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非要带我飞升——烈酒浇腰刀
时间:2021-03-04 09:56:08

  凌霄心想,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不做妾。”凌霄道,“更不做大人的妾。”
  那凌扬清似乎是被她逗笑了:“你这小丫头,老夫哪里说了是要你做妾去?”
  “老夫书房里缺一个磨墨的,你愿意来我书房磨墨侍候?”
  凌霄觉得有点新奇。
  这是她第一次,被人叫“丫头”。总之,她对这个老头子,印象不算坏。
  那国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笑道:“也好,也好,我看凌大人也需要人照顾了。”
  “我就做主将这女子赐给凌大人吧。”
  凌大人不拘礼节地端杯子敬酒:“那小老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一口闷了那酒,脸膛红得发亮。
  凌霄并没有想到过事情会这样发展,她想说些什么,却听见老头子道:“去,换身衣裳,我差人送你回府。”
  回府?
  凌霄琢磨了片刻,也没再在这群可以随意将自己当做物品的贵人面前理论什么,便提着裙摆下去了。
  雪腻的腰肢一晃,便是自成风流。
  她无视许安澜想要吃了她似的凶狠目光,平静地走了出去。
  经过方才那一遭,她已经知道了要杀她的并非许安澜。而自己能得这个主舞的位置,更有可能是蓄意安排。
  那人是不想让她和许安澜好过的。
  不过她现在并不想去想许安澜,而是好奇,那个凌大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凌霄被人有理有节地请进了凌府。
  她的衣裳包袱被人一一拾掇好,安排在了厢房里。厢房大而明净,她脱了鞋子,好奇地打量着多宝阁和墙上的字画。
  她大概知道了,凌大人不是个清官。
  清官怎么会有买名家字画,传世古董的钱财呢?
  不过也好,凌霄对着圆形雕牡丹的镜子妩媚笑了笑,这样至少保证她的处境,大抵是衣食无忧的。
  晚上到了,凌扬清果真喝得烂醉如泥,口里还喃喃着:“有国师,真乃我社稷之福祉啊……来,国师大人,老夫再敬你一杯!”
  凌霄大体可以判定,他是个马屁精。
  谁不知道国师权利滔天,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本性。
  那么他应当也是那群清官口中的奸佞。
  凌霄有些担忧自己是否会因此活不长久。
  他歪歪扭扭地走进了院子,她忙上去搀扶,他定睛一看:“嘿,是你这小丫头。”
  他看上去倒是很慈祥,拍拍她的手:“小丫头,你是何方人氏?”
  凌霄心想,说了你就会让我回家吗?她自然在心底否认了这种可能性,于是她老老实实道:“不记得了。”
  “来,扶老夫到那桌子那儿坐着,咱们好好聊聊天。”
  于是凌霄听话地搀着他,把他带到了院子内的石桌下。
  他“哎哟”一声瘫倒在石凳子上,笑得贼精灵:“你是怎么认识我那傻徒弟的?”
  凌霄倒也没避讳,一一讲给他听了。
  那老头子听了摇摇头,饶有其事道:“那这下可不行了……我不能把你交给他了。”
  “许安澜那小子,看着温和好说话,其实性子倔得像头牛,我都拉不回来。”
  “他肯定不会听你解释,我可不能坑了你。”
  凌霄望着这小老头烂醉如泥却闪闪发光的一对眼睛:“大人,凌霄伺候您休息吧。”
  老头子乐了:“嘿,还没人伺候过小老儿我休息呢。”
  “和你讲啊,我夫人尚在的时候,都是我侍候她!”
  “朝中人都说她是个母老虎呢!”
  “谁知道她温柔得很,身体也不好……我不是怕她……”
  他讲话时已经迷迷糊糊了。
  是,他也没有子女,无牵无挂的。同时也无依无靠。
  凌霄老老实实听着他回顾往事,她们做这一行的,总是会遇上这样的客人。倾听,也是一种交流的方式。
  院里种着紫藤花,他们所在的石桌,正在紫藤花下。此时,清风拂过,紫藤花影窸窸窣窣地摇动,月亮撒下一片冷霜似的影子。
  “大人,外头风大,冷。”凌霄体贴道,“不如咱们进去说吧。”
  没想到这话一出,小老头立刻精神矍铄起来。
  他嚷嚷着:“识字吗?”
  凌霄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老老实实,一本正经道:“不识。”
  面对一个老成这样的,醉酒后胡言乱语,却没有把她按倒在地上的老人,她突然不知道,该如何“使出浑身解数”。
  小老头笑了。
  他费力道:“啊,酒有劲儿。”
  “来人呐,上笔墨。”他招呼人了。
  立即有仆从习以为常地送上笔墨,还有人贴心地在凌霄耳边解释:“大人喝醉了就是这样,姑娘习惯了就好。”
  “咱大人什么也不好,就好一笔字了。”
  于是凌扬清起笔,铁画银钩的“凌扬清”跃然纸上。
  凌霄看不懂,但还是点点头。
  她会背诗,但是不会写字,她并非自小培养出来的瘦马,不过凭借了美貌和聪慧罢了。
  老头儿得意洋洋:“你看,这是老夫的名字。”
  “老夫字写得如何?”
  没等凌霄回答,他便又聚精会神地下笔。
  这次字数明显变多了。
  “这写的是什么?”凌霄问他。
  他斜斜望了一眼凌霄,带着点得意之色笑了:“披云似有凌霄志,向日宁无捧日心。
  珍重青松好依托,直从平地起千寻。”
  他神色中都是一种难言的骄傲,但是不可忽视的是,他面上也始终带着点彷徨。
  他捉住凌霄的手,凌霄一讶,随即顺其自然地将手放松。
  客人们喜欢捏她的手。
  没想到小老头吹胡子瞪眼:“手!成架子!软趴趴地写什么字?!”
  于是她颇为不习惯地顺着小老头的牵引握笔。晚风摇曳中,小老头抓住她的手,在雪白的纸上一笔一画地落墨。
  终于,歪七扭八地写完了。
  凌霄歪歪头望他:“这又是什么?”
  “凌霄。”他回答,“这是你的名字。”
  “记住了,应该怎么写。”
  凌霄怔了怔,在这月光下,几乎觉得自己在做梦。
  “凌霄。”她默默在心中念,目光追随着方才落笔的顺序,心中仿佛炸开了一朵烟花。
  “这是……我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小老头是一个可爱的小老头。
  《咏凌霄花》贾昌朝
  披云似有凌霄志,向日宁无捧日心。
  珍重青松好依托,直从平地起千寻。
  这个小副本的灵感就是来源于凌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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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瓷龙(万妖窟4)
  柳浪吹莺啼,湖光山色润笔。
  她抬起素手,聚精会神于面前这一方宣纸。
  对面的老头子歪着头看她写字。
  他咂摸咂摸嘴唇:“不错嘛小丫头,还是有那么几分天赋嘛。”
  凌霄有些羞赧地笑了笑。
  如今谁也看不出她是什么出身——老头子把她教养得很好。
  凌扬清兴致来了,在潋滟湖山中眯起眼睛,道:“小丫头,来画画。”
  凌霄不太会作画,于是她便只在凌扬清身侧伺候,说是作为仆从伺候,不如说是更像师生……亦或是父女。
  她来了凌府半年了,也清楚面前这位大人,并非那等贪好美色之辈,或许狡诈不是什么好人,但却对她可以称得上是宽厚相待,甚至于,极其抬爱。
  她不明白这抬爱来源于何处,是因为他的学生,还是因为可怜她?
  但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一种不需要付出过往那些努力,那些交换,就能得到的善意。
  她想,有花攀缘巨木,也有花不会选择这样做。
  凌扬清很尊重她,她不想见许安澜,凌扬清便替她回绝,她也乐得清静。
  “丫头,你瞧,好看吗?”
  墨色淋漓中,有一张娇憨的美人面,她手握美人扇,露出一边斜飞慵懒的眼眸,素纱轻轻搭在她腕子边,臂上有一对金钏。
  凌霄点头:“好看。”
  凌扬清喟叹一声。
  “这是夫人吗?”凌霄多了句嘴。
  凌扬清诧异地看她一眼,她便又低下头去,意识到自己好像问了什么不该问的。
  但是耳畔只听见凌扬清欣慰的笑声:“不错,我就等着你问呢。”
  “你这丫头,看着有问必答,其实从来不说自己心里想着什么。”
  “多说说话,也是好的。”
  “我一直等着你多和我说说话呢。”
  凌霄没想到他会这样说,默了默后道:“多说无益。”没人理解,没人想听,没人感同身受。
  凌扬清笑了笑:“丫头啊,你怎么知道多说无益?你瞧,你来了凌府,大家都喜欢你。”
  那是因为凌府的仆从不知道她的来历。凌霄下意识想要反驳,但是看着老者那双亮得很的眼睛,她到底没说,只是又垂下了头。
  你不告诉他们我的来历,不也是因为觉得……我不光彩?
  凌扬清似乎听得见她内心的声音似的,一双手温和地拍拍她的肩膀:“起来,孩子。”
  凌霄听从了他的话,起身,顺手斟茶。
  凌扬清温和道:“多谢。”
  凌霄不太习惯,局促地向后退了一步。
  “你可想读书?”凌扬清却拉住她的手。
  凌霄被吓了一跳:“读书?”
  “大人已经在教我习字……”她抿唇,“凌霄不敢妄言。”
  凌扬清无奈道:“你不喜欢读书?”
  他放缓了声调:“那我便不教你习字了。”
  凌霄下意识抬头想说什么,却还是咽进了嘴里。
  凌扬清含笑看着她。
  她闷声道:“我喜欢读书写字。”
  “我近来在朝中事务冗杂,怕是不能全心全意教你。你可有意,去书院念书?”凌扬清俯身问她。
  凌霄抬起眼,眼眸里都是不解:“大人,您说书院?书院不收女学生。”
  凌扬清叹口气:“你总得多出去看看。多和人来往。”
  凌霄本就是长袖善舞的人,但是在凌府待得久了,反而越发沉默起来。
  凌霄知道他的担忧,但是她还是怕,怕自己显得轻浮孟浪,堕了大人的名声。
  她将话一五一十告知了凌扬清,凌扬清却被她逗笑了,道:“丫头,你可知道外头是如何编排我的?”
  “说我凌扬清是个奸臣,奸佞之辈。”
  他哈哈笑起来:“我没有名声的。”
  “而且送你上学,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不一样的,”凌霄摇摇头,“大人不是他们所说的那样……而且我是个青楼出身的女子……”
  凌扬清正色道:“这算什么?有什么不一样的?”
  他伸出手指了指画卷上的女子:“你看,她也读书。”
  画卷上的女子手中握着书卷,浑身也是一股子清新淡雅的文气。
  凌霄道:“她是贵族女子,同我不一样的。”
  她忧虑地望着凌扬清,觉得他可能过分天真了——但她又觉得很正常,这就是贵人,不知道愁滋味的,正如那一年的许小少爷,不知道那个烤鸭对她的意义,知晓那个意义的小二,却选择了把那只烤鸭吃掉。
  凌扬清乐了,一拍腿:“你怎么知道她是贵族女子?”
  “我告诉你,她就是个卖烧饼的烧饼娘!”他乐呵呵道,“她就是用烧饼,敲开了书院的大门!”
  他眉飞色舞给她讲述了一段堪称离奇的故事,大抵就是个烧饼娘,自小爱读书,一腔热情头铁闯书院的故事,后来她又开办了一家专门教小孩子读书的私塾,收学生男女不忌的那种。
  凌扬清说得口干舌燥,凌霄给他又倒杯茶。小老头笑眯眯道:“所以说,这是有先例的,你怕什么。”
  凌霄皱眉道:“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个什么书院……大人,你不能欺负我读书少。”
  凌扬清不依不挠道:“这我没骗人啊,确实是有的……”
  “只是后来,烧饼娘得了重病。”
  “没有先生,没有学生的小书院,就没咯。”
  湖水生波,浪泽绵延。
  “没有了吗?”凌霄喃喃道。
  凌扬清还是将凌霄送进了书院里,凌霄坐在同学中,分外局促不安。
  她年纪比在座的男孩子都大了不少,小男孩们都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姐姐。
  稀奇,真稀奇,书院里来了个女的,还是个年长的漂亮姐姐。
  男孩子们在凌霄的美貌面前保持了安静和听话。第一天下学的时候,凌霄坐上马车,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凌扬清今晚在府邸里设宴喝酒,据说是和几个同僚商量正事。他在紫藤花架下招招手,凌霄的脚步便快起来了,最后,她咬住唇,小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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