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炎玥被她三两两语驳得面红耳赤,捂着那侧的脸颊恼怒的指着她。
顾炎玥身侧的丫鬟再次提醒道:“郡主,殿下交代了,不可惹事。”
“滚一边去。”
顾炎玥显然在气头上,将丫鬟推开,咬牙切齿地盯着顾炎宁:“顾炎宁,你不过是条丧家之犬,冲我能耐什么!”
顾炎宁不欲同她多说,径直问:“五哥究竟带你来晋国做什么?”
“五哥?”顾炎玥轻呵一声,“你叫得倒是亲热,只可惜,太子哥哥早就不要你了。”
顾炎宁怔了一瞬:“你什么意思?”
“装什么装,”顾炎玥逼近了一步,想把刚刚李逢舟和顾炎宁给她的羞辱都还回来,言辞尖利,“顾炎宁,你还真以为你高我一等?你不过是随你的母后,长了张狐媚子脸,将晋王迷得五迷三道,这才有了条活路,能站在我面前颐指气使,你若没嫁到晋国来,早死八百回了。”
顾炎玥的话顾炎宁一句也没有听懂,疑惑地又问了句:“你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顾炎玥面带嘲讽,“你还装傻呢?魏家已经完了,你还在这里装什么,顾炎宁?”
“你、你说什么?”
顾炎宁抬起眸子直视着顾炎玥,眸中有了些愤怒,她抬起手揪着顾炎玥的衣领,“魏家怎么了?你给我说清楚。”
36. 第 36 章 你是谁?
顾炎宁揪紧了顾炎玥的衣领:“快说。”
顾炎玥的衣领本就很高, 此时更是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就在她支支吾吾要开口的时候,有队侍卫寻了过来, 侍卫尚记得帝王吩咐过, 不准皇后娘娘和徐国人接触,慌忙将二人分开。
顾炎玥后退了几步, 这才大喘了几口气。
顾炎玥恨恨地看了她一眼, 骂了一句‘疯子 * ’便急匆匆跑掉了, 徒留下一个小丫鬟,顾炎宁刚想喊住那丫鬟问两句,便见那丫鬟冲她颔了颔首, 也转身走了。
顾炎宁不太舍得玉画在净房待太久,本打算先去寻了她, 寿宴持续的时辰久, 她身为皇后,若离开席面太久,总归不好看。
在男宾席等五哥去净房确然也不太好等。
是以, 顾炎宁打算说通玉画,让她帮自己盯着, 待五哥或承安哥哥出来,便引他们去寻她。
可此时她心里阵阵慌乱,顾炎玥刚刚的话充斥在她的脑中。
她想起前几日做的那个梦。
全部都是血。
外公就倒在一片血泊中, 没了呼吸。
顾炎宁觉得有些心悸,在道路一侧的石凳上落了座,整个人混混沌沌,不由又想起每次问起她不记得的往事时,苏嬷嬷含糊的表情, 还有今日玉画非要随在她身侧的异常举动。
甚至连李逢舟,都在抗拒让她接触徐国的人。
可李逢舟分明同她说外公如今在漠州驻守。
为什么呢?
魏家——出什么事了?
对,玉画。
苏嬷嬷不肯说,但玉画不经诈。
顾炎宁打定了主意去诈玉画,提着裙摆站起,便见侍卫守在她身侧不肯走,为首那人见她面色惨白,正迟疑着是否要去禀报帝王。
顾炎宁没管他们,一路走去了净房,在净房口堪堪站定,才问起:“本宫要进去了,你们还要跟着么?”
侍卫们摇了摇头,顾炎宁转念想到,若是让李逢舟知晓今日她和顾炎玥争执之事,岂不是更要下决心拦着她见徐国的人。
顾炎宁:“本宫与玥宁郡主素来不亲善,不过是起了两句口角,若让皇上知道此事,本宫饶不了你们。”
为首那人看了眼她,极尽犹豫,想了想,才点了点头。
顾炎宁刚踏入净房,便觉出了些不对,她四下一看,便见玉画正靠墙倒在一侧,顾炎宁慌忙走过去探她的鼻息,谁知刚走至玉画身边,便有柄剑横在了她的颈间。
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几个人,穿着晋国侍卫的衣裳,小心地将剑尖逼了过来。
有个男人开口:“别出声。”
几个人小心翼翼地围了过来,顾炎宁淡淡地扫了一眼,这些人她不认得,也不眼熟,她低头看了看,眼尖地瞅得有人的靴子上竟绣了一朵翟花。
晋国这边没这个花样,这分明是徐国贵女才会穿的图样。
顾炎宁抬起眼睛,寻着穿靴子那人,视线顺着腿向上,那人很瘦,身量不高,就在她要看清人脸时,有个大汉挡了过来,对她抱了抱拳:“六公主,得罪了。”
顾炎宁笑了笑:“五哥的人?”
那大汉撒了把药粉,顾炎宁不及设防,吸入鼻腔,眼前便昏了起来,她的身子一软,却有人扶住了她。
那些侍卫不知为何,突然纷纷背过身去。
有人开始脱她身上的衣衫,又将自己身上的侍卫衣裳给她穿上,那人的手指很白皙,不像是男人的手指,顾炎宁抿 * 抿唇,再次瞅见了那绣着翟花的靴子,她往上看了看,拼力抬了抬眼皮。
“你……”
是在官驿那个女人。
那双眼睛……
在昏过去之前,顾炎宁终于知道,她为何觉得那眼睛如此熟悉了。
——那双眼睛分明和她的有九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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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逢舟今日一直心神不宁,听着台下的丝竹之声,只觉得聒噪得很,有些坐立难安。
刚刚顾炎彻起身离了席,说是收到丰域关传来的线报,徐国出了些事情,要先行离去。
他自然求之不得,立刻便允了,顾炎彻来时也只带了几个侍卫,走时便也将那几个侍卫带走了。
使臣团倒是没走,柳承安也还在,李逢舟只当顾炎彻是被他那句‘不再扶持八皇子,让他安心继位’的瞎话忽悠过去了,可却不知为何,心里始终难安,想来是一整日没见着那小丫头了。
他抬手唤来侍卫,问:“皇后可还在女宾席?”
刚刚确实有人来通禀皇后娘娘的动向,侍卫如实禀告:“娘娘方才同玥宁郡主争执了几句,后来去了趟净房,从净房出来后便回了女宾席,饮了几杯酒,说是有些不适,便回翊坤宫了。”
又贪杯了?
“玥宁郡主?”
李逢舟将视线转到还在台下坐着的女人,便见她的右脸有一道红肿的印子,问侍卫,“动手了嘛?”
“动了的,”侍卫道,“皇后娘娘打了玥宁郡主。”
“没还手?”
侍卫摇了摇头。
帝王这才将酒杯中的酒饮下,道:“那就好。”
“这玥宁郡主可同皇后说什么了?”
侍卫摇了摇头:“娘娘说没什么事,说是和玥宁郡主原本就不亲善。”
李逢舟点了点头,心想那小丫头定是又贪杯果酒,有些醉了,醉了好,醉了就不闹着要找顾炎彻了。
很快又有侍卫通禀,说是徐太子已经策马出了城,依然只带了几个随身的侍卫。
李逢舟这才放了些心,转头又见公孙统的坐席始终空着,正疑惑着,便见那厮从一侧走了回来,浑身上下颇有些春风得意之感。
李逢舟打趣般喊住他:“做什么去了?”
公孙统笑了笑,道:“没做什么,只是走了走。”
公孙统衣衫整齐,只是唇角被蹭了一抹嫣红,李逢舟嫌弃道:“走哪儿去了?你唇边那是什么?”
公孙统摸了摸,便见指腹多了一抹红,拿出帕子细细地将嘴边擦了擦,才随意道:“此乃惩罚和奖赏。”
什么乱七八糟的?
男人举手投足都充满了炫耀,李逢舟瞥了他一眼:“你身为我朝重臣,如此这番成何体统?你和朝阳还未完婚,总归要注意些影响。”
李逢舟摆摆手:“快坐下吧,别在朕跟前碍眼。”
公孙统这会儿脾气很好,并未和李逢舟争辩,撩撩衣袍便坐了回去,还甚是惬意地饮了几杯酒。
李逢舟朝坐席后侧的竹林瞧了几眼,朝阳都晓得来寻人,一整日未见了,那小丫头也不说偷偷来看他 * 一眼。
李逢舟喝口闷酒,看着下方坐着的柳承安。
算了,还是不来为好。
一弯新月划过角楼,高高的宫墙内也洒下了一片昏黄朦胧的光,热闹了一整日的丝竹声终于停歇,宫门口的马车也陆陆续续被人驾走,皇宫里更显安静和神秘。
李逢舟今日酒饮得多了些,被来喜扶去翊坤宫。
夏日将至,原本厚重的帷裳被换成了轻薄的纱帐。
有风从窗子中吹入,纱帐四散飘起,女人侧躺的线条在薄被下更加明显。
顾炎彻走了,李逢舟心中的一颗石头才落地,一整日未见,他确实有些想她了。
他轻手轻脚坐在床畔,刚将靴子脱掉,便见床帷间的女人从薄被中坐起,玉臂从他肘下缠了上来,下巴轻轻搁在他的肩窝。
“朕吵到你了?”
女人不说话,只是伸手在他胸前胡乱游走。
李逢舟皱皱眉,女人身上的香味并非他平日里熟悉的花香,反而浓了起来。
李逢舟将她拉开,回身看了过去。
月光流转,从窗子打了进来,女人正乖巧的坐在茶茶床上,一双眼睛羞涩的看着他。
是这张脸。
可似乎又不是。
女人低眉顺眼地小声说道:“皇上,夜深了,臣妾伺候您就寝吧。”
女人的手又要缠上来时,李逢舟倏地起身,重重将她推开,抬手扼住她的脖颈。
声音冰冷,“你是谁?”
37. 第 37 章 宁宁乖,喝了它,哥哥就……
翊坤宫突然亮起了宫灯, 那女人会些功夫,见李逢舟识破了她,刚拿起一支簪子, 便被李逢舟制住。
今日值夜的是玉画, 被床榻上的动静惊醒,起先觉得不过帝王和娘娘的床帷之事, 细细听了听, 觉得不太对, 慌忙披衣起来,便见帝王手中正擒着娘娘。
玉画不知发生了何事,见娘娘的手腕被勒出一道红, 下手就要阻止。
李逢舟抬手隔开她,眉头紧锁:“她不是顾炎宁。”
不是?
玉画细细端详着, 不可置信的瞧了眼帝王。
女人的眼神透了些狠厉, 帝王这么一说,玉画也觉出了些不对。
玉画抿抿唇,她被娘娘算计点了穴道, 不知怎么晕倒在了净房,自净房醒来, 便慌忙去宴席寻娘娘,娘娘已经坐在位子上,还自如的饮了几口酒。
她对自己晕倒一事虽觉奇怪, 但见娘娘此时好端端的,宴席人多,她也不便多问。
谁知娘娘饮了几杯,便说身子不适,玉画听她的声音都哑了几分, 慌忙和小蝶扶她回翊坤宫了。
玉画难以想象世间怎么会有这般相像之人,女人自打来了翊坤宫就没有说话,扶着额头装醉,她完全没有察觉出来,甚至连苏嬷嬷也不觉有异。
玉画看着面前几乎和娘娘一模一样的女人,下手便往她的脸上扯去,没有人|皮|面|具,这确然是这女人的脸。
玉画心里一惊,只觉得浑身泛起细小的疙瘩,问道:“娘娘在哪儿,你是谁?”
女人眼眸中的狠厉褪去,只 * 余了平静,轻呵了一声,不再说话。
翊坤宫四周响起侍卫行进的脚步声,玉画没等到女人的回答,殿门却被人打了开。
齐深是被帝王传召而来的,甫一进殿门,便见帝王对昨日还放在心尖儿上的皇后娘娘下这般重的手,不由迟疑。
但还是从帝王手中将人接过,绑了起来。
侍卫到来的动静过大,翊坤宫不少宫女太监皆被惊醒,苏嬷嬷披着衣服便来了正殿,见眼前的场景,不由吓了一跳:“皇上这是做什么?”
李逢舟浑身都透着一股烦躁,玉画同苏嬷嬷解释了一番,苏嬷嬷更是震惊,这女人下午来时只是扶着额头,娘娘前几日醉过一回,苏嬷嬷不疑有他,便唤小蝶扶进去了。
此时端看着女人的脸,苏嬷嬷仍有些不信。
苏嬷嬷试探的问了句:“皇上,当真不是娘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