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楚悖放下杯子,轻轻扣了扣桌案,殿内响起几声闷响,“可臣只喜欢萧家的那套宅子。”
“不行,你再挑别的。”明湛态度十分坚决。
“您的阿宁怕是还不知道昨夜您亲手将她的宝贝妹妹送进了北镇抚司一事吧?”楚悖嚣张地挑眉,看着明湛脸色一黑却也是丝毫不怕。
“你!”明湛伸手拿起手边的镇纸狠狠地砸了过去。
楚悖轻飘飘地接住,扬眉一笑:“谢皇上赏。”
明湛看着那个乖张凛冽的男人,忽然想起幼时在一起读书的场景。他缓缓笑了笑,无奈地挥挥手:“罢了,一座宅子而已,朕给你便是。”
反正给了他也是相当于到了萧宝绥手里,那宅子无论在她们姐妹二人谁的手中,都是一回事。
楚悖谢恩,脑海中渐渐浮现起那双盈满笑意的杏眼,笑得弯弯,宛如盛了蜜的月牙泉。
*
屋内很暗,只窗子透进一丝月亮清冷的光。
萧宝绥窝在被中,睡颜透着慌乱,额上渗出层层冷汗,白生生的手不安地抓着被子,平滑的缎子被攥得褶皱横生。
“不要……”
一声带着哭腔的呓语响起,困在噩梦中的人陡然惊醒。
她喘着粗气,细长精致的眉蹙成了一团。
方才的梦实在是可怕……她梦见楚悖如往常般来看她,却发现自己被锁在了屋外。他一气之下放了把火,只为逼她出来。
后来求生本能驱使她逃了出去,守在门外的楚悖一把提起她抹了她的脖子,全程如杀鸡般简单。
萧宝绥惊魂未定,正努力平复着砰砰乱跳的心脏,骤然听见门口传来一声剧烈声响。她吓得全身发抖,后脊冷汗涔涔。
她缩在角落,抖着身子直到声音渐渐消失。
萧宝绥松了一口气,伸手将床帐拉开条缝隙,瞬间被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不知何时进来的男人站在她床前,披着层银白月光阴恻恻地笑着:“宝儿我说过,我若是想进,这世上没我进不去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宝儿:mmp,真的要吓死了!
我终于打开后台了呜呜呜q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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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柚子
男人缓缓咧开红得殷殷鲜血般的唇,一口白牙透着森然诡异。他面上罩着冷白的月光,本就白皙的皮肤添了几分鬼气。
伴着缕缕冷风,像是从修罗地狱中爬上的厉鬼。仿佛下一刻他就会撕下脸上的假面,露出带着血痕的森森白骨。
萧宝绥慌忙收回手,隔着床帐隐隐约约能瞧见那阴森的影子。红唇瑟瑟发抖,嗡动了许久才勉强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我……我今日不想见你。”
“不想?”冷冽的声音仿佛卷着丝阴风,透过床帐扑在她脸上。
萧宝绥情不自禁打了个颤,紧紧地抓着袖子。她又往后缩了缩,突然就看见黑影陡然放大,床帐下一刻就被人撩起。
她咬着唇,脚踝处一凉,瞬间就被怒不可遏的男人从角落里拖了出来。
“宝儿,我再问你一遍。”楚悖伸手捧上她的脸颊,指尖缓慢地摩挲着她细腻如脂的皮肤,动作间好像满是深情,“你想不想见我?”
萧宝绥如风中残叶,抿着唇抬头看向他。黑眸凝着丝丝血气,笑着,有一丝浅浅的弧度。
像是屠戮者慢慢悠悠地跟在猎物身后地追着,一举一动都游刃有余。不疾不徐地笑看猎物挣扎,欣赏着猎物们的惊慌失措。
于他而言,仿佛是一场猎杀游戏,一切都是轻而易举。
脚腕上传来一阵疼痛,她忽然就有些委屈:“不想。”
楚悖定定地看着她,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兀地冷笑一声:“现在才不想,晚了。”
他把人又拖近了些,语气极尽温柔:“说好了永远陪着我,宝儿怎么能食言呢?”
“这样不乖。”
“我是食言了。”萧宝绥捏紧拳头,可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男人眸光一戾,仍是没出息地打了个寒噤,“我……我自小承祖训家规,萧家女儿德行为先,不要脸的事我不能做。”
“不要脸的事?”楚悖揉了揉眉心,嗤笑一声,“我从未让你做过不要脸的事。”
他收敛了些身上杀气,萧宝绥偏过头去,愤愤道:“你已跟别人定了亲,我不能见你了。”
有了婚约隐瞒不说,还跟别的女子拉扯不清,果然是个狗东西!
“我跟别人定了亲?”楚悖一怔,看着那张气得通红的小脸儿,忽而叹了口气。他松开她的脚腕,恍然瞥见几道被自己捏得青紫的淤痕。
墨眉微皱了一下,楚悖蹲下身子,托着她白嫩嫩的脚放在自己膝上轻轻吹了吹:“宝儿疼不疼?”
萧宝绥身子僵硬,挣扎着想挣脱开他的禁锢,可无论她多用力都只是徒劳。
身上染了一层薄汗,她喘口气要继续,却见男人伸手点在她小腿上,一瞬间,萧宝绥只觉得酸麻感遍布全身,顿时就瘫软下来没了力气。
“我以前养过一只鹦鹉,它很不听话,总想着飞走离开我。”楚悖笑吟吟地揉着她脚踝处的淤青,“后来,我把它的翅膀折断了。它再也没有离开过我。”
细密的冷汗顺着脊背缓缓流下,汗水跟肌肤摩擦的痒都透着诡异。
萧宝绥不敢再动,全身都小心翼翼地绷着,每节骨头都是僵硬的。
“这样才乖。”楚悖见她收了动作一动不动,勾起抹笑来。
屋内静寂了半晌,两人几乎都未动。
“我的亲事早就退了。”许久,楚悖才缓缓开口,“在我去生死营下落不明的时候,我叔父替我退的。”
“宝儿你瞧,谁都不想要我。”
他抬头看向萧宝绥,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落寞。
她皱眉,有些心疼:“退亲了?”
“嗯。”楚悖点头,“后来我从死人堆里活着出来,进了锦衣卫。不知我后来做了指挥使,他们有没有后悔过。”
以你当时的名声,人家怕只会觉得自己退亲退得及时吧!
“呃……你当时的确生死未卜的话,也不能怪他们。”萧宝绥想法子缓缓安慰着,“若你有了女儿,也不会把她许配给一个不知生死的人。”
楚悖赞同地点点头:“所以我没怪他们,否则……”你怕是不能活到现在了。
“那宝儿现在想见我了吗?”
她见他眼中全都是期盼,心头陡然颤了一下:“你没骗我?”
“我何时骗过你?”
萧宝绥惊的有些无语:“明明刚骗过!还裘言呢!”
“我若是一开始就说我是楚悖,你八成会当场晕过去。”楚悖笑了一声,表情变得认真,“退亲了,不然我这个年纪早已成亲了。”
萧宝绥抿了抿唇,觉得也有几分道理。何况,她好像从未听人说过锦衣卫指挥使定了亲的事情,否则以他的背景地位,京都不会一点风声都没有。
“可是我明明听见你的属下说你订了亲的!”她仍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今日早晨你在?”楚悖兀地明白她好端端提起这件事来,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宝儿笨了不少。”
“你被退了亲会告诉给旁人吗?”
萧宝绥哑口无言,总算是放下心来。她扁扁唇,心底的委屈一股脑儿地全部溢了出来:“我刚刚还梦到你了,我怎么会不想见你?”
“那宝儿梦见我什么了?”楚悖噙着笑点了点她的鼻尖儿,实在是觉得面前软乎乎的姑娘过于可爱,说什么便信什么。
“我……”我梦见你把我杀了……
这个若是说了,他应该真的会杀了她让她美梦成真。
萧宝绥抿抿唇,努力回忆着温声:“我梦见房子着火,你来救我,后面的有些忘了。”
是着火了,你放的。
“没我陪着便做噩梦了。”楚悖怜惜地摸摸她的头发啧了一声,“小可怜。”
他说着,起身躺到床上,拍了拍身侧的位置:“宝儿过来。”
萧宝绥偏头看着他,忽然就想试探一下:“我还没消气呢。”
“你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事,我今日一整天都在难过。”
楚悖凝视着她认真的神情,沉默了许久。
萧宝绥紧张地握紧小拳头,刚要开口,就见他坐到地上,紧接着躺在她脚边。
“这样宝儿就不怕了。”
她愣愣地看着躺在床下的男人,枕着手臂仰躺看向她,眸里满是笑意。
萧宝绥心里一暖,又看了他一眼躺回到床上。唇角的梨涡漾着蜜,一股甜香。
楚悖笑笑,满脸悠闲:
其实亲只退了一半,你的合婚庚帖还在我手里。
作者有话要说: 宝儿:我被骗得弱小无助又可怜QvQ我也搞不懂逆子为什么不直接说真相,我控制不了他,纸片人他有他自己的想法,老母亲落泪:)
ps.楚狗没有虐待小动物,他就是想吓唬宝儿:)
最近太忙啦!过两天双更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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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蔷薇
翌日清晨,一阵敲门声响起。
萧宝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咚咚”声又响了两下,她猛然想起来什么瞬间清醒,一骨碌坐起掀开床帐,见床下睡着的男人已经不在了,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谁呀?”她胡乱披上件斗篷问了一句。
“是我。”
熟悉的冷冽男声响起,萧宝绥穿鞋的动作一顿有些茫然:怎么走门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窗子,恍然瞥见上面挂着的金色锁头,正幽幽闪着寒光。
萧宝绥脸色微变,血色渐消,也顾不上鞋子有没有穿上,趿着便小跑了过去。
她急急开门,却发现自己怎么都打不开。手无意间下滑了几分,陡然摸见一丝冰凉。
萧宝绥低头,看着自己指尖完好无损的锁愣了一瞬。她环顾四周,后知后觉地发现门窗的锁都是完完整整的。
后脊忽地冒出一阵冷汗,心里有些毛毛的:昨晚来的那个“楚悖”是真的楚悖吗……
“宝儿。”
门外的男声透着丝丝不悦,萧宝绥回过神来忙去拿了藏在花盆里的钥匙把门打开。
面前的男人浸着寒霜,眸子微沉。
她仔细地打量着楚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昨晚来了吗?”
楚悖微一挑眉,伸手弹了下她的脑袋发出一声脆响:“怕是睡糊涂了,不是我还会有谁?”
他说着,眸子微眯:“或许……你希望是谁?”
萧宝绥额角一跳,不想跟他一般见识,但仍是好奇:“我屋子的门窗明明都锁得好好的,你是怎么进来的?”
楚悖悠闲地走了进去,十分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掀了你的瓦片进来的。”
萧宝绥:……
她关上门走过去,软软的声音像是在撒娇:“我方才看锁头都好好的,还以为昨夜撞鬼了。”
楚悖抿了口冰冷的茶水,轻嗤一声:“我手底下的犯人都说宁可终日与鬼一室,也不愿见我一面。”
“是他们罪有应得。”萧宝绥习惯性地说着好话。
“宝儿先别急着为我说话。”楚悖眉尾轻挑,摩挲着腰带上挂着的镂空小锁,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当初送我这锁时,果真是如你说的那般?”
他顿了顿,语气幽幽:“还是你那时就想将我锁在外面,被我抓个正着随口胡诌的。”
她看着那双如同浸着冰水的眼眸,心里咯噔一声,不自觉地紧紧抓住袖口。
萧宝绥瞄了一眼那个锁头酝酿了一会儿,抬眸直直看向他:“阿瞒哥哥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楚悖浅浅一笑,缓缓张口。
她见他要说话,快速将手伸到他面前摊开,委屈巴巴又带着女儿家的娇娇蛮横:“那你把锁还给我罢!”
楚悖低头看着眼前白中晕着团粉红的掌心,忽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他伸手握住,指腹轻轻揉搓了一下。
软软弹弹,像极了幼猫粉色的爪垫。
他喉结微动,俯头吻了吻:“宝儿这般可爱,便是骗了我,我也甘愿。”
仿佛一股蒸腾着的热气扑到脸上,萧宝绥登时觉得面上一热,滚烫热意顺着脸颊下移到脖颈。
这样会哄人的,就算说他是个流连花丛的纨绔也是能让人深信不疑的!
“瞧瞧这是什么。”楚悖把一个枣红色见方的盒子放到她手里。
萧宝绥打开,瞧见里面那抹玲珑剔透眸子一亮:“这是我父亲为我做的水晶手环,长姐跟我一人一只的!”
她抱着盒子眼睛一红,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我父亲跟着老师傅学做这东西吃了不少苦,祖父时常笑骂父亲,习三十多年书法都没留下茧子,做两个手环倒留下了,可见是个不用功的。”
“阿瞒哥哥……”萧宝绥抬头看他,觉得那个老道士算得实在是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