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非要带我飞升——烈酒浇腰刀
时间:2021-03-04 09:56:08

  凌扬清呵呵直乐,告诉她今晚不要随便出来。
  凌霄明白他的意思。
  她点点头,进了屋子,把先生布置的作业拿出来,规规整整一笔一画地写,写到手腕酸了,她也没有停下。
  烧饼娘可以,她也可以吧。
  风影簌簌浮动,点上油灯的时候,她才听见院子外面的喧嚣,她蹙眉,想,也许是客人到了。
  小桌上早已经摆好了饭食,她便放下笔墨,心下轻松地扒饭。
  身侧的侍女们都没发现,她心情愉悦的时候,两只会微微发颤的脚。
  她走到门口,对着那水榭张望。
  水榭里歌声肆意,暗香疏影,隐约可以看见美人在其中舞蹈,她慢慢放下纱帘,心里不知为何不太舒服。
  “大人今日约了哪些贵人?”她漫不经心地问她身侧的侍女。
  “据说是吏部的石大人还有翰林院的许大人,其余的,我也不知道了。”
  石大人,她见过的。是老头子的好朋友,二人时常一同喝茶品茗,石大人为人也温厚,待她不错。
  不过,许安澜?她几不可查地蹙眉。
  真是难得。凌扬清将许安澜安排在这种会晤上。
  愣愣想了一会今天学的字形,她对着夜空发了会儿呆,笑了笑。
  倘若这是一场梦,那她再也不愿意醒来。
  看着夜深了,她也倦了,心想着明日的书院之旅,不禁再度勾起了唇角——她其实有很多想和凌扬清说的,比如同桌的小男孩送了她一只上号的狼毫笔啦,先生夸奖她学识渊博啦……可惜今日他没时间。
  她掩盖上窗户,正准备走到床榻边,就听见破空的风声。有人惊叫:“刺客!有刺客!”
  凌霄顿时心中慌张,想起那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子必定是跑不快的,于是提着裙子就往院子外面冲。
  她也说不准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一腔孤勇,她怕极了老头子死……
  老头子死了,她就又变成了那个凌霄。那个空空如也的凌霄。
  直到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了亭子里,猛地拉开帘子,横飞的血液溅上她眼角,她呆呆望着面前这一幕。
  刺客的长剑,穿透了那位平日笑起来暖洋洋的石大人的胸膛。
  石大人睁大了眼睛,口中溢出鲜血,死死定住的目光一转一转地,看向了她。
  她捂住嘴唇抑制住那一声即将破开喉咙的尖叫。
  座中的人却毫无意外之色,凌扬清甚至叫了她一声:“丫头,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于是大家睽睽众目都望着她。
  大家都如此泰然自若,让她看起来分外像是一个笑话。她抖索着手脚,总算感受出来一点不对味,放下帘子就调转过身要走。
  奈何许安澜第一个叫住了她:“凌霄。”
  随后便是来自凌扬清的一声:“丫头,留着,伺候。”
  那平日里温暖的一声丫头,在如今剑拔弩张的气氛中也沾染上了一丝血腥气。
  她滞在原地,强颜欢笑地对着被风吹动的帘子:“什么事?”
  “终于把这石老头杀了。”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她陌生的杀意。
  周遭的人都附和他:“不错,这清党人着实是太多事了!”
  “早就该杀了。”
  有人打趣儿:“凌大人,听闻你和石大人关系很好啊……”
  凌扬清冷笑一声,这一声冷笑着实表明了他对于这个人的态度。
  “凌霄。进来。”凌扬清吩咐她,“来,给诸位贵人倒酒。”
  大家都早有听闻他收了个年轻女子进了府中,此时纷纷不怀好意地说些话来磋磨他,一时间,座中的气氛竟然显得分外轻松畅快。
  而石大人死不瞑目的尸体还在她足踝边。
  她努力遏制住自己颤抖的双手。
  凌扬清声音变得凌厉:“凌霄?”
  她闭上眼睛,控制自己心头的恐惧。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外头的人也许没有说错。凌扬清就是个奸佞鼠滑之辈,心狠手辣,是国师的走狗。
  凌扬清还是似笑非笑:“凌霄?满上。”
  他眼神太过于可怖,让凌霄不经意打了个寒战:“是,大人。”
  她真怀疑,自己给这一群贵人倒酒,会不会被谁一记暗剑就给抹了脖子。
  毕竟,她好像撞破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老头子笑盈盈:“来,上前来。”
  她瞥见他身侧的匕首,身躯僵硬地走上前去:“大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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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瓷龙(万妖窟5)
  凌霄满头的冷汗,走到为首的凌扬清面前,俯下身倒酒,忽然袖口一沉,她一惊,手抖了抖,酒柱便斜到杯外。
  凌扬清笑了笑。
  凌霄心惊肉跳地感受到了自己袖中的匕首,那上面的宝石映照着她惊惶的眼。
  “凌霄姑娘手抖了,是因为今日字练得太多了吗?”有个长相凌厉,眼神阴鸷的官员问道。
  凌霄第一次遇到这种眼神,纵使是险些被人杀掉的那一次,也从未有过如此遍体生寒之感。
  “哦?”有人接过话头,“凌姑娘竟然也是喜欢练字的?”
  “那可不,凌霄姑娘可是读书人。”
  “哈哈哈,凌霄姑娘也读书吗?”那人探出身子向前,“凌霄姑娘为何不回答鄙人?”
  凌霄又是羞愤又是恐惧地咬唇,却不敢反驳。
  “凌大人把凌霄姑娘看得这么重要,我们都没想到啊。”
  凌扬清轻描淡写道:“不过是读书习字罢了,寻常儿童不也学着?她若是不懂礼数,将那出身没教养好的习气带到我这里,可不是得不偿失。”
  凌霄原本盼望着笑眯眯的老头子为她说话的。
  明明遭受过那么多羞辱自己都未曾流泪,她却在此时不知为何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很想问,你怎么能这样呢?
  你怎么能这样呢?
  老头的样子变得陌生起来,她低头赌气道:“是凌霄出身低贱,天资愚笨,给大人丢脸了。”
  凌扬清放匕首的动作并不加以掩饰,有人此时已经盯着她的衣袖了。
  凌扬清抬起下巴吩咐:“去替许大人他们切肉。”
  凌霄这才发觉今夜他们吃的是胡食。她冷汗涔涔地上前,下意识走到了许安澜的面前。
  许安澜勾起唇笑了笑,凌霄有些懊恼于自己的第一反应,干巴巴道:“许大人,请。”
  青年微笑道:“那就多谢凌姑娘了。”
  他倒是温和有礼,毫无芥蒂,可她如今才出了丑,根本不想看任何人。她懊恼于在凌府的这些时日,竟然把脸皮也养薄了。
  从他身侧弓腰后退,她匆匆上前继续为这群达官显贵服务。
  她一面脊背发抖一面端茶送水。
  她脑海里还是那石大人的死相——他方才还在地上躺着,如今已经被草草收敛了。
  凌霄做了好几夜的噩梦,接连着许久都没有好睡。
  她依旧去上课,原本担忧着和老头子再度见面会难受,但是令她诧异的是,她许久也没有再见过老头子。
  老头子近来似乎很忙,早出晚归的,成日见不到人影,见不到,凌霄又觉得失落。
  那一日才下学回来,便听见自己院子里有人嚼舌根说她失宠了。说老爷子只是一时看上她,她出身低贱,目不识丁,迟早会被忘记。
  凌霄闭上眼,眼前都是凌扬清的笑:“凌霄,这是你的名字。”
  随后又变成如同恶鬼的:“凌霄,过来。”
  凌霄进了屋子,那夜之后便生了病,发了两日的高热。
  梦里她朦朦胧胧看见老头子的影子,他又是叹气又是拍拍她的手。
  这不像是那天夜宴上的凌大人,更像是之前带她去写字,画画的老头子。
  “傻姑娘嘞。”
  她听见这一句。
  醒来之后,她便急匆匆地抓着婢子的手:“凌大人来过?”
  婢子看她的眼神很无奈:“凌姑娘又做梦了?”
  她怔怔地松手:“原来是梦啊。”
  那些温暖,都是假的,自她进入凌府大门起,一切就注定是一场幻梦。
  她是不配得到那些好的。
  她自始至终也只是一朵凌霄花,她不应该对老头儿有太多的期望。
  凌扬清听闻她醒了,倒是亲自来看她,她明显感受到老头言语中的疏离:“凌霄,身体好些了?”
  她默默点头,凌扬清道:“那便好。”
  “凌霄啊,你可想去农庄里住一阵子,好好养养病?”
  凌霄攥紧了被子。
  她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陌生得像是另外一个人:“好。多谢大人。”
  凌扬清背着手,吩咐身后的年轻人:“一路好好看顾她吧。”
  年轻人名凌达,是凌扬清府中养着的侍卫,武艺出众,唯有将凌霄交给他,他才放心。
  凌扬清看着这池塘里枯萎的残荷,叹口气:“这丫头没良心呐,半点也不想留下。”
  凌达很实诚:“干脆不让凌姑娘走……”
  “哈,”凌扬清抚着胡须笑了,“你也知道,不能不走。这丫头也算是给我省心了吧。”
  凌达霍然跪下:“大人……”
  凌扬清目光悠远,望着遥远的天幕。
  “她和安澜,都不适合呆在这里。安澜脱不了身,送走她也不错。”
  “就是这心里头啊,怪伤心的。”
  凌霄最后回望了一眼凌府,便登上了马车。
  路过书院的时候,她叹了口气,拉下了车帘。
  凌达见她心情不好,陪她闲聊:“姑娘,等到了庄子里,您可以继续上学的。”
  “咱庄子里的私塾,可比这外头的好多了。”
  “此话何讲?”凌霄托腮,百无聊赖。
  “大人的每一个庄子里的私塾,最奇特之处就是男孩儿女孩儿都收的。”凌达扬鞭子,加快了马车速度。
  “每过月余,凌大人还会亲自来授课。”
  “庄子里的老师都不比外头差,都是翰林院出身,年纪大了,便被大人招来,个个学识渊博。”
  “大人说了,日后要将这样的书院,开到四海八方去。”凌达的声音毫不掩饰自豪。
  凌霄又想起了那个烧饼娘的故事:“我听大人说,夫人的出身……”
  凌达毫不介怀:“夫人以前是靠卖烧饼发家的,这咱府里人都知道。”
  “以前夫人还在的时候,大人也爱笑些,夫人走了,大人就阴沉沉了好几年,那时候谁都不敢靠近他呢。”
  “夫人是因病去世的吗?”凌霄在颠簸的马车稳住身形,她记得凌扬清说过,夫人生病了。
  凌达顿了顿:“不是。”
  “夫人当年是被歹人带走,歹人企图用夫人威胁大人。”
  “夫人便……便自刎了。”
  刚烈的女子。凌霄这么想。
  不像她,若是她……若是她,当如何呢?
  凌霄愣了一秒,想起自己和凌扬清在过年时围着小火炉,她喝醉了,说起自己遇到水匪的事。
  她说她当时其实恨那个没用的男人,胜过恨水匪。
  凌扬清当时说什么呢?她回想了一下,似乎是:“对,是他走水路讲你置于险境……是他的错。”
  她心中顿时有些不是滋味,望着即将到达的农庄,兴趣并无丝毫高涨。
  她突然有些想念那个很久没有见的老头子了。
  凌霄望着面前的门扉,轻轻敲了敲:“大人?”
  今日是大人来授课。
  她憋了很久,总算还是没有忍住,自己来找了他。
  房间里,凌扬清还是那样笑眯眯地看着她:“丫头,来,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凌霄看见他这熟悉的神情,突然有些委屈:“不想看了。”
  凌扬清怔了怔,伸手拉过她的手拍拍,道:“你看看再说,老头子跑了很久的,你就当可怜可怜我?”
  他一直这样笑着,倒是让凌霄生不出气了,凌霄低头去看匣子里的东西,不禁也感叹了一声:“好漂亮啊。”
  是一支桃花大钗。
  凌霄毕竟还是个爱美的女孩子,当即就忘记了那些不愉快,道:“你是从哪里买到的?”
  凌扬清还是笑:“喜不喜欢?”
  凌霄爱不释手:“自然喜欢!”
  “不过就是……唉,这是支木头钗子,不知道能用多久。”凌霄咕哝道。
  她随手拿到发髻上笔画。
  凌扬清道:“这是我亲手雕刻的。”
  “你若是愿意,我和安澜每年都可以为你雕刻一支,换着戴。”
  凌霄手上动作停下来,抬眼问凌扬清:“为什么?”
  凌扬清含笑:“什么为什么?”
  只见凌霄眼眶里有泪水打转:“为什么要给我呢?”
  凌扬清愣了愣,习惯性拍拍她肩膀:“丫头,你愿意……”
  他低声咳嗽一下,再度抬起头来:“你愿意做我的女儿吗?”
  凌扬清似乎是极其害怕她拒绝:“不愿意也没关系的,我知道我吧,就是个官场老油条,名声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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