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去。
一句话只说了一个字,萧宝绥便被楚悖兴奋地抱在怀里直接从窗子飞了出去。
须臾之间,她就和楚悖站在月华楼的屋顶上。萧宝绥望着下方车水马龙、红灯灿灿的景象,微凉的风拂过,燥闷的心缓缓平静了些许。
月华楼共有六层,虽没有宫中的舒和塔巍峨高大,但一眼望下去也是一片开阔。
她小心翼翼地坐下,看着底下街道左侧小小的包子摊。摊主是对年迈的老夫妻,头发都已花白,却梳得整整齐齐,正揉面、包包子。儿子儿媳招呼着客人,小孙女拿着个布娃娃乖巧地坐在一边。摊子不大,可也干净。
一家人其乐融融,看着便觉得暖。
萧宝绥静静看着,无端想起往年一家人出去看花灯时的情景。
每到那时,父亲会亲自赶马车。她就跟着长姐、母亲与祖父坐在车里说笑家常。
曾是京都最和睦的一家,如今却什么都没有了。
“阿瞒哥哥,我想吃包子。”萧宝绥沉声,伸手指了指那个小小的包子摊。
“好。”楚悖应了一声,飞身掠下。
片刻,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端了一整屉包子轻飘飘地落在自己身侧:“够吗?”
“够……”萧宝绥哭笑不得,刚拿起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要问楚悖吃不吃,忽然就见天上亮起一簇橙色焰火。
“也不是年节,怎么会放烟花?”
“那不是烟花。”楚悖摸了摸她的头,拿起个包子放到她唇边,喂她咬了一口。
外皮松软可口,馅料鲜美多汁,包子皮的里侧分分寸寸都浸满了肉汁,格外好吃。
萧宝绥眯了眯眼睛,也把手里的包子凑到他嘴边:“那是什么?”
“是锦衣卫的行动信号。”楚悖慢慢悠悠地吹了吹滚烫的包子,又递了过去,觉得自己实在是体贴。
她挑了挑眉,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包子:“那你还不快去?”
还有闲心喂我吃包子?!
“来得及。”他依旧是漫不经心的状态,直至锦衣卫把街上的普通百姓商户送走离开,才懒洋洋地起身。
月色清冷,落在他身上宛如镀了一层凛冽冰霜。
萧宝绥眼前银光一闪,那把精致的绣春刀划破冷风,发出道飒飒声响。
她看着楚悖利落地跃下,披风裹挟着月光清风,散开冰冷弧度。
方才还充斥的热闹叫卖声的街道此刻寂静无声。
“宝儿。”
步伐凌厉的男人忽然停下,清冷的声音在空旷的街上冷冷地荡着回声,响彻云霄:“等一切都结束了就嫁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 宝儿转圈圈:嘿嘿嘿!
莫名看着像快完结了……可是还有好多呐!我的糖还有几麻袋!
看着我的宝贝莫名心酸,单身狗老母亲也想要甜甜的恋爱!
前两天跟基友聊天说起宠物,她平常管她的蜜袋鼯叫贝贝,我平常管我家的狗勾叫宝宝……忽然就垂死病中惊坐起了,这才是真正的宝贝cp叭!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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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蜜桃
萧宝绥呆愣愣地看着他,手里冒着热气的包子掉了下来,滚了几圈从房顶落了下去。
他方才说嫁给他?
她看着那个挺拔的背影,高兴的唇角控制不住地扬起。
月光微凉,洋洋洒洒落下,飞桥栏槛、彩楼欢门,皆被镀上一层白光。如梦如幻,仙气升腾。
“好!”萧宝绥扬声答应,软软糯糯的声音随风飘去,悦耳如银铃。
楚悖提着刀,步履轻快,唇边弧度怎么都压不下来。
清冷如银盘的月亮都好似露出一抹笑意,连带着月光都暖了一些。空气街道砖瓦,好像处处都透着一股喜气儿。
唯有站在月华楼东侧小巷暗中的人,周身散着阴郁:瑟瑟,你就那么喜欢他吗……
打斗声渐起,萧宝绥在高处坐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人群中身姿最凌厉、下手最果决狠辣的男人。杏眸微微弯起,像月儿一般,甜得仿佛有蜜溢了出来。
楚悖十几岁便从堆满死人的生死营中杀了出来,他的身手自是最好的!
萧宝绥虽是有些担心,但是也更相信他的能力。她捉了只白胖软绵的包子,笑眯眯地咬了一口。
楚悖游刃有余,随手砍了两人抬头望了望屋顶。只见那个漂亮精致的“小公子”正弯着眼眸啃包子,小脸儿隐约能见到一丝得意。
薄唇缓缓勾起,满是猩红杀气的眼眸染上一抹宠溺:宝儿喜欢看我杀人?
他咧唇大剌剌一笑,露出排森白的牙。手上的刀愈加凌厉快速,刀刀不落空。
血腥味道充斥在周围,楚悖杀得愈加兴奋。
萧宝绥挑眉看着那个血泊中如鱼得水的男人,呆傻地喃喃念出一句诗:“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以前从未见过锦衣卫办案,如今算是见着了。
没有传闻中的那般血腥恐怖,反而觉得热血沸腾。若她是男儿,也要如他们那般为了黎明百姓奋力搏杀。
毕竟楚悖要抓的人,定不是什么好人!
声音渐渐弱了下来,萧宝绥随意扫了一眼自己旁边的蒸屉不禁有些吃惊。
仅仅吃了两个包子的功夫,就差不多结束了?
心里对锦衣卫的好感“蹭蹭”燃起,小脸上满是激动:好厉害!
楚悖此时抬头看了一眼,见她兴奋得双眼亮晶晶的,控制不住飞身朝她奔了过去。
一股浓重的血腥气瞬间包了过来,萧宝绥此刻却丝毫不觉得难闻。
她起身扑进男人的怀里,抬手擦了擦飞溅在他脸上的殷红血渍。
被风浸得冰冷的手扣住她的后脑,他俯头,看着两瓣鲜嫩如花朵般的唇重重地吻了下去。
鲜红的唇如他的大手一般,没有半点温度。男人清冽的呼吸裹挟着血腥气蹿入她的鼻尖,勾的心脏“砰砰”直跳。
情动不能自抑,萧宝绥笨拙地回应,本能地想得到更多。
空中亮起几枚烈红如血的信号,停顿了一瞬。忽然,像是得到什么号召一般,红色的焰火信号此起彼伏,宛若绚烂的烟火。
似墨夜空,霎时明亮。
许久,楚悖松手,呼吸微沉,就连方才杀了那么多人都没他现在喘得厉害:“宝儿好甜。”
萧宝绥红着脸,眉梢眼底都是羞色笑意。她勾着他的脖子,“吧唧”一声又亲在他的唇上:“阿瞒哥哥也好甜!”
“哧……”楚悖闷笑着亲了亲她的鼻尖儿,“没你甜。”
说罢,又跃入人群中,杀得更带劲儿。
她捂着发烫的脸蹲下,看着那个身影就止不住地笑。
“更喜欢了呀……”
刀剑声渐无,萧宝绥望着楚悖拭去刀上血迹,潇洒凌厉地收起。
那个男人咧出抹笑,凌空踏着冷风朝自己而来。
她被他揽着腰牵起,那双黑眸褪去杀意,熠熠生辉带着兴奋:“杀光了,宝儿可有奖励?”
萧宝绥踮脚,印在他唇上,笑意盈盈地开口:“行嘛?”
“不够。”
男人低哑声音混着凉风,如甘泉雨露落在她的心头。
唇上一冷,熟悉的血腥冷冽味道逐渐将她吞噬。
萧宝绥眼光迷蒙,凝视着近在咫尺的深邃眉眼,缓缓闭上双眼,任由他引导缠|绵。
半晌,她靠在他怀里,额头抵着他的胸膛,呼吸仍是乱的。
“阿瞒哥哥,你方才说的还作数吗?”
“自然作数。”楚悖抚着她的背,眸中升起血色,“等我杀了容甄给你做聘礼。”
“还有孙仁善和昌平侯府。”
“好。”楚悖慵懒地应着,目光似有似无地瞥向月华楼东侧的那条阴暗小巷,“陆清棣呢?”
“自是包括他。”萧宝绥迟疑一瞬,仍是开了口,“我萧家满门人命,自是也要他昌平侯府满门来换。”
“一个都不能少。”
楚悖低头,看着乖巧趴在自己怀中的少女,软糯的声音说起杀人全家的事,就好像平时聊家常一样稀松平常。
薄唇缓缓扬起,把人拥得更紧。
这样的宝儿,他好像更喜欢了。
小巷中,青松翠竹似的身影重重一晃,颓然跪在地上:她都知道了、她都知道了……
*
因着楚悖有些忙,萧府旧宅的守备也不算完善。趁着清晨空闲时间,他把萧宝绥送回了宫。
“过些日子是春狩,我会让皇上把你给带上。”
“自我入了宫,再没去过了。”萧宝绥闻言有些开心,她自小就喜欢骑马,祖父和父亲为着让她开心,是请了名师仔细教导的。
她高兴得脸上都是喜色,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楚悖的脸颊:“阿瞒哥哥最好了!”
宫人三两而过,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是我将你惯得无法无天了。”楚悖捉住她的手,瞧了瞧她的脑袋瓜儿,“老虎的胡子都敢碰了。”
“那也是你纵着我的!”萧宝绥笑着,明媚笑意宛如太阳,让人觉得有些晃眼。
说着,抬起另一只手又捏了两下,转身跑进了紫宸殿。
楚悖望着那个连背影都万分娇俏可爱的少女,“哧”地笑出声。
萧宝绥回了住处,抿着笑仰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楚悖。
她又坐起,忽然有些惆怅。
明明刚分开只有一小会,便就想他了……
萧宝绥扁扁唇,忽然就理解了为什么楚悖会想把她的骨灰带在身上。
她摇了摇头,晃掉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起身坐在书桌前,百无聊赖地展开一张宣纸。
萧宝绥缓慢地将镇纸压上,磨墨提笔,缓缓勾勒出一个凌厉的线条。
许久,熟悉的轮廓跃然于纸上。
她看着纸上的人扁了扁唇,虽有几分神韵,可却不是真人。
萧宝绥托着腮,兀地想起和楚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皑皑白雪洒了一片鲜血,他提着绣春刀问自己看没看够。
寂静的室内响起两声娇笑,一对梨涡甜得像桂花酿。
房门陡然被人打开,她下意识地以为是楚悖“唰”地抬头看去。待看清楚是谁后,眉梢上的喜色微微淡了些,但仍是高高兴兴地起身迎了过去:“如姐姐!”
“瑟瑟回来了!”霍安如奔了过去捏捏她的小脸儿调侃道,“以为我是楚大人吧?”
“哪有!”萧宝绥软软地反驳,却是没什么说服力。
“得了吧,你的那点小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了!”霍安如点点她的额头,嬉笑着拉着她坐下,“你走得倒是轻巧,却苦了我。□□完宫女还过来帮你打扫房间,用别人我又信不着,天生的操劳命。”
“哪里是操劳命?明明是高门主母的命!”萧宝绥笑眯眯地哄着。
“楚大人都带你去哪里了?”霍安如久未出宫,也十分想念外面的鲜活热闹。
“也没去哪里,时间太短,也来不及。”她说着,忽然莞尔一笑,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如姐姐,他为了我,向皇上讨要了萧家老宅。”
“真的!”霍安如闻言,高兴的声音都高了许多,“楚大人对你当真是上心的。”
“嗯!”萧宝绥点点头,喜色控制不住地从眉间眼底渗了出来,“他还把我以前的贴身婢女找了回来,依着她的话修整了宅子,跟从前一模一样。”
“可惜,只找回了一个。”她叹了口气,语气渐渐低落。
“早死也算是解脱了,众生皆苦,说不定她们都到天上当神仙去了。”
萧宝绥点头:“她们那样好的姑娘,是不会到阴曹地府的。”
下地狱的应该是容甄他们才是!
“对了,我有件事想跟你说。”霍安如揉了揉眉心,有些烦乱,“我父亲来了封信,说是给我订了门亲事。”
“什么?”萧宝绥惊讶地瞪圆了眼睛,“怎么会这么突然?是什么人家?为人家世可都清楚吗?”
“我也不清楚,只知姓裘,是江南的富户,其他的,父亲一概没提。”霍安如说着冷笑一声,“我本指望不上他,却不想他就这般将我给卖了,还什么都不让我知晓。”
“姓裘?”她眉尾轻挑,狐疑地眯了眯眸子想起一个人来,“呃……我估计,这人你八成是见过的。”
“我见过?”霍安如满脸茫然地看着她,“怎么会?我从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
“如姐姐你先别急,等我打听清楚了再告诉你。”萧宝绥想着,有些想笑:若那人真的是裘言,应当也是个好归宿。
毕竟他是楚悖的朋友,必定是个好人。
不过……上回如姐姐说他生得一双桃花眼,像个流连花丛的纨绔……
一眨眼的功夫就已到了下午。
萧宝绥与霍安如正带着新入宫的宫女认认各处宫殿,忽然碰见一人。
“萧女史,真巧。”容璇浅浅一笑,眸中隐隐有些苦涩。
“容姑娘。”萧宝绥行了礼,往旁边让了几分让她先行。
“萧女史可有空?我有些话想与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