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数据错,我原谅她,都说知错就改不妨,那我给了她又一次机会,难道这就是她这次可以随心所欲改数据的解释吗?”
这话意思把前后两次事都联结起来,于尹蕾的表情讶异。
因为晚到新闻社,所以赵舒梵先前的那点事,她不过是从她口中听说,从未亲眼所见,却没想事实竟是这样。
这下,于尹蕾没话说了,那就轮到季向蕊。
“于组长,你应该知道,胡记者是我们新闻社先前挑大梁的人,谁都没想过会出事。所有有关她的任何话题,只要在这里提起,大家的表情都会低迷。所以别提了,可以吗?”
季向蕊这是好好在和于尹蕾说话,她是真的希望。
她不想全社的人再因为这件事生出“战地记者出国大概率就会遇到危险”的固化思想。
所以无论在马加革遇到什么困难,就连这次的绑架,季向蕊除了付玖维,都只字未言。
于尹蕾没再说话。
态度却少有地默认季向蕊说法。
谁都清楚,她们要做的战地记者。
这个职业向来不允许她们变成求生怕死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不是问题!
第40章 【加更】
一场小会没有耽误太久时间,付玖维下面有事,说完要紧事就先行离开。
于尹蕾和季向蕊向来没什么好聊的,但就刚刚的话题,于尹蕾多少意识到了自己说话不当的问题。
她今天正好穿了那件新大衣,她记得季向蕊好像也有一件,便有几分套近乎的意思,朝季向蕊笑了下。
于尹蕾主动说:“季组长,我那天逛商场,就是想起你那件纯黑的大衣很好看,还好同款的有货,我也买了一件。”
季向蕊没理解她这没头没尾突然来的一句,本不想回,但转念想到上次咖啡店的事,问她:“你上次没拿礼品券?”
“什么礼品券?”于尹蕾一下就被这问话绕了进去。
季向蕊照实说:“楼下那家咖啡店,说点单后走得急没拿礼品券,上次认错人,大概是把你认成我了,礼品券我没拿。”
于尹蕾从头到尾都是懵的状态,她什么时候去过楼下那家咖啡店了?
季向蕊没察觉到于尹蕾的异样,也不多聊,拿了文件就往外走。
起身的刹那,季向蕊资料倾斜,夹在里面的名片掉了出来。
是她自己新印的名片。
季向蕊捡起后,转身走出会议室。
与此同时的医院,贾新安来挂号看自己那点陈年老伤,又是轮上许霁程的班。
两个人也算打了很多次照面,脸熟。
许霁程帮贾新安看好旧伤后,转身走回座位,力透纸背地写下几行恢复期的记录,随后递给贾新安。
“你恢复得很好,还是老样子的几条,照旧注意就好。”
贾新安谢过之后,随手拿起搭在床背上的外套就要套上身。
可就是极不小心地,在撑开西装外套时,几张重叠的名片从口袋中掉了出来,其中两张正好掉到许霁程脚边。
没等贾新安弯腰,许霁程先行弯腰捡起。
但那两张上的署名,一张是贾新安的,另一张更引人注意的,是季向蕊在新闻社惯用的名片。
许霁程没想过贾新安会和季向蕊认识,自然诧异,抬头看他,“贾社长认识季记者?”
闻言,贾新安愣了几秒,笑着接话:“有过几面之缘,许医生也认识?”
许霁程倒也说不上认识。
用贾新安的话来说,也就不过几面之缘吧。
许霁程笑了笑,低应了声,一带而过。
贾新安原先还因为赵舒梵自说自话提前离职而火大。
赵舒梵离职,付玖维那边的新闻社又搞不出水花,高低立下的差别难以体现,他要把季向蕊挖过来难度再次增加。
现在碰上了许霁程,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切入点。
所以贾新安干脆拉了凳子,在许霁程面前坐下,笑得尤为友善,“许医生和季记者很熟?”
这个问题没什么好思考的。
许霁程实话实说:“没有,不怕笑话,我也是几面之缘,连联系方式都没有。”
贾新安把名片推到许霁程面前,微弯的指节敲了敲,“这上面不就是联系方式?”
许霁程低头看了眼,眸色微动。
他记数字很快,不过几秒的视线略过,他就准确记住了季向蕊的电话号码。
贾新安很擅于观察人。
他光是从许霁程的反应,就能大致猜出他的大致心思。
贾新安倒也不吝啬,推似的把名片递到许霁程面前,“许医生,大家认识也算有缘,这张名片就留在你这吧。”
许霁程本想说不用,但他那话还没来得及说,贾新安就看了眼手表,站起身后,找了个理由匆匆离去。
诊室留下许霁程一人。
正好到了中午吃饭的点。
贾新安是他这块最后一个病人。
许霁程没急着去吃饭,反是拿起那张名片看了好久,指腹擦过那十一个数字,脑海莫名跳出那晚在洗手间,时鉴和他说的话。
许霁程是喜欢季向蕊。
但他同样是有底线的。
如果季向蕊身边已经有了人,他就不可能再硬生生插一脚,强人所难。
这不地道。
于此,许霁程落手拉开脚旁的抽屉,把那张名片压到了文件最下面,利落关上抽屉。
没再多给一眼。
贾新安这边刚走出医院,手机就开始无休止地磁沉震动。
他手上拿着东西,不方便,索性想着上了车再接。
但没走两步,电话自动挂断后,手机又震动起来。
贾新安没办法,腾出右手拿出手机看了眼,是个没显示地域的陌生号码。
他当即右眼皮跳了下,不知怎的,心中顿生一个难以言喻的荒谬想法。
贾新安没多耽误,边往停车场的方向赶,边接起电话,凑在耳边,“你好,贾新安。”
对面先是笑了声,笑意冷冽,难测情绪,就算出言也是一如既往的熟悉:“Youhanguponme?(你挂我电话?)”
这声音贾新安太熟悉了。
他等男人的联系不知道等了多久,原先都不是男人亲自打电话,先开口的总会是贾新杰。
可这次是怎么回事?
贾新安还是觉得不太对劲,“贾新杰呢?”
男人没回他这个问题,而是直截了当地说:“Isthecrui色ready?(邮轮准备好了是吗?)”
贾新安心里早有打算。
他要以游轮的条件来换贾新杰的现况,他在帮男人做事,纯粹是有利可图,他不欠他的,自然有和他交换信息的能力。
但这仅仅是贾新安的认为。
就在贾新安想都没想,脱口而出的那句“我要先听听我弟弟的声音”之后。
男人冷笑了声,丝毫没给他反驳的机会,厉声沿线压了过来:“Whatqualifiesyoutonegotiatewithme?(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贾新安握着手机的力道明显加重了几分。
即便不是近在眼前,他也能鲜明感受到男人言辞间的威慑,男人总是居高临下的态度,搞得他好像必须受他所迫替他做事。
这凭什么?
他凭什么对他指手画脚的?
贾新安在高位坐久后,整个人已然不像从前那般怯懦无能,承受压力的能力也远超先前。
所以即便是听了男人这种话,贾新安还是面不改色地说:“轮船现在是出口的唯一出路。”
这话无异于有力回击。
男人却丝毫都没被他镇住,反觉有意思地接话:“Youthinkyou’rheonlyoneIcaalkto?(你觉得我就只能找你?)”
“Don’tforg.You’rradingyourbrother’slife.(别忘了,你换的是你弟弟的命。)”
贾新安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他捏着手机的手指都在不受控制地发颤。
最后一句,贾新安妥协前的最后一句,他只那最后一点要求:“你让我听听他的声音。”
可就在这句话说出的那秒,“啪”的一声,对面直接掐断了电话。
落入无尽沉寂的手机,再没丁点声响。
贾新安心中肆乱发酵的那个猜测不断扩散。凉风拂过,他右眼皮跳得更加剧烈。
下一秒的呼吸,他仿若听到了自己心潭岌待崩裂的细微碎声。
然而,贾新安被牵制后的情绪是怎样的,男人不会关心,也不屑关心。
他很清楚,他不可能给贾新安提供贾新杰声音的机会。
因为这个机会,从先前那个鹅毛大雪天开始,就成了零。
回到库区后,正好是吃饭的时间点。
男人没吃饭,反是径直走向了程南荨的那间,重力直接朝里推开门,任由冷风肆无忌惮地倒灌而入。
进去后,男人一脚踹上铁门。
“呲啦”一声重力摩擦,额外刺痛耳膜。
程南荨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仿若闻所未闻,还是从前那般模样,没睁眼给男人一个眼色。
没有旁人的环境,男人提前掐断了这块窃听器的联结。
他几步迈近程南荨床边,抓住她的手臂,根本不顾自己力道有多大,猛地一下把她拽起。
程南荨白皙的手臂上都被他抓住几道指腹压下的红印。
这回,程南荨总算睁了眼,凛冽的目光转而撞上男人怒火纵然的深眸,重戾都将空气擦出无形的对峙焦灼,窒息的味道由高及低笼罩降下。
男人开门见山就问:“What’swiththephoto?(照片怎么回事?)”
程南荨面无表情。
照常不会搭理的态度,今天她却有违寻常地开了口,依旧是中文:“我怎么知道?”
“Don’ttellm’sacoincidence?(别告诉我又是巧合?)”
程南荨甩手挣脱开他的禁锢,冷眼看他,唇边却似有若无地扬出一丝笑意,“如果我说是,你现在就会把我处决?”
她在挑战男人的耐心底线。
以往都是男人为主,她为被动的状态。
可这样已经五年了,他们从中走了多少线,做了多少生意,无论是黄金,还是钻石,她都可以不管。
但毒品,但凡是毒品,就和她有关系。
无论男人曾经是谁,亦或是现在是谁,她蛰伏在此,春夏秋冬的交替,早将她那点多心磨灭殆尽。
她只需要把他抓回,把那条走毒的线切断就好。
除此之外,都不是她该花费心思。
偏偏这样的话,根本就不会激起男人更多情绪。
他不怒反笑,还伸手掐住她的下巴,朝他的角度微抬,“Listome.I’lllyougo.(听话,我会让你走。)”
程南荨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外面这么多人看着,究竟其中有多少是忠心于男人的,怕是连一半都不到吧。
他哪来的勇气和她说这种话?
于此,程南荨只说:“所以照片上那两个,都是中国人是吗?”
这话,她隐藏了季向蕊的那一半。
至于另一个根本没见过面的女人,光从她的长相和打扮,程南荨这么多天强烈的直觉,都在告诉她一件事
如果她没有猜错,另一张照片上的女人就是中国人。
男人却是冷笑:“Doesitmatter?(这很重要?)”
尽管男人没有正面回答,程南荨却听懂了。
这就是肯定。
往往没有正面回答的答案,就是正确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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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周二上午,公司轮到一组整理资料。
当天周意瑄请了病假,大家做好工作后,留下季向蕊和苏婥收尾。
资料室里,季向蕊原先是想把累积的文件按照年份次序进行位置置换,但根据文件标记,倒退年份时,她意外找到了份二零一四年的报道。
当时的报道记者是胡韵杉。
季向蕊原以为胡韵杉做的报道已经全部归类到一起,没想到还会有这一份遗漏。
望着几份文件用别针加固的便签上,还有胡韵杉特别标注给她看的细节,季向蕊收拾的动作难免滞慢。
一旁的苏婥察觉到了她的异样,走近了些,“怎么了?”
因为苏婥是和于尹蕾同一批进入新闻社的,所以都对胡韵杉不熟悉。
季向蕊没多解释,把情绪压回心底,淡笑着摇头,“没事,就是找到以前的报道,看了点内容。”
苏婥注意到报道记者那栏写的是胡韵杉的名字。
在没来到溪安这座城市前,她在原来的城市就有听说过这个记者,听说名声响极一时,后来是始料未及的丧命。
说实话,苏婥跟在祁砚身边,出生入死经历过不止一次,该走的生死局她也努力保证自己安然无恙地走完。
好在,现在一切平坦,她不用再担惊受怕各种突如其来的袭击。
原先黯淡无光的生活,苏婥没和任何人提起。
其中也包括季向蕊。
选择溪安,选择新闻社,是苏婥的决定,祁砚全权顺从。
可她最近才发现,自己终究希冀得太多。
祁砚是缉毒警,就得做缉毒警该做的事,她没资格去要求他什么,只求他任务完成后可以平安回来。
这道理同样也用在季向蕊身上。
苏婥虽然身在一组,但她不用出国满战区地跑。
作为国内安稳组况的副组长,她的工作相对季向蕊来说真的轻松很多。
所以季向蕊出国在即,苏婥又不放心地想要叮嘱她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