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不承认她就是想摸他软软的头发和脸而已。
她也不是故意的,谁让她这个小徒弟长得这么精致可爱的?
不过是八|九岁的年纪,一张脸却已是风华初显,长大了还不知道要怎样漂亮妖孽到祸害世人。
这么漂亮可爱的孩子,还是自己的小徒弟,乖巧又可爱,她不趁着他还小多捏两把都感觉是暴殄天物。
实在是没有摸够,她甚至忍不住滑下手,捏了他的脸两把。
小白团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没有不让她摸的意思,但也没有移开盯着她的手的视线。
一直被这样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饶是凤鸢脸皮再厚,也越发感到了不好意思起来。
这孩子分明还小,一双眼睛里也是干净澄澈,可偏偏看着人时,让人十分的有压力,果然是神兽白泽的血脉吗?
她在小团子十分有压力的目光下,讪讪就要收回手,同时也准备给自己找个阶梯下。
可还不等她收回手,便听到了小白团子似是疑惑的声音:“师尊摸我的脸和头都是因为喜欢我和奖励我吗?”
凤鸢没料到小白团子会突然问这么一句话,一时间愣住了。
不过旋即,她便十分厚脸皮地顺着小白团子的话说:“当然了。”
要她承认她就是单纯地喜欢摸小白团子?
她才不干呢:“不过阿珩如果不喜欢师父这样,那师父就换个方式奖励你,怎么样?”
虽然小白团子要是不喜欢,她就不能时时刻刻摸他的头和脸了,但是为了小白团子的身心健康着想,她还是克制克制自己的爪子吧!
她可真是个好师父!
凤鸢被自己感动得都想狠狠夸自己了!
她以询问的目光看向小白团子,小白团子也看向她,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忽而,他眨了眨眼,长长的眼睫亦随之颤动,这样可爱乖巧的模样,更教她对自己蹂|躏他的行为心生唾弃。
“那以后师父不——”
“我很喜欢师尊——”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凤鸢的声音戛然而止时,凤珩却是继续道:“我很喜欢师尊这样奖励我。”
喜欢?
凤鸢的眼睛瞬间亮了,喜欢?
那她以后岂不是可以经常这样“奖励”他?
凤鸢眼里突然的亮光,凤珩察觉到了,乖巧地在她掌心蹭了蹭,长长眼睫下的目光却是晦暗不明的。
软糯的男童音清晰地传来,凤鸢凝视着小白团子,本是低下了头的小白团子似乎察觉到了她久久凝视的目光,仰起头便对着凤鸢笑了。
凤鸢险些被小白团子天真无邪的笑晃了眼,又感受到小白团子蹭了蹭她的掌心,顿时心都要暖得化了,终于可以一直摸小白团子了!
凤鸢表示她很开心,可看着小白团子这么一副纯洁无暇的模样,她又忍不住忧心,这孩子这么好哄,要是以后被人三言两语就哄骗了可怎么办?
被小白团子打岔到这里,加之她记性本就不好,潜意识里也有些相信小白团子,就已经完全忘记了还要追问小白团子陆承见和陆时非的事了,只是忧心地看着自家这只团子:“师父这样摸你是奖励你,但是阿珩,你要记得,只有长辈才能这样对你,不然那就是非礼!”
“非礼?”小白团子似懂非懂地望着凤鸢。
“嗯,非礼。”凤鸢就知道以这只团子的年纪,肯定还连什么是非礼都不知道,她便解释道,“别人这样摸你是不尊重你,你也不能这样对别人,因为这样的行为对不熟悉的人来说是轻浮,能这样摸你的只有你的长辈——”
微顿片刻,她又严谨地加了一句,“和你未来的道侣。”
“道侣?”小白团子似乎更加困惑了,“道侣是什么?”
凤鸢:“???”
团子你说你是怎么回事,你不知道非礼就算了,怎么连道侣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团子自幼长在沧山魔窟,不知道道侣是什么似乎倒也正常。
她斟酌了一下,尽量选了个能让小孩子听懂的解释:“等你长大后,你也许会遇到一个能让你甘愿托付所有信任与依赖的人,你会想一生都守在她身边,她会是你坚强的理由,若她也如你一样,你们便可以上凤凰台结为道侣。”
她道:“所以,道侣是一个可以和你风雨同舟,生死共济的人。”
只是这样的人可遇不可求。
虽然修真界里的道侣和她所在世界里的夫妻的真正含义已经差了十万八千里,但她还是觉得若要结为道侣,需得能相互信任,相互依靠,结为道侣后,更要相互扶持,生死共济。
若是连这都做不到,又结为道侣做什么?还不如一个人修炼来得自在。
她觉得自己解释得还算是清楚了,可她解释后,小白团子却是一直盯着她,满眼的困惑,她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的解释能力:“是师父没有解释清楚吗?”
小团子这样看着她,不会是她解释得太复杂了吧?
闻声,小白团子困惑地道:“那师尊是我的道侣吗?”
第58章 师父不是道侣 师尊不能一直陪着我吗?……
“???”凤鸢揉在小白团子头顶的手蓦然顿住了, 连脸上的笑都僵硬了。
团子,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思想怎么都这么危险?!
不过想想, 迄今为止, 一直陪在小白团子身边的好像也只有她, 倒也难怪小白团子觉得她是他道侣了。
怕带偏了自家团子,她不由得赶紧解释道:“师父是你的长辈,不是道侣。”
她道:“师父是你的长辈, 能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和你风雨同舟的是你的道侣。”
小白团子就看着凤鸢, 认真地听着她的解释,可越是认真, 眼里却是越来越困惑。
凤鸢解释着解释着, 也逐渐意识到了自己解释得不对劲,按照她这么解释下去,道侣和师父也没什么差别了!
她顿觉头疼, 该怎么跟小白团子解释师父和道侣之间的差别呢?
凤鸢头疼地晃了晃头, 只感觉头都大了, 可这个问题必须得解释清楚, 不解释清楚的话,小白团子小时候误会了还没什么,等长大后, 如果和小师妹——
等等,小师妹!
凤鸢脑海里灵光一闪, 瞬间就知道该怎么解释了:“还记得慕师叔吗?”
小白团子虽是不明白凤鸢为何忽然问起慕南枝,但他还是诚实地点点头:“记得。”
“结为道侣需得相互倾慕,互通心意, 但师徒如父女,如母子,是不可以相互倾慕,更不可以结为道侣的。”
凤鸢道,“慕师叔便是因为大逆不道地倾慕师祖,私心里想和师祖结为道侣,所以被宗门和师祖惩罚了。”
“所以师父是你的长辈,不是道侣。”
她看着小白团子道,“师父解释清楚了吗?”
“解释清楚了。”小白团子沉思了片刻,再次点头,“师尊只是阿珩的长辈,会喜欢、保护阿珩,但却不是和阿珩互相倾慕的道侣。”
凤鸢点点头,“嗯,就是这个意思。”
解释清楚了就好。
小白团子却是忽然又问:“可为什么只有道侣能一直陪着我呢?师尊不能一直陪着我吗?”
凤鸢:“???”
不是,团子,你今天的问题怎么这么多?
不过小白团子都问出口了,凤鸢自觉自己身为一个负责任的好师父,自然是要解答自家徒弟的所有疑问的:“只要阿珩愿意,师父也可以一直陪着阿珩,但师父和道侣是不同的,师父陪在你身边,是因为长辈对晚辈的爱护,道侣陪在你身边,是因为和你相互倾慕的情谊。”
“这次呢?师父解释清楚了吗?”末了,她又问。
“也解释清楚了。”小白团子点点头。
凤鸢又放心了,解释清楚了,小白团子能听得懂就好!
然而就在她彻底放松之后,忽然又听得小白团子道:“那我不要道侣,只要师尊陪着我就够了!”
凤鸢不以为意,小孩子都是这么哄长辈开心的,等小白团子长大,有了喜欢的人,就不会这么想了!
不过这到底是小白团子的一片孝心,何况这可是她养小团子以来,他第一次毫不别扭地向她表示要一直陪着她,她可不忍心打击他。
因此她又揉了小白团子的头几下,笑吟吟地道:“好,那就不要道侣,你一直陪着师父,师父也一直陪着你!”
凤鸢虽是不相信,但面上神色却是极为认真的,并没有因为小白团子年纪还小就满是敷衍。
以往和小侄女相处的经验告诉她,小孩子虽然很天真,但也是很敏感的,他们也许不明白什么是敷衍,但却能感受出旁人话里的不重视。
小白团子凝视着近在咫尺,笑得温柔的凤鸢,也跟着她笑了:“嗯,我要师尊!”
他害怕再回到过去那样不见天日的日子,想一直能跟在她身边,即便他还欠自己一个能信她的理由,却也忍不住在意她。
何况即便他不在意她,为了不回到过去,也只能依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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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鸢这趟意外回玄天宗没见到容鹤洲,也没见到苍栩。
大师兄是回北海去了,而师姐,听说在教导了新入门的弟子后便下山历练去了。
修仙之人都要下山历练,数年不见都是寻常,她也才几个月没见师兄师姐,因此倒也没什么感觉,只是不能亲自确定一下师姐是不是真的倾慕师尊,她还是有些忧心,怕师姐现在是伪装得太好,今后会步小师妹的后尘。
不过忧心是忧心,但这事倒也不急,因为她在小师妹的事情发生后,就反反复复观察过,始终还是觉得师姐并不像小师妹一样倾慕师尊。
而且师姐不在,她暂时也没别的法子,只能去过尽雪殿,知道师姐不在后,就又先下山了。
她虽然不准备管上元秘境的事了,但裴长愿临终前所托,她还是要做到的,正好也可以去看看彭罗近来如何。
元明门位于西侧的西云洲,距离位于玄灵洲的玄天宗也是颇远的,即便凤鸢修为已至分神后期,甚至中途没有如之前去伽罗洲一样走走停停,都飞了两个多月。
凤鸢虽不认得裴长涔,但元明门的乾元道君在西云洲却是人人皆知,因此要找到身为乾元道君座下弟子的裴长涔并不难。
裴长愿身死道消的消息应当在他的命牌碎裂后就被元明门内的人知道了,裴长涔是元明门内门弟子,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而且离上元秘境里的邪祟作乱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年了,凤鸢化作了“凤夫人”的模样,见到裴长涔时,她似乎已经很是平静了。
凤鸢和裴长涔并不熟识,因此并没有过多闲话,只是三言两语的寒暄之后,便取出了裴长愿临终前交给她的那只封灵袋:“道友,这便是你兄长托我交给你的封灵袋。”
封灵袋不仅可以储存物品,甚至可以保存物品的新鲜,因此即便过去了一年,裴长愿交给她的那只封灵袋上的血都还是鲜红的。
也是在这一刻,裴长涔平静如冰的神情如被利器狠狠凿开了一角,骤然碎裂。
“谢谢道友......”她道着谢,又哽咽着,封灵袋上早已凉透的血仿佛还是滚烫炙热的,让她能透过它触碰到已不在人世间的兄长。
凤珩窝在凤鸢怀里,闻声,略微侧头,面无表情地看了看裴长涔。
而凤鸢,她虽是隐约猜到了裴长涔也许会难过,可真正看见一个少女在她面前这样哭,却还是有些手足无措,她没有多少安慰人的经验,只能斟酌着道:
“裴道友离世时并没有多少痛苦,只是一直挂念着你,想来他很希望即便是在他离开后,你也要过得好好的。”
凤鸢是想安慰裴长涔,然而她这话一出口,本来就哽咽着的裴长涔却是整个人都抽搐了起来。
凤鸢抱着小白团子,手足无措地看着裴长涔。
思忖良久,她没再开口,只是在裴长涔身边蹲下了身,轻轻地抚着她的背脊,这个时候,或许她越是说,她便会越是伤心,这样陪着她,让她哭一场,也许反而能让她平静过来。
已经是快要入冬的时节,山风凉透。
时间过去了许久,日头渐渐自正中的枝头跳跃而下,昏红的霞光笼罩住了恢弘壮丽的元明门,霜寒在山间蔓延,万籁俱寂中,只余下裴长涔嘶哑的哭声。
月出东山时,若非修为不错,只怕凤鸢早已蹲得身体都酥麻了。
裴长涔哭了许久,还没平静下来,可这个时间点,小白团子还没辟谷,也该用晚膳了。想了想,她从封灵袋里掏出了一只红色灵果,掐了个静声诀:“今晚就先吃这个吧,等明日,师父带你下山去吃好吃的,好吗?”
“嗯。”
小白团子乖巧地从凤鸢手里接过灵果,低头啃了起来。
虽然将近一年以来小白团子长高了不少,但到底是年纪还小,捧着这么大一只红色灵果,和一年前捧着红色灵果的模样也没差什么。
凤鸢看着看着,本是因为裴长涔的沉重而被感染的心情慢慢地放松了,团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小白团子本是专心致志地啃着自己手上的大红果子,可头顶的目光一直没有挪开,他又啃了一口灵果之后便抬起了头。
凤鸢揉了揉小白团子的头:“看师父做什么,乖乖吃晚膳!”
小白团子却没如以往一样听话地低头吃灵果,他仔细地看了许久,见得凤鸢至始至终看着他,又轻轻抚着裴长涔的背脊,并没有如以往一样和他一起吃晚膳,便捧着手中的红色灵果,喂到了她嘴边:“师尊也吃!”
唇边突然碰到了一片沁凉,是小白团子手里的那颗灵果。凤鸢却没吃,只是笑着道:“阿珩吃吧,师父等裴道友一起吃。”
小白团子疑惑地望了凤鸢须臾,但见凤鸢真的完全没有要吃的意思,就要把灵果收起来:“那我也等裴道友!”
凤鸢却是握住了小白团子的手,“师父等裴道友一起吃晚膳是因为裴道友在因为兄长去世难过,师父要照顾裴道友,不能我自己吃晚膳,却让裴道友一个人这么难过,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