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师灭祖——宁归
时间:2021-02-26 10:53:01

  “若师妹并无它事,我便先回衍苍阁了。”洛迦见得曲桑没再开口,略一颔首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那雪色自眼前一晃而过,曲桑下意识地要去握住,可洛迦却是略一摆袖便避开了她。
  他仿佛只是负手间不经意地避开了她,可不过眨眼之间,他已经远离了,身影也随之消散在茫茫雾色之中,她缓缓握紧空荡荡的手,清冷的容颜上浮现一抹苦涩至极的笑。
  南枝倾慕师兄是大逆不道,罔顾伦|理纲常,她滢却能对所有人告知自己的心思。可告知了又如何。
  她和南枝,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好在,她是他唯一的师妹。
  好在,师兄永世不会娶妻、不会动心,她也还能一直这般陪在他身边。
  **
  诲海。
  本是阖着眼的离准感觉到那熟悉的气息时便笑了:“您来了。”
  也是他开口的同时,昏暗的海域之中隐约的淡金色光线寸寸汇聚,渐渐地凝聚成一道挺拔颀长的身影。
  雪色衣袍逶迤于宽阔的地面之上时,那身影便已经凝实。
  “用人界的话来说,您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离准的声音嘶哑晦涩,“今日您来诲海想必是已经是查到凤无尤身上了?”
  似是想起了什么,他又恍然大悟似地道:“不对,这倒是我说错了,其实您该是什么都清楚的,这世间有什么能瞒得过您?凤无尤不过区区蝼蚁,炼魂丹于您也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我的确是有意给您添添堵而已,您自是不必查的,而您之所以还要装模作样地追查,也不过是为了在明面上给宗门人一个交代吧?当真是把这人界中人当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伪善得很呐!”
  洛迦走近被禁锢|在阵法之中的离准,雪色衣袍逶迤间,淡金色的阵法结界笼罩他周身,他便融入了阵法之中。
  他没反驳离准的任何话,只是于离准身前的琴桌上略一拂袖,琴桌上便赫然多了一把古琴:“你的心境近来越发乱了。”
  离准一见那古琴,便讽刺地笑起来:“怎么能不乱?!”
  他冷笑,“您告诉我怎么才能不乱?如您这般虚伪就能不乱了吗?那我宁可一直乱下去!”
  他见他的手已是落于琴弦之上,骤然便激动得要逼近洛迦,可束缚在他身上的铁链在他一有动作时便收紧了,容不得他有丝毫的靠近,但饶是如此,他还是不停地挣扎,任由铁链绞得他的手腕脚腕血肉模糊,他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您别让我出去,千万别让我出去,否则我必定灭了人界众生,为我妻女报仇雪恨!”
  他眼底奔涌的恨意似能冲破呼啸不止的海域,殿阁之中的海水都因着他滔天的恨汹涌地翻涌起来。
  可在琴音响起的那一霎那,汹涌的海水便无声无息地平静了,就连挣扎着的离准也不受控制地平静了下来,心里的嗜血狂怒也如海潮般,不由自主地退去。
  可深入骨血的恨意却无论如何也拔除不了,他眼中血红一片,试图抵抗那琴音,也试图扰乱洛迦的心绪:
  “我听说您座下那位把炼魂丹给了凤无尤手下的弟子是因着倾慕于您才犯下如此大错?多可笑啊,竟然倾慕您这样虚伪无情之人,您懂得什么是爱吗?她若是知道您从始至终都知晓她要盗窃丹药,却又有意放任不管会作何想?”
  虽知不过是徒劳,可他依然不死心地控诉着洛迦。
  他很清楚,慕南枝要盗窃炼魂丹,他不可能不知道,分明是他知道一切,却又放任她,故而她才会犯下大错。
  至于他这般做的原由,他即便是没了解,却也知道无非是因为他此前必定提点过慕南枝多次,慕南枝必定也是屡教不改,此界天命由此定下,慕南枝便命中该有此劫。
  而他知道慕南枝该有此劫后,也便顺应此界天命而为,虽则的确也算是给慕南枝悔过的机会,也甚至的确可能让慕南枝彻底悔过,可也当真无情得很,养育多年的弟子,他竟连一丝半点的怜惜都不曾有!毫不犹豫地就能让她犯下如此大错来悔过己身!
  这所谓的慈悲不过是虚伪,只让他觉得恶心至极!
  似是想起什么,他讽刺着大笑:“这样的女子都捂不热您的心,难怪您能那样铁石心肠!”
  可纵然无论离准如何冷嘲热讽至极,洛迦却始终平静地垂眸抚琴,海水随着琴音而越发地平静,离准倒是还有心讽刺洛迦,但却慢慢地抵挡不住那琴音地累了,又因知洛迦无论如何都不会回他,便在那悠长的琴音里逐渐消了声。
  渐渐地,偌大的海域殿阁之中,便只余起伏波动的琴音。
 
 
第33章 长大后会更像珺璟   她的指腹轻抚在凤珩……
  凤鸢等头不疼了, 带着凤珩一通买买买后,回到客栈时,天色已是将暗。
  她抱着小白团子便准备上楼, 但掌柜的却忽然叫住了她:“夫人, 近来云城不怎么安稳, 您又带着小公子,入了夜后可千万别出门啊!”
  脚下已经迈上台阶的凤鸢:“???”
  夫人?
  是在叫她吗?
  她逡巡了一周,偌大的客栈里吃吃喝喝的人里, 老老少少都有, 但带着孩子的女子还就真的只有她一个。
  好家伙, 还真是在叫她。
  虽然她易容了,但她什么时候就成了夫人了?!
  她分明都还没夫君, 就突然之间从单身狗升级为了已婚带娃一族。
  凤鸢心里苦, 但凤鸢不说。
  掌柜见凤鸢停住步伐,以为她被吓到了,毕竟好些金丹后期修为修士都在见过那邪祟后纷纷避开, 这位夫人修为不过堪堪筑基, 听闻云城不安稳会害怕再正常不过。
  他便劝慰道:“不过夫人也不必过分忧心, 只要入了夜别出门, 若是不得不出门,也千万莫要着红衣,夫人记住这些, 便应当不会出事的,那邪祟只喜在夜里抓身着红衣之人。”
  在宗门里向来只能穿到月白衣衫, 好不容易出个门才买了一身飘逸红衣换上的凤鸢:“???”
  不是,掌柜的,你这就过分了啊!
  不说你这邪祟也太老土了, 出场方式都是千篇一律的“最近有邪祟作乱,千万别出门”,就说你招招往我心窝子上戳,你说你过不过分?!
  凤鸢欲哭无泪着向掌柜道了谢。
  而也就是在凤鸢觉得心里苦之时,忽然有人问道:“掌柜的,你说那邪祟最喜身着红衣之人?你可能肯定?!”
  而后又有少年附和道:“我等此次便是为这邪祟而来,若掌柜的知晓那邪祟的习性,还望掌柜的不吝告知,我等在此谢过。”
  闻声,凤鸢一转头,便见着了说话的两人。
  好家伙,还是熟人呢!
  最先说话的这蓝衣少年可不就是在酒楼里嘲讽她那人吗?
  而那着紫衣的,也可不就是方才说要效仿九华天尊,为仙门除害的少年吗?
  那紫衣少年修为比蓝衣少年高上不少,蓝衣少年修为不过筑基后期,紫衣少年却是修为已至金丹后期,凤鸢的目光又没有刻意遮掩,因此在她看过去后不久,他自然便察觉到了她的目光。
  他执剑向凤鸢行礼:“夫人有礼。”
  凤鸢对这个紫衣少年还是颇有好感的,少年人意气风发总归是好的,何况他还知礼。
  因此她向他微笑了笑:“公子有礼。”
  蓝衣少年见状却是拉了拉那紫衣少年:“兄长还是先听掌柜的的话吧。”
  蓝衣少年虽没提凤鸢如何,言语间却是对凤鸢明显的不以为意。
  紫衣少年蹙了蹙眉:“时非,不可无礼!”他又转头向凤鸢赔罪:“舍弟无礼,冒犯了夫人,还望夫人见谅。”
  凤鸢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公子多虑了,令弟并未有冒犯。”
  言罢,她便抱着凤珩离开了。
  楼下那蓝衣少年见状满眼不屑,果真是个懦弱无能的!
  一听见是邪祟,竟然连一点除邪祟的心思都没有,就这样自己离开了!现在的仙门里都是这般无能之辈,也难怪魔修趁着仙尊养伤期间又肆意张狂起来!
  鄙夷了凤鸢之后,蓝衣少年便又和自己兄长向掌柜请教起来。
  掌柜听见有人特意为除邪祟而来,自然是不吝告知的,开口便开始说起邪祟的习性来。
  只可惜他也只是道听途说,并没有亲眼见过,能从他那里获知的关于邪祟的消息自然少得稀奇,最靠谱的也不过就是那邪祟喜欢身着红衣之人。
  **
  凤鸢回房后便带着小白团子去梳洗了。
  玄天宗常年冷寒,云城却有四季之别,但如今已入十月里,晨起时云城也渐起霜了。
  不过这对凤鸢倒并无大碍,因此她一如既往地慢慢悠悠地为小白团子梳洗完才与他一同睡下。
  自发现小白团子会怕黑后,她因着担忧他还会害怕些什么,又不肯告诉她,便都是亲自陪着他睡的,这天自然也不例外。
  她抱着他睡下,手轻轻地抚在他的背脊上。
  就在她以为他已经睡了,准备起身继续去研读师尊给她的那五册书时,手却忽然被一只柔软的小手抓住了。
  她给小白团子用了舒痕膏之后,他身上的肌肤都已经恢复,整个人完全就是雪白的一团,长得又极为漂亮,看起来自然极其讨喜。
  尤其这样讨喜的小团子这会儿团在被子里抓住了她的手,用他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她,她整颗心都化了。
  她倾身回去,柔声问:“怎么了?”
  “方才在酒楼里,他们是在议论您吗?”小白团子的声音低低的,似乎有些迟疑,不知道自己突然问这话到底对不对。
  本以为凤珩应该没听清的凤鸢:“???”
  感情小白团子听见了,还一直憋到了现在才问她?!
  简直是会心一击,感情此前她的担忧都是多余的,他何止是听见了,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对上那样一双如黑曜石般耀眼的眼睛,她忽然感觉自己极为羞愧,小徒弟听了那些人的话,会不会觉得她这个师父无能?
  果然偷懒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想了想,试图挽救一下自己的尊严。
  她似乎不是在试图挽救自己,就是在试图挽救自己的路上,人生太难了!
  可还没等凤鸢开口,小白团子却又更加握紧了她的手:“师尊别伤心,阿珩会一直陪着师尊的。”
  凤珩的声音软软、低低的。
  凤鸢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入目的便是小白团子微红的耳尖,甚至连侧颜都染上了一抹胭脂红,加之她又这般看着他,他脸上的红便隐有越深的趋势。
  若非小白团子的脸红得厉害,她甚至都要以为方才那话不是他说的了。
  在小白团子脸红得快要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之后,她便立即收了目光,再看下去的话,小白团子万一恼羞成怒了怎么办?
  她抱住了他:“好,阿珩一直陪着师父,师父也会一直陪着阿珩的。”
  这还是自她用灵兽有意试探小白团子后,小白团子第一次主动安慰她。
  她本是以为她吓了他那般多次,不知道养多久他才肯亲近她了,没想到他看起来不说话,心里还是在意她的,一听到别人议论她,虽然犹疑着等到晚上才来安慰她,但到底是记挂她的。
  不过这性子,果真是别扭得紧,说句会陪着她都让他这样脸红,看来还是得多逗逗啊!
  凤鸢现在甚至有些感激那些议论她的修士了,他们让小白团子开始心疼她,要不是他们那番话,也不知道小白团子什么时候才会这么主动。
  凤珩靠在凤鸢怀里,眼前所见便是一片正红之色,他握着无意识间摸到的那枚玉佩,眼里还是染满笑意,可映着那绛色,犹如墨色染血。
  她自己说过会一直陪他,既然她要陪在他身边,他不也就不得不陪在她身边吗?
  所以他这话并无任何不对。
  凤鸢抱了小白团子一会儿,眼见着夜深了,便要他睡下,可放下小白团子要起身后,却忽然觉得腰间被拽住了。
  她垂眸,才发现是师尊给她的那枚灵虚佩被小白团子那只小手拽住了。
  灵虚佩里有初生意识还未化身的玉灵,能识人气息,因此即使佩戴于腰间也无法被人窃走,她也是这般才放心大胆地把灵虚佩佩戴着。
  尤其这灵虚佩乃是极品灵器,甚少有人认得,她佩戴着这般久,也无人能认得出。
  没想到这次倒是被小白团子抓住了。
  还好小白团子时时刻刻跟着她,灵虚佩识得它的气息,并未伤他。
  “阿珩一直捏着灵虚佩,是因为喜欢它吗?”她问他。
  小白团子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捏着一块玉佩,似是触了火般,立即便缩回了手,又略有疑惑地问:“灵虚佩是什么?”
  “灵虚佩啊。”凤鸢酝酿了下措辞,便将灵虚佩是作何用的解释给小白团子听了。
  小白团子听罢,又问:“所以灵虚佩便是在危难时可以救师尊和阿珩性命的灵器吗?”
  凤鸢犹疑了片刻:“也可以这么理解,因为若是用灵虚佩传音与师祖,无论我们在哪里,师祖都会立即赶来救我们!”
  以师尊的修为,无论他们在何处,他从接到传信,到他们身边,应该都不过在一息之间,所以阿珩要说这是可以救他们性命的灵器,倒是也无不可,毕竟此前她可不能随时唤师尊来。
  小白团子惊讶:“师祖这么厉害吗?”
  “当然厉害了。”凤鸢笑着道,“师祖是仙门之首,等我们阿珩可以修炼了,可一定要向师祖学习!”
  “不过今日很晚了,你要先乖乖睡觉。”她点了点他柔软又婴儿肥的脸颊,“快睡觉了,不然以后会长不高的哦!”
  小白团子却是比太多孩子聪慧,明显没被她哄小孩子的语气吓唬到,只是睁着眼睛看着凤鸢,直看得凤鸢有些撑不下去了,才道:“阿珩还有一个疑惑。”
  “嗯?”凤鸢问,“什么疑惑?”
  小白团子道:“若是灵虚佩可以传信与师祖,那落入魔修手中,不也可以传信把师祖引来了吗?”
  凤鸢没想到小白团子竟然是疑惑这个。
  且不说这灵虚佩落不到魔修手里,便是落入魔修手中了,魔修也是无法催动灵虚佩的,灵虚佩有灵,能识得人的气息,能催动它的唯有她或是被她认同之人,现在能催动灵虚佩的,估摸着也只有她、阿珩和师门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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