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陆纭纭和盼姿在商量给贺章之做靴子,正跟盼姿说准备用什么绣纹时,就听见了门被人推开的声音,她一抬头,下意识地笑了笑,却发现贺章之浑身湿透,神情慌张,她连忙站起来,问道:“九如,你不是打伞出门了么,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贺章之没有回答,径直走过来,他抱住了陆纭纭,感受着她的体温,贺章之大松一口气,像是彻底活了过来。
他双手还有些发颤,贺章之抱了她一下就很快松开手,害怕自己身上的湿气会冷到陆纭纭。
贺章之庆幸地说道:“刚刚真的吓坏我了,我看到了一个跟你穿着同样衣裳的女子掉进河里了,我那时候顾不得多想就要跳下去,万幸贺良拉住了我,说了句你身边肯定会有盼姿跟着,所以贺良便下去救人了,我则跑回来看看你。”
陆纭纭恍然大悟,原来是有人扮了自己跳进水里了,引得贺章之上了钩,如果不是他命大,怕是要被那人给害惨了。
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
陆纭纭给他提醒道:“无缘无故的,怎么突然就有个跟我穿衣一模一样的女子呢?该不会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吧。”
贺章之面色一凛,心里有了定数。
“不过,真的会有人这么做么?这个算计简直漏洞百出啊,下雨天的,我怎么可能会独自出门呢?”陆纭纭说出了心里的猜疑,明亮的眼睛泛起疑惑不解。
贺章之倒不这么想,他解释道:“你可是我的夫人,你能陪我一同来徽州,外人会认为我们之间的感情很好,所以我见到了自己的夫人掉在河里,我自然不会去多想,肯定下意识地就去救你。而且这个人竟然知道你今日喜欢的衣裳颜色,就表明王俞的宅子里,怕是有他的人在。”
陆纭纭听他这么一解释,后背瞬间发毛,她蹙着眉头道:“这可怎么办?你现在是知道是谁做的么?”
贺章之挥退盼姿,然后去衣柜里拿出衣裳,他一路赶回来,都顾不上带伞和穿蓑衣,所以打湿了衣裳,冻得他打了个冷颤。
“能有这么大手笔,还如此了解我的人,除了三皇子,也没旁人了。看来这次我抢了他的功劳一事,让三皇子对我再起杀意。”
陆纭纭给他擦着头发,又给他倒杯热茶暖暖身子,问道:“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处理?”
“交给王俞吧,他自己的府上出了这种问题,最头疼的该是王俞才对。”贺章之突然想起前几日陆纭纭做的那个梦,笑说道:“还真是巧了,你之前做的那个噩梦跟我今天遇见的这件事还挺相似。”
陆纭纭没忍住拽了拽他的头发,控诉道:“你还有脸笑,我早就说过让你小心着点,这次若不是有贺良在,估计你现在已经扑通一声跳水里了。”
梦里的贺良并不在他身边,这次竟然出现了,或许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让蝴蝶效应再次出现了。
陆纭纭责怪着他,给了一棍子又给了一甜枣,她从贺章之的后背伸手抱过去,笑道:“看来我在你心里还是蛮重要的。”能够让你失去了理智,抛开了你的谨慎,只因为那掉入河里的人可能是我,所以你奋不顾身地想要去救我。
“真的,我特别开心。”
贺章之目光柔和,抓着陆纭纭的手,轻轻一叹道:“都已经是我孩子的娘了,竟然还在讲这些话。”
陆纭纭瘪瘪嘴巴,抱怨道:“我轻易不跟你讲心里话,现在跟你说说这些,你还揶揄我。”
贺章之转过身,当她坐在自己的怀里,嗅着她身上的香气,说道:“天晓得我在见到你平安无事的时候,心跳的有多快。”
陆纭纭戳了戳他的脸,说道:“让我摸摸看,到底跳的快不快。”
贺章之眼神调侃,勾唇轻笑道:“只是摸这里?”
“去你的。”流氓胚子。
...
...
...
来到徽州的第二十日,天气终于见了晴,太阳的出现这是陆纭纭第一次觉得这么的可爱。
陆纭纭来到院子里晒太阳,再不晒晒身上都要长出蘑菇来了。
她姿色愈发的娇艳,一双眸子水灵动人,天天对着贺章之弯眸浅笑,诱得他真是日日心口火热燥动,每每想做一些事情时,就想到陆纭纭的孕事,便打消了念头,不敢让她有半点危险。
陆纭纭的美丽让盼姿不禁生出感叹:这哪像是个有喜的人呐,怪不得每次出门公子都要给少夫人戴上幕篱,别说男子惦记,这女子看了心里也跳跃啊。
陆纭纭她此刻的心情很美好,因为终于要回靖州了,这劳什子的徽州她可不会再来了。
为什么她会有这个想法呢,那自然和王仪涵逃不开干系。
说起来前些日子的那件事儿,闹出了个大乌龙。贺良救的那姑娘不是旁人,正是王仪涵,亏得陆纭纭与贺章之一顿阴谋论,合着完全冤枉了远在靖州的三皇子。这一切都是王仪涵在折腾,为的就是赖上贺章之,换作别的手段也就罢了,偏偏穿着和陆纭纭差不多的衣裳模仿着她,真是把陆纭纭给恶心坏了。
一想到贺章之会因为她受伤,陆纭纭就恨的牙痒痒,她直接威胁贺章之,如果不让王俞给王仪涵一个教训,她不介意亲手教王仪涵做人。
所以被王俞送回了祖宅,让她跟着祖母去清修,五年之内不要再想着踏出祖宅半步。
陆纭纭对此还算是满意,她之后还问过贺章之,担心王俞会耍小心眼,指不定不到一年就把她给放出来了。
贺章之则回着她说了句,放心,他盯着呢。
不得不说,他们两个真的很记仇。
陆纭纭吃着盼姿给她敲的核桃仁,惬意地眯着眼,徽州的事已经到了结尾,她一直牵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现在雨也停了,水也治好了,同时也代表着,太子的生死劫已然安全度过。
不得不说,自己真是个修改剧情的小能手。现在太子没有了劫难,只要他不作死,不被启元帝给废掉,他的皇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他一日不倒,贺章之的地位也就不会被人给威胁,而女主又成了自己折腾男主的工具人,至于男主也从靖州新贵的位置上摔了下来,假身份被爆出不说,还成了他从前最瞧不起的小兵。
这么一想,自己好像逆袭成功了。
好耶!
第71章 第71章呀。(捉虫) 喵喵喵喵喵喵喵……
经过长途跋涉, 陆纭纭终于回到了靖州,看着车窗外熟悉的街景,她竟然生出一种到家的激动感, 陆纭纭不禁呢喃道:“可算是回家了。”
盼姿听见了她的话语, 笑着附和道:“少夫人,外面冷, 小心些。”
盼姿刚说完话,陆纭纭就感觉到一股凉风吹到了自己的脸上, 她连忙缩回去, 用双手捂了捂脸颊, 说道:“习惯了徽州的天气, 冷不丁地回了靖州,冷的还真有些扛不住呢。”
盼姿给她掖好绒毯, 说道:“毕竟那边是南方,靖州这里的秋末确实偏冷,再过半个月, 说不定就落霜了,到时院子里的池塘结层冰, 就真正到了初冬了。”
陆纭纭点点头, 说道:“这日子过得可真快。”
盼姿继续给她敲着核桃, “砰砰”声带来几分热闹气息。
贺章之在靖州城门跟工部郎中分别, 他得先把陆纭纭给送回府上再说其他, 工部郎中对他拱手敬意, 见贺章之这般牵挂着他的夫人, 工部郎中不禁和同僚说了句:“这贺大人与夫人的感情真是深厚,一开始我得知贺少夫人也要随着一起去徽州时,我还觉得这事儿荒唐, 只不过当着贺大人的面儿没敢多说罢了。但看着贺大人在徽州每日脸上挂着笑,身上的衣物都有女眷精心照顾着他,我这心里还真有些羡慕。”
“说实在话,我也觉得贺少夫人跟着去徽州不像话,但人家一女眷在路上都毫无怨言,咱们这群文官可是知道马车有多难受的,看起来,贺少夫人比咱们都强不少。”他这是在讽刺自己,因为去徽州路途遥远,在马车里坐着实在憋屈又难受,刚启程的时候他差点没吐晕过去,跟陆纭纭比起来,他确实看起来不太中用。
陆纭纭自然不晓得因为马车的缘故,她拉了一波好感,她若是知道,一定会说上一句:感谢皇宫造办处,让自己旅途愉快,没有晕车。
贺章之在贺府门口下了马,让贺良暂时给自己牵着,他则去扶了陆纭纭下马车。不过看到四下没什么人时,贺章之干脆直接掐着她的腰,将陆纭纭给抱了下来。贺章之又抚了抚被自己弄出褶皱的衣裳,弯眸浅笑道:“还好么?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前一个月孩子太过折腾,以至于现在的孩子安静的让陆纭纭都有些不适应。陆纭纭抿笑着,嘴角荡出笑涡来,她摇摇头,说道:“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贺章之与陆纭纭的归来令贺金氏迎门而出,贺金氏看着面色红润的陆纭纭,忍不住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她走过去上下打量着陆纭纭,嘴上责备,眼神却十分温和,道:“你这孩子真是一点也不听话,去徽州的路上没发生什么事情吧?九如有好好照顾你么?我早就说了,不让你去,你非不听,要是出点什么事儿,我们可怎么办啊。呸呸呸,不说这不吉利的话,让娘仔细看看你。”
贺金氏这一连串的问话惹得陆纭纭忍俊不禁,她知道贺金氏在为自己好,所以声音温柔如水,主动牵着贺金氏的手,揽着她的手臂,亲昵地说道:“娘,我好着呢,我跟九如在徽州可想你们了。”
贺金氏瞧她脸蛋儿比之前圆润一些,笑得甜滋滋的让人看着就喜欢,还真别说,这陆纭纭现在是越来越漂亮了,就连身材也是婀娜曼妙,哪能看得出她是个有喜快三个月的女子呢。
贺金氏戳了戳她的眉心,叹了一声无奈,道:“你们两个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贺章之在旁边被冷落,他扯了扯嘴角,眼神透着几分揶揄,道:“娘,你是不是把我给遗忘了?”
贺金氏含糊地扫了他一眼,没什么紧张劲儿,道:“你又不是第一次出远门办差事,有什么可担心你的?行了,现在也没你什么事了,你不是应该去圣上那里回禀这次的差事么,我就不留你了,记得晚上回来用膳便是。纭纭,咱们去正院,你祖母也在等着你呢。”
陆纭纭听着贺金氏的话,幸灾乐祸地盼了贺章之一眼,看样子他出远门的次数确实挺多的,连家里人都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了。
贺章之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娘拉着自己的妻子走了,他到底有多么不受人待见,连口热茶都没喝上。
他失笑不已,俊雅的面容泛起柔色,娘和纭纭能相处的这般融洽,也是一件令他欣喜的事儿。
贺章之先是去换了官服,整理好自己的仪表后,他推开了门走了出来。丰神俊朗,温润儒雅,一笑撩动人心。
他眸色温和,对盼姿说道:“好好伺候你主子,记得跟她说一声,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是公子。”盼姿行礼,笑望着他。
贺章之再次骑上马,贺良在后面跟着他,二人朝着皇宫赶去。
贺章之掏出自己的腰牌,皇宫侍卫放行了他,这时已经夕阳西下,余晖洒满皇城围墙,连带着贺章之的身影都好似披上了一层壮丽的盔甲。
陆纭纭像是心有灵犀一般,突然觉得心口空落落地,她垂下眼帘,整理着自己失落的情绪。
“孙媳妇。”
“祖母?”陆纭纭抬眸,眼底有些迷惑,笑问道。
贺老夫人和蔼地看着她,摸了摸自己发髻上的金簪,说道:“孙媳妇,你的首饰礼盒祖母收到了,祖母很喜欢它。”
陆纭纭翘起唇角,她发髻上的步摇轻晃,衬着她那张笑脸就更是娇俏,“祖母喜欢就好,我还担心设计的样式不好看呢。”
因为首饰铺子里的师傅都是慢工出细活,所以关于贺老夫人的首饰礼盒是在贺金氏之后制作完成的,陆纭纭一开始是想着两个人一起送,但是先一批的货已经准备上架摆铺子里了,所以就赶在上货前送给了贺金氏。贺老夫人那边,陆纭纭也是专门去解释了一遍,毕竟这首饰都是手工制作,计划赶不上变化,没能一起做好也在陆纭纭的意料之中。好在贺老夫人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得知之后反而还安抚上陆纭纭,这让陆纭纭在心中是感概万千,自己到底是走了什么运气,碰了这么一家子好脾气,当然了,贺章之除外。
贺老夫人说话时,还故意侧了侧头,让陆纭纭看的更清楚一些。
那花白的发髻上簪着牡丹样式的金簪,因为设计巧妙又做的精致,所以这贺老夫人瞧见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簪子。
贺金氏听见这事儿,止不住也说道:“纭纭,你铺子的首饰刚上,你这个掌柜的就离开靖州了,你真是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生意啊。”
陆纭纭无所谓地说道:“理应还是九如更重要些,加上那几日我一直睡不好做怪梦,就更是担心远离靖州的九如,所以我才想着陪他一起去徽州。”
贺金氏伸手摸了摸她的发,说道:“哎,若不是你们两个执意如此,我跟娘也不会同意让你出远门的。”
陆纭纭笑了笑,道:“所以娘跟祖母都是最最好的亲人。”
甜话不嫌多,时不时地说上一句,就准能达到一些意想不到的好效果。
贺老夫人嗔道:“还是姑娘家会说哄人的话,瞧瞧那些汉子,都是讨人厌的货。”
贺金氏忍住笑,和陆纭纭对视一眼,默契地弯起了眸。
贺老夫人算了算日子,道:“这肚子也有三个月了吧,到时候找个借口让纭纭去庄子,避开那些人。”
贺金氏颔首:“娘你放心吧,我已经着手安排了,人都是可以信任的,到时我亲自陪着纭纭去庄子,量谁也说不出闲话。”
贺老夫人很信任儿媳的能力,她又看向陆纭纭,感叹道:“我倒希望这次我能抱上个孙女儿,贺家一向子嗣单薄,也不知道纭纭能不能开枝散叶。”
陆纭纭笑容依旧甜美灿烂,她倒希望自己这次能生个儿子,倒不是她重男轻女,只是觉得在这个朝代里,还是男子更自由些,女子不论在哪里,都总有无形的束缚在围困着她,就算是现代也处处可见男女的不对等,就更别说古代了,所以,她才希望自己这胎可以是个儿子。
贺金氏摸了摸她的肚子,打趣道:“嘉灵快要临产了,她怀了对双胞胎,也不知道这次纭纭能不能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