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蠡北发觉她渐渐忘却了容郁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什么,至少这一路上,为她千千万万次的都是容郁一人。
要是今晚放他给秋蚊子咬的话那就更好了。
谁叫有些人的皮肤比她细腻呢。
刚到山顶,沈蠡北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容郁已经不慌不乱地搭起帐篷了,这一路有不少或关切或酸柠檬的眼神望向他们,沈蠡北也发觉她越想越像容郁那般应付自如、从容不迫了。
他们的深黑色帐篷不算太大,但也足以躺下两个人。
虽说酒店的尴尬事件发生以后,沈蠡北也纠结过是否应该与容郁在一定程度上保持距离,但大大咧咧的沈蠡北心想,一回生二回熟,说不定这次谁也不尴尬了。
刚在山头绕了半圈的沈蠡北发觉J大的队伍也正在靠近这个山顶。
“那是周斯觉和他的女朋友吗?”
“虽然长相不出挑,听说学业特别强,拿了国家级各种奖学金呢。”
“学霸和校草这种其实也挺登对的,就是那个姓宋的可惜衣品不怎么好,身材比例还是不错的。”
“脸也算清纯吧,他们说她的眼睛就像是倔强的小鹿……”
无论过了多久,沈蠡北都意识到这个世界男女主的光环无处不在,少了她和容郁的从中作梗,他们在一起也变得轻而易举。
午后的山顶雾气早已散开。
沈蠡北久久伫立在那里,慢慢思考,对应上原著的时间线。
“在想什么?”
容郁从她身后抱住她。
沈蠡北迟疑了片刻,直问道,“你和宋昭冬以前就认识吗?”
“对,我去Station工作的时候,她找过我几次,不过我都没有理她。”
“你不觉得她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格外吸引着你……”
“从来没有。”
“怎么了,北北是对自己的魅力不确信了,还是想和那一位未婚夫藕断丝连?”容郁故作着急,仿佛语调深处也弥漫着酸味。
“你想多了,我就是好奇。”也担心,担忧着一切重蹈覆辙,她回归一无所有。
“哦,对了,”想到一无所有才更憧憬着钱越来越多,“你不是把大容科技都买回来了吗?干嘛还要占着我家楼顶寸土寸金的地方?”
说来也气,谈恋爱了就不好意思谈钱的事情,容郁这半年拖欠的房租硬生生地给拖成了一年的烂账。
可怜兮兮的男朋友说,“可我不想搬。”
冷酷无情的女朋友强调,“你必须搬走。”
“也不行,最近手头紧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贪心的叔叔把公司账面上的钱全都卷走了。”
正在蹲监狱的容郁二叔打了个喷嚏。
但凡想起冷冰冰阴翳的双眼让他偿还一切的时候,他的背脊就瑟瑟发抖。
容郁继而讲起他的坎坷,“我也实在没办法,公司现金流不够,我还要攒老婆本……”
“喂喂喂,不许扯那么远。”沈蠡北听到“老婆本”这三个字的时候,心跳猛然漏了一拍,又强撑着不让脸色泛红。
容郁看着沈蠡北通红滴血般的小耳朵,撩拨道,“北北,你是不是心里比我还急啊?”
沈蠡北:“滚。”
说完这话的沈蠡北一个人在搭起的烤架前烘烤只留给容郁的那块西冷牛排,单喻嘟囔道,“为什么不给我吃?难道就因为我撮合了你们?”
“我男朋友身子骨单薄,不像你,搬东西一搬几十斤。”
“好啊,沈蠡北,你竟然敢嘲笑我!”单喻放下那一串刀豆,不管不顾地冲着沈蠡北跑去,“你竟然对我秀恩爱秀得如此过分!”
两个人追逐着,笑着,跑着。
而正上山的宋昭冬目光忽然深沉了起来,明明都是大学生,沈蠡北为什么活得那么轻松,而她疲于科研,还要打理学生会团委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而沈蠡北却可以懒惰松懈,听周斯觉也提起过,她名下就有一整栋大楼。
为什么有些人生来就有一切?
就只是因为他们含着金汤匙出生吗?
她身后周斯觉冷不防质问道,“你跟过来了?”
“又不是为了你,我为了社会实践的积分而已,你不要自作多情。”原本的宋昭冬从周斯觉身上见过他们这辈子都可能接触不到的风景,可周斯觉天生易怒,以自我为中心让她心力憔悴。
有一刻,她非但嫉妒沈蠡北的良好出生,她更厌恶沈蠡北拥有容郁最好的样子。
自以为唯一看透了真相的宋昭冬趁沈蠡北还在玩闹,他们学校的帐篷基地还没有搭建好的时候主动找了容郁。
“好久不见了,容郁。”
“你好像长得又高了一些,我还记得我们曾经一起打工的时光,那时候的我们总是无忧无虑……”
“我在非洲也见过你,”容郁薄唇轻启,语气厌弃,“你觉得我会搭理一个差点让我女朋友深陷困境的人吗?”
容郁本能厌倦,“我们不熟,宋小姐。”
宋昭冬一直以为只有她见过容郁最坏的样子,她把他的直接当做是一种坦诚,执着道,“但我们本质上是一样的,我们向往去新的世界,那些过去鄙夷过我们的人我们希望从他们脸上看见不一样的态度。”
容郁:“说够了吗?”
宋昭冬擅长表达,她虽然也感受到如今不是一个谈心最佳时机,但她愿意以真诚待人,“你为什么会变得面目全非,是沈蠡北告诉你我们之间那些小小纠纷的吗?她误会了我,也误会了对她心心念念的周斯觉……”
“心心念念”最后一个词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容郁掏出手机,在宋昭冬眼前晃了晃,又后退一步与她拉开距离,“很好,那么,从这一刻起,宋小姐我会把你归纳到最令人讨厌的一类了。”
宋昭冬当时还不能理解这句话的深意,下一秒打开手机就发觉她快到手的研究经费被隔壁学校截胡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那个看上去风光霁月的容郁竟然会毫无理由地对她直接下手,而且不顾分寸与相识情谊。
玩累的沈蠡北躺在帐篷里。
而容郁一边品尝着这烤焦了的牛排,一边把自己烤得火候恰到好处的串串留给沈蠡北。
“什么时候才有星星啊?”
沈蠡北玩脱了,随意的一趟,也没顾得上脱鞋,她发觉容郁正目光柔和动作轻柔地为她松开鞋带,“你躺一会,等有星星的时候我喊你。”
沈蠡北小声嘀咕,“容郁,我刚听说你和宋昭冬又见面了。”
“是啊,她向我请教一些学术问题,”容郁眼若星辰,在这渐生的夜色里明亮闪烁,“我干脆就把她的课题抢走了。”
容郁的动作稍显不安,“北北,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么做不大好?”
“不会。”刚脱口而出的沈蠡北下意识后悔了,她发觉容郁正处心积虑地等待着她的回应,然后她只要认同他便坐实了她才是背后真正的坏人。
“算了,以后我们不搭理她,也不用故意针对的。”沈蠡北发觉容郁的陷阱里她出不来了。
而容郁会心一笑,“好啊。”
他反手将宋昭冬两个多月里的三篇论文与美国science的重合之处发给了核心杂志,对方表示均不会再采用她的学术成果。
沈蠡北一觉醒来,她正迷糊地倒了容郁的怀里,容郁温柔的动作一如既往,眉宇间是月华抚摸过的痕迹,月色凝练,映在月光里他通透而迷人的双眼里唯有自己。
他在她耳边细语,“北北,抬头,有星星。”
耳边还有秋风吹拂过野草的沙沙声,夹杂着他在他耳边或平坦或宁静的呼吸。
沈蠡北像是被月夜之中的男人蛊惑,万般星空皆背景,她奋不顾身扬起脸,吻了上去。
这不是个浅而流于唇瓣的吻。
他撬开她的贝齿,在星月夜里吻得愈发深沉。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换了个码字环境,果然效率有高一点点,难得提前发~
一更奉上(本来二月末开新还可以慢慢写,现在锁了也不是长久之计,得尽快开文,这边我也会加速到完结的,陪我到一月结束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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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你好,与廉价抹茶蛋糕绝配的渣男(二更)
日子也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
沈蠡北发觉拥有容郁的日子里,她学会最大的事叫做偷懒,她不用晨跑,不必打水,就连出去旅游她有一瞬间站在取票机子前都忘了怎么动手。
但她情况也不算太差。
在工商管理这种比较水的专业里,她也一直排在第一,这两年的实习也都是进入500强的大型企业,履历也算漂亮,除了生活技能的退化,专业技能也算是在持续稳定的提升。
除了父母眼前的避而不答,几乎和她一起学习共同实习的小伙伴都知道她有一位接近二十四孝的男朋友。
容郁与记忆里的人青葱少年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原本温和而没有攻击的脸还是那一位翩翩公子,只是成熟内敛的穿搭隐隐约约流露出一种斯文又禁欲之感。
他与少年时身形相仿,却更显高大,165的沈蠡北站在他187面前反而显得格外娇小,她穿起了各大品牌的高跟鞋,却发觉后跟疼得要命,只有在深夜前,命令罪魁祸首容郁为她揉揉。
容郁这两年公司的事处理得越发得心应手。
几个青年论坛的邀请,他统统拒绝了。
他唯一公开说过的话竟然是“成功没有心得,只是因为身边有很重要的人,自己无论如何都应该带给她幸福”。
看着衣冠楚楚的男人,神情并茂的发言,沈蠡北却苦不堪言。
她好不容易攒钱入股20%给建在郊外新安二期,查账时却发觉容郁这一位神人到今天还不肯偿还当年的房租。
多次提醒这位老赖,老赖有恃无恐地和她说,“钱没有,人给你,当你的金丝雀好不好?”
才不要。
房租是房租,当然二十二岁的容郁想要献上自己,那推来推去也没意思。她可以笑纳了。
这两年,沈蠡北也不敢相信,他们之间只有如清水一般的吻,容郁的手好像从来就不敢伸入她的腰间,连肌肤相亲都停留在晋江允许的范围之上,更别提其他的探索了。
沈蠡北做完手边的小组报告,和邵阳、苏红逛了个最近新开在学校边的大型商场,没忍住又为那一位挑了一条与他表面如出一辙的斯文领带。
深蓝色复古的条纹既不会太过繁复,也不会显得缺乏内涵。
身边的邵阳和苏红一边感慨她挑选男士领带的眼光优越,一边又暗自惋惜大学过了大半可惜还没有半朵桃花的现实。
沈蠡北作为包租婆偶尔的请客也都被她们拒绝了。
邵阳下定决心要减肥,苏红则是不好意思再让沈蠡北增大开销。
沈蠡北回到宿舍,打包好这个圣诞的礼物,又悄悄地将本来不舍得半个月也没等到打折的Lepitprince联名的领带夹放入同一个盒子。
沈蠡北听说容郁还在sit办公。
平安夜那天她走得急,也没来得及很容郁打个招呼,在黑色吊带丝绒裙外披了件风衣,便冒着今年的第一场姗姗来迟的雪去见他。
半路上,沈蠡北的高跟鞋踩到了黏糊糊的泡泡糖,或许是那一刻她预感到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可能正在发生
但她走得实属太匆忙了,来不及顾得上脚底传来淡淡的不舒适感。
与物业随手打了个招呼,手中提着的网红抹茶慕斯蛋糕在忽明忽暗的灯光里静谧美好,散着悠悠烘焙香。
sit大楼的电梯平稳上行。
然后,就在沈蠡北推开那道厚重的门前
男人慵懒恣意的玩笑声充斥门外。
林拢向来有话就说,外人不在愈发没有收敛,肆无忌惮,“容郁你厉害啊,现在那个沈大小姐可不就被你吃得死死的吗?难不成她还敢甩了你找别人,她舍得吗?”
“我当初害怕你得不了手,现在想想我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你轻轻松松一石二鸟,不仅得到了美人,还可以拿着美人的家庭背景在谈判桌上也是增加砝码吧……”
容郁没有半点矢口否认的意思。
只是过了许久,才开口,“这些话不要和别人乱说。”
“怎么,还怕小女朋友生气不成?”林拢玩世不恭地举起磨砂玻璃杯,半杯朗姆酒下肚,几分醉醺醺的吹捧,“就算再生气,也经不住你一哄的。”
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不是么?
沈蠡北以为自己不会太难过的。
因为一开始他的目的如此显著,除了她的身价财富以外,这个泯灭人性的容郁还能贪图自己什么。就像是一个陷阱,放上香气扑鼻的诱饵,第一次她没有坠落,第二次她仍没有,就假设这就只是一块开阔的平地,而不把这里当做是诱人的陷阱了。
她可以接受被欺骗的开始,却无能为力地面对这个结局。
推开这扇门前,她的眼泪竟然就不争气地落下来。
凭什么虚与委蛇的那个外表永远儒雅绅士的容郁就算被戳穿也可以装作没事人,最后狼狈不堪的人却是她?
她也曾热烈的回应他虚假浅薄的爱意,可到头来自己得到了什么?
昂贵的领带夹重新塞入马鞍包里,廉价的抹茶蛋糕才是容郁的绝配
一滴泪早已风干。
她敲了敲门,脸上是无懈可击的微笑,踩着没有棱角的玛丽珍圆头高跟温顺小意地跑向他。
“阿郁,你都不找我过圣诞的吗?”
林拢轻咳了声,摊手道,“我就不当碍眼的电灯泡先行一步了。”
他披起一件pu外套,头也不回地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