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追风时——问潆
时间:2021-03-04 09:59:59

  “我说的,听清了没?!”
  “听清了!”异口同声。
  时鉴再次扫过全场,给以回应的,是从始至终再度整齐有度的回答:“听清了!”
  “训练结束。”
  原先站位的学员在收拾好眼前的零件后,无一例外地快速散场离开训练场。
  时鉴没急着走。
  他刚刚组装枪的时候,意外发现手上这支枪较于先前的体验,总是特殊了些。
  所以花费时间,时鉴又相继拆卸完,重组了遍。
  而一旁靠在台前的秦璨,想到上次一同带回的那个中国男人,抱有疑虑地先开了话题:“上次那人,伤口发炎再度裂开,我去看了,背后是枪的伤口。”
  时鉴并不意外,“一个敢以身涉险的交易团队,领头身上备枪,这说明什么?”
  秦璨说:“或许不只是他所谓的一条单链?”
  时鉴没再往下接,秦璨说的答案,就是他心里想的答案。
  大家心知肚明这不是他们该管的事,耳听即止。
  更多的答案,不该是他们找的,就着身份,他们不能多找。
  这件事,如果放在先前,时鉴也许连耳听这一步都不会走到。
  但这次的事情发展着实超出他预料,他猜不透后面会有的发展,却也只有一个念头
  季向蕊,他必须护住。
  于此,时鉴只言简问:“空军那边,听说傅听言最近要被外派,是去哪,你听说了吗?”
  秦璨想了想,不确定地说:“好像是马加革市和阿耶于市那块的边境交界区吧,反正是不怎么太平的地。”
  “嗯。”时鉴没再多问。
  他收拾好,拿出手机看了眼屏幕上亮起的信息,是季向蕊发来的时间和地点。
  随之,他那点所谓的冷面像是分秒卸下伪装。
  秦璨这会还忙着回队里小群的聚餐事宜,他问时鉴:“一会怎么去?我俩开一辆车?”
  时鉴和他思想却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这会错身经过时,时鉴只笑着拍了拍秦璨的肩膀,炫耀似的晃了晃手机,“我有事,你自己去。”
  秦璨愣了,刚说好的集体都去,“今天小队聚餐,喝酒的,你也不去?”
  时鉴倒是笑了,话意指向明确:“喝酒重要,找人重要?”
  “……”
  另一边,季向蕊工作了好久,才好不容易收到时鉴发来的吝啬一字:[嗯。]
  她扫了眼手机,转而看向电脑屏幕。
  等了几秒,她又扫了眼手机,屏幕变暗,她又转而看向电脑屏幕。
  过了好一会,她再次不死心地扫了眼手机。
  好的,这一暗,手机彻底不亮屏了。
  季向蕊那依稀想维持倔强的头颅,在不知道第几次扫向手机屏幕的刹那,终于败于那头再无动静的回应。
  好吧,他起码回消息了。
  她这么安慰自己,心里舒服多了。
  这会,季向蕊满脑子都充斥着周意瑄刚才言辞确凿给她分析的画面。
  耳畔不断循环的也是她越说越起劲的碎碎念:“向蕊姐,我觉得时队简直太帅了,你看这照片,阳光都甘愿作为陪衬,笼罩着他。”
  周意瑄把U盘插进季向蕊的电脑,一页页翻动着她熬夜修好的图。
  顶着磕CP粉的大旗,周意瑄吹彩虹屁吹得天花乱坠,丝毫不过脑子。
  “还真别说,你们两个站在一起,连身高都很配,是完美身高差啊,简直太卓绝了。”
  季向蕊:“?”
  身高差,有什么好卓绝的?
  周意瑄直接无视了季向蕊的两级转变的无语表情,自顾自说得乐呵。
  “向蕊姐,上次拍的照片,我从里面挑了特别好看的,做成了系列集册,是专属于你和时队的。”
  季向蕊听到这,总觉得这话题越发地脱离正轨。
  她吸了口气,转过身,仰颈看向周意瑄,“你来找我,就是放图片的?”
  “不是。”周意瑄否定得自然,转而说起正事来,倒有几分季向蕊工作时的干净利落风范。
  她说:“上次采访的数据,我都处理好了,就是船只具体的人数,还要细分到归类吗?”
  季向蕊迟疑了几秒,莫名想到时鉴上次说的话。
  她犹豫后,摇头说:“这个交给我,你去吧。”
  “好的。”周意瑄点头。
  但刚转身没走两步,周意瑄又快步倒转回来。
  她边笑眯眯地弯腰拔下U盘,边说:“向蕊姐,时队一定在等你回消息呢,那我就不打扰你啦。”
  说完,周意瑄还比了个大拇指,压低声线再说:“向蕊姐,你和时队,真卓绝!”
  季向蕊给了她一眼,“回去工作。”
  周意瑄念念不忘那个大拇指,就连最后转身前的那抹眼神都在激昂地重复:真卓绝!
  “……”
  思绪回笼,季向蕊看了眼手机上那个“嗯”字。
  卓绝?哪卓绝了?
  不知怎的,她居然气到了。
  临近下班,苏婥才抓着相机,风风火火地从外景地赶回公司。
  一通流利汇报,她很快就从付玖维办公室走了出来。
  眼见着就要到下班时间,苏婥走到茶水间,季向蕊正好在倒水,就顺道给她接了杯温水。
  苏媍喝完,整个人才感觉活过来大半。
  要不是采访项目棘手,苏婥也不至于这段时间都出外场,忙得脚不沾地,连季向蕊回国这么久了,都抽不出时间给她。
  苏婥放下纸杯,随意地找了个长桌的偏位,松懈少许地靠着。
  她笑看向季向蕊,“听付总说,你最近和你那娃娃亲对象交往密切了?”
  季向蕊笑:“他可真是什么都瞒不住。”
  “还真有事啊,”苏婥微微挑眉,难得起了八卦心思,“我怎么记得,有人上次还信誓旦旦说了等个屁?”
  闻言,季向蕊喝水都呛喉。
  苏婥不逗她了,只可惜道:“白给那帅气医生期待了,光是信息看着,也是绩优股来着。”
  “这可不像你啊,”季向蕊偏头看她,“以前不还教我敷衍老板热情的办法?”
  苏婥开玩笑回:“这不是实在算得上优秀,敷衍亏了?”
  不过她也不是强求的人,别人眼里所谓的好,都是带了主观想法的,未必是同样适合其他人的选项。
  苏媍没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太久。
  她看了眼时间,“今晚去我酒吧试试新品种?刚试出来的,口感很棒。”
  “好啊。”季向蕊答得干脆。
  而就在季向蕊和苏婥收拾好东西,打卡走出办公大楼时。
  于傍晚黯淡光影交织的人群中,季向蕊一眼就捕捉到了楼前人工喷泉旁站的男人。
  脱去军装,换上简便黑色大衣的时鉴,光影下所衬肩宽腿长的优势比例,将他整个人挺拔优越的身姿衬得更为突出。
  季向蕊虽是抱着期待,但当真的见到时鉴后,她突觉自己最近可能心脏的承受能力出了点细枝末节的问题。
  悄然骤乱的心跳,迎合着彩光喷泉的背景。
  她望去他的同时,他的目光穿越重重人群,笃定锁定了她。
 
 
第13章 
  这一刻,自西向东萧瑟刮来的寒风莫名浸染几分少有的暖温。
  少有到仿佛唯独融在了他们对视的空气柱里。
  几起几落的喷泉再度按照既定的规划。
  漫天升起清透冰凉的水柱,不偏不倚地状似屏障,淅沥隔在两人之间。
  季向蕊被迎风裹来的潮湿迷了眼。
  她闭眼,心中却难掩微震,就这么立于风中,肆无忌惮地想着,这难道是喷泉的滤镜问题吗?
  这狗东西人模狗样的,居然还挺好看。
  但一转念,季向蕊想到自己元旦翻车的场面,那点应景酿出的小悸动瞬间成了全盘散沙。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次时鉴任务成功,时父的工作重心也相继转回溪安。
  时家当年虽然搬离了老院,但有再搬回的打算。
  而元旦见面,时、季两家的长辈除了聊搬家相关的事宜,更多聊的就是时鉴和季向蕊以后的事。
  似乎都不等两个人做出答复,长辈就不约而同地思路并到一起。
  季老太清楚季向蕊心里藏着的那点小九九。
  他抽时间给她洗脑,说是:“重逢多来之不易啊,你说你俩还是在国外,多有缘。”
  但季向蕊那叛逆的倔强总能在关键时候放肆喧嚣。
  从头至尾,她都面不改色,“您就看中时鉴了?”
  季老虽猜不准季向蕊接下来要跟什么屁话,但他拿捏得准她擅长蹬鼻子上脸的本事,只说:“还能有别的?”
  季向蕊轻描淡写:“这谁说的定呢,万一哪天您老院门槛就不保了。”
  季老喝完茶,不屑地嗤了声:“要真能有人踏破,怎么你这二十六年了,我就见过时家那小子?”
  季向蕊:“?”
  这怎么说着说着,还嘲讽起来了。
  季向蕊努力克制着她那暴躁脾气,皮笑肉不笑说:“爷爷,我那是要求高。”
  季老才不信她鬼话,低不可闻地叨叨:“要求高,我也没见有个真人,切,真丢人。”
  “……”季向蕊愣是连笑都挤不出来了。
  关键这会,季淮泽和林钦吟还亲密地坐在旁边,看戏似的听着季老说的话,丁点要替她说话的意思都没有。
  季向蕊看向林钦吟。
  林钦吟抓了抓脸颊,注意力浑然都停留季淮泽身上。
  她都没和季向蕊有半秒的视线碰撞。
  几秒后,林钦吟仅用耳语的低音量,问季淮泽:“哥哥,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挺丢人的。”
  闻言,季淮泽揉她手玩的动作一顿。
  他笑着抬手,揉了揉她脑袋,正大光明地说:“有我就够了,还丢人?”
  林钦吟摇头。
  季向蕊凉淡的目光随风飘过。
  她面无表情地收回眼,将他们这种日常炫耀感情的桥段抛在脑后。
  爱情面前,姐妹情果然脆弱。
  季向蕊早习惯了。
  但季老那边还不打算放过她,“这段时间既然待在国内,就好好管理下自己,别天天满心思都是吃饭。”
  季向蕊一听这话,就想到晚上和时家吃饭,她夹鸡腿,季老瞪了她好几眼。
  季向蕊顿然不爽地反驳:“我在马加革都瘦了,瘦得那狗——”
  而后面那句关于时鉴抱她跳船的话
  “狗东西都能抱我跳海了。”
  季向蕊讲到一半,突觉不该提遇难这种会让人担心的事,赶紧及时止损地闭上了嘴。
  没想这话直接勾起了季老的好奇。
  他拐杖敲地,问她:“狗什么?”
  季向蕊收敛得好,囫囵应付:“没什么。”
  季老看出来她不想说,也不多问。
  他不急不躁地低了会头,不知在干什么,好一会才清嗓说:“我们话题别偏。”
  “时鉴那小子,”他问,“你觉得怎么样?”
  季向蕊没多想,只当这是个万变不离其宗的惯常问话。
  不知想到什么,她那小狗尾巴很快就随风摇了起来,笑眯眯说:“我没记错,他今年二十九了对吧。”
  眼见她很快摆出“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就是诚实”的嚣张样,季老低头看了眼手机,没说话。
  而季向蕊沉浸在自己的天马行空里,没察觉异样。
  “他这都奔三了,”她装模作样地叹了声气,“不怎么样吧。”
  可就在这话掺进满室暖风的下一秒,季老的手机扩音响起:“季爷爷,晚上好。”
  季向蕊:“……”
  季老得逞地笑笑,接起电话。
  季向蕊那好不容易燃起的气焰就这么被季老冷水泼熄。
  ……
  虽然那晚嘴瓢被捉,但季向蕊始终抱着她说话音量不高,时鉴按理听不清的侥幸想法。
  思及此,她那股深埋心底的底气又莫名其妙地胀鼓起来。
  即便寒风萧瑟,季向蕊也尽力挺直背脊。
  但苏婥真是头一回见季向蕊这么在意表现的模样。
  她顺着她定格的目光方向,疑惑看了过去。
  就着喷泉半遮半掩的朦胧视角,苏婥敏锐捕捉到淅沥落水后站着的男人。
  虽是简单的浑然彻黑,却难掩时鉴经年训练后弥养出的硬朗气质。
  没等苏婥反应,时鉴就先行看来,给了礼貌的颔首。
  苏媍是明眼人。
  就算先前没和时鉴打过照面,这会她淡然笑对后,隐约也嗅出这两人间难以言喻的暗流涌动。
  关键季向蕊这会还执着于努力拿捏云淡风轻的态度。
  苏婥拉她往前走的同时,笑着低声问:“娃娃亲?”
  季向蕊没否认。
  只是没想,下一秒,她转头就撞进苏婥述尽好奇欲的眸中。
  没来由地,季向蕊被盯得头皮发麻。
  她都没能过脑,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就脱口而出解释:“我录音笔落了,下次开会前,要拿回来。”
  苏媍可不信她这含糊话:“就因为这个?”
  季向蕊理所当然点头,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接下里的解释是在替时鉴说话。
  “我请他帮了个忙。”
  苏婥抬手虚掩鼻尖,忍笑故意说:“部队应该很忙吧,怎么这会还有空给你送录音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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