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你不用担心,江家会把钱还回来的。”刘大银说道。
李留柱不肯相信,即使江闻钟愿意把钱还回来,江母也不能同意。
江母的性格李留柱那是知道的,到了她手里的东西她能吐出来。
再说了,江闻钟的钱已经交了学费了,他还怎么把钱交出来。
李三顺给儿子解释:“你被抓走的那天,我和你娘你二姐就坐火车去了省城,找到了江闻钟,他会把钱还回来的。”
刘大银接了自家男人的话:“他不同意也不行,除非他愿意带着小偷的罪名在监狱里待几年。”
李留柱:???
刘大银继续说道:“我们找了警察,说江安妮给的钱是江闻钟偷的,我借来的钱上都有记号,江闻钟说不清楚钱是怎么来的,就被警察带走了。”
“要想江闻钟被放出来,只能我们改口,他娘为了儿子,一定会把钱凑够还给我们的。”
李留柱目瞪口呆,没想到自己娘还有这种操作。
刘大银白了儿子一眼:“你这是什么表情,是不是觉得我做的太过火了?”
第7章 年代文里的婆婆
李留柱赶紧摇头。
刘大银放下筷子,淡淡道:“我给江闻钟留了退路的,要是他把钱还了,我也不会报警。”
“可你知道江闻钟是怎么说的吗?”刘大银咬牙切齿道:“他说父亲临死前最大的愿望就是他能上大学,他要是把钱给了我们,岂不是不孝?还让我们不要把气撒在他姐姐头上。”
“他说这话的时候可是当着不少学生的面,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我们一家人欺负他家孤儿寡母,看他考上了大学,特地跑到省城打他的秋风。”
刘大银拍了一下桌子:“既然他们江家做初一,那我就做十五。留柱,你以前给江家送粮食,供江闻钟上学,我都没说什么,毕竟他爹没了,他娘又不干重活,你这个当姐夫的,照顾他们娘俩也是应该的。”
“可这次,江家做的实在太过分了。你要离婚,娘支持你。”
“要是离婚的话,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李留柱:“孩子我是不会给江安妮的,有一就有二,难保下次她不会为了弟弟委屈孩子。”
江母这几天的日子过得实在是舒坦。
女儿好不容易住一回娘家,她也不下地挣工分了,天天在家陪着女儿。
舒坦的日子还没过几天,村长带着几个穿着警服的人进了江家。
江母坐在院子里看孩子,突然来了好几个警察,一时有些懵。
其中一个警察他认识,是镇上派出所的,前几天就是他把李留柱抓走的。
她赶紧站起来,喊女儿搬几个板凳出来。
江母:“村长,你带着这几个同志来,是有什么事吗?”
村长先介绍了两个走在前面的警察:“这是省里来的同志,有些情况要问你们。”
江母更摸不着头脑了,她一辈子都没去过省城,省城的警察同志要问她什么?
江母心里腹诽,面上倒是堆满了笑容:“警察您问吧?”
走在前面的一个年长的警察说道:“我们还是去屋里说吧。”
在屋里坐下,江安妮又忙活着倒水沏茶。
年长的警察说道:“不用忙活了,我们来,是找江闻钟的姐姐和母亲的。”
江安妮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还有我的事?
等母女两个都坐好,年长的警察先开口介绍自己:“我姓赵,你们可以喊我赵警官,跟我一起来的是陈警官。”
江母和江安妮:“赵警官,陈警官。”
陈警官从皮包里拿出圆珠笔和笔记本,开始记录。
赵警官先问江安妮:“姓名?”
江安妮睁大眼睛:“我?”
赵警官:“就是你。”
江安妮:“江安妮。”
“性别?”
“女。”
“年龄?”
“26。”
“和江闻钟的关系?”
“姐弟。”
“江闻钟的学费是怎么来的?是不是你给他的?”
江母在一旁有些不乐意,说道:“同志,我们不是说了吗,闻钟的学费是学校奖励的,还有亲戚朋友和乡邻们凑得,真的不是安妮给的。你们不是都调查清楚了吗,这全都是李留柱胡说的。”
最后一句话,江母是对着镇上的警察说的。
见到这么多警察,江母一开始是懵的,不过省城来的警察问了儿子学费的事情,江母天真地以为,难道是女儿的案子引起了省城的注意?
她絮絮说道:“李家的钱被偷了,李留柱非得说是我女儿拿了给闻钟。天地良心,闻钟的学费早就够了,安妮怎么还会给她弟弟钱,何况那钱还是我外孙子的手术费。那李留柱就是丢了手术费,心里有气没处撒,专门拿我女儿出气呢。”
省城来的两个警察用眼神交流了一下,看来这江安妮是真的没给弟弟钱啊。
那个嫌疑人看着斯斯文文一幅老实样,没想到内里竟然这么龌龊,为了虚荣,竟然偷了亲外甥的救命钱!
他装钱的那个包里,可是有一张省城大商场的□□。
那是一张买表的□□,新表就戴在江闻钟的手上呢。
赵警官:“江安妮,你真的没有给弟弟钱?你说的话可是要负责任的。”
江安妮摇摇头,斩钉截铁道:“我没有给弟弟钱。”
陈警官记录好了,把笔记本递给江安妮,说道:“你看一下,没有问题的话签字就可以了。”
江安妮签上自己的名字,又按了手印。
收好笔记本,陈警官说道:“江闻钟因为偷窃,被省城的派出所看守起来了。你们作为家属,有空还是给他送一些生活用品吧。”
陈警官的话如同一阵晴天霹雳,炸在了江家母女头上。
江母本来坐着,“腾”地一下站起来,右手食指指着陈警官,大声喊道:“你胡说什么,我儿子是大学生,前程似锦,人品也是好得很,他怎么会去偷钱呢?”
“你要是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村长,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是不是看我儿子考上了大学,你儿子落榜了,心里不舒服,特地找人冒充省城的警察来膈应我的,是不是?”
“还有你们,”她指着镇上派出所的人:“你们是警察啊,凭什么血口喷人,说我儿子偷东西,我要到县里告你们。”
陈警官脸上没有了表情,用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你要是不相信我们,可以去省城府西路派出所,江闻钟就被关在那里。”
村长本来还打算在省城来的警察面前替江闻钟说几句好话,毕竟都是一个村子,乡里乡亲的。
江母这么一骂,村长也不高兴了。
他儿子没考上大学,江闻钟考上了省里的大学,他心里是有一点酸酸的。
可他做了这么多年的村长,受组织教育培养这么多年,也不可能为了江闻钟考上大学的事,就专门找人冒充省城的同志啊。
那可是犯罪的。
“行了,江闻钟他娘,”村长皱起眉头,满脸严肃:“县里和镇上派出所的同志都在这里呢,我能有那么大的能耐,找他们来?你还是问问清楚情况,再想想怎么办吧。”
江母已经失了理智,江安妮还清醒着。
县里和省城的警察她不认识,可镇上派出所的警察她认识。
他和村长一起来的,就证明省里来的人说的是真的。
弟弟真的因为偷窃被抓起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弟弟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一定是他们搞错了。
现在家里只有她和江母两个女人,江母还理智全无,根本镇不住这个场面。
她吩咐大儿子:“开元,你去你二姥爷家里喊你二姥爷,再回家喊你爸爸,就说姥姥家里出事了。”
江安妮口中的“二姥爷”,是她的叔叔。
开元:“那开林呢?”
江安妮随口道:“你带着他去。”
开元问她:“开林身体不好,走不了这么远的路,要不把他留在这里?”
江安妮看都没看儿子,“妈妈现在没工夫看着他,你抱着他去。”
李开元张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嘱咐完儿子,江安妮先给村长和镇上的警察赔罪:“二伯,李同志,我妈是糊涂了,您们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赵警官,陈警官,我弟弟的人品我是相信的,他一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的,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赵警官慢慢道:“你弟弟是人赃俱获,被我们当场搜出了赃物。”
江母凄厉道:“这不可能。”
江安妮拉住江母的手臂,轻拍了她两下,示意她安静下来。
“赵警官,你能给我们说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我和我妈心里也好有个数。”江安妮言辞恳切地说道。
赵警官和陈警官对视一眼,这个案子不属于机密,可以对嫌疑人家属说明案情。
开林出了家门,没去二姥爷家里,反而朝村外走去。
现在这个时间,村里人都在地里做农活,家里根本就看不到人。
开元年纪小,身体又不好,李开林只好抱他一会儿,再领着他走一会儿。
路上有人拉着牛车过来。
李开元赶紧招手:“三爷爷,您知道我爸爸他们在哪里吗?我姥姥家里出事了,得让他们赶紧回来。”
三爷爷拉住缰绳,牛车停了下来:“你爸他们就在村西地里,我正要去呢。你俩赶紧上来,我拉着你们去。”
李家一家三口都在一块地里干活呢。
麦子刚收割完,得把麦茬子收拾干净,才好种玉米。
和他们一起干活的有不少人,都是一个生产队的。
离得老远,李开元就站起来,挥舞着双臂,喊道:“爷爷,奶奶,爸爸。”
大人的脚程快,加上刘大银他们干活的田地离村子很近,他们很快就到了江家。
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不少乡亲。
一个村子住着,彼此之间都有些七拐八绕的亲戚关系,他们怕江家人单力薄,万一真的有什么事的话,也好有个帮手。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江家。
李开元跑在最前面,扯着嗓子在院子里就喊:“姥姥,妈妈,爷爷奶奶和爸爸来了。”
屋里“蓦”地冲出来一个人,风一样窜到刘大银面前,举起巴掌就往她脸上搧去:“我让你造谣,我让你血口喷人,看我不撕烂你这张老嘴。”
第8章 年代文里的婆婆
江母的动作很快,刘大银也不遑多让。
巴掌到了眼前,刘大银一手抓住江母的胳膊,手肘使劲往后那么一推,江母就“噔噔噔”退了好几步。
江母是个精致人,挣工分永远干最轻省的活计。刘大银是个实实在在的农妇,什么农活都干。
论力气,三个江母也抵不上一个刘大银。
江母被推的退后好几步,索性直接坐在了地上,嚎叫起来:“我不活了啊!李家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他们看我儿子考上大学,心里不得劲啊,一家子跑到省城污蔑我儿子啊。我不活了啊!”
江安妮从屋里跑出来,扶住江母,委屈地看了看李留柱一眼,眼泪噼里啪啦的落下来。
要是在以前,李留柱最看不得江安妮受委屈,不说流眼泪了,就是皱一下眉头,李留柱都会伏低做小,说尽好话。
只是现在,李留柱只觉得寒心。
要不是她弟弟被抓起来,她会觉得委屈吗?
刘大银毫不示弱,也喊道:“我怎么污蔑你儿子了?我家的钱是不是在你儿子包里包里翻出来的?乡亲们啊,你们评评理,要是有小偷偷了你们家的钱,你还不能报警了是吧?这贼被警察抓住,怎么着,还是我们苦主的错了?我们就得忍气吞声,让小偷逍遥法外。”
刘大银一开口,就往外扔了个重磅炸弹。
江闻钟被抓起来了,是因为偷钱,还是因为偷了李家的钱。
这可是个大八卦啊。
跟来的乡亲们没一个出声的,都支起耳朵,唯恐少听了一个字。
刘大银左一个“小偷”,右一个“贼”,江母刚提上来的一口气又生生地气了下去。
江母都快翻白眼了,江安妮赶紧给她顺气。
“娘,我妈都快气过去了,您少说两句吧。”
刘大银翻了个白眼:“我要是不挡住,你妈的巴掌就到了我脸上了,我说两句怎么了。”
就在这个时候,村长和几个警察也都从屋里出来了。
“这是怎么了,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地里的活儿都不用干了?现在是农忙时节,要是都不干活,秋粮长不好,你们吃什么?”村长大声喊道。
一个村民道:“村长啊,我们不是听说江家出事了,怕他们忙不过来,特地来帮忙的。”
“是啊是啊,村长,活儿都干完了,我们也快要回来了。”
“放屁,现在才几点,活儿就都干完了。”村长又对两个警察道:“赵警官,陈警官,你们大老远的从省城跑来,他们不了解情况,还以为你们找江家有什么事呢,你们不要介意啊。”
什么,这两个警察都是从省城来的?那江闻钟是真的被抓起来了。
围观群众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交换了一个彼此都懂的眼神。
江母在江安妮的搀扶下站起来,眼神刀子似的往刘大银身上扎去。
刘大银毫不退缩和她对视,笑话,比泼辣,她刘大银就没怕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