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小皇后——沉闻
时间:2021-03-03 09:19:27

  李逢舟按着眉心,摇了摇头。
  
  齐深在宫闱待了数年,听得这般大的消息,虽然心中震惊,面上努力不露声色,看到帝王示意的眼神,押着女人跪了下去,逼问道:“老实交待,娘娘在何处?”
  
  女人只是冷笑一声,双眸转向李逢舟,道:“晋国皇帝,你不就是喜爱顾炎宁那张脸么,你把我当成她,凑活过不就得了,何至于这般斤斤计较。”
  
  李逢舟被这句话激怒,抬脚便踹了下去:“你真以为朕不敢杀你?”
  
  女人笑了笑:“你当然不敢,我长得和顾炎宁这般相像,万一我和她沾亲带故的……”
  女人话头一转,又道:“我听说,自打魏家没了,顾炎宁啊,最看重亲人……”
  
  李逢舟打断她,抬脚用力碾着女人的手:“说。”
  
  齐深自打李逢舟在荣城征战时便跟随着他,这几年帝王登基,脾性已经被磨得相对温和,但此时他还是感受到了帝王眼中难掩的暴戾。
  
  “我只需要取顾炎宁而代之,至于她被送去哪儿了,你就是将我踩死,我不知道的事情,也不会知道。”
  女人阖下眼眸,凄厉的笑出了声:“顾炎宁有什么好的,她有的我都有,凭什么她就能这么命好,伺候了晋国皇帝,接着伺候徐国太子。”
  
  这句话激怒了李逢舟,李逢舟双手握拳,额上已然青筋暴起,将女人重重踢开一段距离。
  
  苏嬷嬷见这女人当真不是顾炎宁,想到顾炎彻又来了晋国,一口气没上来,趔趄着往后一倒,玉画慌着将苏嬷嬷扶至椅子上,苏嬷嬷抚着胸口好一会才缓过来,两眼濡湿,颤巍巍的指着那女人:“你究竟是谁啊?”
  
  玉画跪下磕了头,道:“是奴婢疏忽大意了,奴婢这就去寻娘娘,便是豁出这条命去,也会将娘娘安然无恙的带回来。”
  
  李逢舟按着额头摆了摆手,顾炎彻未时便走了,出城时,守城的侍卫都瞧了,也查得很仔细,他早就算计好了,要将顾炎宁换走,自然准备的万无一失。
  他没有坐马车,只是骑着 * 马,带的全是来时的侍卫。
  
  这个女人被换进来,不过就是为了拖时间。
  过去这么久了,人若是出了城,晋国之大,他能去哪里寻?
  
  李逢舟难得有了丝迷茫,胸中拥堵,使他更加无力。
  他的宁宁现在什么都不记得……
  
  李逢舟重重将手拍在桌案上,茶盏的盖子被震得铛铛作响。
  “吩咐下去,皇宫九道门,给朕一道门一道门地查,朕倒要看看是谁将人放进来,又是怎么出去的,揪出一个,便给朕杀一个!”
  
  “是,”齐深垂头应下,“皇上,不若臣将官驿围起来,将徐国使团扣下,臣再带些人在城内好好搜查一番……”
  
  齐深话未说完,李逢舟便道:“朕方才已经派人悄悄去探过了,官驿里没有。”
  
  李逢舟思虑了几番,当即下令:“封锁消息,对外宣称皇后病了,正在休养,任何人不得打扰,没有朕的允许,谁敢踏足翊坤宫一步,立即斩杀。”
  
  齐深颔首,很快听明白了,帝王没办法将事情闹大,也不能大张旗鼓地寻人,此时最为要紧的皇后娘娘的名声。
  皇后娘娘只要从来没有出过宫,就不会被任何人质疑。
  
  李逢舟晲了眼躺在地上、嘴角泛着血丝的女人,对齐深道:“盯紧她,仔细审审,说不准知道些什么。”
  
  齐深一一应下。
  
  李逢舟有些沮丧的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额头,小丫头被带走这么久了,要么就是早已出城,要么就还在京都内。
  最危险的地方,可能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能这么想,顾炎彻说不准也会这么想。
  
  李逢舟想了想,对齐深道:“对外宣称说宫里失窃了,京都内也都一一查一查,尤其是京郊一带。”
  
  “可徐国使团明日便准备启程回徐国,是不是……”
  
  李逢舟:“不必了,顾炎彻这桩事定是瞒着所有人做的,徐国使团的人不会知晓这些事情。”
  那王八羔子准是早就盘算好了,还特意带个郡主过来混淆视听,不过是为了将这个同顾炎宁长得有九分相似的女人一同带过来罢了。
  
  他本以为那王八羔子是被自己忽悠住了,才急匆匆走了。
  竟然反被他骗了。
  
  李逢舟骂了一句脏话,一腔子火不知往何处发。
  
  殿外有人唤了齐深出去,片刻后,齐深又进来回禀:“皇上,刚刚得到线报,徐太子想是为尽快折返丰域关,走得是最近的山路,山路难走,咱们的人一路盯着,就在今夜,徐太子在天北山一带失了踪迹。”
  
  若想从晋国回徐国,只有荣城至丰域关这一条路。
  顺康帝如今靠药吊着,活不了几日了,顾炎彻不可能在晋国逗留太久,定会尽快折返回去。
  那东西武功高,绕过关卡偷偷从荣城潜回丰域关不算难,但若是带着顾炎宁,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一番思索下来,李逢舟更加断定,顾炎宁定是被顾炎彻带去晋国某处藏了起来,藏个几年,待风头过去 * ,再将她带回徐国去。
  顾炎彻那东西在天北山甩开了他的人,应当是去与偷偷带走顾炎宁的那批人汇合,此时定然还在晋国境内。
  
  李逢舟又吩咐道:“快马加鞭让人连夜赶至荣城,通知荣城守备,严查荣城至丰域关的各各关卡。”
  
  “是。”
  
  李逢舟陡然想起方衍交给他的兵符。
  
  八皇子——
  若他没记错,前阵子因为惹了顺康帝不满,刚被顺康帝赶来丰域关练兵。
  
  这两年,他在晋国培植了不少势力,最近纷纷拥立八皇子。
  
  李逢舟这才勾唇笑了笑。
  八皇子被撵去丰域关是顾炎彻搞得鬼不假,却正中了他的下怀。
  
  顾炎彻他急了。
  只要那狗东西急了,就好办了。
  
  -
  
  顾炎宁醒来便在一处昏暗的屋子里,烛光点点,蜡烛正荜拨荜拨地燃着。
  
  朦朦胧胧的昏黄烛光下,顾炎宁按按发痛的额头,低呼了一声,才揉着眼睛,缓缓睁开。
  
  她四下看了眼,这床很是窄小,是间土屋,屋子有些破旧,她正想撑起身子下床看看,门便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门外的风被带了进来,将烛光吹得飘飘散散。
  
  男人走了进来,衣袍被风吹鼓,见她坐起,勾唇笑了笑:“醒了?”
  
  顾炎宁先是看到了他头顶的那支簪子,视线缓缓下移,男人的脸带了些疲倦。
  她不由唤了声:“五哥?”
  
  外面的风有些呼啸,吹得窗子吱吱作响,顾炎宁皱皱眉,问道:“这是哪儿?”
  
  顾炎彻手中端了一只汤碗,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碗放到桌子上,回身关上门,又将碗端至床前,放在床头的桌案上,这才缓缓坐了下来。
  
  碗中黑黢黢的,像是药,闻着有些呛鼻,顾炎宁下意识努了努鼻子。
  “这又是什么?”
  
  顾炎彻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顾炎宁蹙起眉,宫宴、净房、还有穿着翟花靴子的女人一一从她脑中略过,顾炎玥的那句‘太子哥哥早就不要你了’‘魏家早就完了’不住地在她的脑中回响。
  
  顾炎彻背对她坐着,双手握成拳头,似是想了很久才将头转过来,视线中带了些阴郁。
  顾炎宁觉得很陌生,不自觉往后躲了躲。
  
  “别怕。”
  顾炎彻看了看她,将视线挪至她的小腹。
  
  顾炎宁中了迷药,此时浑身仍有些酸软,顾炎彻伸出手捉住她的手腕,顾炎宁心中泛起一些恐惧,往后撤着,声音也抖了起来:“五哥,你要做什么!”
  
  顾炎彻将她的衣袖往上推起,白皙的臂膀上,没有了那一点朱红。
  他伸出手在她的腹部摸了下,才轻声道:“怎么不乖呢?离开徐国前,哥哥怎么同宁宁说得,宁宁全忘记了吗?”
  
  顾炎宁又往后挪了挪,背靠着土墙,才觉得心安了些。
  
  “哥哥不想伤害你的,是你自己不听话。”
  顾炎彻将药碗端起,喂至她的嘴边,哄骗似的对她说:“宁宁乖,喝了它,哥哥就带你回家。”
  
 
 
 
 
38.  第 38 章   好 * 想狗皇帝哦。
 
  顾炎彻的话音很低, 不知为何,这番场景下,听着屋外的风声, 顾炎宁浑身泛起细小的疙瘩。
  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 这个她孩童时格外依赖的男人,这个前几日她还日日念着想要见一面的男人, 她的哥哥, 在这间不知何处的破旧土屋里, 格外的陌生起来。
  
  她甚至不敢问他——魏家究竟怎么了。
  就在心中的那个答案要破土而出时,顾炎宁不情愿地将它避了开。
  
  当下之急,不是质问那些她不记得的往事。
  而是眼前这碗药。
  
  她下意识觉得, 她不能喝这碗药。
  顾炎宁咬咬下唇,看着那碗黑黢黢的汤药, 又抬眸看向顾炎彻, 思虑几番,突然扬手将药碗打翻。
  
  汤药顺着顾炎彻的手臂洒了下去,顾炎彻似被烫到, 手一松,碗便落在地面, 咕噜噜滚去了一旁。
  
  顾炎宁将小脸满在膝盖里,突然痛哭起来:“呜呜呜,宁宁不爱吃药, 为什么非要逼宁宁吃药,宁宁吃了药都要吃好多饴糖的,哥哥忘了吗?”
  
  顾炎彻没有发火,只是拿起帕子擦着手背,整个人眉心蹙紧, 打量的眼光落在顾炎宁的头顶,他觉得眼前的顾炎宁陌生又熟悉。
  
  小姑娘的抽泣声一阵一阵,如猫挠一般揪心,顾炎彻不自觉将手伸了过去,顺了顺她的背,“你……”
  
  顾炎宁拧巴巴的扭了扭背,将他推去了一旁。
  十足的闹小脾气的模样。
  
  顾炎彻轻轻抬起眸子,欲言又止。
  顾炎宁的这声‘哥哥’,不似魏家出事后冰凉的喊法,反而像极了年幼时,动听而又娇俏,顾炎彻不自觉,心中也随着这声‘哥哥’乱了起来。
  
  顾炎宁哭了一会儿,才将小脸从膝盖间抬起,拿袖子擦着泪,言语更是委屈:“哥哥只给自己擦手,都不给宁宁擦泪么?宁宁不是你最心爱的妹妹了么?还是哥哥当了太子,便有别的好妹妹了,是顾炎玥么?”
  
  顾炎宁的话顾炎彻听得云里雾里,用从怀中拿出一方新的手帕,他的手刚移过去,还未触到她的小脸,顾炎宁已经重重将帕子拽了下去:“不用了,宁宁自己来就好,五哥如今更喜爱顾炎玥了,去寻她好了,还管宁宁做什么?”
  顾炎宁的指控不停:“见了宁宁便只知道让宁宁吃药,你们为何都要让宁宁吃药,宁宁最讨厌吃药了!”
  
  顾炎彻张张嘴,突然不知说什么好,顿了几息才问道:“李逢舟也让你吃药了?他让你吃得什么药?”
  
  顾炎宁想了想,更加委屈了,瘪瘪嘴,直接道:“宁宁摔到了脑袋,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皇上一直在给宁宁吃药,很苦的。”
  
  “不记得了?”顾炎彻追问道,“不记得什么了?”
  
  “唔,”顾炎宁低头对对手指,“不记得皇上了,也不记得怎么就嫁了过来,问苏嬷嬷,嬷嬷什么也不肯说,只说哥哥做了太子,宁宁就给哥哥写了信,哥哥怎么 * 不给宁宁回信呢?”
  
  顾炎彻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收到那封信时,确认那信确然是从晋国寄来的,他也十分错愕,信上的话很是莫名,他未娶妻,哪里来的嫂嫂?
  是在讽刺他?
  
  这支簪子——是警告他?
  她早晚有一日会杀了他?
  
  他原本是打算登基后,再想法子将顾炎宁偷回来,由着那封莫名的信件,他有些按奈不住,决定将计划提前,便随着使团一同来了。
  他清楚顺康帝如今只剩了一口气吊着,这般贸然前往晋国,十分不妥。
  
  但看到信件的时候,他突然就忍不住了。
  那句似是而非的想你,使他内心的潮水疯狂肆意喧嚣,到处冲撞,却始终找不到出口,突然有个口子被冲破,涌流就那样充满他的全身。
  
  很突然的,就那么一个点,他不想等了。
  他想赌一赌。
  
  却原来,她给自己写信只是因为不记得了?
  
  顾炎彻转念想起那晚在为徐国使团接风的宴席上,她冲自己笑过,帮自己说了话,让他快坐,还喊了他‘哥哥’,可后来她很快离席,他以为这些不过是她装出来的客套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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