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为公主裙下臣——庄生公子
时间:2021-03-03 09:18:50

  李映柔:……
 
 
第17章 、坠金枝
  面对那张一本正经的脸,李映柔哭笑不得,“晏大人这么自信?”
  晏棠挺直腰板,“那是自然,臣有自知之明。”
  李映柔无话可说,苏恪与他相比的确逊色一些,但他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就像开在高岭之山的曼陀罗,艳丽妖娆却全株有毒,攀折下来或许会要人性命。
  她可不敢再冒此风险。
  “皇姐!”
  两人相视无言时,清润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李映柔回头而望,只见李韶正疾步往她这边走过来,身后跟着梁郁中和几个锦衣卫。
  不多时,李韶停在她身边,含忧带怨说:“皇姐也不等我,你们俩在这干什么呢?”
  “我们……”李映柔吱唔着,背过手将笺纸塞进衣袖。
  晏棠将她的小动作收进眼底,徐徐开口道:“殿下想去找苏主事,臣看这边人马混乱,正在劝说殿下先回大辂,等到了霄山围场再去找人也不迟。”
  睁眼说瞎话,李映柔不善的瞟他一眼。
  “晏棠说的对,这边太乱了,皇姐到行宫之后再跟苏主事叙旧吧,赶紧随朕回去。”李韶不由分说地握住她的手,领着她往回走。
  李映柔挣脱不开,只能随他离去,嘴边嗫嗫不满:“你勒疼我了,走慢点!”
  两人登上大辂后,晏棠收回目光,思绪飞呀飞的,又想到两人最初的时光
  那年柔柔狂追在他身后,出了锦衣卫督指挥使司就能看见她的身影,几乎无孔不入,慢慢渗透着他。
  她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晏棠,你长得真的好看。”
  当初他觉得肤浅可笑,如今她却夸别人长得好看,真是善变!
  未时三刻,大队人马到达霄山围场。
  行宫建在山坳中,三面环山,只供天子与皇亲入住。随行官员在行宫前安营扎寨,不分品阶,四人一帐。
  尚还健在的两个皇叔都没来,随行皇亲只有福王李彪和惠王李显。福王生性放荡,自幼就与他们合不来,寒暄过后就回自己寝宫歇息了,独留惠王在李映柔身边叽叽喳喳。
  惠王李显今年刚满十岁,五官尚未张开,依稀可见是个俊朗苗子,说话做事甚得人心。自李安死后,李映柔对李韶的关爱大多分给了李显,留下的只是虚情假意。
  李彪不成器,李显是最适合接替李韶的人选。
  舟车劳顿,送走惠王后,李映柔含笑对李韶说:“我去找一下苏主事,我们去后面亭子喝茶。韶韶先歇着吧,晚上还要应付大臣们,要养足精神。别忘了让梁郁中先备好解酒汤,去的时候提前喝点,免得到时候难受。”
  女人软糯的关怀让人心神舒畅,李韶眼眸漾起光,“知道了,皇姐放心吧。”
  离开行宫前,李映柔忽然想到了晏棠塞给自己的笺纸,停下脚步,见周围没人,自袖阑掏出笺纸打开一看,果真是钦天监批的八字
  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凝着笺纸上密密麻麻的小楷,她低笑出声:“幼稚。”
  与此同时,晏棠正在行宫外忙着安营扎寨。
  这个活不好干,不少官员非要扎堆结伙,淮党宁肯五六个挤在一起,也不肯与非淮党同住。袁刚甩手不管,坐在一边儿喝大茶,这边只能靠他维持秩序。
  解决完大理寺卿和按察使的分营矛盾后,晏棠受不住了,抬袖拂去额上薄汗,走到僻静的地方喘口气。
  隐约间听到一男一女在交谈,他循声望去,眉心不禁攒起来。
  只见李映柔跟苏恪站在不远处的营帐外,苏恪背着身看不清楚表情,而李映柔则时不时抿唇笑着,一副小女儿的娇羞意态。
  晏棠思忖须臾,从另外一侧绕过去,贴在营帐背面,偷听着二人接近尾声的谈话。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备好雀舌,在望山亭等你,就我们俩。”
  “好,臣马上过去。”
  离别时,李映柔俏眼含情,温煦的似乎能掐出水来。
  她的样子撞进晏棠眼眶,在他心中掀起轩然大波。曾经她也用这种眼神看过他,慢慢让他沦陷其中,如今她却对另外的男人暗送秋波……
  晏棠火气上来,恨不得一拳捣在苏恪的脸上。
  眼见两人又要幽会,他斟酌半晌,朝行宫走去。
  前世李韶对长公主的名声颇为在意,努力维护着皇家的颜面。当初得知柔柔跟他在一起后,一向温和的李韶跟柔柔大吵一架,还将他软禁在锦衣卫。
  姐弟之间冷战半月,到最后李韶战败,只能将他放出来,默许了两人之间的私情。
  他记得很清楚,那段时间李韶情绪很不好,每天上朝时都是火气冲天,弄的人心惶惶。最后还是柔柔进宫去哄他,陪他住了小半月才慢慢安稳下来。之后李韶就时不时给他穿小鞋撒气,倒也无伤大雅,他并不在意。
  现在官员众多,又赶上秋猎,晏棠不能明目张胆的阻止两人接触,但李韶可以。
  天子一怒,终究是要被人忌惮。
  梁郁中通传后,晏棠深吸一口气,修长的双腿迈进殿内。
  朔华殿没有紫禁城的宫殿大气,内里倒也是五脏俱全,地坪上铺着猩红缀花的驼羯毯,雕花栅窗射入细碎的阳光,窗下矮几上龙涎香漫溢,袅袅之间让人心绪镇定。
  李韶坐在榻上,手持红釉描金茶盅,慵懒道:“晏棠,找朕有事吗?”
  “参见陛下。”晏棠恭敬揖礼,“臣方才看见殿下跟苏主事去望山亭饮茶了,陛下可否知情?”
  李韶手拎茶盖拨弄着茶汤,点头道:“长公主刚才跟朕说了,她跟苏主事是旧交,有些年头没在一起叙旧了,因而想单独聊聊。”他扬眉,“这有什么稀奇的吗?”
  “是这样的,先前臣阻拦殿下去找苏恪时,殿下颇为不满,非要去见他不可。臣好奇,便问缘由,殿下说苏主事是她第一个爱慕之人,还好陛下……”
  他话没说完,李韶被一口茶呛的咳嗽不已。梁郁中听到动静,赶紧进来替他顺气,却被他不耐烦的推开,“出去,咳咳……”
  梁郁中无奈,只得猫着腰退出去。
  李韶抬手抵唇,好半晌才缓过来,“继续说。”
  “是。”晏棠顿首,字斟句酌:“叙旧倒是无妨,只是秋猎人多眼杂,他们两人单独在一起,若被有心人看见,难免会加以揣测。臣怕会损害殿下的名声,所以特地来告知陛下。”
  说完,他乌睫轻抬,觑了一眼天子的神色。
  这话果然管用,李韶温润的面庞阴沉下来,暗珀色的眼瞳也越来越厉。须臾后,他将茶盅放在矮几上,站起来踱步。少时他曾跟着皇姐皇兄去过苏府玩乐,许是年幼,并未察觉到皇姐对苏恪有男女之情。
  现在看看,倒是他大意了。
  晏棠在一旁淡定站着,眼见天子紧绷着脸,心情登时舒爽不少。不出意外,柔柔跟苏恪的邀约算是黄了。
  静默许久,李韶顿住步子,沉声道:“长公主跟苏主事已经去望山亭了?”
  晏棠点头,“现在应该都到了。”
  李韶踟蹰些许,将榻上大帽拿起来,规整戴好,“走,随朕去看看。”
 
 
第18章 、坠金枝
  望山亭坐落在行宫北面的绮园中,亭墩距地约一丈,重檐起翘,大红柱子。前方是人工开凿的拙心湖,衬着三面青山,可谓是湖光山色,潋滟异常。
  现在这个时节,绮园中苍松蟠郁,翠筠茂密。李韶跟晏棠顺着西边的小径绕到望山亭背侧,偷听着上头两人的谈话。虽然这种行为令人不齿,但两人不谋而合,配合的天衣无缝。
  亭子里没有特别露骨的言语,但李映柔对苏恪夸赞不已,不经意间就表露出对他的崇拜之情。
  “苏哥哥,你写的明君帖真是字字珠玑,像你这种才华横溢之人,不知要获得多少姑娘的青睐呢,连我都要动摇了。”
  “殿下谬赞了,是臣班门弄斧了。”
  “以后苏哥哥再写些文章,能第一个拿给我看吗?”
  “那是自然,臣定当第一时间送去长公主府,请殿下阅览批注。”
  “嗯,苏哥哥真好。”
  下面两人仔细听着,皆是神色不愉。这一口一个苏哥哥喊的晏棠胸闷气堵,下意识的攥紧拳头。而李韶也好不到哪去,薄唇抿成了一条线,当下就是后悔,不该让苏恪伴驾,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恍惚间,又听李映柔娇声说:“苏哥哥,我们去拙心湖那边走走吧。我让人备了鱼食在这,据说湖里的锦鲤斑斓绝美,我鲜少来霄山行宫,还没见过呢。”
  “好,臣陪殿下去。”
  窸窣的脚步声自上而下,李韶跟晏棠赶紧往后撤了撤。只见一男一女朝东而行,他们互觑一眼,紧随其后,路上遮挡物不多,只能猫腰行进。
  很快就到了拙心湖畔,在晏棠的示意下,李韶跟着他蹲在繁茂的灌木丛后,依稀可以从绿叶缝隙中看到两人的身影
  李映柔正欣赏着锦鲤,时不时侧头看向苏恪,俏丽的鹅蛋,绰约的身姿,调皮中又不乏娇媚。
  忽然间她低呼一声,白皙如酥的手抚上眼睛。
  苏恪担忧道:“殿下,怎么了?”
  “迷眼睛了,疼……”她泪珠弹粉,眼白被砂砾磨红。
  “臣给殿下吹吹。”苏恪怜香惜玉,扶住她的头,微微吁出气来。
  山峦叠翠,波光粼粼,好一副让人遐想联翩的画面。
  灌木丛后的两人彻底崩了,起身时互相踩住了对方的衣袍,一个踉跄全都扑在地上,两人的额头‘砰’地撞到一起,大帽随之滚落在地。
  李韶捂住头,倒吸一口凉气。
  晏棠额前红了一片,赶紧将大帽捡起来,掸去上面的灰尘,替天子戴正。
  “你们……在这干什么呢?”
  女人的质疑声传来,李韶心头一紧,抬头时面露惊诧,“欸?皇姐也在这啊?”
  两个身着华服的大男人对扑在地,李映柔蹙眉,目光带着揣摩,“我跟苏主事在喂锦鲤,你们怎么趴在地上?”
  空气中弥漫着不可言喻的微妙气息,晏棠赶紧起身,将天子拉起来,清清嗓子说:“臣陪陛下散步到此,不小心崴了脚。”他恭顺揖礼,“冲撞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无妨,爱卿不必挂在心上,这边风景别致,朕一时也走神了。”李韶拂去曳撒上的浮土,面色恢复从容。
  一直沉默的苏恪见场面稳定下来,这才行礼道:“臣苏恪参见陛下,见过晏大人。”
  “苏主事不必拘礼。”李韶对他敷衍一笑,缱绻凝向李映柔,“皇姐还有鱼食吗?朕也想喂。”
  李映柔吱唔:“有是有,可是……”
  她还要跟苏恪一起喂呢!
  “有就行。”
  李韶牵住李映柔,领着她来到湖边。
  李映柔只能应付,将手中的青花小甏递给他,心想着喂几次大概就没兴致了,谁知他竟然将骨瓷小甏里的鱼食全都撒进水里,一点都没给她留,惹得成群结队的鲤鱼浮在水面上,张着圆嘴扑抢。
  “这湖里的鱼好多!”李韶嗟叹,将空空如也的小甏扔进水里,笑吟吟对她说:“喂完了,皇姐我们回去吧。”
  李映柔:……
  这小兔崽子不会是来砸场子的吧?
  她皮笑肉不笑,“陛下先回去吧,我跟苏主事还有话说呢。”
  “皇姐不提苏主事,朕还把这事忘了。”李韶饶有兴致的看向苏恪,“听闻苏主事棋艺精湛,是否有空与朕切磋几局?”
  李映柔:……
  苏恪闻言心头暗喜,这是个绝妙的机遇,他断然不会放过,敛眉低首道:“臣愿受教!”
  “那好,随朕到朔华殿吧。”李韶复而看向晏棠,“爱卿,你把长公主送回去。”
  吩咐完,他无视李映柔吃人的眼神,对她勾唇笑笑,柔情温隽,仿佛能将人的心暖化。
  目送两人离开,晏棠站的笔直,乜向身侧娇小玲珑的女人,“苏主事还真是趋炎附势,有了陛下的垂怜,连跟长公主道别都忘记了。”
  给他这么一提醒,李映柔才发觉的确如此,她有些介怀,不过还是表示理解:“这不正常吗?谁不想攀龙附凤?”
  “臣不想。”晏棠走到她身前,挡住她遥望的视线,“不管殿下是何身份,臣的眼里只有柔柔。”
  秋阳倾颓,如绸似缎的照拂在大地上。两人的眼神绞缠在一起,周遭静的呼吸可闻,偶有一两声鸟鸣婉转传来,提醒着他们时光还未静止。
  这声“柔柔”叫的人心里发滞,李映柔双眉蹙起,恍惚间又回到了前世,那个淡漠倨傲的男人似乎将所有的情感都凝聚在一句“柔柔”里,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甜言蜜语。
  而今同样的面容却举止异常,她不禁失笑:“晏棠,你这次……怎么骚里骚气的?你缠着我到底有何目的?”
  “臣是真心喜欢殿下,只想与殿下好好厮守。”晏棠赤心相待,掷地有声说:“臣以晏家起誓,若有其他目的,不得好死。”
  对方那双眼睛格外沉澈,写满虔诚,不含半点杂质。李映柔板起脸,不屑嗔他一句:“要是让晏都督听到你这么大逆不道,拿着家族起誓,恐怕要揍死你。”
  “不会,臣的父亲向来深明大义。”晏棠寡淡一笑,出其不意地握住她的手,只是轻轻一拉,娇柔的身段便如羽毛般跌入他怀中。
  幽幽沁香飘忽不定,李映柔眼睫轻颤,似有羞恼攀上眉梢,“晏棠,这里是皇家行宫,你的乌纱帽不想要了?放开我,要不然我喊人了!”
  晏棠对她的恫吓充耳不闻,定定凝视她清湛的双眸,“喊吧,最好让所有人都知道臣心悦殿下,臣倒是要看看,苏恪还敢不敢跟殿下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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