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济宸先一秒还扶在沙发边上的手,下一秒就搂上姜漪的腰。
他抱紧她,任由彼此每一寸的呼吸都在放肆挣扎,却越缠越紧,他败了,妥协地说:“别赶我走。”
姜漪终于没能忍住,眼泪扑簌坠落。
才一个月,他们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焉济宸确实没和姜漪开玩笑。
不过一个礼拜的解决,焉济宸和欧阳婧涟双方就各自发了文件,诉出彼此重塑关系的状态,做回朋友,亦或是相得益彰的合作关系。
而接下来的时间,焉济宸有事出差,就派人守着姜漪直到她兼职期结束。
有几次他亲自来,就算姜漪不理他,他似乎也能自娱自乐地在包厢里把时间耗尽。
结束那天,店长问姜漪:“你在这人气这么高,我们可以再商量商量,你要是能继续留,涨工资不是问题。”
姜漪却没那个心思,最近那两个男人虽没有更进一步的冒犯,但隔三差五的言辞打扰是有的,同事有说,他们很混,先前犯过事。
姜漪觉得烦,厌恶应付,干脆也不想多待。
但在面对店长时,姜漪的态度还是友好婉拒:“谢谢店长,我还是想多花点时间在专业上。”
话到这里,店长也没多说什么,最后结完薪水,姜漪最后一晚工作算是圆满结束。
但麻烦事无论何时,会来的时候,总会接踵而至。
聿清年前的天气,时好时坏,近期接连不断的暴雨,颜色厚而沉重的水泥地上残枝肆乱,满片狼藉。
这会,姜漪撑开黑伞,走下出租车,潮气见缝插针朝衣服里穿梭,她拢了拢外套,步伐却因迎面的冷风渐渐放慢。
从云端直泻而下的滚珠噼里啪啦地剧烈敲响伞顶。
顷刻,天际浓云厚雾积聚,一场声势浩大的暴雨再度如瀑布降临,欲势将这座华灯初上的不夜城彻头彻尾侵吞殆尽。
回家路上,姜漪走着走着,隐然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身后似有若无地总有被人跟着的感觉,如影随形得压迫着她的镇静。
她知道焉济宸有特意请人跟她,但今天这感觉明显不对,每当她回头,闯进她视线的仅有空旷的长街。
难免地,姜漪加快了脚步,余光无意扫到的黑影,步伐也在加快。
她突然慌了,耳畔蓦然空然,像是一种情绪的蓄意挤压,像极了溺水的无力感紧紧将她包围。
姜漪没照常地从那条已经铺盖好水泥的小路直接通向楼栋,而是尽全力往光线通透,能看见人的大路上走。
然而,那两个男人从酒吧一路跟来的耐心,早被这场雨闹得零星残余。
其中一个人酒劲上头,没高兴再姜漪玩这种兜圈转的游戏,他刚想上前,一把拽住她往楼道的方向带。
与此同时,一个身型高大的男人挡在他们面前,却让他们的意识从理所当然骤转为惊慌失措。
那个想法早就逾越理智的男人突然就不爽了,醉得一掌想挥上去,却被眼前的男人一个反手直接钳制!
而另一端,姜漪没管身后的事,只顾埋头往前走,却在趁机转弯时,“砰——!”的一下猛地撞向了迎面快步走来的男人。
两伞相撞,抖落的雨水,浸湿了彼此的外套。
“过来。”
焉济宸撑着把双人黑伞,一身重而利落的黑色大衣,套在贴身直衬矜贵的黑色西装外边。
他这次出差有点久,都快月底了,才有时间赶回来。
没想,回来的当晚,就碰到了柯杨和他汇报的这个情况。
焉济宸没管外套上的冰凉雨珠,而是一把将姜漪扯进自己伞下,紧紧地搂住她,任由温热的气息暖化她冷到微僵的耳骨。
“吓到了?”他低声问。
作者有话要说: 好的爱情是势均力敌,所以后面会搞事业的。
最虐的两章过去了,焉总温柔得我有点不太习惯。(点烟.jpg
第25章 (重修)
难以言喻的不真实感铺天盖地地笼罩而下,姜漪有那么几秒的怔愣。
而将她肆意飘散思绪扯回的,并不是焉济宸惯常搂她的动作,而是那两个男人暴戾相向的无端咒骂。
焉济宸出差在外的这段时间,姜漪从不主动联系他。
考虑到那条酒吧街毕竟鱼龙混杂,夜夜笙歌狂欢后的不可控因素太多,他不放心她,还是请人跟在她身边。
她拒绝,他却仍由着这个状况继续。
现在看来,好在提前做了选择。
姜漪想退出他的伞,焉济宸没让。
他利落地单手替她落伞后,不言不笑地搂她更紧,不给她额外逃走的空间。
姜漪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迫得莫名心烦意乱。
她推他,他却一如既往地加深拥抱的力度。
她被他锢得难受,抬手就要挣,不爽地脾气上来,“焉济宸!”
“不是吓到了?”这回焉济宸反问胜似平述,愣是自说自话地把姜漪导入了误区。
“听话待着,会不会?”
姜漪意外地没动,眸色含混复杂地看向他。
而另一边,那两个男人被焉济宸的人钳制得不得动弹。
迸发着怒气的视线略过姜漪,直勾勾地全数扎在焉济宸身上。
焉济宸权当视而不见,后续的处理工作全然交给了手下的人。
后续的麻烦这点,姜漪不用再担心。
毕竟焉济宸做事,向来说一不二,不会给对方再留退路。
而焉济宸的处理结果,就是直接揪出了那两个男人最近犯事的证据,一起打包送去了警局。
寒风肆虐的冷天,何续喝了口热水,旋好保温杯,看向对面送上门来的两个男人,难免诧异。
这两张熟面孔,上回放是他放的,这回再来也是他等着。
何续都无奈了,拜托他们:“你俩就不能少给我整点事?”
两个男人吃了瘪,心中闷气积攒不少。
就算再怎么火冒三丈,却也不敢在这种场合乱说话。
而何续那组的新人这会正忙着密林最新失踪案的调查。
原项目迟迟没出结果,就差死者最后系统的身份鉴定。
原先受阻的调查,在最近终于下来的检查结果中找寻到了线索。
报告的精准核对确实了该死者姓名丛雪。
生前就读聿清大学,出事时研三毕业没多久。
据了解,丛雪生前成绩优异,多次研究项目权重占比高。
另外,她在学术期刊的发表方面也有独占其位的一等成绩。
造就的简历表足够漂亮,应该有很多大企业相继向她抛出就业的橄榄枝。
她却出乎意料地,一概没有接受。
毕业后的那半年,信息表里显示尽数空白。
新人来回翻了好几遍丛雪的简历表,像是隐约的一种机会。
他后知后觉地目睹了一个绩优生步步走上高坛,却又莫名其妙就快速坠落的全过程,不禁惋惜。
“可惜了,多好的学生。”
解决完那两个男人事后的何续走近,“怎么说?”
“光是从结果来看,伤口方向基本一致,关节处均无抵抗伤,打捞出来的伤口浅表刮划多,浅口,初步鉴定是自杀。”
新人把汇集的报告递到何续手上。
何续接过,就着文件细看起来。
新人想着既然聊到这了,干脆就再问点额外的:“队长,你不觉得密林那块地很玄乎吗?”
闻言,何续手上翻页的动作滞顿了下。
新人还在继续说:“光是我找过的卷宗,里面涉及密林的命案就好多桩,别说这次的丛雪了,就是之前那个连环爆炸事故,搭上的命就不少。”
其实何续知道新人说的是哪个案子。
当年那个化学厂区的爆炸案就是他主负责的第一个大案,所以他记忆犹新。
不过那个案件,当年查到一半,另一组的人就抢先行给出结果。
领导一夜骤转态度,说是答案既定,由此结案。
何续怎么可能会这么被潦草应付。
他不声不响地独身找寻答案,吃了不少苦头。
可最后还是路数不够,半头半尾地被迫结案。
这件事,不知被谁发现,何续被领导请去办公室喝茶。
再然后,就没了下文。
眼见着新人还想多问什么,何续皱眉,明显不想多聊:“工作太闲了,都有时间聊别的事了?”
“回去工作。”
他转身就把新人赶回工作位,一个人闷头看起文件。
而这会的老房子,姜漪完全不知道两个男人被送到警局的事。
她更多的注意力,都停留在脸色极差的焉济宸身上。
一边是谈茵的来电,一边是闭眼靠在驾驶座上,一言不发的焉济宸。
姜漪权衡之后,还是选择打开车门,下车接通谈茵电话。
就算蓄珠成线的暴雨迷蒙视线,姜漪的余光还是能敏锐察觉到焉济宸岌岌投来的目光。
深邃,沉静。
每一寸目光都镀了温度,烫在她身上。
姜漪想佯装云淡风轻,却还是败在眼睫不经意便有的轻颤上。
谈茵在那边问:“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姜漪看了眼时间,“姐姐在楼下了,马上上来。”
“好。”谈茵未曾察觉什么,还笑着和姜漪说,“那姐姐你快回来,我给你留了个惊喜。”
姜漪被逗笑,“什么惊喜?”
谈茵要保密,偏不说。
聊天一来一往又几句后,电话挂断。
车里的焉济宸就算是隔了副驾的门,似有若无地还是听到了零星几字,如此娇俏又好脾气的姜漪,他已经好久没见到。
这段时间,即便姜漪没有直截了当地拒绝,却也在赋予拒绝涵义的动作上表露情绪。
彼此之间总拉着条无形的警戒线。
不咸不淡的见面问候,她可以给他,但更多的亲密,似乎都成奢望。
焉济宸就这么笃定地望着姜漪。
皆数不耐都被有意揉进滚烫血液中,沉坠到深难见底的深潭,再寻不到踪迹。
任意妄为早就成了铭刻在他身上的印记。
此刻,他却主动选择褪去这些字眼的束缚,拿出连他自己都从未料想过的温柔。
接连几天的高负荷连轴转地工作。
焉济宸为了能尽早见到姜漪,就连休息也是在赶班机的那八个小时里补过的。
他很累,累到后背泛疼。
被胃痛支配的胃里翻江倒海,仿佛稍不留神,就能侵吞他逼自己保持清醒的意识。
姜漪撑着伞站在车外。
明明冷风贯穿天地,她浑然被吹得瑟瑟发抖,却不再想坐上那个副驾。
车里有熟悉的人,熟悉的气息,更有熟悉的摆设。
姜漪每看一眼,都觉得这些是对她现在得以进退自如的意志的凌迟。
她犹豫几秒后,抬手敲了敲窗。
待到焉济宸把窗降下,她没拐弯抹角,“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上去了。”
感受着男人毫不遮掩的凝视,她顿了顿,耳畔蓦然划过他刚刚地那句
“吓到了?”
如此磁沉含温的话,让她极易失了立场。
姜漪吸了口气,逼迫自己不再去想。
她组织好语言,再说:“今晚,谢谢。”
说完,姜漪就果断移过视线,转身准备往楼栋的方向走。
焉济宸却急了。
即便外面狂风骤雨席卷肆虐,他也想都不想,就开门走下。
任由兜头淋下的冰雨浇湿了他的头发,面颊,及至贴合称身的高级西装。
焉济宸几步就追上了姜漪,一把拽住她裸.露在外的手腕就要站定。
那一下握实,姜漪被他掌心融合的自身滚烫和雨水冷凉刺激到,条件反射做出瑟缩的回应。
焉济宸却怎么都不放手。
他握得紧,油然而生的渴望和不舍,尽数被眸底的深情勾勒。
他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不管不顾西装圈点滴落脚边水潭的水渍。
瓢泼大雨洗刷着整座迷离灯光装点的不夜城,同时也轻而易举地就拂去了两人与日渐生的隔阂缝隙。
姜漪被迫四目对视的当下,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心尖波澜壮阔。
她撑着伞,一动不动,丝毫没有半点想要将他带入伞下的意思。
焉济宸却全然不在意。
他要的,只是现在能够牵紧她,仅此而已。
姜漪深知当下这种僵持是毫无意义的。
她没像往常那样纯粹用反挣的动作表示,而是拿捏稳准冷静,看了眼两个人紧密贴合的手,嗓音不高不低地说:“放手。”
焉济宸不听。
其实比起牵手,他更想抱她。
可他知道,现在不行。
姜漪的干脆离开,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明晰地告诉他,没有人会永远为他的放肆买单。
除却态度的几番折转,和背后选择悄无声息的保护,他想不到再多能够帮他挽回的办法。
这是焉济宸第一次这么无助。
姜漪又何尝不是。
她原以为合约的到期会给她别样的解脱。
可事实是,她不习惯了。
之前的三年,姜漪早习惯了以苦作乐。
她从厌恶焉济宸狂妄的一举一动,到愿意接受他的各种恶劣脾气,再到最后能颠覆真实,获取嚣张入场券地直接蹦到他头上。
就算姜漪再怎么不想承认,她都逃不过一件事
她其实早被焉济宸惯坏了。
他有很多毛病,也会莫名其妙地翻脸发脾气。
却从没挑过她浑身扎满的灼刺。
他看似冷漠无情。
却始料未及地会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在她提出的太多事上,他从未真的拒绝,说过一个不字。
而当下,焉济宸越是这么企企而望地把注意力都凝在姜漪身上。
姜漪满心并添的内疚就越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