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鸾心说行吧,那他和楚鸾确实是珠联璧合,天生一对。
郁琤交代完这些之后,便又摸出了一块精美无比的玉佩交递给她。
他与楚氏定下亲事并未搬至明面。
此事对于楚氏而言完全是一剂定心丸,等事成之后,郁楚二氏才会更进一步。
眼下玉鸾仍是桓惑养女,一切也皆要她一同配合。
“你我既有婚约在身,便该交换信物才是。”
玉鸾接过那物,更是牙疼。
他分明很是认真的模样,让她很难不感到心虚。
“要不郎君暂且将这块玉收回去,待我寻到合适的信物再拿来与郎君交换……”
郁琤睨她一眼,坚持令她收下,随即又从怀里掏出一块质地颇劣的玉石。
那玉石上还坠着尤为熟悉的络子。
可不管是那玉石还是那络子,都是玉鸾最为眼熟的东西。
络子就是她前不久送给郁琤的络子,却被他转手扔了,没想到这个大畜生又捡回去了?
但那块玉石……
玉鸾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稍稍停滞了下来。
那块玉石……分明就是她寻觅已久的钥匙!
郁琤说道:“你莫不是忘了,你我头次欢好之后,你便留了个定情信物于我?”
他先前嫌这玉石粗陋劣质,一直不愿戴在身上。
但如今想来,这块玉石见证了他们缘分的开端,何尝不具备着特殊意义?
他日日私下盘摩,反倒越看越顺眼,就像玉鸾此人,可爱无比。
这是一块钥匙形状的玉佩。
京中曾流行过这式样一段时日,后来玉鸾积攒的钱财无处可存,便灵机一动,将它锁在郊外一处宝库,且用玉石作为钥匙。
因无人能想到玉石可当钥匙,所以不会有人在意,且玉石劣质,连翠色都少的可怜,还不如随手捡来的精致石头打磨一番。
所以玉鸾也不担心有人觊觎钥匙本身。
她日日带在身上当个装饰,唯一的失误就是与郁琤的头一回。
玉鸾冷不丁地产生了一种预感。
她该不会真的快要解脱了吧?
不管桓惑下场如何,但只要他开始发动,想要篡夺皇位,那么昱京必然大乱,无暇顾及到她。
到时候玉鸾只要带着自己的钥匙离开,也是一样。
“郎君……”
玉鸾伸手想要碰那钥匙,郁琤反而直接痛快地送到了她的手里。
玉鸾诧异无比。
却见他面露得意道:“给我系上。”
玉鸾握住那玉石的手指微微颤抖,真想现在夺门而出,直接逃走。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不甘不愿地给大畜生系在了腰上。
郁琤随手拨弄了两下,见玉鸾始终忧心模样,嘴上仍是勉为其难地对她说道:“虽然它面目丑陋不堪,但我也仍会日日戴在身上,不离不弃就是。”
玉鸾:“……”
那她还得谢谢他嘞!
第26章 . 二更 鼻孔粗的金簪?
楚鸾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
醒来之后, 不论是侍女还是仆人,没有一个人肯被她买通。
起初她试图逃过,但看守的人实在太严, 她的那些方法丝毫无用。
于是楚鸾开始绝食, 外面终于派进来个侍女来开导她。
“我要见镇北侯。”
楚鸾说道。
侍女摇头,“这个你还是别想了, 侯爷日理万机, 他是不会见你的。”
楚鸾又说:“这位阿姊, 我瞧你也是个面善之人,哪怕帮我转告一句话,告诉他我是楚氏女郎, 我是楚衡的女儿。”
那侍女颇为迟疑。
“我与侯爷渊源颇深,倘若阿姊告诉了他, 受了责备, 那么阿姊大可以不再搭理我, 可若我说的是真的,那么阿姊就是大功一件。”
她说完之后,见那侍女果真忍不住动了心。
“你先吃东西吧, 叫我再考虑考虑。”
那侍女语气缓和了许多。
到了月初,玉鸾正迟疑如何与蓟苏联系,却不想这日郁琤不在府上之时, 宫中忽然降下一道圣旨, 召她入宫。
玉鸾心口蓦地一跳,见那临府的两位宦官面容雪白, 声音尖细,看着与寻常男子甚是不同。
她从前没有见过宦官,心中虽然微微发憷, 但圣旨降临,她知会过福管事后,不得不奉旨入宫。
说起当今天子,玉鸾其实对对方毫无印象。
天子从兄长手中夺位之后,自己倒像是遭了报应一样,始终没有子嗣。
且他为人贪婪,却无能至极,一直受控于桓惑。
外人都传他一直沉迷后宫酒色,将一切事情都交由桓惑打理。
是以今日他召见玉鸾,让玉鸾很是不解。
这个疑团一直到玉鸾进了天子寝殿之后,终于得以解开。
天子御殿之中放置了数只香炉。
屋中香味呛人,但仍掩盖不了那股子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
在屋中等候玉鸾的并非天子,而是她的养父桓惑与王富。
“阿父?”
桓惑道:“乖女这几日过得可还好?”
他笑眯眯的,如往日见她时,温声问她。
玉鸾低声道:“女儿一切都好,只等阿父有所安排。”
桓惑神色满意,对她说道:跟我过来。”
玉鸾见这宫中的宦官都已听命于他,心中的不安逐渐放大。
直到她看见了龙榻上一具腐烂走形的尸首。
玉鸾掩唇几欲作呕,脑中一片空白。
桓惑却习惯了一般,道:“这窝囊废死了好久,我想尽了办法想要储存他的尸体,可惜都不能行,现在他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乖女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他的话以及眼前的画面冷不丁地让玉鸾想起不少事情。
须臾之间,桓惑设计郁瓒,郁瓒射伤桓惑,桓惑在宫中养伤,桓惑拿出郁瓒的腿肉激怒郁琤,以及寿宴上的针锋相对……
这一切在玉鸾的脑海中渐渐连成了一条线。
该怎么办,桓惑也许早就已经想清楚了。
“我举事在即,你去将镇北侯引到宫中,将这一切嫁祸给他……”
桓惑在她耳边循循诱导,“事成之后,我若为皇,乖女便是公主。”
玉鸾捏着掌心的冷汗问道:“可阿父直接用皇命召见不更为直接?”
桓惑笑说:“这不一样,因为下一次我根本就不会再传圣旨,而是让你想办法诓他进皇宫来,到时候……”
他脸上的笑容愈深。
身后的王富补充道:“到时候,镇北侯无旨召见闯入帝宫行刺,那才是罪无可赦。”
出了宫去,玉鸾怀着惴惴心思。
即便早知道桓惑要对天子取而代之,却也没想到他的手段会这么残忍。
她上了马车后,见马车坐榻上有张纸条,却是蓟苏所留。
玉鸾将字条销毁,转而令车夫去景香茶楼。
到了二楼隔间,玉鸾进了倒数一间,就瞧见蓟苏在屋里等她。
玉鸾将去过宫里的事情告诉蓟苏。
蓟苏沉着脸道:“老东西比我想象的还要毒……看样子他是沉不住气,要开始了。”
玉鸾暂且解决不了这个难题,转而问他:“下次怎么见你?”
蓟苏倒是早有准备,拿个了细金簪给她,“你带上这个,我便知道你在找我。”
玉鸾诧异,“这不是我叫你替我去买天香阁的细金簪?”
玉鸾向来嫌弃金子恶俗,但天香阁的细金簪经一番巧妙设计,金簪虽然极细,却极具脱俗之美。
玉鸾叫蓟苏去买,但因为钱没给他,他一直拖拖拉拉不肯。
而玉鸾自己抽空去的时候,每每都买完了,要等下次赶制一批,反倒是不赶巧。
蓟苏点头,“十五金。”
玉鸾:“……”
她正要掏钱给他,却听楼下一个熟悉的声音。
“方才一个姿容美艳的女子去了哪间?”
这声音竟是郁琤身边的盲谷?
“侯爷,掌柜说那妖女进了楼上倒数一间。”
盲谷的声音无不幸灾乐祸。
玉鸾也不知为何心口陡然一慌,她竟下意识地往一扇屏风背后躲去。
蓟苏皱起眉正是诧异,下一刻门便被人一脚踹开。
接着一把利剑架在蓟苏脖子上。
蓟苏呼吸窒了窒,抬眸看见了那位颇是气势汹汹的镇北侯。
郁琤抬眸,往屋子四下扫了一眼,最终目光又回落到了蓟苏身上。
他沉声问道:“你是何人?”
蓟苏迟疑道:“我与玉鸾打小青梅竹马,一起在禄山王府长大……”
剑刃入肉少许。
郁琤冷嗤:“原来你就是桓惑走狗?”
蓟苏“嘶”了口凉气,“但其实……玉鸾一直把我当亲阿兄看待,比亲阿兄还要亲的亲人。”
郁琤听了这话松了松眉心,这才神情微缓,令盲谷撤剑,“原来是大舅兄,快快请起。”
蓟苏:“……”
屏风后的玉鸾:“……”
郁琤的手落在蓟苏腕边,作势要扶。
蓟苏很显然察觉到他要试自己腕脉的手势……
蓟苏亦是假作神情放松,然后在起身的瞬间陡然身体一转灵活地翻出了窗口。
他的轻功确实是出人意料的好,以至于一屋子人都未反应过来。
郁琤掌下捉了个空,下一刻翻脸如翻书一般,阴沉命令人追上去。
他现在几乎敢肯定,先前那段时日经常出入镇北侯府的虫豸就是这个男人。
郁琤转而又瞥向屏风后,“你这是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玉鸾见他早就发现,尴尬地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郎君……”
她见他神色很是不善,低声道:“郎君怎在这里?”
盲谷没好气道:“侯爷知晓你进宫去,便马不停蹄要找你,还没进宫就发现你又离开了皇宫进了这家茶楼,生怕你有个什么好歹,没想到你在会男人。”
“郎君,蓟苏方才说的是真的,我一直都把他当做亲阿兄。”
玉鸾神情颇有些不自然地解释道。
郁琤冷冷地睨她一眼,“解释给我听做什么?”
他根本一点也不吃醋。
“只是你们亲如兄妹说话为什么要关着门?把门开着说话会很难吗?”
他沉着脸,恨不得把这家茶楼的门全都拆了。
玉鸾低声道:“只是习惯了……”
毕竟她和蓟苏有那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要商量,不关门实在是说不出口。
待玉鸾同郁琤回了府去,二人进了房里,玉鸾见他反手将门关上,下意识道:“大白日的,郎君关门做什么?”
郁琤冷声道:“我是你的男人,为什么不能关着门同你说话?”
玉鸾一噎,柔声解释道:“倒也不是……就是有些不太习惯。”
郁琤心口又是一窒。
她和别的男人关门说话习惯,和他说话关门就不习惯?
玉鸾见他脸色愈发不好,赶忙没话找话说道:“对了,郎君,这是我托阿兄买的簪子。”
她忙将怀里的细金簪拿了出来。
郁琤将簪子接来打量了一眼,然而那细金簪到了他手里,还没怎么用力,竟就断成了两截。
玉鸾傻眼了。
郁琤若无其事地对玉鸾说道:“坏了也没关系,我可以赔一个更好的给你。”
听到他还管赔,玉鸾又暗暗松了口气。
郁琤却心想,他表现的机会来了。
玉鸾问他:“郎君也给我买金簪子了?”
郁琤颇为矜持地“嗯”了一声。
玉鸾微微惊喜,难免有些期待地问道:“是天香阁的,还是如意坊的?”
“这是我专程找人定制的,只怕满昱京都只独你一份。”
玉鸾听见“专程找人定制”的时候,眼皮子就开始猛跳了起来。
直到她看见他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簪头比鼻孔都粗的金簪。
郁琤很是自信道:“想来这个金簪不管你怎么戴,都绝不会轻易折断。”
也甭管她那阿兄亲不亲了,送那么细一根简直抠门到家了。
郁琤心想,谁的家底更为丰厚简直一目了然,这个女人现在还看不出?
“你只管放心戴,京中绝不会找出第二个女子会与你有一样的款式。”
玉鸾只觉得眼前隐隐发黑。
这么丑腰身还这么壮的金簪子?整个京城真的能找到第二个那才见了鬼了……
“怎么,你不喜欢?”
郁琤见她迟迟不接,不禁挑了挑眉。
玉鸾赶忙伸手接过,将那金簪一把塞到怀里,柔声道:“我想先珍藏起来。”
她着实怕他叫她戴上试试。
郁琤听见“珍藏”二字眸色微缓,心说算她眼光尚可。
不过她毕竟也是个能一眼就相中他的女人,眼光再差也是差不到哪里去的。
第27章 . 三更 她对他求而不得?
有了上一次的事情发生, 郁琤私下便让盲谷安排了几个可靠的影子负责暗中跟着玉鸾。
而玉鸾这边还一直在犹豫桓惑与她密谋事情要不要告诉郁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