隐兴奋。
  谢无相淡然瞟向窗外。
  穆王江彻是哪尊大佛,京城里谁不知道?
  他只是没想到穆王会忽然造访。
  毕竟襄平侯府跟穆王府素无私交往来,他隐居在药圃中甚少露面,跟穆王那种人更是八竿子打不着。无缘无故的,那位来做什么?心中虽狐疑,却不好怠慢,遂将戏稿暂且搁下,道:“请他进来,就说我腿脚不便,请恕失于远迎之罪。”
  老伯应命,去迎接不速之客。
  *
  水殿外,江彻阔步而入。
  见惯襄平侯府烈火烹油的热闹,陡然遇到这么一处幽僻居所,他其实颇觉意外。随着老伯穿过竹林,绕过假山,眼前豁然开朗,一座秀致的水殿立于湖心,迥异于京城常见的巍峨浑朴,颇有江南园林之灵秀。
  青荷隔水,曲廊蜿蜒,描金细雕的门扇动处,几道人影迅速朝他行来。
  江彻自然先瞧向了沈蔻。
  她换了身茶白绣芙蓉的曳地长裙,身上配了娇嫩的鹅黄半臂,里头纱袖轻薄,触目盈弱。青丝也只拿珠钗随意挽着,耳畔坠了嫣红欲滴的珠子,衬得双唇娇嫩。她的旁边是个锦衣丽饰的女子,眉梢淡挑,姿色不俗。
  两人的前面则是被曾俭推着的谢无相。
  气度清冷,身上红衣艳烈。
  江彻不由眸色微深。
  那日郊野里,沈蔻转身同谢无相离去,将他独自留在风里的情形骤然浮入脑海。
  这一幕忽然就刺眼了起来。
  江彻眉间冷肃如常,在对面几人行礼时,随意摆手示意免礼。视线扫过沈蔻垂落的裙角上,想到她拄着拐杖也不肯消停,心里有点气闷担心,却未表露,只由谢无相引着健步进了侧厅,端然坐入椅中。
  老伯冲泡了香茶奉上,苏念帮着端来糕点。
  谢无相举杯轻啜,“不知王爷忽然驾临,有何指教?”
  “贸然造访,搅扰公子养病了。”江彻知道谢无相的底细,亦知他从不跟谢峤同流合污,心里虽有不爽,态度倒是客气的,“本王今日过来,是有急事找她。”说着话,将视线挪向陪坐在下首的沈蔻,“事情办完了么?”
  沈蔻眉间微微一跳。
  心说,果然。
  江彻此人忙得跟陀螺似的,公事之外空暇甚少,寻常无事不等三宝殿。难怪她方才耳朵尖有点烧烧的,还以为是母亲在家里担忧她,却原来是又被他惦记上了。
  只不知他所谓的急事……
  沈蔻心里不太踏实,撑着扶手站起身,微微屈膝道:“回禀王爷,剩得不多了。”
  裙衫曳地,遮住底下金鸡独立的窘状。
  江彻却记得她的伤,眉头轻皱了皱,忽而起身走过来道:“伤都还没痊愈,还讲这些虚礼。是觉得你那脚腕是钢筋铁骨,区区崴伤算不得什么?不在家里静养还跑来窜去,当心落了毛病,往后稍有不慎就复发。”
  说着话,取了旁边拐杖递向她手里。
  沈蔻无端被训,瞧他这样子更觉疑惑,不由抬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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