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强撩侍卫以后——庄生公子
时间:2021-03-03 09:27:12

  紧张让他冷汗倍出,最先是颤着手,到最后腿脚也跟着瑟瑟起来。
  这下他顾不得避嫌,马车直接停在万翠楼门口,下了马车,人便往里头狂冲。周围莺莺燕燕,红尘暖帐,唯独他和陈金生面怀恐惧,仿佛身后追着食人兽。
  当王怀远跌跌撞撞进了私房后,大门被门外驻守的护军关上,将这方天地与外界隔绝开来。
  张阑楚见到王怀远仓惶的脸,不由瞪大了眼,工部侍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之后发生的事,更是颠覆了他所有的认知,对王怀远,对赵瑛华,对夏泽……
  “臣,王怀远,参见固安公主!”王怀远叩在地上,如履薄冰。
  “起来吧。”瑛华唇角一扬,带着胜利者的倨傲,似又抱憾,“当初我请王尚书吃鱼,您觉得鱼不好吃,非要这一口,我也是被逼无奈。”
  听她这么说,王怀远哪敢起身。
  在瑛华的示意下,夏泽打开身侧的木匣,取出账本,隔空扔在他面前。啪一声,账本落地,王怀远只觉得人头都跟着滚在了地上。
  “查一查,真是让我开了眼界。”瑛华抬手支颐着下巴,“没想到王尚书如此光明磊落,刚正不阿,内里却是败絮其中,隐藏的好深呀!还要让我念上一念吗?”
  话落,一本写满他罪状的折子又落在王怀远眼前。王怀远扫了一眼,就见上面写着良田千亩,钞八十万锭的字眼,顿时头冒金花。
  事情已经败露,王怀远自知罪孽深重,觳觫伏罪:“殿下!臣兢兢业业治工几十年,无奈两边蛀虫太多,慢慢就被拉下水了,无法独善其身。”他老泪纵横,“臣愧对江山社稷,罪该万死,臣愿伏法!只不过臣家中还有八十的老母,下面还有孙儿,只求殿下网开一面,留他们一条生路,来生臣为殿下做牛做马!”
  他自自铮然,诉说着官场沉浮的无奈。初入朝廷时,他想着励精图治,效法贤臣,然而浑水当中,谁又能真正做到两袖清风,大多是个阴阳人而已。
  静谧袭来,偶有粗沉的啜泣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瑛华觉得气氛差不多了,便幽幽道:“识人识本,王尚书是个拥有雄才大略的人,为官数十载,功勋是有的,尤其是所修水利,造福我千秋百代。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可以给你一个翻身机会,就是不知道王尚书看不看的上我?”
  季康已经提前招安过他,王怀远一听,绝望的眼睛中生出了一丝光亮,“当初是臣有眼无珠,愧对殿下的赏识。若殿下能给臣戴罪立功的机会,臣定当唯命是从,已报恩泽!”
  “王尚书,虽然你当初打过我的屁股,不过我也不是小气人。”瑛华旧事重提,夏泽无奈的看她一眼。她话锋一转:“那就这么说定了,实值我用人之际,惜财如命,这些破事我可以给你兜下,你得记住你说的话。不过……你也太过分点,名下那么多宅地良田,委实不好处理。”
  这话说的耐人寻味,王怀远心明眼亮,顿首道:“臣愿将一切赃物上交给殿下,明日就让老陈把所有田地府宅,还有这间青楼都过给殿下。”
  跟聪明的人打交道就是省心,瑛华阖上折扇,心里盘算着公主府的进账。没人会跟钱过不去,她一样不能免俗,争权夺利哪里少得了金钱这个筹码,多多益善。
  “还有个人我要交给你,”她击掌三下,“算是你站对位置的奖赏吧。”
  门应声而开,进来两个男人,其间驾着一个瘦削的女孩,穿着质地普通的撒花罗裙,容貌秀丽,眼睛写满了惊惧。
  “这是……”王怀远直身打量这个女孩,越看越觉得眼熟,大惊的站起来,扑上去拉扯她的袖子。女孩吓坏了,任由他将袖子拽起来,漏出一截小臂,其上大片的鲜红胎记颇为显眼。
  “小敏!”王怀远喜极而泣,一把抱住她,“你真是小敏,我的女儿啊!”
  中年男子高声哭泣,没有什么比骨肉相逢更让人为之动容的事情。
  瑛华挑了下眉梢,徐徐道:“王尚书,令媛嗓子被毒哑,以前的事也记不清了,但身上胎记准确。她在京郊嫁了一位小商,生了两子,日子过得还算和睦。不过这么近的位置,王尚书多年来竟然找不到,其中倒是古怪。”
  王怀远一听女儿颠沛流离,忿忿咬牙道:“想来是我那个婆娘从中作祟!”
  “这就是你们的家事了,我就不多参与了。女儿给你找回来了,别忘了你的承诺。”
  “是!”王怀远松开女孩,跪在地上重重叩首,“殿下的大恩大德,臣谨记在心!”
  瑛华满意的点点头,多亏了聂忘舒没有放弃,费劲千辛万苦走访数月才找到了蛛丝马迹,对王怀远这种骨子里硬气的人来说,心服才能臣服。
  她说:“这里污秽,先把王家小姐带下去吧,好生送到府上,你们父女回去再聊吧。”
  女孩离开后,瑛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行了,就这么点事,说开就算了。”
  在她的示意下,夏泽躬身捡起账本和奏折,掏出火折子,就地焚烧。火苗随之浓烟窜起,灼灼映在人的眼瞳中,所有的罪证化为青烟漫天而去。
  王怀远愣了,本以为公主会一直捏着证据,没想到就这么轻而易举的销毁了。
  “本宫也累了,先告辞了。”瑛华冲他笑笑,随后又看向全程目瞪口呆的张阑楚,“醒醒,该走了。”
  张阑楚这才回过神来,旋即站起来,跟在她后头往外走。
  路过一直叩首的陈金生时,瑛华忽然又停下了,躬下身,自皂靴边缘抽出一把锋利小巧的匕首,迅疾刺入了陈金生的脖颈。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血如喷浆似的迸发,奈何陈金生用力捂也是徒劳。
  须臾的功夫,他就倒地抽搐,圆睁着一双眼,魂归天际。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唯独夏泽神情微讶,继而恢复了平静。
  满目血红,刚才还鲜活的一个人已经变成了死尸。王怀远乃是文人,哪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当下就腿软尿酸,差点失态。
  他终于知道公主为什么敢焚毁证据了,这般狠戾直白,若他敢造次,哪有好果子吃?
  半晌,他颤着苍白的嘴唇问:“公主,为什么要……”
  “你的东西都给我了,留着他拖你一起下地狱吗?”瑛华打断他,走到他身前,将血红的匕首放进他手里,“醒醒吧王尚书,没有权,你哪有慈悲的资格?即已上船,日后还望安心掌舵。”
  说完,她明灿灿的笑了,眉眼通透,不含任何杂质。与王怀远擦肩而过,离开了私间,站在廊下,对夏泽低声说:“让王怀远把行贿之人的名单拉出来,上头的人一个不留。还有老鸨,陈金生的妻儿,全部处理掉。”
  夏泽垂头领命,“是。”
  “阑楚,你跟我走。”瑛华乜了张阑楚一眼,脚部轻旋往楼梯走,厉喝道:“来人!清场!”
  随着她一声令下,埋伏在外的扈从高呼,“是!”
  万翠楼顿时鸡飞狗跳,绿肥红瘦被关进屋子里,寻花问柳的抱头逃窜,一时间乌烟瘴气,哀嚎漫天。
  旗开得胜,瑛华怡然自得地从人群中走过,微抬下巴,睥睨众生。
  出了万翠楼,马车已在外等候。瑛华上去后,好半天才等到了磨磨蹭蹭的张阑楚。他一脸难以置信,又潜藏着些许张皇,老实的坐在她一边,薄唇翕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瑛华理解他的心情,勾唇道:“怎么样,你心爱的姑娘表现如何?是不是有种让你一日不见,刮目相看的感觉?”
  张阑楚定定望着她,脑子有些空白。那个娇蛮任性的公主变的这般狠戾冷血,他掐着自己的手,痛楚告诉他不是在做梦。
  斟酌些许,他颤声道:“华华,你为什么要杀人?”
  马车踽踽前行,瑛华目光沉定,沉声道:“我杀的是贪官污吏的走狗,不仅要杀他们,待时机成熟,这些在我大晋社稷上啃咬的蛀虫我也会逐一拔去,这就是我现在的执念。”
  作者有话要说:    张阑楚:怎么办,我有点怕。
  瑛华:怕就对了,以前的赵瑛华死了,站在你面前的是钮祜禄瑛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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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决意(小修)
 
  张阑楚一时被噎住,只是惶然的看着她。
  “阑楚,你我认识这么多年,你一直固步自封,甚至连你喜欢的女人变成什么样子都不曾去了解。”瑛华顿了顿,戾喝道:“够了,醒醒吧!堂堂镇北王的世子就整天在家为情所困吗?!你当什么世子,还不如罢官褫爵滚回老家!”
  望着那张愠怒而不近人情的脸,张阑楚想不明白,“华华,你这是在折腾什么?你是公主,为什么要往朝廷的浑水里钻?”
  “当然是为了稳固国本。”瑛华不加掩饰,“不瞒你说,太子顽劣,根基浅薄,我为了以后垂帘听政,什么下作手段都用,只要能达到目的,我在所不惜,哪怕被人骂卑鄙无耻下流。要想到达权势的顶峰,我就得踏着白骨,一步一步往上爬。”
  “垂帘听政?”张阑楚剑眉拧在一起,疾言厉色道:“我知道你对太子感情深厚,但你不能玩火!太子顽劣可以慢慢训诫,你逆流而上,这是图的什么?自古摄政辅政之人跟帝王都会变得敌对,若太子不服失权,那你该如何收场?北辽的太后摄政数载,不明不白的暴死在宫中,你觉得她是怎么死的!”
  “我知道其中利害,但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条路我势必要走下去。”瑛华释然笑笑,“我这光阴,本就像是偷来的,只要能为太子充盈根基,哪怕是最后不得善终,我也心甘情愿。”
  马车内有些燥热,不知不觉的,两人都渗出了汗。
  瑛华乌睫轻抬,注视张阑楚,“倒是你,如果一直这样萎靡不振,未来,镇北王府就是为权势更迭而垫脚的白骨。”
  “……”
  “你只有一个爵位,一官半职都没有,若是风雨袭来,你扛都扛不住,拿什么来保护你的爱人?”
  瑛华皱起眉,回想着过往两人的点点滴滴,字字珠玑,想要将堕落的他拉起来,“以前我也跟你一样,把情放在第一位,如果没有情,我就不活不下去了。后来呢?我输得很惨……现在儿女私情对我来说是次要的,我每日忙着收拢官员,压制江湖,我要权,我要势,我要社稷江山永固。唯有这样,才能保住这世间红尘儿女千千万万的爱。”
  “我希望你能记住,不管爱人还是朋友,我需要的都是能与我风雨同舟,为大晋背水一战的人。你是想蹉跎一生,还是想一展宏图,你自己选。”瑛华半阖眼眸,“祸福无门,为人所召。替镇北王府想一想,别让它……碍到我的脚。”
  话落,马车内一片寂静,没有任何生机,唯有车轮滚滚压在青石路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琉璃灯光影摇曳,张阑楚神色晦暗不明,目光一直落在瑛华的脸上。
  马车到达镇北王府时,他忽然问了句:“夏泽一直追随着你,是不是?”
  瑛华一怔,回道:“是的,他为我冲锋陷阵,是我的中流砥柱。”
  “我明白了。”张阑楚悻然笑笑,挑开帘子下了马车,进门时回眸而望,瞳中蕴着千言万语。
  瑛华在小窗前冲他挥挥手,莞尔道:“回去吧,好好想想以后。若是有了想法,告诉我,我会帮你铺路。”
  张阑楚抿了下嘴唇,没再说话,转身跨进门槛,心头思绪万千。又是一年仲夏之夜,而他深爱的人,再也不会为了捉到萤火虫而快乐无比。
  他停下步子,抬头凝视空中皓月,思绪渺远。
  今日除了震撼,还有自惭形秽。瑛华振振有词,一下下刺在他心底柔软的位置。她要权势,她要摄政,而对于这样的女人来说,他毫无用途。
  他冷不丁透彻了,为什么瑛华总是舍弃他。
  凭样貌,他逊色于江伯爻。
  凭狠劲,他比不上夏泽。
  难怪……
  如纱的月华下,张阑楚伸开手,低头而望。他这双手连鸡血都没沾过,而不沾血的手,在朝堂来说是不值钱的。
  有泪滴落,坠入掌心。
  愣了片刻,他甩甩手,疾步朝书房走去。
  甫一进了月洞门,书房里通透明亮,有两个互相搀扶的身影投射在轩窗上。
  “王爷,你怎么样,好多了吧?”
  王妃扶着镇北王坐在桌案前,镇北王还止不住咳嗽,满面愁容:“哎,西北战事吃紧,朝里想找批新将,难呐!实在不行,还是我去吧。”
  王妃一听,凄然道:“不行!你身体这样了,去了西北那苦寒之地,你这把老骨头还不就扔那了?阑楚怎么办,我怎么办?”
  听到小儿的名字,镇北王唉声叹气,“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混小子,若是没有我了,谁还能护着他?但若我不去,阑楚又一事无成,这样下去镇北王府日渐萧条,在这京城还能有什么好下场?到头来,就怕步入吴国公府的后尘。”
  王妃瞪他,“别不巴结好了,吴国公贪腐,能一样吗?”
  “贪腐?”镇北王摇摇头,“这话也就在家里说说,若不是吴国公府后继无人,又岂能被人撼动?搜查抄没,全都上缴国库,朝廷哪有养闲人的时候?”
  “王爷不要乱说,咱们王府……”
  张阑楚在外面一字不落的听着,手紧紧攥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里头传来窸窣声,他回过神来,隐在黑暗中。
  书房的门打开,在院中投下一片光亮。待王妃走后他才出来,推门而入。
  镇北王趴在桌案前,闻声抬头,有些惊讶:“阑楚,你回来啊,怎么脸色不太好?”
  “没事,有点累。”张阑楚含糊其辞,走到桌案前:“爹爹看什么呢?”
  “大军要出征,我得再看一下防御图。”镇北王站起来,指着西北戍防要塞萧关点了点,“这次党项休养生息,势头强悍,这仗怕是难打呐!朝廷正值用人之际,若我主动请缨去萧关,你要照顾好你娘,打理好王府,莫要招惹是非,懂了吗?尤其是固安公主那边,千万别去找人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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