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老现在不过几个字,就在万家灯火里,重新为她燃起了独有的一盏光亮,像极了曾几何时的白日美梦。
宋芷青不敢发出哭声让长辈听到,只好沉默着自己强忍着,一下一下的抽噎声都被她硬生生吞回了腹中。
可没一会,她哭着哭着就笑了。
她深吸着气,笑着重重嗯了一声,这般回应仿佛又是当年那个没心没肺,林老看着长大的孩子。
林老听得心酸得不行,谁的心不是肉长的,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怎么能不知道她骨子里是什么样的呢。
他没说话,只转身看向了旁边墙上挂着的那副林家全家福,盯了好久,才冷不丁松下绷了好久的硬气语调,祥和说:“明晚六点,自己回来。”
宋芷青立刻说好。
电话很快挂断。
站在门外的宋念安年纪尚小,听不懂大人话里隐藏的那些意思,她只以为是宋芷青要来接她回家了,她以后没法再留在老院了。
小孩的脸色瞬间如重墙倒塌般地垮了下来。
她垂下眼睑,狠狠地抠着自己的睡裙衣边,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再度颠覆而上,洪流似的冲荡着这几天好不容易蓄起的安稳堤坝。
就在宋念安转身想回房间的时候,她一抬头,看到了旁落鱼塘边站的男人,是一身纯黑运动装,刚夜跑完回来的季淮泽。
稀朗黯淡月光下,男人颊边淌下的汗珠清透润光,配合他瘦削净澈的轮廓,寻常清冷的冷淡都不知不觉裹上了层慵懒,温和不少。
其实宋念安一开始是有点怕季淮泽的,但几天接触后,她发现这个哥哥话少却很好说话,偏心那也是真的很偏心,对姐姐偏心至极。
但抱着只要对姐姐好的念头,宋念安喜欢林钦吟,连带着也喜欢季淮泽。
季淮泽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宋念安乖乖走到他身边,中途,她把情绪收敛起来,白皙红润的小脸蛋上一秒挂上笑容,还坦然地喊他哥哥。
季淮泽落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把她抱上铺了软垫的石凳,问她:“这么晚怎么不去睡觉?”
宋念安没回答。
季淮泽哪会看不出她有所异样的状态。就连林钦吟这么会藏情绪的,他都能很快琢磨看透,何况还是孩子的宋念安。
没等她再出声,季淮泽就先一步直白问:“是怕明天有人来接你走?”
一击即中,宋念安不太。安分的右手又开始抠睡裙的碎花衣边,她不想被任何人发现她的小心思,却又无奈自己连藏好本事都欠佳。
季淮泽低眸瞧她这副纠结模样,像极了当年躲在西院,不知所措的林钦吟,要说血缘使然,真的不假。
他顿了几秒,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揉她脑袋算是安慰了:“真的跟你姐姐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话引出了宋念安的几分好奇。她抬头,乌溜溜的小眼睛眨得起劲,“是长得像吗?”
“不是。”季淮泽低笑,“是这股自己憋着的别扭劲。”
“……”宋念安心里闷闷的,姐姐知道你这么说她吗。
季淮泽没和孩子说沉重话题的习惯,没两句就悄然拐了话题:“放心,你是老院的孩子,这里就是你的家,想待就能一直待下去,大家都希望你可以留在这里。”
季淮泽有胆说这话自然不会是空穴来风。
前两天,亲子鉴定结果下来后,季老和林老把他和林钦吟喊去书房,为的就是商量宋念安后面的学习和发展培养。
全程,林老都没法坦诚自己的想法,反倒还是林钦吟笑着替他坦白:“爷爷,您也不想安安走,对吗?”
一句话说中心坎,林老再怎么面不改色,最后还是嗯了声。
老院的孩子平时都不在家,整个大院落从早到晚都空空落落,凉风渐起,落花飘零,生气匮淡。
好不容易宋念安出现了,老人家心里也多了个盼头,好事一桩。
林钦吟再没法接受当年的事,还是能够猜出为了生宋念安,宋芷青前后吃了多少说不出来的苦。
抛开这么多年,她们毕竟还是母女,一味地执意过去,没有谁能过得舒服。
就全家福的站位,林钦吟也看得出,林老放下了,只是堵在心里的话还没说出来,可就在她想提见面的事,林老先一秒脱口而出,问她:“找个时间让她回来吃饭,介意吗?”
林钦吟只笑着说:“我不介意。”
老人喃喃地说:“那就好。”
后来老人又和季淮泽聊了些后期发展的问题。
其间还包括他接下来两个月要去外地一次培训的事,涉及到安全系数的问题,所以很多方面都需要预备注意。
就因为培训的事,季淮泽怕林钦吟多想,打算晚些再告诉她,没想这小姑娘不问他偏去问了时鉴。
林钦吟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就成了最后知道的那个人,从那天后都不怎么搭理季淮泽,自己心里闷着股气。
季淮泽想哄人,却次次抓不到人。
及至今晚,林钦吟有时间和宋念安聊天,也不高兴回他消息。
季淮泽无奈地看着满眼星星眼感动的宋念安,一个略显突兀的主意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
他问她:“哥哥这几天对你好不好?”
宋念安还没意识到自己踏入圈套,一个劲地点头,老实说:“好。”
“那帮哥哥一个忙?”季淮泽笑说,“把你姐姐叫下来行吗?”
宋念安有点懵地抓了抓脸,关键时候没眼力见了,“你自己去叫啊,姐姐回房间了。”
“……”
季淮泽也不好和小屁孩说要事,只拿条件和她换:“你要帮我,明天实现你一个愿望。”
这钩子可下得稳准,宋念安最吃这一套,想也不想就问:“那去游乐园?”
“没问题。”季淮泽答得利落,随后就把她从石凳上抱下来,坐下后拍拍她脑袋,朝林钦吟的房间方向指,“去吧,等你好消息。”
宋念安郁闷情绪一甩,真就屁颠屁颠跑上楼了。
“咚咚咚”几下敲门声。
林钦吟刚洗完澡涂完身体乳,闻声朝门的方向看了眼,以防是季淮泽,还问了声:“谁?”
宋念安细声细气:“姐姐,是我。”
不知怎的,难言的失望弥漫心头,林钦吟眸色黯淡几分,还是在几秒后,收敛完好地开了门。
可刚开门,她目光投落下去,就察觉到宋念安异非刚才的着急。
宋念安有些不知所措地抓抓头,抓抓脸,自己慌了会就直朝楼下指,话说不利索:“姐姐,哥哥!”
林钦吟一听就知道她话里的哥哥指的是季淮泽。不知道发生什么,她一下就被带急了,蹲下就问:“哥哥怎么了?”
宋念安见她急了,自己莫名其妙也急了。可她急什么啊,小屁孩懵了会,愣是把自己给绕进去了,磕磕绊绊半天红了脸,都挤不出一个理由,最后还是灵光一闪,冷不丁冒出一句:“哥哥的手!”
好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宋念安说得有点绝望,游乐园估计要泡汤了。
本以为林钦吟会看穿自己蹩脚的演技,但宋念安哪知道,季淮泽的手还真受过伤,不过更细致点,应该是左手手肘受过伤。
林钦吟知道最近换季,季淮泽先前出现过手肘疼的情况,就自顾自理解了意思。
她转身从椅背上抽了件外套给宋念安披上,把她带回房间,而后转身去了楼下的石座边。
果然,季淮泽半步没挪地就那么淡定坐在石凳上,清风染过他眼,牵出一丝和煦光芒。
他眼见着林钦吟快步走近,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小姑娘一下推起运动袖管,看手肘的情况。
说实话,季淮泽第一反应也有点懵,他不清楚小屁孩和林钦吟说了什么,但见她这副紧张样子,他也就厚着脸皮开始卖惨。
在林钦吟举起他手臂的时候,季淮泽猛地倒吸了口凉气,眉宇紧皱,浑身牵连的神经都像是崩到最紧的状态,疼得箭在弦上。
林钦吟真就急了,也不嫌弃他那运动完的一身臭汗味,心疼又急恼地替他轻轻揉着手肘,试图用掌心的余温帮他暖暖。
季淮泽得了便宜还卖乖,偏偏嘴上还要来一句:“得多生气啊,要这么大力?手肘都快给折断了。”
林钦吟还没意识到自己占了下风,自觉地放缓了手劲,慢慢揉着他的手肘。因为站位正好卡在他两腿中间,所以她说话还要稍微低头:“疼干嘛不说?”
“怕再惹你生气啊。”季淮泽倒是被她揉出几分歉疚,干脆往后缩了手,脱离她手掌,另一只手牵住她手臂就往下拉,拉到她扑通一下坐到他身上。
季淮泽捏了下林钦吟白皙透红的脸蛋,抱紧她时,凑近的表情平添了几分可怜。他没了平时的玩笑劲,声线放低,拖出一股磁沉:“培训是真怕你多想,才没和你说,都生了几天气了,什么时候和好啊,后天又见不到你了。”
说完,他还意犹未尽地把脸埋进林钦吟的颈窝间,轻嗅着小姑娘刚涂完的牛奶味身体乳。
林钦吟清晰感受到颈间一股濡湿。
!
她洗过澡了!
都没给想的机会,林钦吟就啪叽一下手掌拍在季淮泽脸上,撑着劲也要把他往外推。
但奈何她力气小,这狗男人仍在原位一动不动,林钦吟忍了会,还是气急败坏起来:“季淮泽!你脸上有汗!别蹭我!”
季淮泽本想往后退,但转念又不得劲,反其道行之地往前又凑了凑,这下脸可彻底贴了上去,不见一丝缝隙。
他很不要脸:“可你闻着好香。”
“……”
林钦吟心态崩了,怼着他脑袋就往外拱,拿出猪拱白菜一样的力道,“香什么香,一身汗臭死了,你快去洗澡!”
季淮泽这回顺了她的意,但手还搂在她腰上,谈条件似的说:“那你亲我一下,我松开你。”
“不亲。”林钦吟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她还有意往后仰了点身子,就怕季淮泽一个靠近。但没想夜下容易马失前蹄,她这一仰直接仰过了头,整个人翻船一样的就要往后摔。
“啊!”林钦吟吓得刚叫出第一个颤音,季淮泽就眼疾手快地身后托住她的后背,用力往前一带。
不偏不倚地,电光火石间,季淮泽直接迎面亲了上去。
双唇柔软触碰贴合,林钦吟脸唰的一下就红了,退开时,她刚要出声,就被季淮泽先一步截去了话权。
男人低笑后,漫不经心咬字说着:“小不点,挺用心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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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林钦吟一手打着石膏,一手被季淮泽使了点劲成功钳制,她被他紧紧搂在怀里,后背的固力让她丝毫没半点能逃脱的机会。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会,季淮泽依旧是那副没皮没脸的无下限样,林钦吟恼得就想怼着脑袋去撞他,但又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动作犹豫了会后,林钦吟就开始无所顾忌地和他耍嘴皮子:“你是不是需要眼药水了?”
“嗯?”季淮泽笑。
林钦吟没好气:“刚刚明明是你亲上来的。”
季淮泽似乎料到她会这么说,倒也承认得快:“所以呢?”
“所以趁我还好说话,你赶紧放开我。”林钦吟给他下最后通牒。
就算逼急了,季淮泽一点松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这话听完,动作越搂越紧,于此,他挑衅她:“如果我不松呢?”
“你!”林钦吟被他气得说不出话,“你”的音冒出一个微弱的前音,她就只觉后背力道加重,她被迫压着靠到他身上。
鼻尖萦绕浓郁的温热气息,林钦吟的浅眸无限放大着男人勾笑的模样,像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蛊惑,牵连得她心脏突突加速跳动起来。
随之,季淮泽的后背靠在冰凉的石桌上,桌沿的低温浸润在愈渐随风蒸发的汗里,凉意丝丝缕缕窜进衣服,却无一例外地被他身体向外散发的滚烫驱逐而出。
短短几秒的间隙,季淮泽重新亲了上去,这次不止于双唇短暂接触的蜻蜓点水,反而是更深入地舌尖探进,主动权拿捏妥当地席卷过他能占据的每处隅落,连带得气息都逐渐滚烫,滚烫到甚至沾染了旁枝落叶的馥郁花香。
此刻,林钦吟想瑟缩退后,整个人却被困拢在季淮泽左手的束缚下,她有劲,他更有劲。
彼此先后角逐的结果,是林钦吟被季淮泽压得彻底跌靠在他身上,才能找到不摔下去的平衡。
扑通。
扑通扑通。
心脏猛烈碰壁的撞击速度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加快。
原先静谧无声的后院,当下却徜徉着肆无忌惮的细碎声。
林钦吟被亲得浑身酥麻,从头到脚难以自控的蜷缩心痒都将她能蓄积出的唯一那点反抗力汲取干净,逼得她无能为力,只好被动承受季淮泽施加给她的所有暧昧。
扶在男人肩上的手微颤后,林钦吟乍然想到刚才下楼时前厅还亮着灯,肯定还有人在一楼!
这一想吓得她心脏重重一跳。
气息愈发浓重时,林钦吟冷不丁就要后退,偏偏今天季淮泽就和她对上,很不满意又很贪心地像是要把前几天缺的一次性补回来。
进攻的,温柔的,缱绻的招数,他统统用上,缠着她就是不放手。
林钦吟气恼自己的不争气,几下又被他勾得坚定意志再次摇曳,可忐忑的心思随着时间酝酿越久而变得越发浓郁。
她含糊着就想提醒他,却又被趁机占了便宜,林钦吟最后愣是急得轻咬过去。
季淮泽吃痛地皱了下眉,缓缓的厮磨后,终于放开了她。
他舌尖抵着腮边,麻木疼痛的刺激感受交织难消,搞得他哭笑不得:“想说什么,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