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婳撇嘴,“金陵好歹是留都,朝廷选这些人监管本就不对。”
怎么说也曾是京都,财力、人才等也不比邺都差多少,结果选个牌搭子去管事,出事了陛下要抓人内阁还求情,真是稀奇古怪。
不远处的皇陵亮着灯,两座石狮子在夜色下威武正气,裴焕远眺着道,“内阁老头子多,抱团更多,萧常之前也是阁臣,原本还是太常寺卿,说起来他和你父亲还共过事,先帝瞧他老实才选了来金陵,没想到一入金陵人就像吃了癫药,马吊打的飞起,皇家的东西他倒没心管了。”
说着两人就走近皇陵前,巡逻的守卫看不见,也不知躲到哪儿去逍遥了。
沈初婳胆怯的抱着裴焕胳膊,悄悄道,“这不是明摆着让贼来偷吗?”
裴焕弯下唇,“说不定是他们故意这样,让贼掉以轻心,到时候等人进去了再一网打尽。”
沈初媜哼哼两声,自不跟他多话。
两人进了皇陵,没走几步就听见里头呦呵谩骂声。
“唉,他娘的我又输,今儿手气忒差怕不是被瘟神缠上了。”
“老弟这话说的,输几把而已,我那哥哥还呆在牢房呢,你可比他好多了。”
“话不能这么说,你哥哥当差那日先是跟人吃了酒,脑子还没清醒就跑过来和哥儿几个摸马吊,太后娘娘的墓被偷你哥哥推卸不了责任。”
“谁还没个爱好,你我现在不也在摸牌,我还就不信那贼还敢来偷一次。”
这些守卫倒是胆子大,给皇族看门也能这么吊儿郎当,正如裴焕所言,个个儿牌瘾大的吓人,这还守门,这就等于开了门引贼进来偷。
裴焕沉着眼跨进门,一直走到他们身后站定,他抬手拍一下守卫的肩膀。
那守卫不耐烦的挥他,“去去去,没见着你哥哥我正忙吗?”
沈初媜闻声没忍住偷偷笑出来。
裴焕瞥着她,倏尔放话道,“忙着打马吊?”
这一声出,那几人皆回头,他们的脸生疏,但裴焕身上穿的莽衣却显眼,这大楚能穿莽衣的屈指可数,不是伴君之臣谁能得享这种殊荣。
四人惊怕的跪到地上,“小,小的不知大人驾临。”
裴焕从腰间拔出绣春刀,一刀扎在那张木桌上,他抬脚踩着其中一人的背,问道,“叫你们守陵,你们就这么守的?”
几人胆战心惊,怕的只知给他磕头,“大人、大人,小的们一时贪玩……”
裴焕挑了个稍微干净点的板凳坐下,先冲沈初婳招手。
沈初婳不太想坐脏板凳,抱着胳膊朝灯边挪,眼都不看他。
裴焕倒也没叫她,单手撑着桌跟那几人道,“地道不封等着再被人偷?”
几人抖擞着身,脸上全是汗。
其中一个胆大的回答他道,“……大人,地道是上头的命令,说是看看盗贼还会不会回来。”
裴焕道,“你们上头真为贼考虑周到,那贼回来你们真能发现?”
四人面面相觑,连忙伏地求着道,“大人再给小的们一次机会,小的们绝不再碰马吊,一定尽忠职守!”
裴焕双手交握,和颜悦色道,“给你们机会,是不是就等于给贼机会?”
他伸脚踹到当前一人的胸口,看着他倒地上吐血,他立起身道,“带本官去看看地道。”
其他几人不敢怠慢,急忙领着他往西边去。
西边那一片墙全长了草,沈初婳望一眼就坚定的杵在灯边不动,那里黑黢黢的,打死她也不要过去。
裴焕猜出她心内的小九九,旋身时一口吹掉灯。
室内一暗,那些停放棺材的地方都散发着萤火,沈初婳当机立断扑进他的臂弯里,她怯声道,“……你点灯。”
裴焕罩着她的肩将她牢牢拢在身前,悄悄告诉她道,“别说话。”
他还特意朝那些棺材噜嘴,“他们都能听见。”
沈初媜霎时紧张的闭眼贴他颈子上。
裴焕不费力的提着她进地洞里。
才踏足入内,身后的守卫就谄媚的举着火折子走前头给他们引路。
裴焕对着地道上上下下看个遍,没看出个什么不同来,不过瞧着这墙壁光滑,不像是草草挖出来的,倒更像一早就计划好挖掘,瞧着这路线都一顺走,这是早有预谋。
他突然定住脚,问前面的人道,“你和你哥哥是哪一年过来做守卫的?”
那人挠着头嘿嘿两声,“回大人话,小的们嘉和十二年调过来的。”
那到现在也才三年。
裴焕踩着石子踢旁边,道,“听你口音是本地人,原先在哪里当值?”
沈初媜拽他手,“你好罗嗦。”
唧唧歪歪跟查人家底似的,她听着不得味。
裴焕竖着指头抵在她唇边,凑近她微小声道,“咱们可能要死在这里了。”
沈初婳顿时惧怕起来,着慌的往他身上挂,“我们回去好不好?”
裴焕单臂将她整个抱起来,另一只手摸上了刀。
前头的人还带着谦卑道,“小的原先是府尹大人府上的杂役,蒙大人不嫌弃,才有机缘入这皇陵服侍贵人们。”
裴焕道,“平日没少打马吊吧。”
那人窘迫道,“原也不会这把戏,有次见着老爷和其他大人在取乐子,小的看了几次觉着有趣,就偷着学过来了。”
裴焕半拉着声道,“这么说,你们老爷还挺器重你的。”
那人讪讪笑两声。
裴焕眸中幽深,他又问道,“你们上头除了叫你们留着地道,是不是还叫你们等着一个身穿莽衣的大官过来?”
那人的身形一顿,随即转过头咧嘴笑道,“大人真是明察秋毫,连这事都瞒不住你。”
他从袖中取出刀,耍了个花样道,“上头说了,男的杀了,女的带回去重重有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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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行霸道假太监】×【女扮男装俏太子】
太子晏朝有个秘密,父皇身边的兰公公是个假太监;太监兰怀恩也有个秘密,陛下亲封的太子是个女儿身。
大齐太子殿下自幼聪颖且生得风度翩翩,深受臣民爱戴,然而当某一天忽然传来消息说太子变成了公主……
皇帝(掐人中):朕不信,朕不信!
众大臣(失落):白干了,白干了!
众皇子(兴奋):废掉她,废掉她!
众贵女(心碎):赔我痴心,赔我痴心!
兰公公(眼冒绿光):殿下,东宫的床分我一半!
太子:……
“殿下,我要叫你朝朝,朝朝暮暮的朝朝感谢在2020-11-2020:36:48~2020-11-2120:27: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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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她是外室(29)
沈初婳瑟瑟发抖,她怕的快要哭出来,但也知这档口不能给裴焕添乱,她尽量把自己缩小,手搂着裴焕的臂膀动都不敢动。
前后都有人,裴焕背手转过刀,当先冲着引路人砍去。
那人竟也是个练家子,提刀和他对上也是有招式。
他身后的人跟着冲上来,沈初媜急得直冒汗。
裴焕不慌不忙的挽出个刀花,借着力将那人带的腿打飘,一个位移就将他推过去,趁他们被堵住,他从袖口摸出数根钢针,直冲着他们迎面飞去。
那些人有躲闪不及的被钢针刺中,疼的满地打滚,其他发觉情形不对立刻拖着伤患撤退,直接退出了地道。
裴焕紧追上去,才要出去,那地道门竟从外面关上了。
他立在门前许久,确定找不见出去的机关,才弯下腰将沈初婳放下地,沈初婳战战兢兢的靠着他,眼泪淌了满脸,“……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
裴焕捏袖子给她揩泪,放柔声道,“要真出不去,我们就死在这里了,你愿意跟我死一块吗?”
沈初婳双目朦胧的望着他,她怕死,但现在被人关在这地道里,不死好像没路走,便是她不愿也得和他死一起,她心一横,双手将他抱住道,“你带我来的,我只能死在这里了。”
裴焕轻笑,牵她的手道,“我们要快些走出地道,另一边他们还来不及关。”
沈初婳立时一喜,赶紧随着他跑,正想着要再说个什么,身体忽然被他推到一边。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裴焕挡在她跟前,一只箭正好扎到他的后背上,他反手捏着钢针扔出去,还不及她细看,就听见外头一声惨叫,她心肝儿都跟着这叫声颤,手匆促的扶着裴焕道,“你,你不要有事……”
裴焕忍着巨疼摸她头,“快出去。”
沈初婳点点头,连忙搀着他往地道深处走,他们没有火折子,完全是摸黑前行,沈初婳生平从未经历过这般凶险,她还余惊未消,腿脚也麻软,但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抱怨,她得先出去。
好在这地道不算太长,他们出来的快,那群守卫赶过来时,两人已就近躲进了草丛里。
耳边能听见他们的唾骂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天将明时他们才骂骂咧咧的离开。
沈初婳提着的心稍稍放下,她低头去看裴焕瞬时惊恐,他脸色惨白的晕倒在地上,鲜血沿着伤口流了一地。
沈初婳探头朝四周看,这会子还没到早上,没什么人在这一片经过,她可以迅速离开,不带着裴焕她会轻松许多。
她又低头看了看他,放他一个人在这里,他会死。
她纠结的坐倒,抱着腿注视他,眼下那个府尹铁定是派人暗地搜查他们,如果带着他,她或许跑不远,但不带着他,邺都离金陵太远,她没法依靠自己脚行回去。
况且,他是为救她受伤的。
她得带他走。
沈初婳再次伸头朝四方看,已经能隐隐约约听见人声,人堆里他们不能去,必须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跑。
她侧头锁定不远处的青山,那里的人必定少。
沈初婳脱掉那身锦绣服,又蹲身下来扯着裴焕的莽衣将其脱掉,旋即使足了力才将他扶起来,男人的块头大,压在她身上差点将她给压倒,她强撑着劲带他往草深处走,深一脚浅一脚,不小心还崴了一下,疼的一跤跌倒,裴焕整个人盖住她,她这时就难过的哭出来。
她从小娇生惯养,父亲母亲也疼宠,丝毫没有受过这样的苦,这些苦莫名其妙就缠上了她,她重活过来是要救沈家,为自己报仇,可现在仇没报,她把自己还搭进去了。
她自己眼光不好,选了裴焕这么个混球,他又坏又凶,总给她冷脸看,现在他伤成这样,她还得救人。
她哭完又爬起来,努力背着人往山里走。
快到晌午时才叫她遇见山里的一家猎户,猎户娘子收留了他们。
裴焕背上的那支箭也是猎户娘子帮忙拔下来,像他们这种常年和猎物打交道的人,自己就会点疗伤的医术,沈初婳就站在床边看着那猎户娘子忙上忙下,她心觉不好意思,匆忙在摸了摸腰间,有一块玉,这玉她不想给,瞧着玉的样式就独特,她要是给了以后难拿回来。
猎户娘子给裴焕包扎完伤口,端着盆道,“妹子,你男人伤的重,万不能碰水。”
沈初媜嗯着声,感激道,“多谢姐姐。”
她说话自带一股书卷气,穿的也是绸布棉裙,跟寻常妇人不一样,猎户娘子瞧她脸生的柔媚清艳,再看裴焕生的高大结实,只当是哪家小姐和家中下人私奔。
她同情的望过两人,提步走了出去。
沈初婳舒了口气,往床上一坐呆呆看着裴焕,她在人家这里暂住,总要给人点东西,她把眼睛瞄到裴焕腰间,荷包还在,她探手过去捏了捏,里面有银子,她便不客气的解着绳子要把荷包拿下来。
这时一只手握住她。
沈初婳皱一下眉,果见裴焕醒了,他哑着嗓子跟她笑,“摸什么?”
沈初媜羞着脸,指他荷包道,“要钱。”
裴焕想起身,才抬一点头,就疼的倒回去,他看着沈初婳,她脸上沾了灰,头发也乱糟糟,素日里的精致被打破,去了那层华丽的修饰,她和寻常人没区别,他抬手想碰碰她。
沈初婳抓着他的手放回被褥,急忙道,“你不能动。”
裴焕咂吧着嘴道,“口渴的很,倒些水来给我喝。”
沈初媜瞪他,把她当丫鬟使。
裴焕按了按太阳穴,还是要起来。
沈初婳拍他肩膀不让他动,“我给你倒就是。”
她撂过话就去桌边提壶往大碗里倒水,她不太想碰碗,也不太想碰壶,其实她还觉得这水也不干净,当然她感觉屋里没一处是干净的。
但是总得吃喝休息,裴焕的伤好了他们才能回去。
沈初婳端水给他喝下去,背身坐在床畔,道,“我想拿点钱给那个姐姐。”
裴焕从荷包里取出五个铜板,道,“这个就够了。”
沈初媜捏着钱道,“这么点。”
裴焕莞尔,“财不可外露。”
沈初婳了然,随即跟他道,“咱们现在在山里,今早他们就在四处搜查我们。”
裴焕唔一声,抬指触一下她的侧脸,道,“那我们得掩藏身份。”
沈初媜垂下头听他说。
裴焕道,“便说你我是一对夫妻,过来金陵做着小本生意,没想到路遇劫匪,被他们杀人劫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