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若真有魔修催动灵虚佩,把师尊引来了,那不是自取灭亡吗?
如是想着,她也便解释给了阿珩听。
解释完后,她又问:“还有什么疑惑吗?”
她发现自家小徒弟真是一个求知若渴的孩子,这很好,都不用她头疼着想怎么催促他修炼!
这次小白团子摇了摇头。
凤鸢为他捏了捏被角:“既然没有疑惑了,这次总该听师父的话,好好睡觉了吧?”她道,“闭上眼睡觉了!”
小白团子乖乖地闭上了眼,她轻轻抚着他的背脊。
也就是在这时候,她便听到了尖锐的呼喊:“救命!救救我!”
一声接着一声。
凄凉又绝望。
那声音很远,随后,那呼喊中便又夹杂起了隐隐约约的交剑声。
果真来了。
看来那掌柜的说的还是真的,云城最近有邪祟。
凤鸢犹豫了片刻,便把小白团子连人带被一起抱走了,她不信所谓的安全之地,总会有聪明之人有逆向思维的,只有把人带在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
云城城郊。
一轮残月之下,密林昏暗幽深。
而密林之中,数个身着红衣的修士与一团黑雾缠斗着。
那轮银白影影绰绰地映照在翻飞的数道红影之上,犹如宣纸染血般骇人,红衣修士们的身影交错着,快得几乎只剩残影,然而那团黑雾还是越发地浓厚起来,如织开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无声无息地朝着那群修士笼罩而下。
凤鸢还未赶到便闻得一声大吼:“时非小心身后!”
这声音很熟悉,名字也很熟悉,应当是今日快入夜时那紫衣少年和蓝衣少年。
的确是陆承见和陆时非。
陆承见见得那团黑雾要向陆时非团团围拢便想过去帮他,可却分|身无力,眼见着那黑雾就要完全掩盖住时非的身影,时非却全无所知,他焦急得劈散眼前的黑雾,顾不得身上的伤便要掠身过去。
然而也是这时,一道凌厉的剑芒划破长空。
同一时间,一道如血的身影极速掠过月色,冷寒的剑光便劈在了时非的剑芒上,时非进攻的身影被迫被阻断,不得不后退。
紧接着他就听见了一道满是歉意的声音:“道友见谅,实在见谅,我本是想和你一起对付那邪祟,可没想到修为不济,劈错人了。”
蓝衣少年陆时非被逼得倒退好些步才堪堪稳住了身体,待他定住身体后发现是在客栈里见着的那位夫人,不由得火冒三丈:“要不是你出现,我本是都要刺入那邪祟体内了,你自己修为不济,还......”
他本是想起她此前一听说是邪祟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想说她胆小懦弱,可又想起她方才主动来除邪祟,虽然剑法修为差了些,可到底不是那懦弱之辈,到了嘴边的话也就咽下了:“罢了罢了,算我倒霉!”
“公子不跟我计较便好。”凤鸢抱好凤珩,笑了笑。
陆承见却是在凤鸢开口之后道:“舍弟不知事,承蒙夫人相救......”
他还没说完,便被陆时非打断了:“兄长,你搞错了吧?明明是她打断了我斩杀邪祟,怎么就成她救我了!”
然而陆承见却来不及和陆时非解释,因为那团黑雾又团团围了过来。
两人也没再注意凤鸢,直接挽剑便迎上了那团黑雾。
凤鸢没动身,她仔细地看了看,这团黑雾颇大,这次来绞杀邪祟的人也不少,除了这两个她眼熟的少年,竟然还有不少她没见过的,有少年少女,也有年纪大些的。
而方才呼唤救命之人,还被团在黑雾里,她还能听到微弱的呼声。
直至那团黑雾围拢,她久久都没有动身,只是抱紧了怀里被她施了入睡诀的小白团子,任由那团黑雾遮住她的眼。
正在她眼前便要彻底黑去之时,陡然间一阵地动山摇,那黑雾骤然散去,可那地动山摇的感觉却还在继续。
“这是怎么回事?!”有人开始惊慌。
“不知道啊!”
“这怎么摇得这般厉害?到底发生什么了?”
“邪祟都被吓跑了,肯定有异常!”
嘈杂声不断,有聪慧的人已经准备起身离开,可甫一动脚,却发现腿部都被什么牢牢黏住了,根本动不了。
“那邪祟呢?”还未动的陆时非不由得四下打量,便见着那黑雾极速远去,就像遇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
能让邪祟害怕的地动山摇?这到底是什么?!
他正想仔细想清楚,可眼见着那团黑雾便要消散无踪,他立即执剑便要追上去,却也在动身的当下也发现了自己动不了了。
也是此时,地动山摇里,所有修士脚下所踏着的那片地面陡然翻转,仿若盘踞于此地,沉睡了千百载的凶恶巨兽突然翻身,而所有人则都被这醒来的巨兽吞入腹中。
数息之后,这片地再次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般平静,只是此前在此地的所有人都凭空消失了。
等到凤鸢眼前清明时,她所身处的已是一个偌大的宫殿之中。
自殿牖望去,许是夜里的缘故,宫殿外是幽暗无边的黑,不过华丽精致的宫殿之中倒是烛火遍布,亮如白昼。
这也就照亮了殿宇之中的人。
看清所有人的面容时,凤鸢便觉得好笑,这里面的熟人还真多!
除却她不认识的数人,还有酒楼里那蓝衣少年、紫衣少年,甚至在她身边的便是今日酒楼里那佛修。
这个和尚倒是有点意思,为了被邪祟抓走,竟然也煞费苦心的穿了身红衣,只可惜没来得及被邪祟抓走,倒是被不知道什么玩意的东西抓来了这么个鬼地方。
看过和尚穿像是婚服的红衣吗?反正她是看过了!
就在凤鸢微阖着眼饶有兴致地打量起那阖目盘腿而坐,也不知到底是昏睡着还是在打坐的佛修时,其余被抓来宫殿的修士也渐渐醒来了。
陆时非最先出了声:“兄长,这是哪儿啊?邪祟呢?”
被他唤的陆承见扫视了周遭一眼,看见凤鸢时微愣了片刻,而后歉意地向凤鸢笑了笑,才回陆时非:“我也不知道这是何处,但邪祟应当是跑了。”
还有好些人没醒来,他便道,“我们还是先看看那些没醒来的道友有没有事吧。”
陆时非应道:“兄长说得对,还是先看诸位道友有没有事更重要。”
两人便开始一一查探起还在昏睡着的修士来。
凤鸢还是没动,她知道陆承见向她歉意的笑的原因,在向她为陆时非的无礼道歉。
这个紫衣少年有少年的锐气,举手投足间也极为有礼,与当年的秦珺璟颇有三两分相似。
想起秦珺璟,她不由得垂眸看向怀里还在安睡的凤珩。
珺璟出身簪缨世族,又自幼聪慧无双,他曾说过他此生所想便是入朝为政,不为名垂青史,只为家国百姓。
她的指腹轻抚在凤珩脸侧,也许阿珩长大后,会更像珺璟。
第34章 除非她不是在骗他 除非她是真的对他好……
凤鸢抚着凤珩脸颊的手渐渐收紧, 像是在感知手下的肌肤是否还温热。
她希望阿珩能和珺璟一样始终心怀光明,心有大义。
她对珺璟和秦氏一族的愧疚终究没办法弥补,只能尽力对阿珩好。只要他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长大, 哪怕有朝一日他得知真相会恨她, 也是她应得的。
陆承见查探至凤鸢面前来时, 见着凤鸢在看凤珩,小心翼翼地问:“夫人,小公子这是......”
他言语间有些迟疑, 明显是怕凤珩出了什么事。
凤鸢在顷刻之间敛尽眼中情绪, 抬眸看向他:“他只是睡着了, 没什么大事,多谢公子关怀。”
“无事便好。”陆承见笑了笑, 又向凤鸢道歉, “适才舍弟不知是夫人救了他性命,无礼冒失,还望夫人见谅, 等出了此地, 在下必亲自带时非登门致歉。”
“公子如何这般想?令弟说的不错, 我的确是修为不佳, 还险些伤了令弟,令弟当时都要刺伤那邪祟了,怎么会是我救了他, 公子这是看岔了眼吧?”凤鸢却似是疑惑地道。
陆承见本是还想说些什么,可突然之间的声音却打断了他:“兄长, 这里极有可能是上元秘境,是上元秘境啊!”
上元秘境?
凤鸢与陆承见同时望向出声的陆时非。
陆时非把从殿中案桌上看见的玉牌举给陆承见看:“兄长你看,这是上元玉鉴。”
通明的烛火映亮了陆时非手中的那块玉牌。
玉牌晶莹剔透, 温润有泽,很显然这是一块极好的玉石,可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其上那雕刻精美,附着古朴纹路的“上元”二字。
谣传之中,上元秘境之中奇珍异宝无数,法器灵兽更是数之不尽,是修真界人人向往的九大秘境之一。
只是上元秘境虽是秘境,却并不为各大宗门所掌控,而且这上元秘境行踪飘忽不定,开启闭合之日更是没人琢磨清楚过,进入许多其他秘境是靠宗门,进入上元秘境却完全是靠蒙猜和运气。
竟真的是上元秘境吗?
凤鸢仔细地看着那古朴素雅又精美至极的玉牌。
而有人一听竟是上元秘境,已经开始蠢蠢欲动起来:“竟然是上元秘境,这也难怪那邪祟跑得如此之快了!”
据闻上元秘境乃是数万年前一位丹修大能飞升后所留下的秘境,仙息慑人,邪祟最是畏惧不过。
也是这时,众人渐渐也察觉到体内不知何时起充盈了一股浓郁的气息,不觉让人浑身舒畅。
方才所有人都陷入惊慌之中,竟是没注意到气息间的变化。
这便是仙息吗?
果真是前所未有的通体舒畅,仿佛修为都在这仙息中提升一般。
尤其细细回想来,他们进入这上元秘境的方式,倒的确也像是传说里机缘巧合之下进过上元秘境的修士所说的方式。
“我们竟是这般好运?!”
“若是真的,那也太不可思议了,我们竟然能巧合之中进入上元秘境!”
“等我们自上元秘境之中出去之时,肯定便可一举斩杀那邪祟了!”陆时非虽然不敢完全确定,但也很高兴,毕竟万一是真的呢。
“各位道友,彭某仔细查探过了,这的确是上元秘境无疑,只是这上元秘境开启闭合之日无人清楚,若明日秘境便将我等遣送出境,今日我们却还在此地浪费时日,岂非辜负了这秘境遗赠?”有人立即道,“各位道友珍重,彭某先行一步!”
说罢,他便毫不犹豫地踏入了更深的殿阁之中。
有些人本是还有些犹豫,毕竟莫名其妙地进入了此地,虽说体内的气息的确让人通体舒畅,可万一这都是幻象呢?万一是自己被迷惑了呢?
但此刻见着那姓彭的修士彭罗已经动身了,尤其他又是金丹修为,不少人便也蠢蠢欲动起来,但还是有些犹豫,便就开始琢磨着从这个殿阁里探查。
被卷入秘境的修士大多都已经起身摸索了。
唯独那佛修、凤鸢、陆承见和一个看起来很是妩媚的少女还未有任何动作。
凤鸢与佛修相距最近,想了想,她探头过去,小心翼翼地问:“这位道友,你怎么不动啊?是这里其实是幻境吗?”
闻声,那佛修缓缓睁开了眼,声音祥和宁静:“道友何故有此问?”
凤鸢不着痕迹地缩到他身边去,“你看啊,我们突然之间到了这里,看起来这里像是上元秘境,可这么突然地进来了,这也太奇怪了,万一这都是幻象呢!”
凤鸢的声音虽是比较低,但殿中之人都是修士,少说也是筑基修士,这般近的距离,自然是能听清凤鸢的话的。
不少修士转过头看向凤鸢,见着她抱着孩子向佛修身边缩去,虽然极力伪装自己很是镇定,可那不着痕迹的动作还是隐约间便透露了她心里的害怕,不由得心里鄙夷。
有两三人认出了凤鸢便是那半途出剑后便根本没动之人,心里的鄙夷更甚,大家都是来诛杀邪祟的,没想到这人方才出手失误也便罢了,这都进入秘境了,竟然还这般胆小,连动都不敢动。
即便这里不是秘境,但是现在只要不出去,就在这殿中,能有何事?!
胆小成这样还敢来斩杀邪祟,只怕是想来看着他们斩杀邪祟后,坐享其成的吧?!
那两三人想到这里,便不着痕迹地挪了挪身形,远离了凤鸢。
陆时非显然也想起了凤鸢方才的所作所为,鄙夷地冷哼了一声,但想起凤鸢好歹还来了,便只是冷哼之后就转身不再看她。
倒是陆承见道:“夫人所言也不无道理,诸位道友还是小心谨慎些才是。”
那佛修则是回凤鸢道:“贫僧虽想为夫人解惑,可实在有心无力,看不破此地是否便是上元秘境,但据记载中所言,此地当是上元秘境无疑,若夫人委实忧心,便小心些,如诸位道友一般,就在这殿中查探法器,应当是无妨的。”
都有看起来修为较高的陆承见和佛修这样说了,本是还有些顾忌的修士们便更加放心起来,但也没有出这殿阁之中。
但仅仅是这殿中,法器灵宝也是多不胜数,众人都已经把封灵袋装得再也塞不下了,开始挑出来些对比起来不那么好的。
但凤鸢却只在自己周遭挑挑拣拣些法器,都不敢离那佛修和陆承见太远。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还是害怕。
都一夜过去了,这人竟然还是害怕,何止是胆小,简直是懦弱!
的确是过去一夜了,凤鸢掐着时间,看着凤珩要醒了便抱着他窝到了一个角落里。
凤珩睁眼时,入目的便是凤鸢低垂着眉目,温柔地看着他的模样。
自那日之后,他每日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便是眉目温柔的她。
他对着这样一张温柔面目的她,脸上扬起笑:“师尊。”
凤鸢顺手掐了个静声诀,又拂顺了小白团子因着睡觉而略微凌乱的头发:“醒了啊,那我们就先梳洗,然后吃早膳吧。”
还好自从养了小白团子后,她就带了一整套的梳洗用品在封灵袋里,不然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