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见见也无妨,终究是要见的。”
陆盛景斜睨了陆长云一眼,不喜欢被任何人越俎代庖。
三人又开始相继沉默。
马车在长安街溜达了一圈,又故意绕了几条小巷,确定甩开了各方势力的探子之后,三人才下了马车。
沈姝宁心略慌。
陆长云很懂她,上茶楼之前,宽慰道:“莫要怕,该来的总会来。”
沈姝宁点头,仿佛得到了莫大的鼓励。
陆盛景发现,自己竟然一句话也插不上,“……”仿佛成了多余人。
雅间内,白明珠已经等待多时。
她素来不喜欢等人。
等人是最浪费时间的事。
但女儿不同,女儿是她生命的延续。在她的那个世界,生了女儿就是光宗耀祖。生不出女儿的男子,会被唾弃,甚至是休弃。
当看到沈姝宁带着两个男子一块来见她时,白明珠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
女儿……
倒是没让她失望。
在她那个世界,名门望族的女子,哪个不是三夫四妾,身边美男子成群。
她似乎对这三人同行并不吃惊,“既然来了,都坐下说话吧。”
目光落在了陆盛景修长的腿上,白明珠笑了笑。
陆盛景,“……”
沈姝宁是懵然的,她还没从母亲尚在人世的震惊中回过神,但母亲似乎对一切都了如指掌,表现得十分坦然从容。
她难道不应该对自己解释一下,她为何又死而复生么?
这些年,她弃了自己与弟弟不管,又去了哪里?
那上辈子呢?
自己一直在冀州,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沈姝宁茫茫然坐下,并没有觉得亲切,相反的,她看着与自己相似的脸,只觉得无比陌生。
“贤婿,你的腿好了?”白明珠挑眉,问道。
陆盛景猛地一僵。
突然意识到,被岳母将了一军。
这时,沈姝宁才发现了一桩事,那就是……陆盛景此前已经与母亲见过了,他知道母亲还活着,但并没有告诉自己。
沈姝宁怒嗔了陆盛景一眼,随即移开视线,再不多看他一眼。
陆盛景,“……”
陆长云是个自来熟的,时刻保持着温润如玉的模样,有礼道:“白姨,在下陆长云,对白姨早就久仰大名。”
没人会讨厌拍马屁的人。
白明珠也不例外。
她看了看陆盛景,又看了看陆长云,这一比较,她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陆盛景,“……”→_→感觉不妙啊。
沈姝宁没说话,她想要质问母亲,但自尊令她开不了口。
白明珠以为女儿收服了两个男人,且还是兄弟两,对女儿很是刮目相看,笑道:“宁儿,你与两位贤婿定要好好相处。”
陆长云正饮茶,愣是被呛到了。
陆盛景面色铁青,如山雨欲来。
沈姝宁,“……你说什么?!”
她突然失了智。
只觉得自己活在了一个荒唐的故事里!
不想再被命运随便操纵,亦或是被任何人所影响。
母亲是母亲,她是她,她与母亲毫不相干。
白明珠,“宁儿,你莫要激动,母亲懂的。”
沈姝宁面色涨红,倒不是因为羞涩,只是她从未想到过第一次看见复活的母亲,她就被这样误会。
沈姝宁不会骂人,她曾是个淑女,但此时此刻,却是怎么都忍不住,红着眼,道:“白夫人,我与你不同,请你停止莫须有的杜撰!”
白明珠不怒反笑。
女儿身上有刺了,如此甚好。
“说吧,见我有何事?”沈姝宁直接问道。
白明珠只是想让女儿知道,她还活在这世上。
看得出来,女儿很排斥她,不过没关系,她终有一日会需要自己。
不经历风吹雨打的花骨朵,充其量只能开出几日芬芳。
她要的不是一朵娇花,而是可以纵横天下的女娇娥。
白明珠淡淡笑过,“母亲想你了,顺道见见两位贤婿,宁儿不必解释什么,母亲支持你。”
“你……”到底是在封建礼数下活了两辈子,沈姝宁快被白明珠给气伤了。
一女侍二夫,这种话,她就连说都说不出口。
原本母女团聚,应当抱头痛哭,但沈姝宁一刻也不想待,起身就走。
陆盛景也跟上,陆长云还算有礼,对白明珠笑道:“白姨,我们先告辞了。”
三人一离开,白明珠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宁儿到底不是出生在她那个世界,身上还是缺了女子该有的狠辣与心智。不过,白明珠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很是期待……
***
回骁王府的路上,气氛很是尴尬。
沈姝宁的脸红成了熟透的柿子。
尤其是,陆盛景与陆长云此刻就在她身边,他们三人还不知要同寝要几时,即便看不见旁人指指点点,沈姝宁自己都快要支撑不住了。
陆长云的内心倒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哪怕……
只是被人误以为是她的男人,他好像也知足了。
陆盛景的脸色不可谓不僵凝,就在马车上直接捉住了沈姝宁的手。
这无疑是在宣示主权。
陆长云,“……二弟何故如此?”
陆盛景,“唯恐大哥忘却自己的身份,我只能这么做。”
沈姝宁,“……”她突然用力,收回了自己的手,“夫君,你早就见过白夫人是么?”
陆盛景无言以对。
陆长云添油加醋,“二弟,你瞒着弟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陆盛景,“……”
***
婚宅那边,宾客已经差不多离尽。
魏屹迈入新房,曹云已经却了扇,新娘妆精致明艳,眉心牡丹描金花钿在烛火下熠熠生辉。
她双眼泛着光,热情又大胆,“郎君,你可算是来了。”
像是盼他盼了许久。
魏屹容貌出众,此刻又是一身大红色新郎官的吉袍,灯下看美男,如切如磋,惹得窈窕美人一阵心尖荡漾。
屋内烛火晃动,幔帐落下,一切水到渠成,甚至于有些过分的顺利。
曹云没有半分新娘子的羞涩,此前参照过避火图,她自幼习武,身子骨柔韧,竟还占据了主动权。
魏屹稀里糊涂就把自己给交付了出去。
到了后面他也来了兴致,凭借本能又扳回一局,看着美人墨发倾泻玉枕,魏屹脑子里冒出一句:京城的姑娘,可真带劲。
一切结束,曹云慵懒地睡去。
魏屹险些忘却了大事,听见外面的敲门声,这才穿戴好走出了婚房。
他面颊赤红,眼神躲闪。
魏昌已经等候许久,这可真是让他一番好等,不得不感慨儿子年富力强,“如何?我儿可探出了什么话?”
父子两人原本是想探探,曹云是否一早就与白明珠勾结上了。
可谁知,魏屹将这事完全抛之脑后了。
魏屹,“……”
他是谁?
他今晚都做了什么?
第七十四章 出事了(二更)……
“……我儿怎么不说话?”魏昌焦急道, 又压低了声音说,“你对儿媳定要有所防备, 她八成就是你母亲派来的。”
魏屹,“……”
他顿时如醍醐灌顶。
难怪曹云今晚大婚之夜表现的如此热情奔放。
他知道她是第一次,但又不像是完全不懂.风.月之事。
必然是事先就有所准备。
可恨的是,他非但没有防备,还着了她的道,不久之前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次!
失误了啊!
魏屹心绪不太稳定,“父王,我……我接下来定会盯着她。此女果真狡猾,没有露出半分破绽, 暂时并没有探出什么。”
折腾了接近两个时辰, 竟还没探出口风?
那儿媳果真是心机甚重啊!
魏昌拍了拍儿子的肩头, “过阵子, 你我父子就要启程回京了,宁儿那边, 你再找机会接近一下。”
魏屹心不在焉,只觉得任重道远, “是, 父王。”
***
骁王府后院。
沈姝宁一路上再也没有搭理陆盛景, 她此前的确是怕他,但底线不容践踏。陆盛景瞒着她那样大的事,她心里很不痛快,一时间并不想原谅他。
陆长云有些幸灾乐祸。
陆盛景刚迈出卧房, 床榻里面突然飞出一只枕头,随后还有一床被褥。
女子带着怨恨的声音传出,“反正夫君身子骨已经彻底恢复, 今晚就睡外面吧。”
陆盛景,“……”她好狠!
内室只有一张软塌,虽然软塌不小,足可以容纳两名成年男子,但……
陆长云不管不顾,先躺在了软榻上,一点不知退让。
陆盛景深知自己这次是真的中了岳母的计,此事他的确理亏,虽然沈姝宁看着娇软,但今晚陆盛景诡异的不敢招惹她了。
弯腰拾起枕头,陆盛景走到软塌边上,也直接往上面一趟。
陆长云,“……二弟,你不嫌挤?”
陆盛景心头闷闷地,“闭嘴。”
陆长云拉了被褥,在两人之间划清了距离,陆盛景的身子不能动弹,甚至翻身都觉得空间不够。
他为什么要遭受这种罪?
内室只留着一盏起夜的小油灯。
漫漫长夜,陆盛景无心睡眠。他侧头看向了床榻,幔帐内的女子似乎没心没肺,就这么心狠的将他踢下了床……
思及今日发生的一切,陆盛景觉得,他很有必要提防白明珠,此人不好惹。
***
后宫,芙蓉殿内。
德妃怀中抱着一只毛发雪白的波斯猫,涂着艳红色丹寇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猫头。
陆承烈卑躬屈膝,小心翼翼试探,“母妃,接下来儿子是不是该动作了?”
德妃与皇贵妃顾氏是同一届的秀女,当初也差不多时候怀上孩子,为了争宠,德妃饮了早产药,这才让陆承烈先一步生下来。
可谁知,饶是如此,几年之后,炎帝还是册封了顾氏为皇贵妃。
德妃一直心怀恨意,这些年在朝中四处拉拢势力。
德妃对陆承烈的要求极高,母子两人之间就如同猫与耗子,一个一直在追逐逼.迫,另一个只能往前冲。
德妃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了陆承烈跟前,扬手就是一巴掌,“再这么不长心,你养在身边那个外室子就得给本宫去死!”
陆承烈受了一巴掌,不敢避让,“母妃!这一切与罗南没有任何关系,都是儿臣疏忽了。”
德妃胸膛起伏。
“太子与老五本就难对付了,这下可好,又冒出一个骁王,你既然事先就知道此人身份,为何不早杀了他以绝后患?!”
德妃直接怀疑,是自己当年所饮的早产药伤了陆承烈的脑子。
不然,他又怎会事事办不好!
陆承烈那叫一个委屈。
他没刺杀过陆盛景么?他不仅亲自派人出去了,还让冀州那边也下手,可陆盛景就是死不掉,他能有什么办法?!
“母妃,陆盛景有一个隐疾,儿臣觉得可以利用这一点。”陆承烈舍不下他的男宠,他了解德妃的性子,真要是惹祸了她,罗南保不住。
德妃怒其不争,挥手说,“你倒是说来听听。”
陆承烈原本想留着这个杀手锏,但眼下看来,陆盛景的确不能留了,“母妃,陆盛景他见不得血光,所以每次遇到杀戮,都会蒙上双眼 ,否则他就会发狂入魔。”
德妃美眸一闪。
不怕对手强大,就怕对手没弱点。
德妃走上前,抬手轻抚着陆承烈的面颊,“你要记住,本宫让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生在这皇家,唯有成败。成了才能活命,败了唯有死路一条。你要让本宫坐上太后的位置上,可听见了?”
陆承烈点头,对这个道理已经能倒背如流了,“儿臣明白。”
德妃妩媚一笑,“那就好,尽快准备下去,本宫等着你的好消息。”
“是,母妃。”
***
陆盛景又做梦了。
这一次不是与沈姝宁的.春.梦。
他梦见幔帐低垂,清风拂过,有股子熟悉的龙涎香四溢。
陆盛景直觉很不妙,他几乎要转身落荒而逃,手腕突然被人从背后拉住。
陆盛景这个人五觉太过敏锐,以至于即便是在梦里,他也隐约能够猜出什么。
果然一回头时,他就看见了陆长云的脸。
陆长云身上的雪色中衣敞开,露出一大片结实修韧的胸膛,他墨发倾泻,那双桃花眼含笑,“二弟,你这是要去哪儿?不是说好要陪兄长一块睡觉的么?”
陆盛景顿时通体发寒。
他猛地睁开眼。
随着视线突然拓宽,陆长云的脸映入眼帘。
“二弟,这么巧,你也醒了?”
下一刻,陆盛景几乎是顷刻间弹跳了下来,随着他的动作,软塌晃动厉害,发出暧昧的“吱呀”声响。
陆长云挑眉,慢条斯理的伸出大长腿下榻,“二弟反应可真够迅速,完全看不出之前患过腿疾。”
陆盛景昨晚是合衣而睡,他低头一看,衣领有些拉扯,几乎是立刻理了理,清隽的面容愈发生人勿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