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姐!您好!”开朗的信使大声喊道,“您好吗?今天的天气可真不错呀。”
“很好!看来今天要开始升温啦,湖边的野花都已经盛开了几朵。”
信使翻身下马,一边寒暄着、一边从马鞍后侧挂着的大皮袋子里掏出了厚厚的两摞信封。安妮注意到,当信件被他拿出来以后,那袋子立刻就瘪了下去。
“今天我送来的信件数量都抵得上过去几年的总和啦!”信使哈哈大笑道,他的两只手臂合力搬着信封,歪头看向信封,“收信人是达西先生和……德·包尔小姐?”
“啊,是我的信。”安妮指了指其中的一摞,“能辛苦您将它们送进来吗?我没有随身带钱,我的女仆会将邮费一分不少地交给您。”
“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小姐。只是这些信都已经付过邮费啦,达西先生早就已经安排人通知驿站,寄到彭伯里庄园的所有信件的邮费都写在他的账单上。”
“噢……我并不是彭伯里庄园的人。”安妮提起裙子,走上了阶梯,“以后,还请麻烦您将收信人为安妮·德·包尔的信交给杜丽小姐,她是我的贴身女仆,她会负责将邮费给您的。”
“不不!德·包尔小姐,我已经收了一份邮费,怎么能再收一份呢?”
“达西先生交给您的那份——”
“那我可没有资格退回,小姐,达西先生是这里唯一作主的人,我可不想违背他的命令,惹得他生气。”
“……”这人怎么这么死脑筋?
安妮无语。
这时,雷诺兹太太从大门口走了出来。信使立刻迎了上去,将那厚厚的两摞信件交到了她的手上。
“雷诺兹太太,那些是我的信。”安妮指向其中的一摞,“我听这位先生说,达西已经付了邮费,可那些是我的私人信件,万万没有让他承担的道理。”
“德·包尔小姐,您这句话就见外了!达西先生早就说了,您和凯瑟琳夫人的一切开销都记在彭伯里庄园的账上。难道达西小姐在罗辛斯庄园的时候,您也会向达西先生收取费用吗?”雷诺兹太太和善地反问道。
安妮哑口无言——事实上,她就是想“见外”一次。
信使见状,立刻喜笑颜开了起来。他的手又伸向怀中,摸了半天掏出了另外几封硬制的信件:“雷诺兹太太,这些都是周边几个庄园送来的舞会请柬。”
雷诺兹太太瞄了一眼,看向了安妮:“德·包尔小姐,能麻烦您帮我拿一下吗?您瞧,我的手上已经被信件都占满了。”
“当然。”安妮从信使手中接过了那几封邀请函,不让自己的视线停留在那落款上。
信使乐呵呵地问候了达西先生后,就立刻告辞了。
“德·包尔小姐。”雷诺兹太太又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脸上的皱褶都好似在微笑,“恕我得寸进尺,您能和我一起将邀请函送到达西先生的书房吗?”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的我就是个five5,唯有评论能安慰我幼小的心灵QAQ
*引用的诗歌不是水字数嗷,我算好了字数不会让大家多花钱的2333我太废了写不来情诗,只好借着踩踩大神的肩膀。
*今天卡文找灵感的时候看完了理智与情感的电影,有点心动想开一个现代人穿越成玛丽安的同人,不过……还只是在心动的阶段啦,不知道大家感不感兴趣。如果想看的人多的话,会写一个短篇也说不定。(体感好像西方名著类同人写S S的挺少,相比P P)感谢在2020-12-18 23:36:36~2020-12-20 03:01: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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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安妮很想说, 自己可以把自己的信取走,这样雷诺兹太太就可以将达西的信和邀请函一并带去书房了……
可雷诺兹太太毕竟不是安妮很熟悉、可以尽情指使的人,即便她只是一个管家, 可她却是一个将彭伯里这么大的庄园管理得井井有条的厉害人物。安妮有预感, 无论自己说什么, 她都会找到理由一一驳回,那时反倒显得她小肚鸡肠了。
“我恰好有空, 雷诺兹太太。”安妮回答道。
雷诺兹太太温和一笑,低头行了一个礼。
安妮也点了点头, 伸出了手, 却将收信人为自己的那一摞信接了过来, 同时又将达西的邀请函放在了雷诺兹太太捧着的那摞信上。雷诺兹太太见状,笑容不变,朝另一边的走廊走去,并回头示意安妮跟上去。
二人穿过了长长的走廊,从尽头的楼梯上楼。
走廊的两侧悬挂着装裱精致的风景画, 有些画像里画着游玩的人们——他们的面容从某些角度来说有些相似,倘若分开来放或许认不出来, 但是并排挂在一起却让欣赏者一眼就能认出,这些显然都是达西家族的先人。
“达西家族世世代代都居住在彭伯里庄园,起初这座庄园不过只有现在的一半那么大,领地也远远没有现在的规模。可达西家的人都不安于现状, 有些尝试失败了, 但更多尝试获得了成功……因而到现在,彭伯里庄园已经盘据一方,地产和财富多几乎能抵得上半个德比郡啦。”雷诺兹太太与有荣焉地介绍着。
“这是很难得的,许多家族的财富不会延续超过百年, 就会被不知进取、铺张浪费的后辈败得一干二净,即便先人为他们创造了那么多财富,最后却走到了破产的那一天。”安妮不由感慨地说道。
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一个家族能延续辉煌超过百年都是极为难得的事情了。更何况还要越来越繁盛呢?
“德·包尔小姐,达西先生说得不错,您果然与许多淑女都不同。我曾经这样向别人介绍过我所效劳的这座庄园,她们无一不只是震惊于彭伯里的富有和奢华哩!”
“达西是如何说我的?”安妮对此很好奇。
“噢……我不愿意让自己的转述使得达西先生的意思被扭曲,而让您误会,德·包尔小姐,您可以亲自去问问他。我敢说,达西先生一定会如实告诉您,他并不是那种人前人后说话不一致的人。”
“如果您敢保证,他对我的评价正面多于负面?”
“当然,说得更确切一些,达西先生对您没有任何一点点负面的评价。”雷诺兹太太微微一笑,此时,她们在一扇大门前站定,“他是这样挑剔又坦白的一个人,有时,他的直言直语会让他的本意被曲解……他对于您的看法,都是深思熟虑、发自肺腑。”
“我该为此感到荣幸吗?”
雷诺兹太太没有回答,她朝大门两旁的仆人点了点头,示意他们推开书房的大门。仆人领命,敲响了厚重的实木大门,接着一边一个合力推开了大门。
“请进。”
*
彭伯里庄园的书房似乎和罗辛斯的隐秘不同,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大的待客区,沙发前点燃着熊熊燃烧的壁炉,一进门安妮就感受到了一阵暖意。
雷诺兹太太熟门熟路地大步走了进去,厚实的地毯吸收了所有的脚步声。安妮跟在她的身后,绕过了沙发背后那顶天立地的大书柜,来到了里屋。
挑高的空间被分成了两层,一侧有着巨大而明亮的窗户,阳光肆意地洒了进来,书香在空气中蒸腾。如同书店和图书馆那样,高高的书柜贴着墙壁打造,倘若想要拿到上层的书,就必须爬上特制的可移动的□□。书架上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棕色、蓝色和红色的书脊也变成了装饰。
安妮进去时,达西正踩在靠近窗户的一架□□上,视线专注地在面前的书架上逡巡,手指从书脊上一一划过。
“你在找什么书?”安妮一边将信放在矮桌上,一边问道。
达西似乎这才发现来人,回过神来,从□□上利落地跳了下来——这把安妮吓了一跳,他刚才站的高度起码有她头顶那么高呢。
“我在找一本诗集,莎士比亚的。”
听闻,安妮有些不自然地“噢”了一声。达西伸手接过雷诺兹太太递给他的巾帕,擦了擦手上的灰尘,接着缓缓走到了巨大的书桌背后坐下了。
雷诺兹太太立刻将他的信放在了桌上。
达西客气地道了声谢,雷诺兹太太微笑着回答了,接着就转身朝大门外走去。安妮眨了眨眼睛,鞋子在地毯上摩擦了两下后,觉得有些尴尬——所以她来是为了什么?
“是我拜托雷诺兹太太无论如何都要请你过来的。”达西的声音从书桌背后响起,安妮抬头看他,达西正看着自己、脸上平静无波。
“噢……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有一件事我想麻烦你。”达西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打厚厚的卡纸,“凯瑟琳夫人无论如何都要为我举办一场舞会。按照她的意思,倘若我在回来的第一年都对邻居和旧友视而不见,是极其无礼的事情,这对彭伯里庄园和我的名声很不利。”
“是这样的,我上次也这么说的,可你……”
“可是,亲爱的,我可不想和陌生的淑女跳开场舞。不瞒你说,那让我很紧张、很无措……”达西说着露出了一个极淡的微笑。
他这样子可不像一个会紧张的人!
安妮在心底默默吐槽。
“你可以和妈妈一起跳舞。”安妮理所当然地说道,“妈妈为你在罗辛斯举办的那场舞会,你也是邀请了她开场,不是吗?”
达西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她。
他的眼睛在阳光下显得瞳色很浅,安妮被她盯得越发不自在。卡壳了片刻后,安妮朝窗户走去,佯装在欣赏窗外的风景。
“……你的字很漂亮。”达西的声音越来越近。
“我想只能称得上端正。”
“过分的谦虚等于骄傲,亲爱的,你的字倘若只是端正的话,乔治安娜的字可就真的是蛇形了。”
“如果乔治安娜知道你这么评价她的字,恐怕便会收回每天都在我耳旁嘀嘀咕咕的那些称赞你的话了。”
“哦?”达西的声音忽然来到了她的右耳旁,“她是怎么称赞我的?”
“……”安妮转过头,被这忽然靠近的人吓了一跳,羞恼地低吼,“……你可以自己去问她!”
达西毫不在意,只是轻笑了一声,递给了她一只笔:“能麻烦你替我写一些东西吗?”
“……我没有插手你的产业的打算。”
“不,那些邀请函——”达西指了指刚才雷诺兹太太送来的东西,“麻烦你替我写手书一一回绝,同时,还有一些新的、空白的邀请函……我被你的母亲说服了,要举办一场舞会,可我却抽不出空来写邀请函。你难道不该为我负责吗?”
鬼使神差地,安妮答应了。
*
达西将已经拟定好的名单放在了他书桌对面的位置上,安妮便在那里与他面对面地坐下。
看着已经摆放好的墨水、削好了的笔和已经喷了香水的卡纸,安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掉入了他早就预谋好的陷阱。
可既然已经答应了,安妮便也只好自认大意。
彭伯里庄园的领地广阔,最近的邻居也是在骑马大半日以外的地方。这次彭伯里庄园要举办舞会,邀请的绅士和淑女们都必须提前两三日到达,在这里住上一阵。舞会以后,他们还会视情况而定,或是第二天就告辞、或是受到主人家的挽留,再住一些时日。
安妮对照着给出的模板在卡纸上写着邀请函上的客套话,心中想起了前两年在哈福德郡参加班纳特家的大女儿的成年礼的经历——那可轻松多了,附近乡绅的太太和女儿们都到了场,热热闹闹地玩笑了一整天。
可是,以达西和彭伯里庄园的地位而言,那样轻松自在的舞会是万万不可能的。
达西坐在安妮对面,从抽屉里取出了拆信刀,一封一封地拆开阅读。他不像这个阶层的绅士们那样,有贴身的男仆专门处理这些事务。
在过去的几年颠簸中,他习惯了亲历亲为,也习惯了不将自己的事情交给其他人来办——
达西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人,只见她奋笔疾书,微微皱着眉头,无意识地嘟着嘴,似乎连面部肌肉都在用力。
达西的嘴角向上扬起了一度。
他扔下了手中那封来自律师的信,拿起了下一封——看到了信封上的落款,达西挑起了眉,他直接撕开了火漆,抖开了信。
安妮听到这“嘶啦”一声,抬起了头。
“我的线人告诉我,费茨威廉伯爵从马上跌落下来的那一天,见了一个人。”
“谁?!”安妮手中的笔掉了下来。
“他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脸,但是他看到伯爵爬上的那辆马车,上面挂着的似乎是布里奇沃特公爵府的徽章。”达西深呼吸了一口气,将信扔在了桌子上。
安妮一把将信抓了过去,一目十行地看完。她皱紧了眉头,忽然伸手打了桌上的铃。达西没有阻止她的动作,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又从她的手中抽回了那张信纸。
信纸的底端,是线人凭借记忆画出的简单的符号。
“我那里有艾伦的袖扣!还记得吗?他第一次来到罗辛斯庄园时掉落的那颗!”
*
晚餐后,一家人雷打不动地聚在了客厅。
乔治安娜坐在钢琴前,正在练习一首新的曲子。当她得知哥哥真的要举办一场舞会时,立刻尖叫了起来,接着便下定决定要好好准备一个节目——她即便不能参加舞会,在舞会前后的聚会上,她作为主人也是一定会来到客人面前的,乔治安娜可不打算丢了彭伯里庄园的脸!
安妮可没有这样的自觉,曾经被凯瑟琳夫人逼着练琴的景象仍然历历在目,她对自己的钢琴水平有着深刻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