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在他迅速攀上制高点后,面对时鉴的突然袭击,也游刃有余地通过最寻常却又难把握进度的以退为进式化解难题。
两人的配合默契让学员都叹为观止。
然而,秦璨可不是白给时鉴做陪练对象的。
他来,还带着消息来:“政委来了,点名要见你。”
时鉴多少能猜到是因为什么。
他低应了声,把训练的帽子扣到秦璨头上,拍了拍他的肩膀,明意道:“接下来还有三组攀高和爬坡训练。”
“……”秦璨还打算今天早点去食堂打饭来着。
但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时鉴就轻描淡写地给他堵住了,“辛苦了,副训练官。”
说完,时鉴从他身上把牵引绳松扣挂到自己身上,动作流利地直接跃出制高点,一路沿墙往下降落到地平面。
随后,时鉴抬手“咔嗒”一下松了扣,潇洒走了。
上面一路望着他下去的秦璨:“……”
办公室里,政委江昱听说了时鉴上次去戒毒所的消息。
他大致听了全程的经过后,有所保留地说:“这件事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们不能听他一人之词。”
时鉴也清楚这一点,手背在身后听从江昱接下来的指示。
“我们这边还是大局为重,不要轻举妄动,如果在下次出任务前出现什么问题,谁都没法保证工作进展。”
“所以戒毒所那边密切注意就好,有什么情况再做汇报。”
“收到。”时鉴持了军姿。
然而,这并不是江昱这次找时鉴来的重点。
不光平时在家,就是今早出门,他那市妇联的太太就念叨了好多回,说一定要让他转达市妇联组织的联谊会活动,一定要让时鉴去报名参加。
江昱一个大男人在军区办公室说这个实在是不得当,但奈在这任务也是任务,还是能让他回家的要紧任务。
所以江昱喝喝水,清清嗓后还是说了:“时鉴,下个月月中15号有没有空?”
时鉴想了想,“要做学员的最后沙地训练。”
江昱一听,犹豫起来了,这沙地训练肯定比联谊重要啊。
但他那被太太支配的恐惧迫他把这事缓了缓,就说:“那就换个时间,你和秦璨两个人,抽个时间,去报名市妇联的联谊活动。”
没想会是这个事,时鉴不经意就想到了季向蕊,唇角弧度微起:“报告,我不能参加。”
江昱疑惑,“为什么?”
时鉴言辞简洁,却面面俱到:“训练时间排得很满,不能延时,另外,就算我同意,我未来女朋友估计也不会同意。”
“未来女朋友?”江昱的好奇心瞬间被他点燃了。
时鉴痛快承认:“现在还在追,季老将军的孙女。”
江昱一直听大家传的,还以为两个人没戏了,没想现在重燃八卦的火,自然吸引他的注意,“就定的娃娃亲?”
时鉴笑应:“对。”
“那正好啊,你报名吧。”江昱纯属是想着尽早完成任务,一把年纪站在高位,该出馊主意还是要出的。
“我当年就是追到一半,她死活不同意,我转头跑去相亲,把她给气来的。”
时鉴却不同所想。
他只要想到季向蕊那一点就炸的脾气,就笑得眉眼微敛:“这样我就更不能参加了。”
“为什么?”江昱扶着保温杯,开盖的手一顿。
时鉴迎光而站,净澈的轮廓没了训练会有的严肃,此刻,深眸中复刻出的细碎光芒无不是因季向蕊而生的流光溢彩。
他沉吟几秒,话音含着打趣的意思:“我家那个脾气是真不好,得哄着。”
“……”
另一边的医院。
于尹蕾和庄龄结束采访那会,苏婥正好挂完点滴。
四个人在楼下会和的时候,于尹蕾对季向蕊没了平时的针对,甚至还从自动贩卖机上买了四杯热饮,想要分给大家。
不过在于尹蕾递来热饮时,季向蕊没接。
她并不是对于尹蕾这个人有意见,而是对于尹蕾这件事的所作所为有意见。
认识季向蕊的人都清楚,她就事论事,不会强加个人看法到对方身上。
于尹蕾这件事做得实在过分,愣生生踩到了季向蕊的工作底线边缘。
她不和她计较后背挨的那一下撞,但希望她以后清楚的话,季向蕊毫无遮拦地全部讲了出来。
“一组和二组可以不和,但各自该干的事情,该尽的职责,这恐怕不需要我提醒于组长。我也不想在这边和你说教,大家平级,没必要,但下次能不能别再有这种烂摊子?”
在场的人心知肚明,一组已经不是第一次帮二组收拾烂摊子了。
于尹蕾心里也愤愤不平,但她关键事上还是分得清轻重,同样知道这件事错在自己,干脆地又扬了扬手:“知道了,喝吧。”
季向蕊这才接下。
而回到公司楼底,于尹蕾该赶上去和付玖维报告的报告,季向蕊没直接上去,而是去了楼下文印室拿让周意瑄打出的最新素材。
素材拿完回到办公室,周意瑄才火急火燎地冲过来:“向蕊姐,你没事吧。”
季向蕊一时没反应过来,“我怎么了?”
“你后背啊。”周意瑄从包里一堆暖宝宝里掏出两张膏药贴,递到季向蕊手里,“我听苏婥姐说了,你今天碰上的事。”
季向蕊瞧她紧张的,摇头笑着示意:“小伤而已,没事的,估计就一点淤青,过个几天就会好。”
周意瑄这才放心。
她拉了张椅子顺势坐在季向蕊身边,小声说:“向蕊姐,我到现在才发现,你和苏婥姐的脾气是真的好。”
“苏婥?”季向蕊微弯腰开了电脑,“她怎么了?”
周意瑄压根都没注意昨晚牛肉火锅得保密的事,一股脑就说出来了,结尾还不忘感叹。
“我昨天才知道,苏婥姐和她对象相处起来居然是拳打脚踢的,好可怕,她对象一看就是生气了,扛着苏婥姐就走。”
这似曾相识的操作,季向蕊点击鼠标的动作滞顿了下。
周意瑄没注意到季向蕊神情的微妙变化,继续在说:“这么一看,我觉得时队真的又温柔又体贴啊,向蕊姐,你好幸福!”
季向蕊真想拿餐巾纸帮周意瑄擦亮眼睛。
她敷衍地笑了笑,有心替时鉴做“解释”说:“时队倒也不是每一分每一秒都又温柔又体贴的。”
“怎么会?”周意瑄思想中的时鉴已经固化形象了,她磕的糖绝不会有错!
所以周意瑄笃定地嗯了声,说:“时队又帅又温柔又体贴,真的是好男人一绝了。”
季向蕊:“……”
不过这话题没走几句,季向蕊就察觉出对话里的漏洞,转而问周意瑄:“你昨晚不是家里有事吗?”
周意瑄眉飞色舞的表情顿然僵住。
她讪讪地笑了下,磨磨蹭蹭的慢动作就要站起来,但季向蕊没让,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动。
周意瑄没办法了,开始鬼话连篇:“向蕊姐,那我这不是为你未来的幸福考虑吗?我这当电灯泡多不好啊。我得多做好事,这样以后找到的男朋友才能像时队一样啊。”
季向蕊现在一听周意瑄夸时鉴就头疼,就在她还想往下说的时候,利索放她走了,还没收了她准备继续坐下的那张椅子。
周意瑄:“……”
难道是说错话了吗?
没有吧。
就因为周意瑄碎碎念的那几句话,季向蕊一直到下班后加完班,满脑子都迟迟不散时鉴又帅又温柔又体贴的描述。
她抓狂地薅了把自己的头,关掉电脑后赶紧趁着时间不晚,打算去解决一下晚饭。
但刚走出公司大楼,季向蕊那只下意识就在包里掏来掏去找钥匙的手顿住了,她一抬眼,就看到停在公司门口的车。
那车太熟悉了,她闭着眼都能倒着把车牌背出来。
彼时,耳畔冷风肆乱拂过,季向蕊垂过肩头的长发在风里胡乱地飘扬着,几丝几缕的缠连,晃在她眼前,迷过她的眼。
即便是凛冽寒冬,广场喷泉也一如既往地在炫彩灯源下,间歇自如地向外满溢着水花。
潮湿融进风中,连嗅进鼻尖的空气都不知不觉就沾染上了清甜的柠檬香气。
驾驶座上的人似乎是看到她了,开车门、关车门的动作一气呵成。
时鉴还穿着白天那套挺拔修身的军装。
似有若无没入的独属于训练场的尘味,在走来的这一路,都被接连席卷而过的风驱散殆尽。
季向蕊震惊之余,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她既没东西落在他那,也没事需要见他,那时鉴现在的出现,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是纯粹来找她的吗?
眼见时鉴一步步朝她走近,密密汇聚的喷泉在这抹浓重的夜下,仿若都成了他们交流背景板的陪衬。
悄无声息地,季向蕊迎风眨了眨眼,似乎是在判断眼前此景的真实度。
直到时鉴走到她面前,不过咫尺的距离,季向蕊才确定这不是她眼花。
四目对视的这一秒,周围的温度都像是被迫升了温,不约而同地烫着他们两个不同节奏的呼吸。
几秒的反应,还是季向蕊先打破了沉默。
“我能问问,”她很不争气地压下早上拍他车窗时的嚣张气焰,“一晚房费要多少吗?”
作者有话要说: 季向蕊OS:你快说吧,我好对比一下是你家更便宜还是酒店更便宜。
第26章
然而,这话越说,季向蕊的音量就越小。
融进寒冷的那点余温仿佛一吹即散,半点她平时的理直气壮都吝啬留存。
眼见时鉴的神情肉眼可见地缓和,甚至眸底都藏匿不住欲要跃出的笑意,季向蕊又被他这副得意样激到了。
相继地,她插在两边口袋的手都攥紧不少。
季向蕊是真的又恼又气还没办法。
她上回出国买的定期存款还没到既定时间,钱取不出来,身边就那点可怜兮兮的奖金,得拼命撑到年中。
季向蕊头疼地闭了闭眼,脑海里乍现账户上的数字,像是无形施加的压力和动力,逼她再给他一级台阶。
季向蕊深呼吸了下,再睁眼时,给时鉴赔了个极不走心的笑脸,好声好气说:“那先报个价?”
时鉴这会压根没想收钱,他又不缺钱,坑她没什么意思,但是逗季向蕊这点,他乐此不疲。
所以时鉴静默了会,朝季向蕊扬了扬下巴,开场的语气就随意又欠揍:“你觉得呢?”
“我觉得啊……”季向蕊没察觉到他表情的变化,纯粹停留在“抱大腿又能坑人的机会来了”的良好感觉上。
她缩在口袋里的手指腹搓了搓,连带把歪脑筋都给搓了出来。
季向蕊一脸“我是在为你着想”的关切表情,比了个二的数字,笑眯眯说:“怎么样?”
时鉴能不知道那数字的单位?
但他心思来了,偏不跟她话走,玩味浸透冷风,挑着话说:“两千?”
季向蕊:“???”
她被他这臭不要脸的坑钱样惊到了,瞬间炸毛地反驳。
“我哪来的两千给你啊,你说你是不是在做梦?你是强盗吗?我看上去像是这么有钱的人吗?”
这轰炸式的连环问话倒是把时鉴逗笑了。
他侧过身,把高处随风飘落的水渍挡在身后,敛颚低头望她,“你上回在老院不是还说你工资奖金甩我一条街?”
闻言,季向蕊握紧的拳头松了。
这倒是她说过的话。
但仔细想想,季向蕊又没什么底气地压低声线,和他有一说一:“这话是时爷爷说的,他夸我赚得多来着,那对比的人不是你吗?”
时鉴也不是头一回被自家爷爷挖坑了,所以他还算给她留点面子,“你也这么觉得?”
季向蕊没说话,是因为她的确不知道时鉴具体赚多少,但她就是压抑不住心底那种不明所以就骄傲躁动的小心思。
她去年加今年的奖金简直是往年翻了倍的数目,在月底窘迫那天打到卡上那会,她激动得手软来着。
所以抱着炫耀的心思,季向蕊头铁地点了点头,反问他:“难道我赚的不多吗?”
时鉴强忍着笑,附和她说:“多。”
季向蕊听得高兴了,却渐渐发现这话题越走越偏了。
她明明是在问他房费,这狗东西和她东扯西扯什么乱七八糟的?
可就在季向蕊第二轮组织好的语言就要炸出来时。
时鉴抬手就扣住她脑袋上的帽子,玩似的还一把往下压了压,“行了,部队那块还有活动,我不能走太久,现在先跟我过去。”
宽大的帽子罩头,季向蕊眼前视线顿变迷茫,还没等她反应,她背上的包已经被时鉴卸下来拎到了手上。
季向蕊:“……”
时鉴也没管她,转身就往车的方向走。
季向蕊愣了几秒,快步跟上去后,还是没忘着重强调:“哎不是,你别打岔呀,我们得一码归一码,先谈好价格。”
时鉴走在前面,唇边弧度微勾,却不搭理她。
季向蕊就算被冷落了,也执着地想要个答案。
接下来的那点距离,时鉴走得快,季向蕊也跟着走得快,时鉴走得慢,季向蕊也相继地放慢步伐。
虽然就那几步路,但季向蕊的碎碎念一路从公司楼上蔓延到副驾车边。
时鉴动作利落地把包扔进后座时。
季向蕊那句“再不济我可以给你烧早——”的“饭”字还没说完,时鉴就一把稳准扣住她的手腕,反手抽劲后,就往门的方向一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