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松懈的有些早,直到他们到了徽州后,那边果然下着瓢泼大雨,大树都光秃秃的,因为枝叶全被雨水打残落在了地上。来迎接他们的人全部脸色深沉紧张,当陆纭纭来到知府的府邸之后,她见到了来徽州后的第一张笑脸。
陆纭纭挑了挑柳眉,笑着掐了掐贺章之的胳膊,小声地说道:“你不是说你的好友没有妹妹么!”
贺章之无辜极了,他还不能喊疼,他强装淡定,道:“他确实没有妹妹啊,但有个姐姐啊。”
“.........”
别以为我怀孕了,我就不会家暴你啊。
第70章 第70章呀。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徽州的雨势比陆纭纭想象中的还要大, 从她到了徽州后,这雨就没有停过,下的急促, 天色阴沉着, 压抑的给人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屋檐上覆盖着的青苔,上面挂着雨滴, 陆纭纭站在走廊上望着那潮湿的角落,心中叹息且无奈。
这雨下的好像把天给捅破了似的, 难怪这里的官员每个人都愁容满面, 想必他们也在担忧着。
陆纭纭换上了厚实保暖的衣裙, 坠马髻露出她优美的脖颈线条, 陆纭纭那娇色的模样令人惊艳,即便穿着最常见的青色, 也照样美得夺目耀眼。
王仪涵待见到陆纭纭时,脸上的笑容一顿,她手里的食盒突然间就觉得是个不该出现的存在, 王仪涵摊开手掌,看着手心里的水泡, 这是之前做菜的时候被油溅着了。都说十指连心, 被油烫出的水泡疼得王仪涵红了眼眶。不过她毫不在意, 因为她记得这道菜贺章之最喜欢吃, 所以这点伤算不得什么。
可是, 她仿佛遗漏了陆纭纭, 一心想着怎么才能照顾好贺章之。她做这道菜的原因就是听到丫鬟说他回来的消息, 所以王仪涵赶忙做好了膳食,想要让贺章之尝尝自己的手艺有没有进步。
当她站在走廊的拱门处,有门掩着她, 王仪涵的眼神变得大胆起来。
她在看着陆纭纭,但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贺章之的身上,久久不肯挪开。
陆纭纭原本在走廊上站着透气,但是贺章之担心她着凉,就拿来披风给她披上,系着带子的时候,还特地用了陆纭纭之前教过的蝴蝶结,动作生疏透着笨拙。
贺章之给她披好系好,满意地点点头,唠叨道:“莫要感染了风寒,得穿厚一些才对。”
陆纭纭望着这个男人,仔细回想一下,她真的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贺章之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转变,温柔的简直不像话。这么久了,她早就习惯了身侧有他的气息,难怪都说习惯是最致命的弱点,因为在不知不觉中,她对这个男人的感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好困啊。”陆纭纭扬起小脸扑在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腰,就这么眼神亮晶晶地望着他。
贺章之眼神缱绻柔情,嘴角牵起弧度,轻轻环着她的腰,正欲开口说话时,眸子阴翳下来,冷声道:“谁在哪里!”
他将陆纭纭挡在身后,朝着走廊拱门处质问道。
陆纭纭讶然,心想着:他是怎么发现那里有人的?
王仪涵听到贺章之的厉声,吓得一抖,迈着小碎步走了出来。
贺章之紧锁眉心,眼神不耐,怎么是她?
陆纭纭咬了咬唇瓣,伸手在他腰上一拧,好家伙,阴魂不散呐。
如果陆纭纭没有提醒贺章之的话,他是真的没有发现王俞的庶姐,会对自己存了别的心思,之前他对王仪涵有善意那是因为王俞的关系,但现在她的出现惹的陆纭纭不悦,贺章之当然不会拿从前的态度去对待她。
贺章之摸了摸陆纭纭的手,喊来盼姿,然后说道:“我还有些事,就让盼姿陪着你吧。”然后对王仪涵疏离地点了点头,从旁边拿起油纸伞,踩着雨水离开了走廊。
自己已经表现的这么明显,如果王仪涵还看不懂的话,自己就得找王俞谈一谈了,至于搬出去,贺章之没想过这个问题,外面太危险了,还不如待在这里来的安生。
陆纭纭笑脸迎人,好似没发觉王仪涵的心思,道:“王姑娘,你是有事找我么。”
王仪涵往身后藏了藏食盒,多此一举的动作,引得陆纭纭眼底掠过讥讽。
“进来坐吧。”陆纭纭侧了侧身,眼神冷淡,脸上的笑意没有丝毫的改变。
她的这副表情落在王仪涵眼里就仿佛收到了挑衅,她努努嘴,颇有微词,但因为顾忌着陆纭纭的身份,她硬是憋了回去。
食盒依旧被她提着,陆纭纭只是看了一眼,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让盼姿给她沏茶,随后道:“九如是不是曾经得罪过王姑娘?”
王仪涵急切地摇了摇头,说道:“贺大人他温润如玉,是个翩翩佳公子,怎么会做出得罪我的事情。夫人怕是多少了。”
陆纭纭揶揄地弯弯眸子,道:“没得罪过王姑娘啊?那我怎么觉得九如像是欠了你的债似的,让王姑娘的眼神一直紧追着他不放。如果九如哪里让王姑娘不高兴了,你大可对我说,我一定让九如跟你好好道个歉。省得再让王姑娘你紧盯着他不放,生怕人跑了钱就没了似的。”
不怪陆纭纭说的这般直白,实在是王仪涵给脸不要脸。刚来徽州时陆纭纭就发现她的不对劲,所以她便委婉的对贺章之表达了王仪涵的事情,并没有直接戳透。所以贺章之自那以后,就疏离了王仪涵。偏偏她装瞎子,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似的。照样黏着贺章之,他忙得像头团团转的耕牛一样,王仪涵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讨人厌的去打扰他,把陆纭纭心疼的直接怼了几句王仪涵。
算起来,怼过王仪涵之后,她倒是消停了两日,今儿看来是又按耐不住了,就又跑过来骚扰贺章之。而且陆纭纭真是要被她给气笑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喘气的活人,她真的没看见吗?上赶着来找骂呢?
王仪涵被陆纭纭的强硬态度给吓得浑身一抖,眼眶瞬间红润,泪水打转着,她擦着泪水道:“夫人,我只是想关心关心贺大人,我们都认识许多年了,夫人不懂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不怪你,但是夫人那番话说的着实让我心寒。”
陆纭纭优雅喝着茶,看她这股姿态出现,连忙把盼姿给她沏的茶往旁边挪了挪。
王仪涵已经够绿茶了,就不必喝了。
陆纭纭不想把这件事闹的不可开交,她虽是个憨憨,但王俞是个不错的男子又跟贺章之关系很好,所以陆纭纭对她说这些话是希望王仪涵收收心,别净给她添烦心事。可王仪涵直接使用了眼泪攻击,那陆纭纭就不用再顾忌着她脸面了。
“盼姿,把王姑娘的食盒给我扔出去。”
陆纭纭很是无语,有时候真想不明白有的女人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贺章之都有夫人了,还上赶着来讨好,图什么呢?图做妾?还是图他的身子?正正经经嫁个夫君做正头娘子不好么。
盼姿夺了那食盒,速度飞快地扔了出去,散落外面一地,那原本喷香的菜肴被雨水打湿,乱糟糟的一片,狼狈极了。
“贺夫人!你这是做什么?”王仪涵站了起来,指责着陆纭纭说道。
陆纭纭俏目黑亮,直直地望着她,说道:“我这次只不过扔了你的食盒,下次我就扔你这个人。”
“你敢!”王仪涵怒视着她,泪水滑落下来,显得格外怜惜动人。
陆纭纭优雅从容地笑眯眯的,她淡淡道:“那你可以试试,看我到底敢不敢扔你。王姑娘,树要皮人要脸,不要不知好歹。”
王仪涵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抿了抿嘴,惊恐不安,但为了不让自己失了下风,就强硬地说道:“夫人不要欺人太甚了!”
陆纭纭抬了抬手,垂着眸子,懒得再看她一眼,道:“请吧王姑娘,我招待不起你。”
“哼!”
陆纭纭心情复杂,幽幽叹气,托着腮道:“我跟九如怎么碰见的都是一些脑袋有包的人呢?”
难道这就是反派和炮灰的特殊气运?
也许是陆纭纭那天的架势吓唬住了王仪涵,又或是王俞的训斥见了效果,一过就是十日,王仪涵再也没有出现,这让陆纭纭十分的满意。
同时,还有另外一件值得陆纭纭高兴的事情,那就是她的害喜反应终于消失了。
盼姿双手合十感谢道:“少夫人总算有胃口了,孙嬷嬷要是知道了这件事,肯定要谢天谢地,少夫人的害喜若是还不消失,孙嬷嬷恐怕都要愁白了头发。”
陆纭纭调侃道:“孙嬷嬷没少在我面前念叨她掉发的事儿,可见有多操心。”
盼姿忍俊不禁道:“那巧玉也有过日子过了,不会被孙嬷嬷哪哪都瞧不顺眼了。”
陆纭纭掩嘴轻笑,“我这害喜反应,倒把你们给折腾的够呛。”
盼姿温和道:“只要少夫人和小公子小姑娘平平安安的,奴婢做什么都可以。”
陆纭纭笑抚着她的手,道:“我也希望你们这几个丫头事事如意,快快乐乐的。”
盼姿笑得恬静美好,她挂着银杏叶耳坠子的耳垂,羞红的像是抹上了胭脂般,陆纭纭见状笑而不语,没有继续打趣她。
夜幕降临,陆纭纭换上了寝衣,藕粉色的寝衣,样式与贺章之的一样,这是贺金氏特意让绣娘给他们两个人做得。
换上了单薄的寝衣,陆纭纭的小腹部便能明显地看出微微鼓起,贺章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侧抱着陆纭纭安然入睡。
屋子外的雨还在下着,比起白日里减弱许多,但淅淅沥沥的下着,给徽州添了潮湿与寒冷。
陆纭纭来徽州有十四天了,虽然雨势没办法控制住,但是贺章之的安排极为妥当,其中也少不了太子的协助,所以赈灾银才能快速押运到徽州。因为赈灾银没有经过他人之手,并不会出现贪污的问题,这银子自然也就被用在了百姓的身上。再加上还有工部的郎中在,决堤的洪水也在尽快的赶修中,所以这十四天里,贺章之早起晚归,忙得双手双脚都被水泡出了褶皱,让陆纭纭心疼的直掉眼泪。
今夜也是在贺章之的哄睡中进入了梦乡,陆纭纭窝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惬意自在。
但陆纭纭一直也没有忘记太子遭受的山体滑坡事件,所以陆纭纭这段日子也在提心吊胆着,每日晨起都要叮嘱贺章之切莫要去山上,要不然陆纭纭实在放不下心。
虽然贺章之不晓得她为什么要叮嘱自己不能去山上,但看着陆纭纭那关切的眼神,他也就顺从的应了一声。
贺章之确实没有去过任何有山的地方,毕竟他的官职摆在那儿,王俞也不可能让他去冒险。
像陆纭纭担忧的山体滑坡,奇妙的竟然没有发生过,这次来徽州的赈灾治水,比想象中的顺利太多太多。
陆纭纭睡的迷迷糊糊,突然梦境一下子切换,她意识到这是金手指的出现。
她静静地看着这些画面,当看见贺章之为了救人跳入水中时,她下意识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陆纭纭被吓得浑身冒冷汗,她急切的想要看下一个场景,但是仍旧播放着贺章之救人的画面,直到他拼尽全力上了岸,贺章之的脸惨白如纸一样,他腿上被石头划出了一道很深的口子,鲜血淋漓。
陆纭纭又看到他被送去医馆,贺章之足足昏睡了两天才醒了过来,因为腿上的伤口和寒冷冰水的冲击,让贺章之得了一场重病,即便痊愈了,但一到阴雨天就会咳嗽浑身酸痛无力。
真是再怎么健壮的男人,也抵挡不住大自然带来的伤害。
陆纭纭猛地醒了过来,她额头湿汗,就连后背也湿透了,拥着她的贺章之担忧问道:“纭纭,你做噩梦了么?”
陆纭纭松了口气,可算是回到了现实里,这梦里的贺章之太过憔悴,让陆纭纭无法想象,如果他真的得了这场重病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九如,我刚做了一个梦,和你有关系。”
贺章之在听见陆纭纭喊他名字的时候就醒了过来,他轻柔的拍着陆纭纭的手,以示安慰,道:“梦见了什么事?让你这么害怕。”
陆纭纭咽了咽口水,将梦里看见的画面告诉了贺章之,她说完之后,眼泪就不由得掉了下来。
她一边哭着一边擦泪,“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哭了,好烦呐。”
自从怀孕,陆纭纭就变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眼泪来得太过突然,让她都有些措手不及。
其实她一点也不想哭的,可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
贺章之看着她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赶忙哄着她安慰着她说道:“梦里都是假的,我不会这样做的。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个大善人么?跳水救人这般舍己为人的行为,你觉得符合我的性格么。”
陆纭纭哭声一顿,泪眼朦胧地望着他,打了个哭嗝,呢喃道:“你说的对哦,你杀人还差不多,怎么可能会去救人?”
贺章之无奈一笑,勉强就当她这句是在夸自己吧。“所以你还怕吗。”
陆纭纭摇了摇头,又觉得自己现在的模样太难看,便埋在他怀里不肯抬起头来。
贺章之忍住笑意,道:“傻。”
陆纭纭撇撇嘴,抱怨道:“人家这是在关心你,你还说我傻。”
“是是是,这段日子我没能整日照顾到你,是我的疏忽,我给纭纭赔不是。”
陆纭纭揪着他的衣领,瓮声瓮气道:“不论如何,你要好好记住我对你说的话,不准去山上,也不准去河边。听见了有?”
贺章之自然应付着她,道:“我躲得远远的,使唤着别人做事,这样可以了吧。”
陆纭纭这才满意地松开了他的领子,虽然使唤别人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比起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贺章之自然要重要得多。
“转过身睡,别又闷着自己。”
贺章之给她摆弄着身体,很是无奈,他觉得陆纭纭自从有了身孕之后,小性子就格外的多,不过,他甘之如饴。
陆纭纭很快又陷入了睡梦中,等到第二日她彻底苏醒后,她才回想起昨晚的梦来。
就像贺章之说的那样,他不是个烂好心的人,就他反派的人设,怎么想也想不出来他会做出救人的事情,所以,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陆纭纭她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梦境给的是片面的,并不是全部的画面,除非真的到了救人的那一日,要不然贺章之为什么会救人,就成了个不解之谜。
但很快,陆纭纭就明白了贺章之为什么这样做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