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皇上的衣裳是那些下人能随意触碰的?”
“哦,那便让廉雪妹妹来吧,她的手艺好,也是皇上的嫔妃,身份也匹配,妹妹有些不舒服,先告退了。”
沈月柔恭敬的对着苏衍行了个礼,转过身子就要离开。
苏衍还要说什么,手指刚伸出去,便看到一旁的廉雪捧着针线走了过来,脆声道:“嫔妾来帮皇上缝补吧。”
廉雪只当是沈月柔真的不会针线,她到不在意,反正闲着也闲着,这样的小事自己也可以应付的来,便从屋里拿了针线赶紧走过来。
苏衍轻叹口气,冷若初霜的哼了一声。
那双眸子还是紧紧盯着远处渐渐消失的身影。
自从知道心意后,苏衍便没再掩饰,也无需掩饰,这女人本就是他的,他愿意宠着她疼爱她,只要是她想要的,无论是什么都能给她。
还记得那夜初识,在礼成宫内,她那一身素衣小小的跪在蒲团上,虔诚的说着自己想要成为皇后。
那时的她大概单纯就想要皇后这个位份吧,既然喜欢又有何不可?
沈月柔不知,她距离自己的目标已经又近了一步。
仿佛皇后之位也是她唾手可得之物。
苏衍看着身旁的仔细缝补的廉雪,又想起刚才沈月柔那句“众多女人之一”,心里有些刺得慌,他眼尾余光扫到身后的秦敬,他手指紧握像是在跟自己较着劲。
苏衍微微侧头刚好将秦敬那手足无措的样子看在了眼里,顿了顿道:“爱妃手艺不错,今夜你便来陪朕吧。”
廉雪半蹲在地上,突听此言圆眼微睁,不可置信的望着皇上,手指因着惊讶微微颤抖,指尖的绣花针歪了一下刚好扎进自己的指尖上。
她低呼一声,手指缩了回来含在嘴里。
苏衍注意到身后那个人向前迈了一步,似乎想到什么又退了回去,利剑般的眸子里透出隐隐的心疼。
嗐,没看出来秦敬你还敢对她动心思?
若是从前,苏衍必定十分气愤,这二人竟敢当着他的面上眉来眼去,大概是不想要命了,可现在他似乎觉得轻松了些。
与其在宫中过着无宠的日子,若能找到更好的归宿,他到乐意促成好事。
只是此事可大可小,朝堂上那些呱噪老学究定要搬来什么典则、章法,非要说他辱没了皇家不可。
要是沈月柔那个小人人在就好了,她素来点子多,兴许还愿意帮帮她这个小姐妹。
“晚上秦统领在朕门口守夜即可。”
秦敬顿了半天,才缓缓哑着嗓子道:“遵命。”
……
入夜,沈月柔连晚膳都没胃口去吃,沈修让人送了个饭盒过来,她望着桌上的菜食,手中的筷子举了半天,终是缓缓放下了。
托腮靠在桌边,她点开了自己的红包群。
万贞儿:“姐姐们可知最近鬼界新出了一桩戏,甚是精彩,本宫都看了足足八次,还是觉得意犹未尽。”
刘娥:“哀家最近在与一旧识学道,心无旁骛。”
叶赫那拉氏:“哀家去看过了,戏命《旧亦是》,故事十分精彩,就是某人若是看了,恐怕会不高兴。”
卫子夫:“哀家看你们在鬼界生活多姿多彩的,是不是都不想投胎了?”
武则天:“笑话,那帮子乌合之众唱的什么戏?我活生生的人都在这里,偏偏要编排朕,什么《旧亦是》,朕看叫《就无趣》还差不多。”
万贞儿:“妹妹竟不知,武皇曾有过这样惊心动魄的过去呢?”
武则天:“那是你读书少。”
沈月柔:“……”
卫子夫:“月柔来了?还未恭喜,好事已成。”
武则天:“着小皇帝,不错。”
沈月柔:“……”
刘娥:“看来,离后位不远了,哀家也该准备准备身后事了。”
沈月柔:“什么?身后事?”
刘娥:“你当皇后之时,吾等方可投胎转世重入轮回。”
卫子夫:“哀家看你心绪不佳,怎么回事?”
沈月柔:“卫姐姐,你是如何能看着你的彻彻和别人过夜,而心中毫无怨怼的?”
卫子夫:“这……”
沈月柔默默退了出来,仿佛刚才那种道不清的心绪又凭空多添了几分。
她是喜欢皇上的,昨夜酒后虽然神志有些晕眩,但仍是知道自己所做之事,也可说是自己借酒意想要与皇上亲近。
她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不过是不愿面对皇上身边众多的妃嫔与自己共享,可这不又是当初进宫时就该知道和面对的事情吗?
沈月柔走到窗边,一轮新芽挂在树桠上,淡淡萦绕着浅金色的光芒。
她走了几步,想去寻寻廉雪,自己胡思乱想还不如找人做个伴。
走到廉雪的房间,却发现空无一人,沈月柔只好转身去书房,陪陪三公主。
绕过庭院里的水井,沈月柔看到秦敬站在一间屋子的门口,面无表情。
不,似乎比平时更寒霜了。好像一把银剑,寒光粼粼。
沈月柔走了上去,问道:“秦统领为何在此?可否见到雪儿?”
秦敬听到沈月柔说廉雪,唇瓣动了动,而后眼睛向屋子望了望,没有说话,那眼神里有些空洞,或许是无奈。
秦敬确实有些难受,他其实不知自己为何会难受。
站在门口,看似面无表情,其实他甚至想直接冲进去,他苦笑一下,自己是什么身份,做什么妄想?
沈月柔刚想再问,却见沈修急匆匆而来,看到这二人愣在门口,问道:“时辰还早,皇上没就寝吧?”
秦敬摇摇头。
“廉美人还在里面?”
沈修倒是没觉得有何异样,只觉得气氛不太舒服。
“哥哥你说什么?雪儿在里面?”
沈月柔觉得有些冷,不是已经五月天了吗?
“是,皇上要廉美人侍寝,晚膳送进去了,我来看看将东西收拾收拾。”
庭阶上不知不觉长了许多青苔,人踩在上面滑滑腻腻的,沈月柔觉得自己应该是没吃晚饭,所以头也开始晕了。
是她想得太简单了吧。
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子,说是有情,也是对每个嫔妃都有情,今日是廉雪,明日是谁又怎么会知道?所谓宠爱,不过是图个新鲜。
是了,自己不过是个新鲜,尝过之后便觉不过尔尔。
仿佛耳边还吹拂着昨夜的温存,唇瓣上还有他指肚摩挲过的温度,若不是身子上隐隐约约对的疼,她真以为那些不过是一场虚幻无边的梦境而已。
这大概就是帝王的爱吧。
更何况,他从始至终也没说过爱自己。
只是这份爱未免太来去匆匆,只是一夜就变换了吗?
沈月柔鼻子一酸,却倔强的强忍住随时会流下的眼泪,向后退了几步,她一张口,声音有些嘶哑:“哥哥,我倦了,先回房……”
话音未落便匆匆转身,她害怕自己再多待一刻,便会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就在她转身的一瞬,感觉腰间有一只温暖的手掌将自己用力一扯,沈月柔脚下不稳,跌进了一弯强劲的胸怀里。
依旧是那清冷的檀香气息,身后那人掐着她的纤细腰肢,恨不得揉进自己身体里,低沉的道:“月柔在别扭什么?”
沈月柔知是苏衍,想着后面还有人瞧着,伸手去推,哪知苏衍伸手将她的手掌一把攥住,打了个横抱将人揽进臂弯里,看也没看周围一眼,径直进了屋子。
沈月柔羞的满脸通红,只好将小脸紧紧埋着,娇媚的开口:“皇上。”
她听见门已经被屋外哪个识相的人关上了,这才露出黑亮亮的眼睛,先是望了一圈屋里,最后才回到苏衍的脸庞。
“看我有没有藏人?”
苏衍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手指将她凌乱的发丝轻轻拨开,嗤笑:“看清了?有人吗?”
屋里空空的,并没有别人的影子。
“雪……”
沈月柔刚开口,便被苏衍捧起了小脸,亲了下去。
她浅浅回应。
毫无技巧可言,但却深情动人。
“朕这里,只有你一人。”
苏衍将唇瓣贴在她的耳畔,又玩弄起她的耳垂,绵绵软软,只要稍一用力,便能感觉身下娇躯微微颤动。
他将沈月柔的手指抓起,放在自己的心口。
心儿在胸膛里咚咚的跳动,每一下都很用力,“这里,只有你。”
“我不信,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人,个个貌美如花,月柔自知不如,不敢妄想……”
苏衍握着她的手指稍稍用力,道:“莫要再胡说,朕没有。”
“皇上不是要雪儿侍寝吗?月柔在这里不是碍事了吗?”
沈月柔皱着眉头,她略使劲挣脱,奈何苏衍的力气太大,她的手指有些疼。
“皇上疼爱的人还少吗?以前的静妃,庄贵妃,贤妃还有惠妃……”
苏衍的眉梢突突直跳,不想听她在喃喃下去,一把扯过她的脖颈,狠狠的吻了下去。
“罚你好好服侍朕,不得有误!”
第56章 第五十六个红包 一言不合就开吻……
苏.一言不合就开吻.衍朦胧中伸了伸胳膊, 却搂了个空,本该是软软绵绵的身子抱在怀里,此刻却空空荡荡, 灌着凉风。
他从登基以来, 每日卯时起来处理政务,从未曾懈怠过, 国家兴旺, 河清海晏, 时和岁丰,是每个执政者的心愿。
那根绷紧的神经,从来不曾有过放松, 哪怕是身体异样,只要能爬的起来床, 他从没偷过一天懒。
但是, 今日他是不想起的, 忽然就明白了什么是君王从此不早朝。
原本卯时初刻他醒来时,那个柔软的身子是蜷缩在自己怀里的,像一只小猫般安静。可转个身子第一次睡了个回笼觉, 再勾手时,却把人给弄丢了。
苏衍睁着惺忪的眸子在屋里扫了一圈,仍是不见行踪, 便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这时, 屋外隐隐传来一阵嬉笑声,女子如银铃般的声音格外悦耳, 引着他走到门口,推开了门。
两个女子一人拿着一根细树枝,正在庭院里煞有介事的划来划去, 像是在替对方挠痒痒。
不远处生无可恋的秦敬,坐在石凳上,绝望的低声道:“两位娘娘,这若是战场,你们早死了无数次了。”
廉雪停下来,一只手叉着腰上,翠声道:“谁要上战场?我们只是想学防身术而已!是你秦大统领教的不好!”
秦敬肤色本就不太白,这下更是泛上层红晕:“是是是,是微臣教的不好。”
原来,沈月柔经过此次一事,察觉自己过于柔弱,别说救人要依靠红包群,就是保护自己也没这个能力,于是看着那个身手不凡的秦敬,产生出学些武艺的念头,正好说给廉雪听,二人一拍即合,便有了眼前这一幕。
苏衍看着昨夜还醋意大发的沈月柔,只觉得好笑,或者以后自己该每日与她怜爱一番,也好断了她众多女人之一的念头。
不过,学武这等事自己也可以教的,怎么好假手于人?
自己的女人,还是要自己来。
苏衍不动声色走到沈月柔身后,一把握住她抓着树枝的软手,低头贴在她的耳畔软语道:“月柔想学武艺,朕来教就好,秦统领公务繁忙,这等小事怎能劳他费心?”
沈月柔的耳垂长的很好看,阳光下几乎呈现出透明的状态,此刻微微透着一丝粉,让人恨不得马上咬上去狠狠欺负一番。
她不好意思的侧了侧头,柔声道:“皇上醒了?月柔看你睡得香,想来可能是累了,便没打扰。”
“是累,每夜与你同眠,怕是要天天累了。”
“但,朕愿意累,还可以更累一点,要不要现在去试试?”
沈月柔将苏衍轻推了一下,道:“我要去看廷易了,皇上自己在这里胡言乱语吧。”
说完手里树枝往旁边一扔,羞着大红脸向月门走去。
廉雪离得最近,将一番对话听的清清楚楚,不禁偷笑,看着沈月柔真的走了,赶紧将手里树枝使劲往秦敬身上一扔,一边走一边说:“都怪秦统领,不好好教我们,把姐姐都气跑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追着向书房急急走去。
秦敬满脸无辜,说好的甜糕呢?
他几步走到皇上身边,双手抱拳,将脸上的轻快之色一扫,换上那副铁青的生人勿近的脸后,沉声道:“皇上,沈刺史一早来请旨,想开堂审理田家,另外,他还说了一下田文安的伤情?”
“如何?”
“田文安下身被利刃所伤,恐怕是再也无法人事了。”
苏衍摸了摸手指上的玉扳指,眉梢挑动,意外的“哦?”了一声后,问道:“廷易所伤?”
秦敬摇摇头,表情有几分玩味道:“是也不是。匕首原本是那侍妾钰儿的,三公主将她二人带到田家后院,锁在后院的仓库里,自己到前院放了把火,沈刺史猜测,三公主是有同死之心的。”
秦敬顿了顿,心里腾起几分对三公主的敬意,接着说道:“也不知公主后来为何忽而想通,又唤来后院困着的几个小厮一起将火扑灭了。后来公主去了仓库里,与钰儿起了冲突,倒是田文安这个软骨头,突然临阵倒戈,站到公主这边,数落钰儿的不是,那个侍妾便疯疯癫癫不知从哪里拿了个匕首,要与公主,田文安同死。”
“再后来,争执中公主昏厥,田文安被刺伤下身,侍妾钰儿也刺破双手。”
苏衍有些惊讶,自小便胆小懦弱的廷易,竟有勇气与人同死,田家他自然不会放过,但贸然开案去审,仅仅是这些家长里短,似乎不能达到打击田家的作用,而且还有可能被田家反咬一口,告廷易纵火烧民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