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最重要的银子,你说崔言钰通倭了,那他图一什么,总得贪污点银子吧?无主的地方埋了银子崔言钰路过就说他的,我还说我埋的呢。
在他们努力挖出更多证明崔言钰没有参与的证据时,卫阿嫱和安思文里外给要帮忙插上一手的三司施压。
一个是撕破脸了威胁也用了,任你去跟陛下弹劾我,我也不让你们插手查案,一副天塌下来了,没有办法救崔言钰的疯魔样子。
一个在后面劝说刑部侍郎明哲保身,这一看就是南镇抚司的崔言钰惹着人了,何苦得罪锦衣卫,别看人家南镇抚司管着北镇抚司,但人家怎么都是一家人,能让外人欺负了去,别到时候招来陆行止。
刑部这一退,就退的三司团结不起来了,可把另外两司给气得够呛,不过他们手底下的小官们可真是长舒了一口气,就怕他们老爷头硬,非得和人家锦衣卫去磕,他们还不想去诏狱。
三司睁一只眼闭一只的放水,直接让他们等来了最终的结果,崔言钰是被诬陷的,那卷宗上的每一条,南镇抚司都用有力的证据反驳了回去,看我们锦衣卫指挥使多清白一人!
他们惊了,刑部的人看着手上的证据,万分庆幸自己没有冲上去,其余两司这回可是感激刑部,但查案他们还是要做到位的,时隔多日,他们可算见到崔指挥使了。
就在三司提审崔言钰之际,卫阿嫱跟着陆行止等一众锦衣卫来到了兵部侍郎的府上,南镇抚司查案过程中这手啊就是不听使唤,这不意外把兵部侍郎给扒了,你说说,这手欠打!
第114章 计中计中 诏狱外,阳光……
“锦、锦衣卫……”
兵部侍郎府上瘫软在地的守门人被锦衣卫像抓小鸡仔般提了起来, 锦衣卫如入无人之境直接冲进了府中,吓坏了前院的一众奴仆, 尖叫声不绝入耳。
“啊!”
“锦衣卫,啊!老爷,夫人!”
“锦衣卫来了!”
卫阿嫱揉揉耳朵,她站在陆行止身旁,同他道:“有些吵啊,你们每次抄家都这般吵闹吗?”
作为南镇抚司官阶升的最快的人, 她这还真是第一次看北镇抚司抄家,毕竟他们南镇抚司如今已经不能抄家了。
陆行止只略略瞥了她一眼,吩咐道:“让他们安静些。”
顿时,前院中间被抓过来的人无一不被堵住嘴, 惶恐地瑟缩在一团, 有那不小心和卫阿嫱对上目光的, 因着嘴里有布团叫不出来,一口气没上来, 翻个白眼吓晕了过去。
前院安静了下来, 很快就论到了后院, 女子强自镇定的呵斥声、孩童的哭喊声、婢女们哭哭啼啼声由远及近。
头上首饰歪斜的夫人姑娘被锦衣卫毫不怜惜地扔进了前院的人堆里, 看前院的人被堵住嘴, 他们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直接将她们的嘴也堵了, 只有夫人怀里的那个小少爷,因着被母亲捂住嘴,逃过堵嘴的命运。
那位被堵住嘴的夫人也算是有胆量,自己将布拿了下来,她一眼就看见了两位立在院中的锦衣卫, 观他们衣裳,很快就锁定目标,问陆行止道:“这位老爷,不知锦衣卫因何而来。”
陆行止赏了她个眼神,说道:“等找到你家老爷你自去问他。”
夫人万念俱灰,无声哭泣,在后院想□□逃跑的兵部侍郎被锦衣卫发现,扭送至前院,他两股颤颤竟是直接跌落在地,被他自家夫人扑过去撕挠。
所有人都被抓到了前院看管,锦衣卫们立刻在兵部侍郎的府上翻箱倒柜起来,一箱一箱书籍、纸张、珠宝被安置在前院。
陆行止摇着折扇,扇子一合,似有所指地向地上的箱笼划了两划,卫阿嫱了然,对他道:“今有南镇抚司锦衣卫敛事在此监督北镇抚司抄家,无一疏忽。”
“那便谢过卫敛事了。”
“此事不必言谢,兄弟们每个月俸禄本就没有多少,但陆同知可要跟他们说清楚,除了金银珠宝,一张纸都不能给我拿走。”
陆行止点头:“那是自然,卫敛事这点就放心好了。”
得了他的令,锦衣卫翻找的速度都迅猛了起来,院子里负责记载珠宝的锦衣卫记着记着就少记一件,十分随意地将少记的东西放到另外的箱笼里,卫阿嫱全当没有看见。
这一场抄家持续了两个时辰,便是地皮都被锦衣卫给翘了起来,干净的那才叫个蝗虫过境。
“兵部侍郎因贪污今被锦衣卫带走审问。”
全府上下百来人全被锦衣卫送进了诏狱,将北镇抚司的诏狱塞得满满登登。
陆行止在诏狱中从墙上拿了个耙子,递到卫阿嫱面前道:“幸而崔言钰案子的要了结了,不然这么多人,只怕地方都不够,卫敛事可要亲自审问?”
卫阿嫱向他拱手,“陆同知说笑了,诏狱这等地方还有住得满的时候?我就不跟北镇抚司抢活了,若想撬开他的嘴只怕不易,牢陆同知费心。”
“行,那我便亲自来。”
“劳你辛苦。”
陆行止侧身:“请。”
卫阿嫱踏着她身后哭天抹泪的震天响,向着最里的地方走去,而后靠在崔言钰的牢房口,对里面背对着自己的男人道:“崔指挥使,南镇抚司锦衣卫卫敛事特此前来接你。”
崔言钰转了过来,他穿着平日最爱的绯衣,缓步上前,想将她拥进怀里,却最终只是拿手蹭蹭她的脸颊,眸子深沉,“这段日子让你担心了。”
她笑:“我们走,给北镇抚司腾地方。”
第115章 计中计下 今日,将用……
朝会上, 众人看待崔言钰的目光都变了,通倭那么大的罪名他竟也能摆脱, 不能不让人心生警惕,加上他锦衣卫的身份,更让他们生寒。
还有在他被关之际,和所有人周旋的卫阿嫱,再次凭借小小的出身,强悍的能力进入他们的视线。
人的才能没有那么容易被遮住, 比起听得见看不着的虎蹲制造者,用一己之身,将进了诏狱,必死无疑的崔言钰捞出来更能让他们记住。
再有那说抓就将兵部侍郎抓了的不客气, 让人不敢得罪。
而在查案过程中, 陛下表面上的随卫阿嫱去查, 又何尝不是一种偏爱,陛下这是要让南镇抚司彻底在朝堂立住的决心。
朝会在众大臣的争吵声中结束, 自出使倭国之后就想和苑博谈一谈, 却始终没有得到回音的崔言钰, 终于等来了苑博的三言两语。
兵部侍郎被抓他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慌乱, 他料定崔言钰在倭国已经知晓一切, 所以也不在顾忌,说出的话颇为伤人。
“还没恭喜崔指挥使, 必死之局都能让你们打破了。”
崔言钰不会再如同以往般看着苑博的背影前行,他站在他身侧,被戳的鲜血直流的心堵都堵不住,却还要似笑非笑的问上一句:“怎么?义父很可惜没弄死我吗?”
夹枪带棒的话让苑博用正眼看向他,随即他爽朗的笑声响起, 让不明真相的人只会以为他在为崔言钰高兴,他道:“你们以为抓了兵部侍郎和从倭国来的暗探就能就能将案子查清?天真。”
他的目光带着嘲弄和胸有成竹,在看见崔言钰和赶过来的卫阿嫱变了的脸色时达到了顶峰,“你们不如现在去问问,那从应天府被你们偷偷送过来的人如何了?你们以为千面之术除了你们无人知晓?”
说完,他根本没有将他们当做对手不屑地转身,向不远处一位大臣点头,走了过去,隐隐还能听见他和对方的谈话,“是,我这义子倒是找了个好属下,哎,我可不会包庇任何人……”
他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明明已经过了春天,却还是让人觉得寒凉无比。
崔言钰和卫阿嫱出了宫门就让霍旭皓去查,霍旭皓连忙去信询问,很快就将消息传递了回来。
“指挥使、敛事,你们从倭国带回来的那几个人,我都让他们按照你们的吩咐带上面具运出应天府的,刚得到的消息,六路人马,所有装成他们样子的人都被刺杀了。”
卫阿嫱眉心跳了跳,问道:“那真正的那几个人呢?”
霍旭皓都不敢去看崔言钰难看的脸色,低垂着头小声道:“无一留有活口。”
三人齐齐沉默,而后北镇抚司的锦衣卫过来让他们快去诏狱一趟,陆行止亲自审问兵部侍郎,本应是十拿九稳,可以从他嘴里撬出苑博的事情。
可兵部侍郎连自己的家眷都没有顾,就那么自尽而亡了,用的还是最惨烈的方式,在陆行止行刑时,迎面而上,捅破了喉咙,气绝身死。
这一下两个可以将苑博送进大牢的证据就没有了,怪不得苑博他如此笃定拿他没有办法,他身上原本的证据链都诬陷给了崔言钰,将自己挪了个干净,现今除了他们,再没有证据能证明他通倭。
就算现在重新查到证据又如何,久远的证据不可追,新的证据因为倭国已经成为了大昭的附属国,他大可将那些证据都狡辩是近期的,再用自己左都督的身份相威胁,冲着他手里的兵,陛下也不会严惩,只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崔言钰怒火攻心当着北镇抚司众人的面吐出一口鲜血来,唬得他们进宫求御医来诊脉,身体强悍的他直接告了病假,一直没有上朝。
春雨缠.绵就像他的身体一样久久不见好,朝堂之上卫阿嫱如同发了疯的狗,盯死了苑博撕咬,让苑博更加得意。
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崔言钰连蓑衣都未穿,他绕过巡逻的士兵,躲过左都督的眼线,进了他的房屋。
从他身上流下来的水珠滴落在地上,形成浅浅的水泊,他肤色苍白脸颊通红似是发着高烧,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几天几夜都未合上过,他沙哑着嗓子道:“义父绝情得很。”
苑博起身披衣,训斥道:“我就是这般教你的?你看你像什么样子,不人不鬼的,自古成王败寇,输了就是输了,男子汉岂能输不起,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本还想再跟你玩玩的,结果我才出了两招你就服软了。”
崔言钰眼尾嫣红,神情痛苦,这要是有姑娘在场,定是要心疼的肠都断了,可此时只有一个左都督苑博。
他一动不动,重复道:“玩玩?”
苑博嗤笑:“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认你做义子?我向来厌恶你父亲惺惺作态,好似天下只有他是侠客,想当侠客那别成为锦衣卫,你和你父亲一样,内里软得像个娘们,才会一而再再而三被自己人背叛。”
崔言钰狠狠咬住自己的牙,所用力气只差将牙给咬断,他道:“你可知今日是我父忌日?”
“哦?是吗?我还真不记得了……”
他用气音笑了一下,似是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个黑漆漆的手铳口正冲着他,他问:“你这是做什么?要在我的府里杀了我吗?”
手铳口轻轻晃了下,崔言钰道:“起来,跟我去祭拜我父。”
苑博身子轻轻后仰,两腿分开而坐,这是一种极度自信的表现,他根本不惧怕崔言钰的手铳,也不信他走投无路会杀了自己,所以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可随即觉得在崔言钰父亲的墓前将他打压进泥土中,更会让他愉悦。
所以他站了起来,披上衣裳,做出一副自己是害怕手铳的模样,在崔言钰让他不要声张,自己会在房顶看着他时,表现的很是听话,没让府中的人跟随走了出去。
崔言钰父亲的墓建在城外,想要祭拜需要出城,如今城门已锁,苑博左都督的令牌才能打开城门,而离他父亲墓近的那一条路,要穿过一条臭水沟和在那附近生活的最可怜窘迫的人。
苑博闲庭信步犹如走在自家花园,甚至还时不时停下脚步等待崔言钰跟上,俨然一副没将崔言钰放在心上的样子。
两人一前一后踩着泥水前进,很快,便越过了因雨势过大而涨水的臭水沟,走进了低矮的巷子里,崔言钰停下了脚步。
“义父,我还有一个问题。”
苑博站在两间房屋中间,他撑着伞的手握紧了伞柄而后转了过来,看崔言钰的样子说道:“你就要以这副丧家之犬的样子去见你父亲?你父亲只怕九泉之下都不能安心。”
崔言钰问:“我想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
“我想知道真的是你将通倭的事情诬陷在我身上的吗?”
“我想知道我在扬州被属下背叛、在使团出使的大海上遇见海盗,都是你安排的吗?”
苑博听着听着握紧伞柄的手放松了些许,他四下看了看,答非所问:“你难道让三司的官员藏身于这些房屋中了?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
他撑着伞走向其中一幢房子,透过根本不严的窗子向里望去,“我今日确实得到消息,三司有个案子要查,所以出动了很多人,说是忙得连家都不能回,你问我这些问题,该不会是打着让他们在这听,骗我亲口说出来的主意?你还真是怎么越来越单纯了,你觉得我会回答你?”
“我真是太失望了。”他转而走向另外一幢屋子,屋里没有点灯,但他却凭借突如其来的闪电,成功在里面看见了四五个人影,虽看不清是谁,但也肯定了他的猜测。
雨伞倾斜,他饶有兴致得缓慢将伞面向上扬起露出自己的脸来,他说:“不是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可他的表情却不是以往沉稳严肃的表情,而是带着了然和期待的神色,他希望看见崔言钰可怜无助计划失败,恨不得杀了他的样子,因而笑得愈发畅快。
快看啊,经过他悉心培育一手种下的种子,终于发芽了,就像他所想的那般,得知最亲之人要杀自己时,不信又颤抖。
多可怜啊。
被他利用完了之后,还要被他灭口。
崔言钰拿着手铳的手,早在不知何时垂了下去,他扬起头任由雨水冲刷,目光平静的说:“那看来就是你了,义父这两个字,你担不起。”
沾水之后根本不能开的手铳尚未掉落在泥水中,他已经抽出了被他磨得发亮的长刀,刀影闪过,他人已经冲出几米远向着苑博坎去。
这一下确实出乎了苑博的意料,但他也是久经沙场,从锦衣卫中慢慢爬起来的人物,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地抬起了雨伞抵挡。
刀锋没过伞面,将其劈得四分五裂,散落在周围,而后顺着伞柄抵达苑博的心脏所在,却被他手中的伞柄击打偏了方向,他从伞柄中抽出了长剑,和崔言钰手中的刀交.缠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