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虐文里哭求大结局/我薅绿茶那些年——七月闻蝉
时间:2021-03-04 09:43:55

  她到如今已经很久没有睡过,生怕再去做梦。
  姬孤不言语,大概觉得这一刻安宁极了,怀里的阿喜安安静静,身边的女子也是,要是他成亲生子了,会不会也是这样呢?
  他想到出神之际,亦有一双眼睛盯着这一处。
  骨殖地里的灌木丛中,光斑细碎,晴天里飘散出一股树木枯朽的淡淡味道。
  身藏其中,那人笑容浅浅,黑沉沉的眼眸里却死寂如干涸的古井一般,浑身的水汽被阳光晒干。少年偏头看了又看,尤觉不够,要深深刻在脑子才好。
  原来俞秋生从前说的都是骗他的。
  她能毫无防备地靠在一个男人的肩头,慵懒地眯起眼睛,如同一只懒猫,是在他身边从不会出现的一幕。
  无论相隔多少年,纪素仪总能无误地在脑海中勾勒出俞秋生的样貌。现在看来那一双眼睛跟生生不同。一个尚未长成,一个则不如以往的澄澈,细看又浮了一层蒙蒙水光薄雾。
  她宽大的衣袍因为坐姿而隐隐露出身线,露出一截皓腕,疲惫之中面色要比从前好得多。
  纪素仪看在眼里,骨节分明的手抓着腰上的宫绦,笑容不减,清隽的面上早因过多的消耗而变得苍白,他身子虚弱,一身白衣之下若一只怨气颇浓的鬼。
  在姬孤没有反应的时候,他施施然走出来。
  沐浴在阳光中,如同一个病弱的少年,前来探亲,而态度温和,行为举止彬彬有礼。
  而俞秋生因为姬孤惊诧的动作而脑子缓缓转动起来,她扭过头看草庐前的那个不速之客,随即瞳孔一缩,啊了半天,转身就想跑。
  她视纪素仪为洪水猛兽,万万不敢想这现实中的自在天居然也有他的身影。
  “你是不是阴魂不散?”俞秋生脱口而出,跑起来险些踩到自己的裙角。
  纪素仪不置可否,嘴角带笑,却对着留在原地的姬孤道:“公子温文尔雅,是世间难得的正人君子,素仪这里替她谢过你这些日子的照顾。”
  他弯腰拱手行了一礼,姿势优雅,乍一看挑不出任何错误来。
  “你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俞秋生再次脱口而出,躲在柱子后面露出半张脸。
  纪素仪哦了声,淡淡看着她,反问:“你是鸡?”
  要她是鸡,纪素仪能一口一只。
  姬孤皱眉,拦在他面前,打断道:“不知道阁下是何人?”
  他看到面前的少年,虽不动声色但光凭俞秋生的反应便知晓是个不好对付的人,要不然她也不会这样的惊恐,恨不得一头钻到地里躲起来。
  纪素仪抬手,却是走上前温柔地瞥了他怀中的阿喜,噙着笑:“孩子生的好,还没有恭喜二位,喜得贵子。”
  这后面的语气越来越沉,他抬眼眼里的戾气藏不住,话音一落,他的手就摸到了阿喜的襁褓,惊的俞秋生嘴都合不拢。
  “你别打阿喜的主意!”
  “这么心疼孩子?”纪素仪转头,一字一句轻缓道,“我倒是还记得五百年前,你是如何用甜言蜜语来骗我。”
  “当时要有孩子,也不至于如今看着别人的眼馋。”纪素仪说着故意止住话头,轻挑着眉对姬孤道,“孩子有名字了么?”
  姬孤不欲与他多言,把阿喜的襁褓往后紧紧抱住,只道:“阁下擅闯此处,依照自在天的规矩,恐怕是不能让你活着走出此地了。还请阁下审时度势,莫要让姬孤难办,近来有了孩子,并不大想叫此处染上血,怕脏了地方。”
  纪素仪丝毫像是没听见,视线落在那张懵懂的脸上,黑眸晦暗不明,慢慢道:“这孩子颇合我的眼缘,既然无名,姬无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没事,所以更新早,周一周五有事,一般晚上十一点附近。
 
 
第127章 
  纪素仪故意如此。
  逆着光看, 他好整以暇地站在姬孤跟前,又提起了一桩往事。
  “当初你父亲姬姑子卿还与阳虚派有些渊源,如今一晃好多年过去,你我之间虽有缘分。可看着襁褓里的孩子, 我想着素仪与他更有缘分, 不知你能否忍痛割爱?”
  是商讨的意思, 但纪素仪的语气却没有半点软和,目光落在他身上, 似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
  他未曾将姬孤放在眼里。
  而且这样的事情,分明上要故意激恼姬孤。
  果真,姬孤严词以拒,而后反问:“忍痛割爱?阁下说的轻巧,试问你能忍痛割爱么?”
  望着面前的白衣青年, 纪素仪摇摇头,笑道:“你不过有几分姿色, 说出这样的话想过后果没有?你不知道,我不妨教教你。”
  俞秋生听得眉头一跳,连滚带爬赶在纪素仪动手前拦在姬孤前头,气喘吁吁道:“你够了, 阿喜还是个孩子, 姬孤也与你无冤无仇,你何苦要与他们过不去?”
  俞秋生穿着海棠色的缠枝纹上袄, 蕉绿的膝襕裙, 头顶的小花被藏在发髻里,好些天不见,纪素仪难得朝她敛了笑。
  沉默后的少年显得格外阴郁,蓦然伸手, 吓得俞秋生后退几步,撞上了姬孤,被他扶了一把。
  “君子动口不动手!”
  纪素仪伸手抚平她衣服上的褶皱,末了扯了个笑:“怎么吓成这样,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俞秋生心里狂点头,苦口婆心道:“你今日来,真的只是要带走阿喜?做过好人行不行,你若带走了怎么养活他?若是手下留情,无非就是丢给旁人养。他才这么小,离了父母岂非是极大不幸。”
  纪素仪却故作高兴的样子,掸了掸衣袍,伫立在阳光下,袖手静静看着她,“变聪明了,当然不只是阿喜了。你在这儿,一并带走便有人照顾他了,况且……”
  他黑沉沉的眼眸里似划过一丝怨怼来,声音也由之变缓,叫她听清楚了所说的每一个字。
  “既然已拜在阳虚派,如何又拜在他人门下?我怎么会放过你。”
  俞秋生心里咯噔一下,抬眼看去,他一刹那似乎变回了曾经那个不近人情的师尊,目光一寸一寸打量她,仿佛在思忖从何处下刀。
  俞秋生倒吸一口气,忆及往事,当下梗着脖子大声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你就只会杀人,若是今天你要带走阿喜,我以命相拼。反正你姑奶奶什么也没有,只空有一条命!”
  姬孤抓住她的手腕,劝道:“不要冲动。”
  俞秋生挥开,摇摇头:“我没办法冷静,我若是活着跟他走了,这一辈子我也不会自在。与其痛苦,还不如去死。”
  纪素仪侧耳一听,眼里冰冷一片,一连说了两个好,而后却看着姬孤 :“你也要跟我以命相拼?”
  姬孤听出他的不屑来,闭了闭眼,把孩子给了俞秋生,只道:“姬孤别无所长,但也不会束手就擒。”
  纪素仪默不作声,而后广袖往上挽了几道,慢条斯理地伸出手。
  他灵气微薄,但对着两个小辈,堪堪有余。很多时候他只需要一点点的灵气,便能如蚂蚁举起重他多倍的重物一样。
  技巧上的登峰造极,足以弥补自身的不足。
  只是当着面,俞秋生没有接阿喜,而是一把抱住了将要上前的姬孤,抱得那样紧,紧的叫姬孤皱起眉头。
  “你看好阿喜,我来。”俞秋生知道姬孤是个完完全全的丹师,这般对上纪素仪,近身简直就是送上门挨打的。
  “我皮糙肉厚,哄不了小孩子,若是你出事了,阿喜怎么办?”俞秋生拍拍他的肩,道,“我很心疼你,况且你是丹师,而我是剑修,所以我来。”
  纪素仪打断了她的话,淡淡道:“说什么废话?”
  俞秋生:“……”
  她对上纪素仪没有胜算,便折了一根树枝强当做剑,如今用他教过自己的招数来对付他,两个人之间气场十分不同。纪素仪兴许是生气了,招招不留情,格外的凶,打了她的肩胛骨,腰背,踹上了她的屁。股,差点叫她摔了个大马趴。
  他评价道:“技艺不精,剑术上毫无进步。”
  而后少年在俞秋生没有反应过来时闪过她的身子,出手对付身后的姬孤,白衣交错,速度之快姬孤只能做下意识反应。
  “你!”姬孤只觉得袖口里一只手翻的粗鲁而且故意摸出他的罗盘后卸他的腕骨。
  咔擦一声,腕骨脱臼,他闷哼着抬眼看去,纪素仪头也不回便随手把他的阿喜丢了出去。襁褓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俞秋生看的心惊胆战,一跃抱住还在地上滚了几圈,脸上都是尘土,仰躺着半天心都难以平静。
  “你疯了,他与你有何冤仇?”俞秋生爬起来,发髻散开,头顶着一朵小花,看起来狼狈而又有些滑稽。
  “人性本恶,你要我行善,凭的是什么?”纪素仪嗤笑,指着阿喜慢慢道,“凭着一个跟旁的男人生出来的野种?”
  “你闭嘴!什么野种!他是我师父和梦娘的孩子,有爹有娘。”俞秋生被他气得太阳穴发涨,随即又冲了上去。
  纪素仪见状,闪身避开,故意逗着她玩一样,姬孤看在眼里,心里颇不是滋味。
  “阁下够了没有?”
  “不够。”纪素仪道,却忽然问,“你喜欢她?”
  他的步子稍稍换了些许,衣摆拂动,清隽的面上显然没有什么其他表情,可姬孤从那眼神里读出十分的敌意。
  “秋生为人和善,勤奋用功,相貌秀丽,我与他相伴一年,日日共处一室,夜里秉烛夜谈,如此日久岂非不生情?阁下猜不出来还要我亲自点出来?”姬孤冷着脸,故意要叫纪素仪不开心。
  果真下一秒那身形莫测的少年停了下来,长眉微皱,抬起眼帘,一面攥着她手中的树枝,一面打量姬孤。
  “你也配?”
  俞秋生却瞅准时机,索性丢了树枝,腾出一只手来直直打在了纪素仪的胸口上。积攒了一年的灵气灌输其中,霎时也让他气血翻涌。若往常不止于此,但他从不自在天出来,到底是虚弱之中,末了,嘴角的血流出来,暗红的色泽衬的脸愈发苍白。
  “怕我伤了他,是不是?他是谁呢?你为了他,不值得。”纪素仪面上平静道,奈何心里怨恨翻涌的多,咬字格外清晰。
  他盯着俞秋生的脸,摊手给她看。
  “这个罗盘,记得么?”
  俞秋生抱着阿喜,冷淡极了。
  “碧元散人的法器便是这个样子,不知道这一个可是与她的有异曲同工之妙。”纪素仪被俞秋生无所谓的态度惹恼了,于是扯了个笑,眼里戾气丛生。
  其实这罗盘原本就是穆沢仙君所造,传出世的却是因碧元散人游方偶遇、心生喜爱才伪造的那个。奈何千万年后名字已失,鲜人可知。
  现如今东西被他抢了,纪素仪狠心将所有的灵力全部注入,要么等着此物爆裂,要么就等着此物一展神效。
  他笑容不减,看向俞秋生时眼神复杂。
  想捏死她,见不得她如此,可心里生疼。
  “你……”俞秋生见他手中的东西有了动静,杏眸圆睁,愈发抱紧了阿喜,在一阵白光之中一脚踩空,失重感来的猝不及防,她闭上眼睛缩成一团。
  声音都被过滤掉,不知道是谁碰到了她的脊骨,令俞秋生生出一丝毛骨悚然之感来。随后那只手顺着背脊往上摸索,从她乌黑的发丝中穿过,堪堪停在头上那一朵花上。
  纪素仪用力拽了拽,叫俞秋生痛呼了出来,他这才松手,不过跟摸狗一样把她的头发摸乱了。
  不一会儿俞秋生听到一声低低的痛呼声,她晃了晃脑袋眼睛睁开一条缝,却见是姬孤一头倒在了地上。
  白色的衣服上有一脚印,纪素仪擦去了嘴角的血迹就地打坐起来,俞秋生完全睁开眼,发现附近随处可见从崖壁上掉落的碎石,晚间雾气蒙蒙,明月无踪。
  她屏住呼吸,在这阴冷的环境里努力观察四周。
  终于,她从雾气中窥查到一道来来回回行走不停的棕红身影,夜色里像一团黯淡的火苗。俞秋生隐隐约约猜出了那是什么 ,可不敢肯定。
  自在天里顾秀芝都蹉跎了一千年,怎么到了纪素仪这里,他就能歪打正着出来?从姬孤那里抢的罗盘先前无数次都没有反应,难道法器还看人看脸么?实在荒谬。
  俞秋生摇摇头,用手草草梳了梳头发,谁承想那在自在天里一直长在头上的琉璃小花居然啪嗒一声掉了。
  琉璃花瓣碎成一地玻璃渣,俞秋生看着看着猛地回头,纪素仪在打坐,面色仍旧苍白,没有一点声响。
  先前定然是他这狗东西拽的,没有轻重,实在可恶!
  她咽了咽口水走到他跟前,一脚把端坐的人踹翻了,随后又搀扶起晕过去的姬孤,朝前方喊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面,其实是他们三个连带阿喜穿回了那一个晚上。
 
 
第128章 
  “木沉香?”
  棕红的大狐狸猛地扭头, 薄薄的雾气里走出两个人来,定睛一看,竟然是俞秋生跟姬孤。
  略显狼狈的女子弯着腰,发丝凌乱, 衣摆擦地。背上的姬孤垂头, 单手紧紧抱着一个襁褓, 他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俞秋生肩上,是以俞秋生走的摇摇晃晃。
  还有好几步距离, 俞秋生却张着嘴不知说什么好,眼里湿漉漉的。
  算起来俞秋生其实有一年都没有见过木沉香,于是高兴的语无伦次。不过对木沉香而言,两个人其实并未分别多长时间。
  古语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当下他急跑过来, 自觉地托着姬孤,迫不及待问道:“你跟姬孤这些时日掉到哪里去了?咱们一大帮子人都找不到你。便是纪素仪也来了, 仍旧看不出多少蹊跷来,委实叫人担心死了。”
  对上公狐狸绿幽幽的眼眸,俞秋生话是再也说不出,倾身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 把头埋进软乎乎的毛里。
  馨香柔软的躯体抵着自己, 嗅到她鬓发间散发出的熟悉味道,公狐狸尾巴垂了下来, 而后愣了一下, 警惕地看着四周,嘴里安慰道:“受欺负了?别哭,大半夜在外头哭容易招鬼。”
  俞秋生站直身子,摇摇头, 模糊道:“这深更半夜的,实在是阴森的紧,你怎么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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