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盛景并不知道沈姝宁是否知情。
但他却是将每一个细微的情态都刻在了脑子里。
昨夜梦境连连……
陆长云这时发现陆盛景眼底有些微微的暗青色,不免忧心,“二弟,你可是昨夜没有歇息好?宁儿有我照料,你不必操心。”
陆盛景侧过脸来,深深地望了一眼陆长云。
陆长云,“……二弟,你这是怎么了?你有话与我说?我知你心中气愤,大哥亦然。”
陆盛景抬手撇开了搭在自己肩头的那只大掌,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独自推门入屋。
陆长云全当二弟打击甚重,一时半会缓不过神。
***
又过了一天,沈姝宁终于转醒。
日落时分,晚霞万里,橘色暮霭笼罩在整个别苑上方。
女医被陆长云在廊下警告,“记住了,一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女医深知陆长云的冷血为人,立刻应下,“大公子,属下省得!”
沈姝宁恰好来了癸水,腰肢有些不适,但她并未多想,她只记得被山贼掳走之后,对方要用她引陆盛景上钩。
女医刚要给她把脉,她便问,“世子爷他如何了?”
门外,正守着陆盛景身子一僵。
她如此关切他,到底是记得前日的事?还是不记得?
女医把完脉,确定沈姝宁身子无虞,这才松了口气,“少夫人大可放心,世子爷无恙的,这汤药……您想喝了。”
前日根本喂不进去避子汤药,今日才喝也不知是否来得及……
女医忧心的想着。
这厢,沈姝宁用过汤药,没过多久就出了屋子,她只是来了癸水,身子并不大碍。又听女医提及,当真是陆盛景冒死去清风寨救了她,她心头略有触动。
陆盛景就在院中,听见动静,他耳根子一僵,密切关注着身后的动静。
不多时,果然沈姝宁就来到了他跟前。
美人肤色莹白,昏睡了两日后面容仿佛得到了日月精华的滋润,嫩得能掐出水来,此刻,霞光映在她脸上,美人娇妍妩媚,如隔云端。
陆盛景对上她雾蒙蒙的眼,目光蓦的一热,眼神透着几丝怯场。
沈姝宁却是一心表达救命之恩,没有察觉到陆盛景的晃神,“世子爷,多谢你救了我。”
陆盛景,“……”那种事,当然只能是他这个当夫君的人来做,他看着她,沉着嗓音,“应该的。”
第四十三章 虎狼词(一更)
沈姝宁的容貌明媚艳丽, 不同于寻常的妖艳美人,是那种介于清媚与纯澈之间的美, 让人一眼就难忘却。她虽是身子骨孱弱,但腰细腿长,胸脯发育的极好,在女子当中算是高挑的个头。
此时,陆盛景是坐在轮椅上的,两人的姿势就变成了女高男矮。
从沈姝宁的角度去看,陆盛景面容较之前几日有些清瘦,眼底还有稍许暗青。
她简直不敢想象,陆盛景是如何单枪匹马救了她。
两人对视着, 陆盛景不甚明白, 这妖精盯着他看作甚。
那日小竹林的事, 她是全都记得么?
她竟一点不觉得难为情?
她到底是太爱自己, 还是过于奔放不羁?
若是日后让她知晓,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得知她自己终究是错付了,会不会相想不开……
陆盛景剑眉紧蹙, 他这人素来不关系旁人之事, 但倘若真有一日这小妖精想不开就香消玉殒, 他又该如何自处?
无情无义的陆世子犯难了。
然而,下一刻,沈姝宁笑盈盈的看着他,道:“世子爷, 您真是太厉害了。”
美人神色认真,一看就是发自内心。
陆盛景整张俊脸都绷住了,亏得他一惯面无他色, 勉强稳住了场面。
宁儿这样直白的夸赞他那方面厉害,真的好么?真的好么?他也是初次,没甚经验,宝.刀初试,难免也有不足之处的。
做人还是需得谦虚一些的,他闷声道:“尚可。”
沈姝宁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比方说,她此刻就瞧见暴君耳垂上有淡淡的粉色。
她猜暴君估计是个内敛谦虚的男子,“总之,我的命是世子爷所救,从今往后我会好好报答你的。”
暴君非但没有介意她被人掳走,反而不顾性命去救了她,这无疑让沈姝宁受宠若惊。
陆盛景一噎。
其实,妖精大可不必如此,那日小竹林的事,本就是他应该做的,是他分内之事。
一思及小竹林,那日的疯狂失控又无比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
陆盛景不是一个柳下惠,他多年深受梦境困扰,对风月之事早就有所了解,只不过实在是不喜寻常女子,故此这才从未尝试。可一旦开了.荤,就没有继续当和尚的忍劲了。
可恨的是,考虑到康王年轻时候欠下了风流债,陆盛景再不敢僭越雷池半步。
其实,那日在清风寨的小竹林,他起初也是意识不清,否则……也断不会就那么草率就完成了他与沈姝宁的第一次。
这件事,他暂时不会让任何人知晓。
尤其是陆长云。
然而,那日小竹林,美人在怀,香腮微湿……这些画面在脑中一直挥之不去。
突然之间,胸口一股热流往上翻涌,陆盛景没有忍住,当场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
这可吓坏了沈姝宁,她以为暴君是因为救了她才受了重伤,当即上前抱住了暴君猛咳的身子。
一瞬间,正在崩溃边缘的陆世子被.软.玉.温.香.所包围,他脑中一阵空白,被他强行压制的记忆又如潮.水般翻涌而上。
“咳咳咳……”
陆盛景臂力甚大,一把推开了沈姝宁,再被她碰触一下,他只怕就要暴毙而亡。
沈姝宁被推开两步远,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陆盛景,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做错了,“世子爷?你这是怎么了?”
陆盛景一侧脸就看见她受伤的表情,想要安慰佳人,但又担心他会靠近自己。
陆盛景头一次犯难了。
严石见势不对,立刻上前,一把推着扶手,将陆盛景往屋内推,“少夫人,世子爷交给属下就好了。”
沈姝宁呆愣住。
很想跟上去看看,但又担心会耽搁了陆盛景歇息。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她当然半点不想叨扰了他。
***
房门被合上,陆盛景的猛咳缓解了不少。严石给他把了脉,叹道:“世子爷,您眼下这身子,不仅得.禁.色,还得禁.欲.念.啊!世子爷需得摒弃一起杂念,否则实在难以尽早恢复。”
陆盛景的拇指指腹擦过唇角,眼神中透着不甘与隐忍,“就无其他法子抑制了?”
严石唇角一抽。
难不成世子爷就真的再也把持不住了?
世子爷以前明明看见女子.脱.光.了站在他面前,都无动于衷的呀。
现在就连念想都抑制不住了?
被陆盛景一个冷眼扫过来,严石只好应承,“世子爷,属下给您开一些去邪火的汤药,但治标不治本,起不到稍许作用。关键还是要看世子爷自己抑制.欲.念。”
陆盛景沉吟了一声。
不碰女色尚可,禁邪念?他如何能控制自己的脑子?此前也就罢了,如今已经尝过小妖精的甜美,比梦中真实美妙数倍,他又不是真和尚,做不到无欲无求。
更重要的是,他与妖精还极有可能是……兄妹关系。
陆盛景非但没有打消对她的念头,反而更是控制不住想入非非,即便陆长云所说的都是真的,他也不想放手,哪怕将那妖精圈起来,关上一辈子也无妨。
陆盛景被自己的这个念头给惊吓到了,“……”
***
西南王府正院,魏屹正亲手打理着几盆名贵花种,他最喜欢的花莫过于花中之王---魏紫。
“王爷,属下刚才所说皆是属实,那陆世子当场吐血,据说是因着邪火过盛,精.血翻涌之故,但别苑那边不好打探消息,属下得知地并不多。”
魏屹将修剪好的魏紫递给了身侧婢女,吩咐道:“去给月儿姑娘送过去。”
那婢女领命,抱着一碰牡丹花就低头退了下去。
顿了顿,魏屹有些不太情愿道:“不能让陆盛景死在西南王府,尽力医治吧。”
他倒是盼着陆盛景早日归西,但眼下的情况不允许他这么做。
这次剿匪得来的宝藏,他已与陆盛景同流合污了,若是陆盛景突然诈死,他不敢保证陆家其他人会在炎帝面前出卖他。
“真是头疼……”
魏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又掏出怀中小西洋镜照了照。
他现在最为忌惮的并非是陆盛景的容貌……
此刻在他看来,陆家兄弟两都是魔鬼!
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魏屹觉得少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
***
通往冀州的官道上,赵胤终于被松绑。
眼看队伍就要抵达冀州,木先生放松了对他的禁锢,好生相劝,“二公子,你这次实在是唐突了,也让我失望了,你此前根本不是这样鲁莽的人,这次就为了一个女子,岂能如此不顾全大局?!”
赵胤已经知道木先生让山贼余孽掳走了沈姝宁,这件事触碰到了他的底线,是他所不能忍受的。
他也是第一次对木先生不敬,“先生,亏得宁儿已获救,否则……我当真不会原谅你!”
“你……”木先生噎住。
他原本的计划,既是除了沈姝宁这个红颜祸水,以防赵胤为情所困,日后铸成大错。
二来,他也想要借刀杀人,让山贼余孽杀了陆盛景。
谁知,陆盛景一个废人,不仅自己毫发无损,还将沈姝宁给救走了。
看来,陆盛景此人当真不可小觑。
木先生见赵胤情绪有些不对劲,暂时没有与他争执,而是飞鸽传书一封去了京城。
“二殿下是该提前准备了。”木先生仰面望着郎朗苍穹,兀自低叹了一句。
***
沈姝宁得了一盆开得甚好的牡丹花。
她担心着陆盛景的身子,在屋外守了半天也没见陆盛景让她进去.伺.候。
日落黄昏之时,沈姝宁借花献佛,抱着那盆魏紫敲响了陆盛景的房门。
严石在屋内给陆盛景针灸疗伤,知道少夫人在外面,严石提醒道:“世子爷,您眼下万不可动.情.欲.啊,否则只怕又会像前阵子那样,身子无法动弹。”
陆盛景上身.赤.裸.着,刚刚施完针,他身上挂着一层薄汗,随手拿了外衫搭在了肩头,露出结实白皙的胸膛。
男人眉头紧锁,似有无穷无尽的心事。
这时,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世子爷,我能进来么?”
陆盛景即便看不见外头的人,也能想象得出美人俏生生的站在外面的模样。
他上午推了她一下,也不知有没有给她造成任何心理创伤。
陆盛景很懊恼,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如今密切关注着沈姝宁的一切言行举止。
终于,陆盛景没忍住,“你出去,让她进来。”
小妖精被拒之门外,一定会伤心的。
严石无言以对,敢情他说了这样多都是白费了唇.舌。
“世子爷,那、那您定要把持住啊!”严石身心疲惫。
少夫人是个美人,即便是瞎子也能看得出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是担心。
陆盛景斜睨他,“多嘴!”
严石无奈之下,只好退了出去,他走出房门时,就见少夫人怀里还捧着一盆娇艳牡丹。
这……
沈姝宁一心只顾着陆盛景,进屋子时,见他身上只披着外衫,她不好意思的撇开了脸,又将怀中牡丹递到了陆盛景跟前,“世子,这花送给你。”
陆盛景面无表情的接过花盆,搁在了一侧的茶几上。
屋内的气氛瞬间尴尬,两个人似乎都无话可说。
沈姝宁先开口,“世子爷,严石懂医术么?”
陆盛景面无表情点头,甚至脸色有些冷,但内心却是开了无数朵小白花儿,没想到和小妖精待在一块,即便什么都不做,他也甚是愉快。
“嗯。”
沈姝宁又说,“我腰肢酸胀的厉害,也不知严石有没有法子医治。”
这纯粹是没话找话说。
沈姝宁并未多想,脑子里纯洁的毫无杂念。她的确是腰肢酸胀,也的确是想知道如何才能缓解。
然而,陆世子猛然间就彻底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脑中立刻就想入非非,全部都是那把纤细小.蛮.腰。
即便那日在小竹林,很多事情不便做全面,但饶是如此,陆盛景也已经深刻领悟那把小.细.腰.的威力。
简直可以随心所欲的折叠成任何他想要的样子。
陆盛景怪不好意思的,两个人自那日小竹林之后,从未正面讨论过这件事。
他想起了从清风寨带出来的两只玉质的兔.子,就从床头取了过来,递给是沈姝宁,“小乖,这个给你。”
沈姝宁一愣,小乖……?
陆盛景也旋即意识到了什么,但话已说出口,他再怎么厉害也做不到时光倒流,将说出去的话再收回来。
遂,陆世子强装镇定,“喜欢么?”
沈姝宁见陆盛景面无表情,还是如往常一样神色凝肃,便没有多想,“喜、喜欢的。”
“那就好。”
陆盛景又将沈姝宁前几日给他的玉佩拿了出来,“已经碎了,等回到京城,我找玉匠给你修复。这玉……是山贼弄碎的,抱歉。”
沈姝宁对自己的母亲印象并不深刻,她听说这块玉佩救了陆盛景一命,也算是派上用场了,“无妨的,我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