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掠夺——八斤蜜柑
时间:2021-02-27 10:21:33

  “我还不是因为你嘛!”南穗解释,“害怕你落入歧途。”
  “什么歧途?”傅景珩摘掉眼镜,似是疲倦地捏了捏眉心。
  南穗瞟了他一眼又小心瞄了他一眼,一字不差地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他:“赛马场我看到他揽你的背了,他又是嗯嗯嗯嗯嗯……的那种人。你人好还帮了我那么多次的忙,我不想让你遭受那种不可描述的剧痛。”
  “……”
  他似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神情像是被疯狂蹂.躏的黄花大姑娘。
  南穗看到他这幅模样,声音愈发地低,脑袋弯成了鹌鹑:“我又听说傅景珩性格有缺陷,你还开着他的车,我就,我就误会他包养你。”
  傅景珩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是气笑了,“所以,我包养我自己?”
  南穗立刻挺起胸脯,否认:“当然不是!现在误会解开了。我非常了解你、傅景珩,是一个怎样的人。”
  沉默片刻,傅景珩凝视她,用眼神质问。
  这时候让他转变对自己的印象很简单,那就是夸他!使劲夸他!往死里夸!
  南穗用尽毕生所学,将好词好句从大脑里翻出来:“你有权有势,帅得让人忍不住生出八匹马都拉不回来想看你的心。人温和绅士,单纯善良,热情得像把火将我灼灼燃烧,简直就是人间瑰宝!世界顶级型男!”
  如果能给她一晚上复习的时间,南穗觉得她可以说得更加完美。
  任何人听了这些夸奖赞美的话,肯定会消气的吧。
  南穗眼巴巴地对上男人的目光,不知是天台灯光昏暗的原因还是错觉,她看到他的眼底幽深漆黑,像是牢牢地将她定在原地,可下一秒,他又恢复到原本的模样。
  仿佛她方才看到的,是一场错觉。
  傅景珩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唇角的笑弧微扬:“那你了解的可真深.入。”
  一一
  “所以你邻居是傅景珩?那个让人敲了无数次酒店门的牛逼大佬傅景珩?”盛昭昭怀疑地用李佳琦直播的语气,提高嗓门:“O!M!!G!”
  南穗捂着将要聋了的耳朵:“真的,他亲口对我说的,我骗你干嘛。”
  盛昭昭想到方才南穗的陈述,扶额:“听完我都窒息了。”
  “那个小女明星肯定害怕你学她敲傅景珩的门,所以骗你说傅景珩的坏话。”南穗猜测。
  盛昭昭问一句她答一句,南穗的指尖折着耳机,看起来有些失神。
  因为此时,她脑海里蓦地被那道身影以及男人最后轻飘飘的,带着异样低沉的“深.入”二字充斥着,只是在脑袋里幻想一下便让她耳尖泛红。
  这两个字绝对令人遐想,南穗已经想到他单手扯掉领带,朝着她走来,一步一步缩短距离,西装裤笔挺地跪在她双.腿间,高大的身影以压迫性地缓缓逼近……
  耳边忽地传来盛昭昭的声音,她无语道:“我都尴尬地替你抠出来一座珠穆朗玛峰了好嘛。”
  顿了一分钟,南穗被迫拉回现实,她温吞道:“好像……是有那么一点。”
  她无法原谅自己在和朋友聊天的时候,她居然会想象那种不可描述的画面,更是玷污了单纯善良的傅景珩的清白。
  南穗手撑着脑袋,羞耻地紧闭双眼,捂着心口念了几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拼命晃脑袋将那些画面晃出去。
  过了会儿,盛昭昭“嘶”了声:“那你觉得傅景珩还会是你哥南祁止吗?”
  南穗思忖半晌,说:“可能性从90%降到70%再降到50%。”
  “长相是最大的证据,年龄也对上了,洁癖也对上了。”南穗说,“但是一一”
  “我哥喜欢布丁甜食,傅景珩不喜欢;我哥阴郁沉闷,傅景珩绅士体贴,性格完全相反。”
  末了,南穗加了句,“人的性格是很难改变的。”
  更重要的是南祁止对她的占有欲令人窒息。
  而傅景珩并不是,相反地,给予她很大的空间,她很喜欢和他相处的方式。
  他们像是两个极端的人,如同盛夏里的阳光与冬日里深陷黑暗角落里的沼泽。
  盛昭昭听后,说:“那也许真的不是南祁止吧。”
  “我再确认一下。”南穗双手合十,“上天保佑,请给我一次扒了他衣服的机会吧!”
  盛昭昭瞪大了眼:“我可算是发现了啊,南穗你是看上人家了吧!”
  南穗:“我只是想看看傅景珩腰上有没有和我哥哥一样的胎记。”
  “……”
  挂了电话,卧室再次归于寂静。台灯的光照亮一隅,铺满在床。
  南穗抿唇,眼睛没有焦距,慢慢地看到了某处,她失神地看着被她摆放在床上的那只洗地泛白的小熊玩偶。
  这只小熊玩偶陪伴了她八年,是南祁止送给她的礼物。
  她忽地想起几年前发生的那场事,在发生那件事之前,南穗对他满心的依赖与亲昵,而后浑身的心绪被抗拒、害怕和恐惧占据。
  可是,如果上天有幸听见她的话,或者能够听到她的愿望。
  她希望南祁止还活着。
  他还那么的年轻,他应该在这个世界上光芒万丈。
  许是在深夜里和盛昭昭谈起南祁止,以至于南穗久违地梦到了以前的事情。
  那时她刚升初中,南祁止比她大六岁。考上京大意味着他不会同往常那般天天回南家。
  这是南穗第一次和他分开,猛地失去南祁止的陪伴,她心里空落落的,几乎每天都会给他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家,缠着他可不可以来学校接她去海洋馆玩。
  在电话里,她看不见南祁止的轮廓,从声音中却能听出来他的疲倦。
  南穗躲在学校里的厕所喃喃道:“哥哥,你现在在干什么呀?”
  南祁止那边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在敲键盘,他嗓音沙哑:“七七听话,哥哥在忙工作。”
  “等这段时间结束,哥哥给你买礼物,好不好?”他似乎说话不方便,刻意地压低了嗓音。
  “好……”
  南穗抿着唇,鼻尖酸涩,眼圈渐渐泛红。
  哪怕心里的小人大声地吼着不好不好不好甚至一万个不好,可也抵不过他的一句话。
  她明白,他又去编代码赚钱了。
  她不懂。
  明明家里很有钱,为什么南祁止不接受而是拼命的去打工。
  哪怕他一天打工赚来的钱仅仅只能够给她买一只玩偶。
  可她又清晰的知道,他始终不是南家人。
  他永远也不会去拿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不要礼物了。”南穗努力地让自己保持和以往的语气,“哥哥你少打几份工,多和朋友出去玩。”
  南祁止停下手里的工作,半张脸浸在落日的余晖中:“七七。”
  他眼睛落在电脑右下角的时间:“现在是下午四点五十一分,你上课已经迟到了。”
  察觉到语气过于冷漠沉郁,南祁止眉宇间流露出浅浅的无奈之色,叹息:“哥哥错了,不该对七七这么凶。”
  南祁止翻看日历:“下周,下周五哥哥就去学校接你回家,好不好?”
  南穗抬起胳膊抹着眼眶溢出来的眼泪,咬着唇,重重地点头:“嗯!”
  可谁也没能想到,在周四下午的第二堂课上,两个人提前见了面。
  原因是班主任发现南穗在上课期间写的一张纸条。
  不是普普通通的纸条,而是在小卖铺买的崭新的、粉色的小信封,这种信封在学校里格外受男生女生们的欢迎。
  店家老板会在每个信封里喷一点淡淡的奶油香水味,还会在里面存放着一张红色心形的贴画。
  班主任王兆君是南穗班里的数学老师。和游戏里的王昭君不同,他是一个大约四十岁的中年微胖男人。
  他给家长名单留下的联系方式打电话,却发现这孩子的家长均以国外出差的借口推辞,最后,是南穗的爸爸南宏远给王兆君一则南祁止电话号码,说是南穗的哥哥会代替他们来学校。
  当南穗站在班级门口外的走廊罚站了半节课时,她看到南祁止从楼梯拐角处朝着她走来。
  直到现在,她依稀能记得那一幕。
  初冬时分,傍晚来的早,南祁止过来时正是落日。
  夕阳的余晖浸透在他身上,将他的侧脸分割明与暗两部分。红烧云伴着紫晕打在他的睫毛,遮掩他此时的情绪。
  他乌黑的头发被映衬下显得蓬松,许是急匆匆赶来,额前的发梢略微有些凌乱,脸庞是病态的白,半空中是他因呼吸漂浮的雾气。
  透着朦胧白雾,南穗呆呆地看着他。
  他逆着光摘下围巾,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南祁止挺拔颀长的身躯彻底折弯,蹲在她的面前,伸手将还残留着他体温的围巾一层又一层地系在她脖间。
  只露出她两颗乌溜溜的眼睛和光洁的额头。
  围巾有着他身上的味道,热烘烘地,将她的脸染上红晕。一股暖意从脖间蔓延至心口,沿着四肢百骸发散,激地她浑身发麻。
  南穗小心翼翼地把脸深深地埋进围巾里,她听到了自己心脏噗通噗通地跳动,急促地像小鹿乱撞一样的难以呼吸。
  “冷吗?”他问。
  他的眼睛很黑,里面装的情绪又太满,仿佛下一秒就会溢出来。
  南穗说话颤抖:“哥哥,我不冷。”
  南祁止过来时便注意到她被冻红的鼻尖,他的目光隔着空气穿过窗户望着还在教室内讲课的王兆君,静默地看了几眼,牵着她的手准备带她回家。
  “哥哥……”南穗走了几步,抬头看向他,“老师让我在外面罚站。”
  南祁止的眼神平静地可怕,黑黢黢的,仿佛里面藏着暗火。
  他低着头,给她一个选择:“你听哥哥的话,还是老师的话?”
  南穗愣怔地看着他,转头看了看教室内依旧在讲课的班主任。
  待发现时,他已然松下牵她的手,衣服被风吹鼓,在空荡的走廊留给她一道孤寂的背影。
  一如既往,孑然一身。
  南穗眼见着他走到楼梯处,被强行绷住的委屈难以抑制,她眼眶泛红,在她刚要开口时,南祁止转过身来,垂下眼睫在原地等她。
  她憋红了脸,小跑过去,在她伸手的那一刻,南祁止已经握住她冰凉几近成冰块的手。
  他的手很大,能完完全全地将她的包裹在内,修长的手指微微松开,来自他掌心的热度凭空消散。
  南穗僵住,下一秒,她察觉到男人不分由地变换了方向,手心对手心,手指亲密地交错。
  他的指腹有层薄薄的茧,擦过她手背的关节处,像羽毛一样挠她,扫地她心里发痒,也烫地她几近控制不住跳到嗓子眼的小心脏。
  “还冷吗?”南祁止带她下楼,往校外走,偏过头看着她,“把另外一只手给哥哥。”
  南穗没给,她下巴尖埋进围巾里,盯着两个人紧紧交缠的手看了一瞬,眼睫轻轻煽动,低声地摇头:“哥哥,我不冷。只牵一只手就好了。”
  她没有告诉他的是,那是因为她喜欢这种指尖交错的亲密感。再递给他一只手,是不会有这种待遇的。
  她抿着唇,吸了吸鼻子,围巾里来自他身上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是一种令人安心踏实的味道。
  这是她的秘密,也是她唯一能够放纵的秘密。
  南祁止一言不发,眼神平直地放在前方。
  一路无声,南穗拘谨局促地跟着他的步伐,她知道他是生气了。
  她忍不住用指尖碰了碰他的手背,见他扭头,南穗抬头望着他:“哥哥,你生气了吗?因为……我不听哥哥的话。”
  她原本想着下周五那天,她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好看的外套,等着南祁止来接她回家,她会对他撒娇,两个人去附近的奶茶店里喝奶茶然后去附近的星河桥坐小船。
  而不是像今天这样,被老师叫家长,被动地看到她罚站。
  因为她不听话,哥哥从京大跑到她的学校,她根本不清楚他是坐着人群拥挤的地铁还是同样挤塞随着行驶晃动的公交车。
  她只知道,从京大到她的学校需要一个小时,而从他接到电话那一刻起至今也才仅仅四十分钟。
  南穗低着头,睫毛上粘着眼泪,南祁止都看在眼里,他蹲下.身子,抬起另一只手覆在她的面颊。
  他的手指很热,要比她脸上的温度高上许多,拂在上面,南穗嗅到了淡淡薄荷的味道。
  “怎么这么大了,还和小时候一样。”南祁止用大拇指腹擦拭她的眼泪,“哥哥不生你的气。”
  被他发现,南穗有些不太好意思,周身满满是他的气息,围巾里是,脸上是,甚至手上也是。
  她涨红了脸:“我没哭,是太阳晒的。”
  南祁止望着她身后的余晖,苍白的面庞带了一丝笑容,融化了眉眼间的阴郁沉冷:“好,七七说什么就是什么。”
  南穗不想让他看到狼狈的一面,又或者说羞赧的表情。她垂着睫毛,视野里,男人的手抓住她两只手捧在一起揉搓给她取暖。
  薄薄的一层茧烙在她手心摩擦,南穗被那股说不出的心悸炸地僵硬,如同一樽雕像,直挺挺地站在那儿,她想挣脱这种奇妙而又羞耻的感觉,可她舍不得。
  “那哥哥……”
  南祁止抬眼凝视她:“是哥哥在生自己的气。”
  “气自己不能早些过来,气看到你罚站,我却无能为力。气自己对你发火,惹我的小公主生气。”
  南祁止的嗓音偏冷,说这句话时,他抬头看着她,眼窝很深,眼皮被折出一条折痕,显得格外深邃,里面像是盛了星星,覆着夕阳。
  南穗被那句小公主惹地心脏骤停,她紧张地移走视线,可又旋即转过身来,像以往那样对着他伸出双手:“哥哥,抱。”
  她低声道:“哥哥抱,七七就不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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