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暮染光时——问潆
时间:2021-03-04 10:05:35

  时鉴居高临下把季向蕊抵在树下的姿势,从林钦吟那个错位的角度,像极了气息交融,脸快贴到一起的暧昧状态。
  林钦吟屏息凝神滞愣几秒,一度紧张地想趁他们不注意,悄无声息离开,可一步刚刚退后,她的后脑勺冷不丁撞上一个硬实温热的胸膛。
  随即面颊前被覆上季淮泽的手掌,他抱着她转身就往餐厅的方向走。
  一路上,林钦吟那不争气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一个不注意就极易从嗓子眼跃出来似的。
  她双手都扶着季淮泽,小心翼翼地只管往前走。
  直到餐厅,季淮泽才笑着松开怀里正心虚的林钦吟,刮了下她的鼻尖,“都没亲,脸红什么?”
  林钦吟装模作样地来回走了趟,手托着药包一时发懵地又不清楚下一步要干什么,还是季淮泽熟练地替她把药煮上,才搂着小孩似的她坐在自己腿上。
  林钦吟小声问:“我刚站的这么突兀,是不是被发现了?”
  “不会。”季淮泽笑她,“他俩现在还水深火热呢,哪顾得上你?”
  “水深火热?”林钦吟眨眨眼,盈盈清亮的浅眸潜藏满了八卦心思,“他们有故事啊。”
  季淮泽想到冰箱里的哈密瓜,搂稳她后伸手开冰箱拿出来,把叉递到她手上,才漫不经心说:“时鉴被挑进北部湾的训练队了,接下来要先进行团队的秘密培训,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都回不来。”
  “很长一段时间吗?最多得多久?”林钦吟不忘喂给季淮泽吃。
  季淮泽保守估计:“短的话大半年,长的话未定。”
  具体的训练事项都是保密进行的,季淮泽的所属空军和时鉴的所属海军虽然靠的近,但很多事务还是存在差异。
  更多细节,不该问的,他自然不会涉及。
  于此,季淮泽只继续说:“别看他们两个不对头,见不到几次,爷爷最近已经找季向蕊谈了好几次话,中间桥梁已经搭好,成不成就看他们自己了。”
  “哦——,”林钦吟应得颇有意味,“我觉得有戏。”
  “这么笃定?”季淮泽笑。
  林钦吟骄傲地点点头,“他们能成几率可大了,我的感觉不会出错。”
  “是吗?”季淮泽顿了几秒,像是想到什么,疑惑问她,“那我怎么听说你觉得我们成不了?”
  林钦吟嚼哈密瓜的动作滞了滞,发懵地看向季淮泽,心想着,她什么时候说过成不了。
  稍一回忆,前两天和季向蕊夜聊的对话就如潮般的涌现出来。
  前后一结合,季向蕊那晚明明是在套她话,还问她各种以前的事。但林钦吟的思绪还没飘散太久,就被季淮泽的低语一下扯回。
  “以前这么偏爱你,都没给你点信心?”
  她嘟囔着说:“我这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不是。”他笑着吻过她眉眼,迎着暖光灯光看进女孩澄澈的眸里,告诉她,“是偏爱得还不够。”
  临近毕业,季淮泽填好了去向发展表,知道事关以后工作的敏感点迟早得和林钦吟说,但又怕说太早了,小姑娘会胡思乱想,干脆选在她生日后。
  因为支教的时间固定,所以林钦吟今年的生日没法在老院过,卡在了支教中途。她原想和林老一起过生日的想法,却还是被老人简单的一句“没事,爷爷会等你回来再过一次的,不怕”了然打散。
  毕竟即将身在异地,老人心有想法,同时也知道林钦吟多年期盼的就是这样的支教机会,就不会因为自己而去阻拦孩子想做的事。
  支教不仅仅于林柏安当年留下的那些照片,更甚的是,林钦吟对自己每一步发展的,有着自己见解的规划,以微弱的光去点亮黯淡的曦光。
  正因为是自己的孩子,所以林老百分满分地理解。
  即便林钦吟说不去了,他也还是帮她一起收拾行李,切实地告诉她:“这世上的事总是阴晴圆缺样样存在的,谁都没法更改。记得,永远不要向生活妥协,这才是对的。”
  林老再清楚不过自家小孩的顾虑,可他还是希望他的孩子能够永远向前奔跑,耳边常留清风,不后悔,不迷茫。
  所以为了她,林老也会努力撑到孩子回来的那天。
  在林钦吟坐车离开的那刻,他也一贯站在老院的门口和她挥手,饱经风霜的面容却有了几丝微不可察的疲惫。
  林钦吟假期支教,季淮泽毕业参训,彼此忙起来,总能有时限地保持联络,有关林老身体的消息,季淮泽一一会和她说。
  事及至此,林老几号没睡好觉,几号吃的药吐了出来,几号又体力不支地躺在床上……
  季淮泽会部分说,却也是描摹过后的说辞。
  即便如此,林钦吟生日那天,林老还是坐起身,和她笑着通了视频。
  视频接通的那瞬,两端谁都没说话,林钦吟看到林老急速瘦下的面容,还是没忍得住,像个孩子那样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林老心疼,却还是笑着说:“今天是我们吟吟二十岁生日,又长大一岁了,更漂亮了。”
  结尾时,林老补给她听:“放心,爷爷等你回来呢。”
  林钦吟抽噎着说好。
  短短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当林钦吟重新踏入老院门槛的那天,盛夏酷暑,林荫茂盛。
  明明是炎热到满心烦躁的时节,她却在老院里没看到一个人影,寒从脚起的惶然将她彻头彻尾地包裹着。
  林钦吟找了圈,都没找到人,她急了,瞬间急得就给季淮泽打电话,对面没接。
  就在她要转身出门去找人的下一秒,整个老院周围都亮起了斑斓多色的彩灯,车轮骨碌碌滚过地面的摩擦声随即入耳。
  蛋糕被林老捧在手上,而他坐在轮椅上,由季淮泽推着从里间走出来。
  老人难得情绪高涨,原先笼罩多时的困怠也随之一洗而空。
  大家都笑着走到林钦吟面前,要为她庆祝这场延时的二十岁生日,却只有林钦吟一个哭成了泪人,泪珠抑难自抑地噼里啪啦滚落到脚前的水泥地上,深浅分明的截断面,依稀透着清甜诱人的巧克力香。
  林老扬着嘴角,笑说:“爷爷答应过你,就一定会等你回来。”
  林钦吟窝在林老怀里,点头说是,笑着说是喜极而泣。
  老人家的身体终是支撑不了整天的清醒。
  当晚,林钦吟从林老房里把药碗端出来后,被季淮泽带到了静谧清凉的书房里。
  她就静静地靠在他身上,任由彼此的心脏跳动声在这样沉静的环境里越发清晰,越发响亮。
  季淮泽把未来的发展动向都和林钦吟说了。
  他原以为小姑娘会犹豫着表现出不开心,毕竟飞行员接下来更严格的淘汰制特训培养是关键的一关,他可能长时间都没法像之前那样保持联系。
  可排好的说辞说完,林钦吟就坐起身,虽红肿着眼,但还是拿出惯常笑眯眯的状态,手捧着他的脸,传递温热适暖。
  她的话说得轻飘飘的:“你喜欢的,就去做呀,我反正一直在这边,不会走远的。”
  话外音就是,不管你走多远,我都不会跑远,我会努力站在离你靠近的位置,等你回来找我。
  季淮泽知道她懂事,却也被她的话容纳了满心窝的温柔。他吻了她,是浅尝辄止的幅度,只为了彼此气息的柔软交融。
  万籁俱寂间,暖灯一室,他们相视笑了。
  “等我回来。”
  “嗯。”
  “回来就结婚。”
  “好。”
  时间真的转瞬即逝。
  林老走的那天,是个万物方好的艳阳日。老人走得很安详,一个午睡,永久沉眠,没有痛苦的百般折磨,也没有纠缠的生离死别。
  老院上下的所有人都坦然接受了这个结果。
  再然后的日子,季淮泽毕业以中尉的衔位,参与更深入的学习和训练,成了那一批成员里依旧翘楚的人选。
  几年的历练打磨,加上特殊赢回的功绩,在升入上尉后,他再次提前地破格跳入少校的畴界,所有的发展渐渐步入稳定。
  而另一边,林钦吟毕业还是走了金融这条路,从起初的分析师爬到后来的经理职位,日复一日堪比社畜的加班出差工作,让她在偶尔喘息时,才有时间和季淮泽联络感情。
  大家原以为季淮泽会是那个更忙的,可在两个人都升职后,这个情况显然倒转了过来。
  季淮泽总谋划着结婚的事,可这小未婚妻天天忙得脚不沾地,有时候没讲两句电话,就以还有事为由挂了。
  “嘟——嘟嘟——嘟嘟嘟——”的扩音总能响彻在办公室里。
  就连替老院来给季淮泽送东西的季向蕊,都没忍住,想吐槽:“哥,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感情危机的刺激处理法?”
  季淮泽挑眉,“什么?”
  季向蕊边倒腾着相机,边笑说:“你们接下来不是和事业单位有联谊吗?你去参加啊,我替你煽风点火一下,夕暮保准连出差的心思都没了。”
  “……”
  季向蕊刚想继续给他传输,手机来电话了。只用一秒,她就完美诠释了变色龙该怎么进化。
  因为相机在调试,所以说完她就开了扩音:“先生,你谁?”
  时鉴笑了声:“狗东西。”
  季向蕊瞧着相机里的难民营照片,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口说瞎话:“谁家的狗东西,别乱咬人,打错了。”
  说完,她就利落挂断电话。
  季淮泽看着她这一通利落操作,笑着扬了扬下巴,打趣:“还没和好?”
  “和好个屁。”季向蕊提到他就来气,“他不是说不认识我?那就继续不认识好了。”
  季淮泽替时鉴说话:“他那是执行任务。”
  “嗯。”季向蕊懒洋洋地把卡插回相机,壮着胆子警告他,“你再帮他,我让你没老婆,你信不信?”
  季淮泽不吃她这套威胁,眯了眯眼,眸中乍泄光色,平添了几分威慑:“你觉得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季向蕊做战地记者做得胆都肥了,“你老婆最近要搬家,你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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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季向蕊可没那个功夫去操心季淮泽的事,她指尖在手机上划了几下,找到了和林钦吟聊天记录里,她发来的新地址。
  但在给季淮泽看的前一秒,她突然又转了想法,把手机塞进兜里,佯装出苦恼不得劲的为难样,使坏说:“对了,我还听到个消息,你有没有兴趣?”
  季淮泽抬眼,示意她继续说。
  “苏颖希你还记得吧,夕暮大学舍友。她最近跳槽,和夕暮又做同事了。”说到这里,季向蕊故意笑了下,“听她说,他们公司空降了个领导,你以前见过的。”
  说到这里,她戛然而止。
  季淮泽哪会听不出季向蕊的话外音,慢条斯理地摩挲过桌上的钢笔,笑了:“说吧,想要什么?”
  季向蕊也不和他客气:“时鉴放你这的录音笔。”
  那支录音笔,季淮泽拿是拿出来了,可就是在季向蕊伸手的刹那,伸出的手又快一步地缩了回去,任由她扑了个空。
  “条件我亮在你面前了。”季淮泽可没那么好骗,“一次性把话说完。”
  季向蕊无语地拍了拍牛仔衫,“她的新领导,顾嘉行,就我们军训那会在餐厅碰过面的。”
  说到这,季向蕊又觉得自己是在浪费唇舌,季淮泽哪会记得,干脆说:“就有段时间你俩不是闹别扭,追夕暮那个。”
  这事不说还好,一说季淮泽就想找季向蕊算账,他们闹别扭还真是多亏了季向蕊所赐,那会不知道兴的什么风,说要测试对象的忠诚度。
  季向蕊前一秒和林钦吟打好商量,后一秒就趁着大半夜,季淮泽和林钦吟在床上玩的时候,头铁地用变声器,拿陌生号码给季淮泽打了电话。
  亏季淮泽问心无愧,开的扩音,全程面不改色地接完电话。
  其实他早在接起来没多久就意识到对面是谁,能这么无法无天在他面前的人还能有谁,他想挂电话,林钦吟非不肯。
  他顺着她的结果,就是一个月的宝贵休假,全在书房的折叠床上度过。
  两人的关系还没缝合好,林钦吟适逢转正,又倏地冒出来一个学长顾嘉行,下班有事没事都找她,搞得两个人关系更是雪上加霜。
  好在林钦吟心思都在季淮泽身上,炸脾气的猫哄多了自然能哄好。
  这会,季向蕊眼见着季淮泽的脸色直线沉下,自知不好,又不小心踩到雷点了,理智地后退一步,和他商量:“行了行了,我知道错了,这消息就当我送你的,我再给你夕暮的新地址做赔偿,能不找我茬?”
  季淮泽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季向蕊感叹运气背,但也很靠谱地拿过桌上的纸笔,把林钦吟新搬家的地址照着手机记录流利写出来,“啪”的一下甩在他面前。
  “一手交纸,一手交录音笔。”
  季淮泽把录音笔给她的同时,成功拿到了地址。
  可就在季向蕊和士兵打好招呼,走出大门时,她下意识地想到要听录音笔里的内容,没想一按按键,传来的不是先前调查的案件内容,而是时鉴肉麻兮兮的一句
  “宝贝,想回家了。”
  季向蕊当场气得直跺脚,这两个串通一气的狗男人!
  顾嘉行空降的消息不假,但和林钦吟并不在一个部门。
  他虽然之前追过她,但没成功,过去的事早随风飘散,他也不是拿的起放不下的人。
  这回伴随空降一起迎来的好消息,是顾嘉行要结婚了,新娘是他的初恋,从事绘画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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