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人纷纷称赞:“不愧是望暮师兄啊,这气吞山河的气势。”
“真羡慕坐在他对面那个。”
“近距离看望暮师兄吃饭,是否可以悟到些剑法呢?”
江如画:??
她着实悟不到什么剑法。
忽然人群一阵骚动,凝聚在他们俩身上的目光瞬间转移四散。
江如画顺着大家的目光望过去,看见食居最右侧架子上,端出来一笼屉热气腾腾的东西。
“这是什么?”江如画话音刚落,就听见食居里沸腾了。
“出来了出来了,快上!”
“哥帮我拿一个!”
“闪开闪开!”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有人的玉冠被挤掉,有人的靴子被踩掉,有人朱钗碎了,甚至有一顶假发寂静地落在地上。
等等那是假发?
人群里传来愤怒的指责:“哇你们光明殿的佛修也太不要脸了,竟然搞这套!”
“滚滚滚!滚出无赦天!蟹黄包是我们的!”
“吃白食!不要脸!”
随后那佛修被扔了出去。
江如画干巴巴道:“我们宗门还挺团结的。”
内门弟子冷静地望着外门的:“呵,外门疯狗又抢食了。”
外门集体回头:“你们有本事别来和我们争啊?”
有本事不要一边这么说,一边伸手啊!
少年吃完了,一双冰晶似的眼眸望她一眼,随后才想起了什么似的道:“跟上,带你去见喻奚。”
喻奚住在山顶,还是要御剑。
江如画已经习惯这个高度,如今看着下面漂浮而过的景致也没多害怕了,只当是把地图踩了一遍,何乐而不为呢?
没过多久,虞望暮道:“到了。”
面前竹屋修得小巧细致,进入庭院便是一重更比一重明。
江如画便看见个白衣仙人走到眼前。
那人一双凤目光华流转:“你就是江如画?”
那人身上一股子寒气扑面而来,冻得江如画打个哆嗦。
她试探着开口:“师尊?”
那人淡淡应声:“嗯。”
仙人手抚白鹿,生得高华清贵,发色如雪,眉间一点朱砂记,凛然不能侵犯。他长身玉立,悠然道:“下湖去。”
江如画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抬头下意识望了一眼虞望暮。
湖在屋后,一片映照天幕的青蓝。无赦天的白鹤就住在此处。
白鹤们见喻奚来,纷纷清唳着振翅而飞,九天盘旋。
江如画被这排场所震撼。
旋即见便宜师尊提起长袍,伸出着月白色长靴的脚。
江如画:?
月白长靴的脚和她的臀部亲密接触,随后她身体一轻,直勾勾飞进了湖里江如画震惊了。
她扑腾几下才冒了个头出来,只见喻奚打个哈欠,隔着衣裳挠挠肩膀:“望暮,交给你了。”
白鹿?
仙人?
仙人板板!
这湖水寒凉,江如画狗刨式往岸上游。
手才搭在岸上,眼前便是鹅黄色袍角飞扬,江如画抬头想让他拉她一把。
结果险些被闪瞎双眼。
少年背后十万幻化金光长剑,剑光所指,是她头颅。
“下去。”少年吐字冰冷。
为啥?江如画眼含热泪。
“寒泉湖水,强身健体。”他冷声道,“时候未到,不许上来。”
寒气入骨,江如画眼睫成霜,无意识将爪子再度搭在了岸上。
少年也再度亮出背后圆形剑阵,江如画默默缩手,想说什么也没说出口。
虞望暮守在岸边。
她初入修行大道,心智不定,只有用强迫手段,逼她不要动摇。寒泉湖水,对她大有裨益。
江如画其实很想说,师兄,我今天好像来大姨妈了。
第5章 我……不打可吗(修)
江如画脸憋的通红。
她很想把汹涌的姨妈憋回去。
虞望暮眉心一跳,随后看见水下氤氲而上的血雾。
虞望暮没多想,只当是那鞭痕伤口处的鲜血结痂被寒泉所化。
但是,过半晌,他眉头越皱越紧,这化得未免也太多了?!
虞望暮收回背后的剑阵,终于在江如画再次爬到岸边的时候,瞳孔一缩。
她青色的衣裙上,都是血水。
虞望暮难得心虚了一下退了一步,心想自己是否没有探清楚她的经脉?还是她伤得太重了?他仔细探查了一下她身上的血迹来源。难道……
江如画觉得再泡,自己怕是要血染无赦天了,于是她羞赧地开口了:“师兄,我……”
却见虞望暮一脸凝重:“谁的?”
江如画错愕,什么谁的?
虞望暮道:“仙门弟子,不允许私相授受。”
“你太糊涂!”
虞望暮又是怒又是庆幸,幸好今日是他在这里,要不然她若是被其他人发现了,可断断不止斥责几句了。
虞望暮冷静道:“打?”
打什么打?
江如画愣了愣,连忙挥手:“不打不打!”她今天真的被打得不行了。
虞望暮脸色一黑:“到底是谁?”
“为何不打?”虞望暮一张白雪似的脸上都是认真,“你知道,这种情况的女修被发现了,该当如何?”
江如画心想我就不打架而已,还会怎么办?
虞望暮心想这些小女孩儿就是听惯了海誓山盟,什么都不懂,于是他板起脸:“放到无赦天,虽然罪不至死,但你也是要被大家排斥的,再说,不打,你知道会有多辛苦吗?”
“喻奚长老如何教你?”
“你不是想成为剑道第一人吗?”
江如画:!!
不打架而已这么严重的吗?
她下意识道:“我没说过要……”成为剑道第一人,随后住口。
她抬起头来看见少年漂亮的脸上都是怒气,开始怀疑自己,难道真如他所说的?无赦天这么勤奋的吗?修仙界的衡水中学?
江如画拖着疲惫的身体上了岸:“师兄,能不能找身衣服给我……”
回眸望见他一脸恨铁不成钢,苦大仇深的样子,江如画:“师兄?”
虞望暮冷哼一声。
枉他费尽心机将她从茫茫人海中捞出来!
情爱有何好处?
用来杀夫证道吗?
但是,他平复心情,宿敌只要还活着就行了。
前世,她身边可没有孩子。想到这里,虞望暮放心了。
这些修士,眼中都是情情爱爱,可知道那孩子生下来,就是责任?
他给她施了个去尘诀,江如画顿时干爽,道:“多谢师兄。”
“师兄,我今天不方便,你可以送我回去吗?”
虞望暮脸色很不好看,带她和喻奚告了别,那仙人依旧飘飘,手上抚着白鹿,懒洋洋道:“嗯。”
他嘴里还喃喃自语:“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一股子血腥味?”
江如画正担忧自己被发现,却见虞望暮向前一挡。少年虽然看着清瘦,但身姿挺拔,遮挡住她的身体。
随后喻奚也没抬眼看他们,又道:“唉,许是白鹿又放屁了。”
悠闲的白鹿:??
喻奚勾起一个笑容:“也是,我养的白鹿天赋异禀。”
他心情颇好地挥挥手:“去吧。”
虞望暮带着江如画来了不过小半个时辰,江如画担忧道:“师尊不会觉得我们不尊敬他吧?”
虞望暮瞥她一眼:“不会。”喻奚的一天基本上都是睡过去的。
他把她引荐给喻奚,也正是因为喻奚这放养式的态度。
这样她才可以名正言顺地和她修行。
虞望暮不想收她为徒,徒弟都是羁绊。
但他还是问道:“究竟是为了谁,你才不愿意打?”
他放缓了语气:“放心,我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江如画思索片刻,觉得他的意思大概是为什么不打。
江如画真诚道:“因为是你。”
因为是你,你这么厉害,我当然是会挨打的。
我不想挨打。
咦?
师兄为何手抖?
虞望暮眼尾染上点桃花色:“当真?”
亲情羁绊更不可能!
不要逼他!
江如画感受到他身上爆发出的强烈杀意,随后怂了:“师兄这大可不必吧……我就是来了葵水……”
她抬起眼睛小心翼翼观察他:“改天吧。”
江如画直到回到房间后也没明白为什么虞望暮脸色一变,匆匆就走了。
也更没看见,少年雪白的耳尖染上了粉色,眉头皱得死紧。
江如画静心坐下,换了衣裳梳理了一下经脉里的灵气。
害,修仙之人竟然也会来大姨妈,真是烦恼啊。
这里只有盆浴,她洗髓后发觉大姨妈来了,还正庆幸着,没想到怎么也没逃过这一劫啊。
她将灵识探入原主灵府。
原主灵府里的记忆虽然由她继承,但是她却不能像运用自己的记忆一般自如,相当于只是继承了一座记忆图书馆。
下个月就和孟婷比试……一切还得重头来过。
等到她修习完了,运气停歇,大概已经了解清楚了这无赦天的结构,和这个世界的大局。
她看书向来只看剧情,作者那寥寥几笔的世界观是记不住的,幸好穿进了个土著身体里,不然她得一个人在异世摸索,多惨。
这个世界分为妖魔人鬼仙四道,人界追捧修仙,而人修有剑修,刀修,医修,佛修,儒修,乐修等几种。原主是剑法双修。
而有人修,自然有妖修,鬼修,魔修。魔修更是站在天生的制高点上,其次是妖修,再往下是鬼修。鬼修少之又少,其中更是有许多邪道,属于人见人打的行列。
其实妖魔鬼修名声都不太好,干的事情也都想差不离,不过是鬼修好欺负罢了。
江如画依稀记得,女主就有一个鬼修朋友。
那个朋友死在了和女主出征魔界的路上。
无赦天九州第一大仙府,以培养强大剑修闻名,医艺法儒全面发展,其中招牌便是第一剑修,一剑破万军的喻奚。
若说喻奚是无赦天的招牌之一,那么虞望暮就是匾额。
虞望暮是天生道体。
连女主角,也就是她这副身体的原主的天生剑骨,摆在虞望暮的天赋前都不够看。
真是有些人一出生就在罗马啊。
江如画搜寻了一下女主的记忆,才发现她会的东西还不少,总之杂七杂八,求知若渴,炼丹,医术,甚至铸剑,都有所涉猎,不过就是缺个引领方向的人,导致一直在外门被埋没。
江如画嘘口气,找到了女主的下一段记忆。
昏暗的灯火下,幼小的女童被在洞穴中恐惧地抬头望,座上是个黑衣男人,他微微一笑:“小姑娘,求饶吧。求饶我就放过你弟弟。”
原来原主有个弟弟。
弟弟倒是也生得玉雪可爱,不过泪水流了满脸,正撕心裂肺哭喊着:“姐姐救我!”
女童抬起脸,顺从求饶道:“求您,求您放过他。”
她哆哆嗦嗦,分明害怕极了,但是却半点不敢表现出来,生怕惹恼了面前的男人。
男人残忍地一笑,掌心一收,只见小男孩喘息不上,逐渐翻了白眼,最后被扔垃圾似的扔在了地上。
“我恨魔修。”是女主的声音。
“我绝不会求饶。”
这段回忆就结束了。
原来这就是女主被孟婷打成那样也不肯求饶的原因。童年阴影。
这黑衣男子是个魔修,魔修多修邪功,想必掳走两姐弟,就是用来修炼的。
不知道后来她是怎么从洞穴里逃出来的。
江如画查看了她下一段记忆。
少女登上台阶,望向了无赦天的山门,意气风发地进发而去。
江如画有些心酸,想必她也不知道,这一去,就是两年的埋没。
不过,她收起方才的心酸,琢磨着为何这虞望暮提前把她给捡进了内门,而且还悉心教导。
她只能当作是蝴蝶效应,自己的突然出现让一切都有了变化。
她现在记不起来除了自己的名字和小说内容以外的有关自己的身份信息,江如画顿了顿,心想,要不,就先作为“江如画”活下去吧。
原身已经离魂,这具身体接纳了她,那应该就是天意。她决定先替原身完成心愿,也就是走完自己的剧情,说不定她就能知道自己是谁,为何来到了此处,又该去到哪里。
次日,她是被脸颊上的微痒唤醒的。
她下意识伸手拨弄一下,眼前是一线光芒,看不太清楚。
脸上还是痒,似乎是头发的触感。她凭感觉抓到一把柔滑的发丝,随后皱了皱眉,就着自己的手一吹,那发丝便飘远了——然后又荡了回来。
阴魂不散!
江如画暴躁睁眼。
那一缕发丝毫不拖泥带水地收了回去。
江如画适应了一下光线。
一个人抱着剑,站在她榻前。因为背着光,江如画也看不清他的脸。
他一动,手中的剑已经出鞘。
寒光流转,飞逝而过,映照她眉目间的惊骇。
那人后退一步,剑光一收。
他声音很冷:“小师妹,新的一天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