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痛的眉头平坦不下去,林钦吟又内疚又想笑,沉吟半天还是反手就给了他手臂一下,不轻不重,倒是将她这几天堆积的不满彻底都泄了出去。
拍完,她还不忘嘴硬:“痛吧,谁叫你之前不告诉我。”
季淮泽眼底翻涌迎上的情绪还没消淡,他的嗓音稍显微哑,笑中掺带几分无奈:“打完还气?”
林钦吟想了想,坦白说:“不气。”
“那再亲会?”季淮泽主动提议。
林钦吟恼地掐着他的脸,质问:“你流氓。”
“嗯,骂都骂了,怎么说?”季淮泽耍起无赖倒是一绝,林钦吟刚想反驳就被他又扣了回去。
不过这次不是直接亲,而是他慢条斯理地用鼻尖磨着她的,温和柔软的触感,裹挟着独属于她的香甜气息。
季淮泽暗了暗眸,刚才残存的那抹流光溢彩被他尽数沉压眼底。
像是勾着前调,他磨着她的唇,也不深入,只目光不移地将她一点点容纳眼底,直到将眸中镀进的暗夜光色统统融汇,低声问:“手还疼不疼?”
林钦吟有点不好意思,但也没再回避,小声说:“不疼了。”
“我接下来去外市,去石膏那天找季向蕊陪你一起去。”季淮泽说给她听,“炸鸡这种的,恢复期还是少吃,知道没?”
林钦吟秒懂了他的话外音,她后退了些,彼此双唇间多了些空隙,却还是停留在了一触即燃的亲密距离。
她轻声说:“你是不是知道我那天晚上吃了炸鸡啊。”
季淮泽没否认,只笑:“那不然呢?”
林钦吟被他煦暖的目光盯得心窝有点发热,耳根也是随之微微发烫。她笑眯眯地点着他的鼻尖,“原来你这么能忍啊。”
季淮泽轻笑,等到林钦吟指尖下移时,冷不丁亲在最软的指腹位置,落得她措手不及。
他眯了眯眼,圈着她的手在唇边晃悠,玩味地逗她说:“哥哥没懂,我们吟吟说的是哪种忍?”
闻言,林钦吟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说辞歧义太深,紧张地就要解释,却被季淮泽再度备好的玩笑堵在了喉间。
他的态度,有几分正经,又有几分轻佻:“那种事我们急不得,慢慢来知不知道?”
这一下,话外音歧义更多了。
林钦吟颊及耳根,通红得彻底。
给以回应的,是她再没心软的一记重拳,就在他肩胛上,那股劲,愣是有把他骨头都敲碎的架势。
“季淮泽!你又耍流氓!”林钦吟愤愤地说。
这回,季淮泽不置可否,笑得眉眼微扬,低声和她耳语:“那也只对你,小不点。”
磁沉的低音磨过耳际,生生勾得脉搏都隐然加快,“轰”的一下,林钦吟好不容易浇筑出的坚定城墙又被他随意推翻。
她理亏自己刚刚用劲太重,没几秒就覆手到他的肩胛上,轻缓地替他揉了揉,“刚刚那么用力怎么不喊疼了?”
季淮泽宠溺地捏了下她白皙绯红的小脸蛋,顺着她话说:“刚刚都开玩笑的,你打的怎么会疼?”
林钦吟一听,作势还要下手,但见季淮泽坦然笑对,那手就要落到他肩胛上时,倏地就转了个弯,一下勾住他的脖颈,牵扯得落唇亲了回去。
她玩似的亲完还咬了下他的唇,小声故意挑衅:“那现在呢,疼不疼了?”
季淮泽低笑,依旧闲散地靠在台上,也不管背上冰凉的膈应,引着小姑娘就说:“刚刚太快,没注意,再来一下。”
是笃定的引导,而非反问的询问。
林钦吟只当自己今晚是鬼迷心窍了,能有这么大胆子第二次去咬季淮泽。既然他说咬,那她就咬。
可就在林钦吟再咬回去,想要得逞地学着季淮泽先前的做法再趁虚闯进他的唇腔时,他没给她反应的机会,一秒的反客为主,唇边的笑都完全覆压不下去。
这一幕生生复刻进女孩的浅眸中,她才后知后觉,这才是真正的有意得逞。
而如此动人的场景怎么能缺了八卦心浓重的观众。
宋念安自从被林钦吟送回房间后又偷溜下楼,缩成一团蹲在墙角,就不止一次目睹这对热恋小情侣严丝合缝亲来亲去的心动场面。
就在她想为季淮泽这个哥哥拍手鼓掌的时候,宋念安只觉背后袭来一股阴森森的凉风,还有落光投在墙上,一步步靠近的黑影,低郁气息徘徊不散。
小屁孩端平的漏斗沙子在余光扫到后面是谁时,抖得满心窝乱七八糟。她僵得不敢动,就差尴尬地把自己嵌进墙里。
林老瞧她这股没底气的样,冷笑着抬脚就是对她那小屁。股来了脚,力气大得宋念安差点一步纵出去。
林老及时拎住小屁孩的后领子,把她往后面楼梯的方向拽,边走还边教训:“小小年纪,还听墙角?谁教你的坏毛病?啊?”
宋念安没回话,脸涨红得就像只可怜兮兮的小雏鸡,听数落乖得不像话。
林老也是越说越头疼,怎么这老院里那点亲密事,他老是能碰上?这到底是个什么狗屁运气?
临近拐角,林老还不忘往后再看一眼。
果然还在亲,要命的。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隔天早上,因为答应了要带宋念安去游乐园,所以看剧熬到半夜的季向蕊也被一并拉起来,林老说让老院五个孩子一起去。
季向蕊翘着个腿,边咬着肉包边闭眼昏昏欲睡,上下眼皮打架得她整个人都被床激烈呼唤。
虽然很想补觉,但这哪有游乐园的刺激项目来得有意思。季向蕊打了个重重的哈欠,问:“有想好玩什么项目吗?鬼屋去不去?”
一旁的时鉴不知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没忍得住开始给她挖坑:“还想像上次那样躲在我身后?”
就一句话,季向蕊醒了脑。她表面上没搭理他,脚却在桌下狠狠踹了他一脚,眼神给出的意思——“我今天心情好,别逼我抽你”。
时鉴也不知道是吃错什么药,上赶着找她不痛快:“哥哥不介意。”
季向蕊:“……”
这人故意的,又拿着哥哥的名头在她这边作威作福。
就在季向蕊想要丢筷子撸袖管时,一旁的季老倒是先横过来一个警告的眼神,“好好吃饭。”
季向蕊熄了点火气,但还是和时鉴拦出一条泾渭分明的三八线。
谁超过,谁是狗。
尽管老院的人早就习惯季向蕊和时鉴的这种相处方式,但宋念安旁观了好几天,都觉得是幼稚鬼在瞎较劲。
她悄咪咪地舒了口气,把视线转向对面那对浓情蜜意的小情侣,林钦吟和季淮泽真是完全无视季向蕊和时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宋念安原先还好奇这两人怎么今天吃早饭这么安静,没想弯腰捡掉下去的面包片时,蓦然就抓住了他俩在桌下手牵手揉来揉去的小动作。
宋念安:“……”
宋念安抬头,和对面正坐的爷爷冷不丁对了个眼神,没想到这林老的目光也是有点飘忽,似乎除了她这边,他视线转向哪一边都不太合适。
最后,林老索性谁也不看,轻咳了声,加快喝粥的速度,一见碗底就立刻起身,和季老两个人头也不回地拿着棋盘往外走。
这么一来,宋念安更窒息了。
她扒拉着面前的南瓜粥,简直可以说是食之无味。
作者有话要说:44章解锁成功!
妹妹宋念安也有书《逆光饶你公转》,在专栏,新欢的四本全是系列文!
第50章
假期的游乐园一如既往的人头攒动,林钦吟被宋念安一路拉着玩过旋转木马、碰碰车、激流勇进等项目后,最后站在通在U形海盗船和鬼屋的两条分岔上,脚如吸石般沾地,一动不动。
林钦吟从小胆子就肉眼可见的小,失重感强烈的项目她向来避而远之,这会被宋念安拽着要往前走,她只好可怜巴巴地求助看向一旁云淡风轻笑着的季淮泽。
小姑娘无奈:“哥哥,我不玩。”
宋念安也顺道看向季淮泽,正经说:“哥哥,你也不敢玩吗?”
暖阳柔和的沐浴光束铺天盖地笼罩而下,拢在男人瘦削净澈的脸颊上,影绰勾勒的修饰,映衬出几分温和弧度。
季淮泽听着宋念安的话,目光却聚焦在林钦吟身上,似笑非笑的话,像是在回答小孩的问题:“想哥哥一起玩吗?”
一听这话,宋念安惊喜地眨巴眼睛,连连点头,可林钦吟却是背道而驰的反应,她摇头,嘟囔说不玩。
季淮泽当然依自家的意见。
他从宋念安手里圈过林钦吟的手,细细揉在掌心,顺道一勾,就把林钦吟抱进怀里,劲瘦有力的右臂收在她腰间,由高及低的偏折视角挡住了斜向打下的刺眼明光。
季淮泽淡笑了下,和宋念安说:“怎么办,哥哥胆子比你姐姐还小。”
宋念安额角一抽,总觉得他是在演戏,凑近后小声问:“哥哥,你前天陪我看鬼片,不还说一点都不吓人吗?”
“嗯。”季淮泽笑应,也不管脸皮这种词,揉了揉小孩的脑袋,就开始理所当然地用词,“因为你姐姐不怕鬼片。”
“……”
宋念安倏然心情有点复杂,她没说话,反是放弃了这条支线,转身去找季向蕊,没想到季向蕊已经拽着时鉴往鬼屋的方向走了。
宋念安长叹口气,她这是什么运气。
林钦吟见她实在想玩,便走过去,妥协地说:“姐姐在海盗船出口处等你啊,玩完就出来?”
宋念安纠结了下,反正想着玩最重要,便利索答应了。
一路过票到海盗船上,宋念安挑了个还能看到林钦吟和季淮泽的位置坐下,没想刚过几秒,她身边就走来一个男人。
一身黑白相间的运动服,立领拉链拉到最高,劲瘦的脖颈被收拢在内。
高瘦的身型比例将整个人的轮廓修衬得重却利落,淡漠的冷然体现出远超年龄的成熟。
他身边带着一个女孩,看起来和宋念安一般大。
站在下面的季淮泽同样也注意到了他。
季淮泽眯了眯眼,试图迎光看清他的模样,待到目色清明,果然没认错人,是今年军校第一名进来的学生,傅听言。
在校期间,傅听言成绩好,体能好,对自己的专业有超乎寻常的执着认知。他择选的目标,就是重设训练的最好记录。
显然,傅听言不是空口说大话。
他也在不断进步,近期刚结束的预选评估成绩狠甩年级第二,和季淮泽当年创下的成绩只差百分之零点零五。
季淮泽和傅听言两人虽平时很少接触,但对对方的能力掌握还算十有九分的清晰透彻。
就当下的培养计划所看,两人在校即校友,出校即队友。
而在游乐园这样的场合碰上,季淮泽还是意料之外。怀里的林钦吟察觉到季淮泽说到一半的话稍有停顿,她抬头,对上他视线,“怎么啦?”
季淮泽说:“坐在安安旁边的,是我学弟。”
“这么巧?”林钦吟也有些惊讶,依着方向看去,因为小几百的近视,今天连隐形眼镜也没戴,自然视线朦胧模糊。
不过定睛看了会,她还是大致看清了傅听言的轮廓及模样,是别于季淮泽惯常疏离的冷漠,浑身外透着所谓只可远观的沉静感。
这和林钦吟面对季淮泽时,会自带滤镜的感觉大相径庭,如果说季淮泽是寒海微澜下的滚滚熔岩,那傅听言给人的感觉,就是广漠火狱里唯一的凉。
虽然比喻稍显夸张,但林钦吟注意到宋念安小雏鸡似的捏着横杆,实在拘谨地窝在旁边小位置上,是显而易见的紧张。
林钦吟没忍住,低笑了下,捉住小把柄似的察觉到了小孩时不时偏一下的脑袋,可谁知,这声咳反倒全数集中到了季淮泽身上。
季淮泽起初只留意地来回看了眼,但没想海盗船刚缓缓启动,林钦吟就小声地和他说:“坐在安安旁边的那个男生还挺好看啊。”
“嗯?”季淮泽挑眉,“你夸谁好看?”
林钦吟注意力十有九成都在吓得狂叫的宋念安身上,哪察觉到自己刚才那点口无遮拦的小失误,她笑着回他:“我刚刚还看到安安老偏头去看呢。”
季淮泽低笑,搂在她腰间的手劲再度微重收拢了些,在她耳畔逆风喊她:“小不点?”
“嗯?”林钦吟愕然回神,咬着塑料勺转头看他,“怎么啦?”
季淮泽不动声色地朝她原先看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唇边似有若无勾出的笑,像是不言而喻的试探。
“夸谁呢?”他抬手,温热的掌心亲昵贴合上女孩的脑袋,不轻不重地顺着她的长发。
林钦吟心里咯噔了下,抿了抿唇。
季淮泽那双深眸的定格很有震慑,纵然内里波平无澜,未有涟漪动荡,却如附吸石般地,有着无形的诱饵,引得她入迷。
像是下意识便有的反应,林钦吟半错过身,挪动了下当下避在阴凉区的站位,离季淮泽更近。
她清澈的鹿眼浅眸一动不动地望着他,拿出一贯的乖巧,借力垫脚后,笑眯眯凑到他耳边,和他说起悄悄话:“我就夸你呀,哥哥。”
季淮泽很吃这套,可这会绝不上套。
他退后了些,旁若无人地右手勾起她的下巴,指腹微抵着轻挠了下,低笑拖腔问:“哄我?”
林钦吟不置可否,但关键时候还是保持理智自保,干脆眼也不眨地就把还在偷偷看人的宋念安给抖了出去。
她一脸知错的模样,语气却理不直气也壮:“安安看谁,我好奇。”
似乎是怕这话没什么信服力,小姑娘还往季淮泽怀里又挤了挤。
她把左手握着的冰激凌换到右手,左手抬起后一下挽住他的另一条手臂,笃定说道:“真的。”
季淮泽由她挽住时还小劲地抓他,笑着敛颚低头,低声打趣:“哥哥还真觉得你在哄我。”
“谁跟你说的?”林钦吟微微仰颈,摇头后一本正经说,“这真的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