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夫人指了指陆纭纭的腹部,笑说道:“这小肚腩子,准是女儿。”
贺金氏惊诧不已,瞪圆了眼睛,问道:“娘,你是怎么知道的?”
“老一辈的话,怀着女儿当娘的会越变越漂亮,你瞧纭纭,是不是比之前还水灵?”
贺金氏也想到了这句话,她一拍腿,欣喜地看着陆纭纭,“娘说的没错呢。”
陆纭纭不自然地眨眨眼睛,这老一辈的话,准么?
至于准不准,那咱就几个月后揭晓答案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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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章之差事办得漂亮,这让不少朝中大臣对他暗暗点头,是个可塑之才,难怪太子这般重用他,而且此人不浮躁,明知此事会得到圣上的恩赏,但贺章之却心甘情愿地把功劳交给了水部郎中,称此事若不是水部郎中的兢兢业业尽职尽力,徽州的水患也不会解决的如此迅速,他不过是起了一个护送作用,那些最关键的事情,都是水部郎中等人所为。
大臣们得知这贺章之把送上门来的功劳让给了旁人时,有人欣赏,有人则是说贺章之实在虚伪,但不论如何,贺章之这次是彻底在启元帝心里留下了个印象。
启元帝满意地点头,捋着白须在心中叹笑:不错,不骄不躁,谨慎谦虚,刚过弱冠之年便如此心性,实在难能可贵。
贺章之垂下眼帘,浅浅勾唇,当作没有发觉三皇子的视线,他装着一脸正经模样。
直到他去了太子东宫,二人这才放声大笑起来,太子拍着大腿,笑道:“你是没看见老三那个表情,他心心念念的差事,竟然被你这么不屑一顾的给了旁人,真是十分的羞辱啊!”
贺章之慵懒地吃了口茶,道:“徽州一事臣真的无法厚着脸皮索要功劳,臣不过就是在那里当了个定海神针,真正发挥大作用的,的确是水部郎中他们。”
太子撇着茶沫,吹了吹,抿了抿,道:“三皇子还想对你背后下毒手,让孤发觉直接给拦住,你以为他在朝上为何一直脸色铁青,那全是因着孤又让他丢脸罢了。”
贺章之笑问:“臣离靖州这段日子,看来又发生了一些好玩的事啊。”
太子不屑地笑了声,道:“还不是老三想娶正妃的事,他想谁不好,竟然惦记上了江云君,孤自然看不上他那龌龊手段,便...”
贺章之挑眉,道:“怎的了?”
“便又把他和太监那事给传了一遍。”太子蔫坏地笑着,他是越想越乐,最后干脆放下茶盏,彻底地随心大笑起来。
贺章之被噎了一下,了然道:“怪不得三皇子脸色这么难看...”
“这事传到了父皇耳朵里,孤也不晓得父皇到底信没信,反正自那以后,老三就安生不少,刘皇后也蔫了,再也没敢四处蹦跶。”
贺章之道:“大将军离靖州前,不是给江姑娘定了亲么,三皇子难道不知?”
太子撇撇嘴,说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装傻充愣呗,也不瞧瞧人家江云君看不看得上他。”
贺章之提起工部尚书那件事,便说道:“不如先把他给拉下来吧,正好能让水部郎中给顶上,他是个不错的,有能力而且人也不迂腐,是个能扶持的。”
太子颔首:“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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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夫人,玄秋找奴婢说是崔雁儿有事想要见你。”
盼姿之前收到玄秋的信号,便出府一趟,二人说了事儿后,盼姿就赶忙来对陆纭纭禀报。
陆纭纭刚喝完燕窝,她擦了擦嘴角,问道:“崔婧雁找我?玄秋可说了原因?”
盼姿锁着眉心,有些纠结,陆纭纭问道:“什么事呀,让你这么犯难。”
“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觉得说出来脏了少夫人的耳朵。”盼姿无奈地解释着。
陆纭纭毫不在乎地笑说道:“无碍,你说吧,我听听。”
原来是崔婧雁那次的气话被她记在心里,她觉得之前那话说的没错,她是个贱/货,但这不代表三皇子就是什么正人君子,既然他敢那般折辱人,崔婧雁就敢对他反将一军,都是下三滥的货色,谁也不比谁更高贵。所以崔婧雁就想让陆纭纭把她吃的那份毒药,分给她一份,崔婧雁也想让三皇子对他唯命是从。
陆纭纭听完盼姿的这番话,差点儿没被呛到,她捂着嘴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问道:“她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我的天啊。”
盼姿短叹一声,道:“怕就怕崔雁儿是在故意诈咱们,拿着毒药不办事。”
陆纭纭轻笑不已,道:“对三皇子下毒太冒险了,不能就这么听崔婧雁的话,你先去给玄秋说我的交代,就暂时先稳住崔婧雁,下毒的事儿另说。”
盼姿应了声:“好,奴婢这就转告玄秋。”
盼姿走后陆纭纭就开始翻看首饰铺子的账本,目前为止,收入非常可观,远远比陆纭纭想象中的还要火爆,她先分出一笔钱来,留着还给贺章之,这是之前说好的本钱,还给他是自己的承诺,他要不要这笔钱,就是另一码子事了,暂且不提。
陆纭纭算出了这月的收入,满意地抿嘴微笑,果然有了钱这腰板就直,别说什么商户地位最低,但不论做什么事,都少不了这银子来办,所以,有钱财傍身才是最妥当的。
陆纭纭在回了靖州后,还跟江云君见了一面,她得知江云君买了首饰礼盒后,就送了几支没有上架的玉钗珠翠,还有一些徽州的特产,也一并给了她。
江云君转日就戴上了这对钗,也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刘月蕴的耳朵里。没过几日,刘月蕴的帖子就送来了。
陆纭纭收起账本,因为她听见了巧玉的话,便起身去迎接刘月蕴。
这许久没见过的二人,多少有些生疏,不过陆纭纭在看见刘月蕴提着的首饰礼盒时,忍不住笑出了声,刘月蕴脸露愠色,陆纭纭急忙拉着她的手解释道:“怪我没提前跟你知会一声,这铺子是我开的,你这首饰盒我库房里有许多呢。来,我给你看样好东西。”
陆纭纭知道她在别扭什么,也不绕弯子,直接就上大礼,都是些小姑娘,难免计较一些小事,但都不会成为仇怨,因为吃吃醋什么的,也是在推动着感情呢。
陆纭纭在现代的专业倒不是设计,只不过有着一些新颖的理念,和古代的复古奢华融合在一起,设计出来的样式倒也别具一格。
“喏,这是早前给你备好的簪钗,瞧瞧合你心意么。”
陆纭纭推着她的后背,让她看梳妆台上的首饰盒,她这架势让巧玉忍不住提心吊胆着,生怕出了意外。
刘月蕴她来找陆纭纭有部分原因是跟江云君的簪子有关,但当她见到陆纭纭也给自己备了一份时,她的嘴角不由得上扬,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其实只是想来看看你,不是为了江云君的事。”刘月蕴别扭地解释着,殊不知这语气正好戳穿了她心里的真正想法。
陆纭纭顺着她的话点头应着,“我知道呀,这些首饰是我早就给你们备好的,有你也有云君的。”
刘月蕴咬咬唇,眼神含笑,她说道:“没想到真的会有我的。”
陆纭纭拍着她的肩膀,坐在她身边,道:“当然了,我们可是一起玩过秋千的关系,哪能少了你呀。”
刘月蕴把手里的首饰礼盒交给了巧玉,道:“反正买都买了,这个还是给你吧。”
陆纭纭见她眼神坚定,就笑了笑让巧玉收起礼盒,然后跟她继续说着话。
刘月蕴捏了捏手帕,神情有些纠结,道:“我来找你其实有另外一件事。”
陆纭纭见她神色纠结,还以为她发生了什么难事,就赶忙说道:“我...我大概要跟一个男子定亲了,但我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跟谁说,我...我就想到了你,想跟你倾诉倾诉,可以么。”
陆纭纭挥退巧玉,房间里就剩下她们两个人,陆纭纭声音柔和舒适,让刘月蕴不由得就渐渐放松下来,她也打开了心房,告诉了陆纭纭自己亲事的缘由。
陆纭纭听完了她的倾诉,没有过多的去安抚她,只是讲了句:“你贵为丞相之女,是金枝玉叶,这个身份就不知道比旁人金贵了多少,所以你完全可以任性张扬,就像你现在忧虑着这门亲事,不如先把亲事暂缓下来,去试着了解他,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适合你。如果你中途对他产生了反感,你可以直接喊停。”
刘丞相被刘皇后说动了,彻底打消了继续利用女儿亲事的念头,因为她和宋衍庭的事情,刘丞相特意寻了许多人选,直到看中了一个对刘月蕴早就情根深种的莽夫武将。
刘月蕴告诉陆纭纭,因为上一个亲事的失败让她觉得自己很无用,所以她现在非常的苦闷,不知道该怎么走出这个牛角尖来。
她自然说的是假话,真正的原因刘月蕴讲不出口,只能将一切都闷在心里头。但刘月蕴不知道的是,其实陆纭纭清楚的知道她心中的那件秘密,所以陆纭纭在给她树立信心,而不是在安慰她,因为安慰会给人一种她犯了错的感觉,陆纭纭认为刘月蕴需要的不是那无用的劝慰,她需要的是支持。
陆纭纭又继续补充了一句:“月蕴,你首先要明白一点,你不比任何贵女差。”
刘月蕴怔了怔,她静静地看着陆纭纭,忽而一笑,她垂下眼帘,道:“谢谢你。”
她说的对,自己不应该为了宋衍庭那个畜生妄自菲薄,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所以凭什么要让自己陷入绝望中,罪该万死的是那个畜生,而不是自己。
刘月蕴撩了撩耳边的碎发,坚定的眼神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刘月蕴道:“我想通了。”
不就是被狗咬了一口么,反正那条狗已经在姐姐手里捏的死死的,自己还跟他计较什么劲儿呢?
陆纭纭见她这副模样,松了口气,能打起精神是件好事,过去的事情已经翻篇了,就像自己所说的那样,刘月蕴从来都不是失去清白的罪人,而是一个受害者,错的不是她,刘月蕴不应该为了宋衍庭毁掉自己的人生。
就算日后是长伴青灯,那也应该是为了自己,而不是为了宋衍庭为了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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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漫漫,夜里寒风刺骨。
宋衍庭过得苦不堪言,就算离开了靖州来到了边疆,他依旧逃不开卒长的刁难,人瘦了很多,气质也发生了改变,整个人变得急躁易怒,给旁人一种刻薄尖酸的感觉,他正蹲在河边烤火吃着窝窝头。
宋衍庭嘴上嘟囔着发着牢骚,别说来军营里建功立业了,这折腾的都快让他崩溃掉,宋衍庭真是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为什么当初非要来军营里吃这份苦呢?
他仰头喝着水囊里的水,被窝窝头给噎的直咳嗽,宋衍庭窝囊的蹲在地上拍着胸口咽气。
他看着天空中的圆月,抹了一把呛出来泪水,觉得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
你个贼老天!凭什么要这么对待我!我怎么就这么不顺心,你还我从前的富贵日子!
他指着天小声的在骂着,不敢大声是因为他这时候应该在巡逻才对,但为了和三皇子的人碰头,他只能当一次“逃兵”。
就当宋衍庭拍拍屁股想要站起来的时候,他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很轻缓,听得出是个练家子。宋衍庭以为来人是自己人,就兴奋的转过身。
他已经想好了该怎么走关系,让三皇子的人给自己调一个好的职位,却不料看见一个蒙着面的人,还不等宋衍庭做出反应,那个蒙面人一脚踹上他的腹部,将宋衍庭踹入了河里,然后按着他的头,看样子并不打算让宋衍庭活命。
但天不遂人愿,一直盯着宋衍庭的林维发现了他的消失,赶忙四处寻找他。
蒙面人眼眸蕴着杀意,犹豫了瞬,还是决定暂时不要他的命。
宋衍庭死里逃生,拼着一口气爬上了岸,这时候他完全忘记了任何修养,哭得稀里哗啦,一把鼻涕一包眼泪。
“有人要杀我,有人要杀我!救命啊!”
第72章 第72章呀。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边疆的气温本就寒冷, 更别说宋衍庭还灌了冷水,身上的衣袄都沁满了冰碴儿,他浑身发着抖脸色冻得铁青, 上气不接下气, 好似快要断气的模样。林维跑过来就看见宋衍庭这副狼狈的样子,他急忙抿着嘴, 生怕乐出声来,不过即便如此, 他眼底的幸灾乐祸还是能够看的很清楚。
林维过去把他扶起来, 上下扫看宋衍庭, 颇为无奈地说道:“你...你怎么还掉河里了, 不知道这里的天气冷的要人命么,你这一折腾, 估计要得风寒了。”
宋衍庭牙齿打颤,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是我掉进去的,是有人要杀我!”
林维嬉笑的神情一收, 他追问道:“是有刺客闯入军营里了?”
宋衍庭含糊其词,不敢对林维解释的太清楚, 就敷衍地点点头, 他伸出手臂想让林维扶着自己, 他实在是太冷了, 冷风一吹, 再强壮的男子也死扛不住。
林维拖着宋衍庭, 又叫来一个兄弟帮忙一起抬着他, 有人看见那火堆就瞬间明白了什么,原来是宋衍庭偷懒的时候碰见了刺客,就是不知道这个刺客是匈奴还是谁。
江仲山得知军营里闯入了刺客, 还伤了宋衍庭时,他宽厚的大掌用力一拍桌,面无表情地说道:“查!我倒要看看是谁胆子这么大,竟然敢闯老子的军营。”
林维收到彻查此事的命令,便对躺在褥子上的宋衍庭说起了这件事,他细细地观察着宋衍庭的神情,不错过任何细节,林维发现宋衍庭的眼神躲闪,即便是听到要抓到刺客将他格杀勿论的话,宋衍庭这种小肚鸡肠的人竟然没有丝毫反应,反而有些惶恐不安。
林维观察他多日,知道宋衍庭一直在联系着三皇子的人,不过这个人藏的很深,他很谨慎,从来都没有回应过宋衍庭。但现在宋衍庭突然偷偷摸摸地去河边烤火,这就让林维不得不多想。
在宋衍庭喝了药昏睡过去后,林维去了江仲山的军帐中,将他的猜测如实禀告了江仲山。
江仲山眯着眼睛,尽显狡猾多智,他问道:“你几时找到的宋衍庭?”
林维回道:“差不多是丑时。”
“丑时啊,那咱们明面上继续找刺客,暗地里仔细调查,看看到底是哪个人丑时还不在自己的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