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这卖菜的、卖蛋的、吃完了东西剩下包装的,都往韩翊一人头身上砸来。
不成功,则成菜。噗
偷窥大作战,韩翊惨败。
小侍一边帮主子摘头上菜叶,一边叹气,“郎君,依小的看,咱们还是算了吧!那西州蛮子不知安排了多少人护着那些女眷,咱们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监视下,不然……您怎么好端端地过个巷弄,就被人泼水了呢!”
“闭嘴!”韩翊可是国公府的男儿汉,哪能就此轻言被打败。
卫四洲,你给爷等着。
用餐时
韩倾倾还有点耿耿于怀,“那个木乃翊为什么老跟着咱们呀?”
卫四洲,“可能是妒嫉我之前抢了他的头功,平乱的封赏里,他没我赏赐得多,觉得丢面子。”
韩倾倾轻哼,“这平乱是要凭真本事的。洲洲哥凭自己实力拿到的奖励,他凭什么妒嫉啊!这般小气,真不像个男儿郎。”
“说的对。咱们不需与这等小肚鸡肠之辈一般计较,我们吃我们的。”
一个屏风后,韩翊刚拿起杯子想喝口水,这大半天的跟踪、易装、卖货也着实折腾人,他也真是累了。没想一听卫四洲的胡扯瞎说,就坐不住了。
哗啦一声,屏风被撂到一边儿。
韩翊拿着杯子,大步走过来,左右一瞅,不能跟三个姑娘抢位置,朝卫四洲身边一坐,屁股用力一拐,把人挤开坐踏实了,一把拿过卫四洲面前的汤,大喝到底。
“哎,怎么……这样啊?!”
这汤,正是韩倾倾给卫四洲盛的。
饭桌上突然杀来一个陈咬精,气氛就变了。
卫四洲眼底闪过一抹恶意,面上道,“三郎,你们国公府也是这般不请自来的?”
韩翊,“自然不是。只可惜,今日遇到一条白眼狼,不出了这口气,实难平顺。”
两人四目交接,电闪雷鸣,上面斗嘴,脚下生风,斗得不亦乐乎。
韩倾倾努力给卫四洲夹菜,一不小心就可能被韩翊夺去。
搞到最后,她也没那么多男女大防的忌讳,一把将卫四洲攥到了自己身边。
“木乃翊,你再欺负人,我可叫店家赶你出去了。”姑娘的兄妹力向来MAX,最看不惯这等霸凌行为,骨子里一直对韩翊和王司涵的作派不太高兴。
拿身份、家世压人什么的,太讨厌了。
卫四洲乐得被自家姑娘维护,看韩翊从头憋屈到脚的样子,心头那根紧绷的弦似乎也没那么难过了。
吃饱喝足,韩倾倾就有些饭困。
卫四洲知道姑娘有个午睡的习惯,便让店家在楼上置了个雅间儿,让小姑娘稍做休息。
韩翊趁机抓着卫四洲喝问,“你到底在掩饰什么?”
卫四洲一脸不解,“三郎,我可不知你在说什么?”
“你明明知道。”
“知道什么?”
“我说,小妖女到底姓什名谁?”
“你不是早便问过她,何以又来问我?问我,我说的你信吗?”
韩翊卡壳,面容狰狞了一瞬,喝道,“你明明知道小妖女与我小婶儿年轻时长得极像,他两难道没关系?我告诉你,要是敢私掳国公府家的女郎,就算你是当今天子,我们两家也是不怕的。”
卫四洲一脸懵逼,“你家小婶儿,不会就是那个集美监一直想收罗的美人原型吧?我又没见过你家小婶儿,凭什么说我家倾宝和你家国公婶婶长得一样。我听说,沈家小娘子与国公夫人神似,瞧着那小娘子,也没多美。可见,你小婶儿也不过是见仁……”
“闭嘴!你敢侮辱我家小婶儿,我跟你拼命。”
卫四洲无语,转身欲走。韩翊不甘,穷追不舍。
午觉后,姑娘们前往万缀楼看珠宝。
途中路过了绡纱翻飞的锦华坊时,韩倾倾好奇地问了一句。
“呀,那楼好漂亮,是做什么的呀?”
小璃知道内情,没有回答。
蔚娘察觉异状,只道,“哦,那是卖布料成衣的地方,东西可不便宜。”
听到不便宜,勤俭节省的小姑娘立即打消了一观之兴。却不知,这布料再贵,哪比得过金石玉玩珠翠宝器。
那时候,王姬雪正在万缀楼的大客户专属房间里看珠宝。
其实她只是借口之前受了韩、王家的气,出来散心的;同时,也更是来等好消息,看西州兵团被赶出东原城的孬样儿的。
如此一想,她心情大好,买了不少珠宝手饰。王家夫妇受韩、王两家的影响,对女儿也比对儿子更宠溺,也便由着她四处游乐。
一女婢买了糖炒栗子回来,不意路过大堂时,便看到了卫四洲和小璃。之前交恶之后,小婢女对其也是怀恶在心,偷溜到一边看情况。却看到掀起纱笠的韩倾倾面目,吓得手中栗子包掉落,散了一地。
韩翊正好要凑上前看韩倾倾,就被脚下的栗子给滑到,啧了一声,招呼小侍来帮忙拣。待他走过去时,纱笠已经被卫四洲放下了。
那女婢收好栗子,忙不迭跑回了王姬雪身边。
慌慌张张道,“女郎,方,方才我看到那个西州军汉了。”
“哼,仗着卖黑碳赚了点儿银钱,就知道四下显摆了。一副爆发户的臭味儿……”王姬雪心下也咯噔了一下,遂又问,“他也是来买珠宝的?”
“女郎,婢子看到他还带着几个女眷,有之前我们见过的那个凶巴巴的男人婆。还有两个从未见过,但……但其中一个与他举止格外亲昵,我瞧着那女子面貌,竟跟国公夫人年轻时,一模一样。”
女婢跟在王姬雪身边多时,经常见王语妍,自是不会认错的。
王姬雪一听这茬儿,大讶,“当真?”
婢女一想,更是笃定,“是真的。婢子刚才初看时,还以为是国公夫人出现在此,吓了好大一跳。但那女郎明显年龄尚幼,不足双十。但那五官,面貌,当真极为相似。若是说为母女,也真是……”
“闭嘴!”王姬雪神色沉了三分,紧咬贝齿。
要说认干亲这事儿,若是没有一点希望,她也不会那么积极。刚与王语妍相处时,对方的确待她极为亲厚,还主动请她过府叙谈,送好吃的好玩的好穿的给她。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件事里,王语妍并非没有一点过错,可偏偏对方拆起桥来半点儿不手软。
后来她无数次幻想,若是自己样貌生得与其极为神似,怕对方早就认了干女儿了。而今突然出现这样一个女子,倒更似在打她的脸。
谁让那女子还跟前后老坏她事儿的卫四洲在一起,更是罪加一等。
“你真的确定,那女子与国公夫人八成相似?”
“确定。婢子愿拿自己脑袋做保。”
“那便好。”
之后,王姬雪借机藏于窗后,偷窥到了韩倾倾与女孩们一起选戴珠宝的样子,也看到了戴在韩倾倾身上的那件红樱桃刺绣的白狐护围,又惊又气,心头恶计已生。
……
这一日从早玩到晚,尽兴又有些疲惫。
坐上马车回家时,韩倾倾爬在卫四洲怀里,叫着腰酸脖子疼,直说古代女人出行之不易。
“哎,整天戴着个斗笠,麻烦死了。”
“所以,咱们这里流行好女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那我不要做好女郎了,我要做坏女郎。”
卫四洲笑笑,“行,咱们做坏女郎。”
他心说,只要在我的保护下,你爱做什么样的女郎都可,咱家的姑娘只要高兴就好。
韩倾倾听了这话儿,直觉得心里舒坦极了,缩了缩身子,仰头看上方的男人。
“洲洲哥,你想我现在来古代吗?”
“现在?”卫四洲心直叫不可,面上还一片淡定,“你想来吗?”
“讨厌,人家是问你想不想。”
“我不重要。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这哲人不是说的,人生应该由自己决定,而不是听别人说啥。咱们的日子,不是长在别人嘴上。”
韩倾倾心里又酸又甜,又有些过意不去,觉得自己不想回古代,像个好逸勿劳、贪图享受的坏女郎,可是叫她立马回来,她又真心做不到。有些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接受,改变的。
听男人这么说,她似乎没那么内疚了。
她垂下脑袋,“我是个坏女郎。”
“不是。”
“是。”
“不是,倾倾是小仙女儿。”
“谁说的?!你就胡说。”
“不是我说的,是大家都这么说。”想到兄弟们的传言,卫四洲就乐。
“切,你道听途说。”
“哎,那话是怎么说的?要相信群众的眼睛!”
“好呀,卫小四,你这是乱用主席语录。”
“没有。之前小考考了这题,你给我打了满分。”
“真的?”
“当然是——”他用力刮她小鼻子,“哄你的,哈哈哈哈——”
两人口是心非着,你来我往,不休不止,不离不弃。
马车里笑闹声时起,坐在车外的人面面相窥,会心而笑。
而一旁骑在大马上的韩翊,竖着耳朵偷听,听得大皱其眉,心里不断数落着:无耻的登徒子,西州汉子果然粗俗,这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黑话儿?!小仙女儿都被他带成小妖女了。简直暴敛天物,暴敛天物啊!好好的姑娘家……
想想之前一起逛街,明摆着不待见自己的小仙女儿,居然还给他递了一串糖葫芦,虽然事后是卫四洲无耻冤他给钱,小仙女儿的善心和可爱也是不可厚非的。
唉,暴敛天物啊!要是小仙女儿真是他们韩家妹妹……呃,好像也不错。
若真是如此,他就有十万个理由解救小仙女儿于恶魔深渊了啊!
不行,他必须确定小仙女儿的身世。
……
然而,当男人们回到新屋时,就得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顾小三脸色阴沉地告诉卫四洲,“四哥,之前在万缀楼的时候,那位提督大人家的小娘子也在。她的女婢好像看到咱们小仙女儿了,回头告诉了她。她躲在窗后偷看了一阵儿,就带着一众婢仆离开了万缀楼。我担心,她回头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王姬雪这茬儿,卫四洲私下便叫顾小三注意着。
本来王语妍这头断了之后,王姬雪也没多少机会与韩家往来,但之前码头刺客一事,王提督家又重新进入众人的眼。
婉娘受韩倾倾之惠不少,顾家兄弟都很感激韩倾倾,未见着人时已经把人供成小仙女儿了,知道王姬雪之前还想抢夺卫四洲送给小仙女的白狐护围,眼下又搞偷窥,肯定没安好心。
卫四洲的面容落在一片阴影里,目色极冷,“好好盯着,以防万一。”
“是。四哥,你放心,我们绝不会让小仙女儿出任何意外。要是那恶婆娘敢对咱们仙女儿不敬,定要她加倍奉还。”
卫四洲拍上顾小三肩头,“莫急。且静观其变,咱们现还在别人的地盘上,一切小心为上。”
“是。”
……
话虽如此说,这晚卫四洲还是不放心,给屋院内外加派了守夜的人。
韩倾倾对这些事一无所知,正忙着点数自己这一日的战利品。一边对着手机里的清单,琢磨着隔日还要去买点什么当地土特产。
卫四洲进屋时,她头也没抬地应了声儿。
卫四洲把温好的牛奶放桌上,撑着头看小姑娘写写画画。
此时不过晚上八点过,若是在现代,屋中必是灯火通明,现代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可是于古人来说,已是万赖俱寂,该上床安歇了。
“洲洲哥,我平常也没法戴珠宝的。今日我选的那些,都是给小三和蔚娘他们做新婚贺礼的。哎,我都答应蔚娘了,不知道他们婚礼那天,能不能过来?”
卫四洲一笑,“不用担心,当初你考上小秀才时,我们不也一起庆祝过。”
小姑娘甜甜一笑,在本本上划了一道,“嗯啦,喜事自有天定。”
“那……明天我们去渔市,买鱼干吧?”她又喜滋滋做起新的计划。
“城里有,不用去渔市。”
“可是我听蔚娘说,城里的店铺要比渔市那边贵三分之一,咱们银两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能省就省嘛!”
“好,都听你的。”
“等买好了,拿回城里做包装。对了,你们这里包装费贵不贵呀?”
“这个问老大,店里有负责包装的。”
“呀,那可敢情好,这银子能省了。”
“倾倾,我们不缺这点银子。”
小姑娘把合子一合,笑,“是不缺,可是也不用浪费啦!回头,我给大家做一顿践行宴,以示感谢。哲人说了,来而不往非礼也,礼尚往来好女郎。”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商商量量地定了事儿,若是不知情的人瞧了,都会以为这是一对已经成亲的小夫妻。
“好了,快把奶喝了,睡觉。”
“呀,我给你烫了个壶。”
“不用,我一大男人要什么壶。”
“可是地上还是冷呀,我试过了。”
“你又不是我。”
“卫四洲——”
“嘿嘿,要不,你进我窝里试试我冷不冷。”
“呸,你少不要脸了。”
小姑娘钻进被窝里,哼哼着拿背对人。卫四洲把铁壶塞进姑娘脚下,哄了又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