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虐文里哭求大结局/我薅绿茶那些年——七月闻蝉
时间:2021-03-04 09:43:55

  “你失踪好些日子,汝阳城里的姬家人都找了好几回,此番纪素仪过来,他走后我便替他看守那把剑。”木沉香尾巴一指,俞秋生看到不远处的流光剑,适才想起纪素仪那时候没有佩剑。
  “他走多久了?”
  “没多久。”
  俞秋生愣了神,莫名其妙道:“没多久是多久?”
  木沉香踱步继续围着那把剑,想了想,道:“天都还没亮,大概一个时辰都没有,你怎么这般问,可是见到他了?”
  俞秋生木木地挪开步子,风吹着雾气,木沉香眯着眼看她的后方,半晌讶然:“那……是纪素仪?”
  他被俞秋生踹翻后并没有起来,衣摆被压在身下,沾了灰尘,而嘴角的血顺着脸颊滑落到尘土上,整个人虚弱的难以说话,不过纪素仪闭上眼睛,一声不吭。
  “谁伤他至此。”木沉香难以置信,走了几步回头对俞秋生道,“这是迄今为止,我见过的他最为虚弱的时刻,谁干的好事?”
  干好事的俞秋生把脚也缩回来,一言不发看着木沉香托着姬孤小跑过去,到底是他的主人,木沉香再怎么着也不敢趁人之危。
  他叹了又叹,爪子推了推纪素仪,可尖锐的爪尖划破了他的手,血珠往外渗。
  纪素仪尚有意识,却反手握住了,掌心冰凉,声音低低,他说:“不能走,看着剑,阵法不能坏。”
  少年鸦青的眼睫颤了颤,手松开,无力至极,跟以往冷淡的样子不同。要是有仇家在,纪素仪今夜便就要葬身此处。
  夜风呼啸,从谷底一掠,声音悠长,乍一听若鬼哭狼嚎。
  俞秋生冷眼看着那人,而姬孤怀里死死抱住的阿喜被冷哭了,是以风里又夹杂着婴儿尖锐的哭声,她手捏着拳头,末了先把阿喜接过去哄着,脱了上袄把他裹住。
  俞秋生低头问:“这阵法是什么?”
  木沉香道:“此地有古阵,纪素仪先前去找你时应当对此处阵法有所破坏,便早有准备拟了一个小阵,当中以流光剑做阵眼,若不然这儿如今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俞秋生默了默,反问:“若是把流光剑拔了,这儿会顷刻间崩塌会把他砸死么?”
  “大抵会的,纪素仪如今半死不活,谁都能打他、骂他。阵法崩塌,他自然逃不出去。不过周围的一切都将遭殃。届时也算是祸及无辜了,你若要杀他,直接拿着富贵剑一剑捅穿他的心即可。”木沉香建议,不过绿眸乜斜着看她,到底是道,“他作恶多端,死有余辜,我杀不了他,你却是可以的。”
  正在此时,狐背上的姬孤咳的厉害,从昏迷中醒来,思绪渐渐归位。
  他像是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声音沙哑道:“杀了他罢。”
  姬孤话语未落,一口血呛住,咳得面色涨红,他缓了缓,苦笑道:“他方才还想杀我,但可惜了。”
  白色的衣衫也被弄脏,姬孤笑着跟俞秋生说,艰难地从木沉香的背上滑下来,虚虚由俞秋生扶着。
  他也虚弱极了,比起纪素仪来不遑多让。
  不远处的少年从风里听到声音,慢慢睁开眼睛,黑沉沉的眼眸里如蒙一层雾气。
  纪素仪唇色褪去,甚至有些发紫,而面容苍白,他垂在地上的手不觉蜷缩起来,在泥土上划出深深的沟。枕着散开的发丝,纪素仪心里忽然就产生了一股不可自拔的好奇。
  她会杀了自己么?
  ……
  这边阿喜哭的很厉害,俞秋生一面哄着她尽量叫自己和善温柔一点,可另一面却极为煎熬,控制不住自己的怨,颇感痛苦。
  大家都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而她呢?
  “我想杀了他。”俞秋生神情复杂,话一出口,恍惚中见到昔日的不堪,她说,“我也不是没有杀过人,就在阳虚山下,不止杀了一个人。”
  “虽然杀人并不能叫人开心。”她一个人自言自语,阿喜仿佛感受到她的压抑,哭着哭着挣扎起来,姬孤一瘸一拐走过去把孩子抱住,轻轻推着俞秋生的肩膀,却道,“不要勉强自己。”
  谷底阴森诡异,但见一个身穿绿裙的女子执剑最后站在了纪素仪跟前。
  今时不同往日,他才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刀剑相向。
  倒地的狼狈模样被俞秋生尽收眼底,可尽管如此,纪素仪仍旧眼里不惧,甚至能看出一丝坦然来。
  “你想怎么死?”
  很熟悉,听着这道女声,纪素仪微微一笑,嘴角的血又顺着脖颈的线条留下去,脏了他雪白的领口。
  “我当初如何,你便如何。这世间天道轮回,因果报应,谁也避不开。”少年抬着下巴,露出光洁的颈项,一错不错盯着她,缓缓道,“我都认。”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点事耽误了,诶。
 
 
第129章 
  “你说的。”
  刹那间剑光一闪, 曾出他之手的长剑毫不留情刺破衣料,斜插进了他的心府。纪素仪再无声音,喉结滚了滚,半晌了然一笑, 重重垂下头。
  “一剑穿心?可倒还是有些偏离。”姬孤上探了探纪素仪的鼻息, 眼神一暗, 手指循着剑身摁在了他被血染红的心口上。
  俞秋生沉默地拔出剑,富贵剑不及往常, 此刻犹如一块废铁。
  “谁知道,我看准了的。”
  木沉香拖着尾巴将俞秋生叼到一边,他瞧出俞秋生藏在袖子里的手在抖,于是摸了摸她的头,宽慰道:“纪素仪修为已至丹神之境, 若是刺穿了心府,一时半会也能硬撑些时日。但凡体内元婴犹在, 便难根除。”
  “你这样说,那他岂不是还能活着?”姬孤摇摇晃晃站起来,指腹上都是鲜血,说罢夺过了俞秋生的剑, 又补了几招。
  纪素仪一声不吭, 真如一具尸体,木沉香看在眼里, 眸光一敛, 扭过头去。
  他先前说的话其实只是想叫俞秋生做个抉择,如今看来,纪素仪也就如此罢了。木沉香轻轻吁了口气,悠悠踱步继续绕着那把流光剑转圈, 任凭姬孤将那人捅成筛子他也不管。
  清晨,崖地罕见地照到几缕日光,此时此刻木沉香叼了一棵草丢到纪素仪身边,尾巴扫了扫他的脸,损道:“昨夜滋味如何?”
  白衣似从血水里浸泡过一般,少年面上青紫,也被划了几道剑痕,不过往下看,身披重创。如今吊着一口气,不死委实是个折磨。
  纪素仪睁着眼,眸里平缓无波,呼吸微弱,半天吐出一个字:“滚。”
  “我看你的脸一定是姬孤划的。”木沉香把他又叼到流光剑附近,用剑气滋养,阴阳怪气道,“年纪这般大了,昨个被小辈欺负,想不想杀了他?”
  纪素仪脸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他不能剧烈动弹,纵然浑身都痛,但也不及心口那一处的伤。
  “杀他是迟早的事情,你不必多言。”纪素仪声音沙哑的厉害,如此重伤之下,脆弱的声音也毫无警告之意,更像是喃喃自语。
  一朝虎落平阳,实在叫人解气。
  他垂眸不知想什么,面无表情望着石头铺的阵法,手里的拳头一松开,穆沢仙君的法器成了一把灰,光束里与镀金的尘埃一道,随风而逝。
  “往后这里大抵不会再有人出来。”
  但会有许许多多的俗人陷入当中,难以自拔。
  ……
  话说姬孤跟俞秋生那一夜费尽心机,确实杀不死他,回了汝阳后心情格外沉重。
  俞秋生早早写好遗书,她想着以纪素仪这般锱铢必较的吝啬性子,曾被人如此欺辱,一定会报复回来。可令人意外的是往后好久好久她都没有见过这个人了。
  日子照旧,姬氏一族重新找到姬孤后笼罩在汝阳城里的阴霾一扫而空,回不去的阿喜被姬孤认作义子,他想了三个月的名字,最后才上族谱。
  那一日是个黄道吉日,俞秋生穿的一身蜜合色如意纹短袄、葱黄挑线裙子,前面乌压压一大片人,她在后头远远观望。姬家开祠堂各房的男丁都跪在里面上香,丫鬟婆子家丁游鱼一般,沉寂些许时日的府里头肃穆而又充溢着另一股生机。
  姬孤自己提笔写上姬临二字,一旁的阿喜被姬二叔抱着,不哭不吵,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四处瞎望。
  那样子让姬二叔看得眼热,事后他把姬孤拉住,就在院外的梧桐树下逼问:“这孩子当真是你捡来的?我怎么瞧着他跟你小时候极为相像?”
  光影斑驳,秋阳炙热,姬孤忍俊不禁道:“小孩子都是这样,白白胖胖看着可爱,二叔你别想多了。”
  姬有有摇头,捋着胡须低声道:“若真是与旁的姑娘生的,也合该给个名分才是。这亲生血脉,虽不是出自正室,好歹也要妥善安置,不能同你父亲一样。”
  姬孤:“……”
  他正欲解释,怀里的阿喜忽然大哭,姬孤立马摇了摇小阿喜,声音柔缓地哄着,比对谁都要耐心,这看在眼里,反倒是叫他二叔重重地叹息,恨铁不成钢道:“你既喜欢小孩子,这么大也该娶妻了,何必孤身一人蹉跎?”
  姬孤无奈道:“我与他有缘,收为义子无不可。但涉及娶妻一事还太早了,二叔勿要多言。”
  他别过身子,显然十分抗拒,见此,姬二叔便告退了。
  而他一走俞秋生就冒了个头,今日开祠堂,前院摆宴,她吃了一会儿,而后便找了个借口出来了。
  “你一个人在这儿抱着阿喜不去前院,说不过去。好多人想见见他,我私下还挺别人说,这是你的私生子。”俞秋生揶揄道。
  姬孤哼笑着,反问:“你不会信了?”
  “阿喜是顾先生的孩子,你我阴差阳错之下离开将他的亲生骨肉带走,若不好好对待,岂非叫顾先生寒心?他可是你师父。”
  俞秋生诶了声,踮脚看他怀里的阿喜,笑了笑略苦涩道:“师父是大丹师,我才学了一年左右,这就出来了,实在可惜而。阿喜这辈子大概也见不到他们,实在可悲。”
  “人生自有定数,大抵是你与顾先生有缘无分。”姬孤说道,垂眸把阿喜的眼泪擦了擦,“若是我终身无子,我便也顺着那些流言,将阿喜做我的继承人。”
  他说话时余光撇着俞秋生,可见她一脸淡然,又觉得好没意思。
  “那阿喜没有娘,你岂不是又得给他当爹,又得给他当娘?”俞秋生想了想,发笑,“你我相处一载,我算是知晓你的人品的,从前你是阴郁,不过在自在天里待久了反倒是有了好大改变。你如今这样子往汝阳一站,谁还不捧着你?”
  “一年前在山路上要抓着我一块儿送死,我那时候极不喜欢你这样的人。”俞秋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唏嘘道,“你呀,如今可要重新开始,不能走极端了。”
  姬孤嗯了声,太阳移了位置,躲到云中,他抬手拂去俞秋生头上的落叶。
  面前的女子瞪大眼睛,一动不动,知晓姬孤的意图后松口气,开玩笑道:“我还以为你恼我说真话呢。”
  “不会,不会的。”他说了两遍。
  前院仍沉浸在热闹中,姬孤而后把阿喜交给奶娘,因为自在天中少有热闹,他猜想俞秋生这是来找他过去的,是以又混到前院一桌酒席上吃酒去了。
  一桌子人她都不认得,便吃的格外高兴。
  而姬孤食欲不高,往日里在小草庐中琢磨厨艺,如今对着一桌珍馐,便也每个尝一点品品味道。
  “这个不错。”姬孤说,挑了鱼肉里的刺,对俞秋生道。
  她瞅了眼,点头称是,弯了弯眉眼。
  “你这姬氏家主若是以后下岗了退位了,当个厨子也好,就是离了自在天,怕是难见你下厨了。”俞秋生毫不吝啬地夸赞姬孤的厨艺,小声道,“我师父曾经还背后夸过你,别看他对你凶巴巴的,胃是十分诚实。”
  姬孤唔了声,对于顾秀芝,他其实并不太喜欢,奈何确实是有真本事的人,当下稍稍高兴些许。
  而后问到她的生辰。
  俞秋生竟还想了想,眼睛盯着鱼肉,若有所思:
  “修仙之人能活很长的时间,有的人一打坐便过了十年,随着年纪久了,大概也都不记得自己的生日了,你今日忽然问我,我才发现……”
  “我已经过了十八岁了。”
  她忍不住道:“八月二十。”
  俞秋生穿书后的这几年一过,对现实已然有几分陌生。她才想起来,往日里过生日也不过一个人买个蛋糕罢了,随着年纪渐长,蛋糕也没了,是以对生日并没有多少期待,甚至也会遗忘。
  宴席上的热闹成了幕景,他二人坐在一处小角落,也不招人瞩目。
  姬孤挽着袖子,给她夹了一个鸡腿,宽慰道:“虽然过去了,下一次便能赶上。”
  说话间视线落在她身上,盯着那张素净的面容。这副皮囊线条柔和,眉眼令人看着很舒服,分明已是看了很久的,不觉间好像更喜欢了。
  俞秋生是个好人,姬孤原是对她有这样的改观,可思绪一岔,恍惚中觉察出来她其实与自己并未交过心。
  只做一般朋友。
  这个念头冒出来,他茫然之中生出一丝不甘心来,究其根本,仿佛是他不知足。
  可他拥有过什么吗?
  一年左右,俞秋生每日不眠不休,而两人共处一室,却并无多少出格举动。
  姬孤欲言又止,手搭在桌子上,风里似乎飘着她身上的香味,若有若无。他抚平袖子上的褶皱,别过了脸。
  俞秋生道:“过去了就过去罢,一个人也没意思,只要想的开,天天都能过生辰,何必一定要纠结那一日。”
  姬孤听着给她倒了一杯酒,温缓道:“说得对,不必纠结。”
  俞秋生眼睛笑眯起来,举杯一碰,悄悄道:“你这样想也很好了,敬你一杯,苟富贵勿相忘。”
  苟富贵勿相忘,姬孤听到这一声,算是知道她为什么要笑了,当下抿着嘴,唇角却也不觉瞧起来。
  “你这后半句是对的。”他斜倚过身,在她耳边道,“若是喜欢,你在汝阳城横着走都可,我在后面替你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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