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翻身和沈初婳换了位置,单手托着她的脸又轻又慢的吻着她,让她意识涣散,依偎进他的胸膛。
屋内升起热,正是焦灼时门外响起人声,“……大人,大夫过来了,您要不先让他看看?”
裴焕身体紧绷,倏地松开沈初婳狠抹一把脸,旋身起来要开门,才走到屏风处,又情不自禁的回头。
只见榻上美人紧揪着欲坠的衣衫,斜着身背对他,她缩起细肩,侧脸上尽是湿气,檀口微咬,面颊薄粉,一只剪水眸欲语还羞的望着他。
裴焕脚转不动,返身要过去继续。
沈初婳抱着自己朝被里躲,哭腔都被他吓出来,“……有人叫你,你开门。”
裴焕握紧手,勉力平息了火气,快速走到门口把门打开了。
韩平俯着腰把大夫领进屋,根本不敢往里看,只道,“大人,您先躺到床上吧。”
裴焕绕过屏风看罗汉床,沈初婳猫着腰溜进了浴室里,他才走进来脱掉上衣靠到床头。
大夫凑近伤口处看了看,谨声道,“这位大人的伤口有些发炎了,想是没及时用药,待草民给大人开几副药让他吃下去,过几日保管生龙活虎。”
韩平跟一旁小厮示意,小厮便带着大夫下去抓药了。
裴焕穿回衣衫,坐直身道,“我过来灵山卫所,不要让左军都督府那边知道。”
左军都督府虽掌地方兵权,但他们是兵部下派的官员,一应物事都听兵部调令,现如今徐仲不可信,叫左军都督府知晓他来了辽东,到时候指不定要另生事端。
韩平道是,旋即还是问道,“卑职记得,大人去了金陵,怎么会受此重伤?”
裴焕道,“我在金陵被萧常摆了一道,太后娘娘的墓是他监守自盗,目的是引我去金陵好伏杀我。”
韩平瞪圆了眼,“萧常吃了熊心豹子胆?他好歹也沾着皇族的姓氏,不怕陛下治罪吗?”
裴焕眉压眼,眼神中有杀气显露,“又不是正经皇室,不过是个遗孤,若不是太/祖陛下瞧他可怜赐他萧姓,他连金陵的府尹都坐不上。”
萧常原本不姓萧,他是赵熙将军的儿子,赵熙将军在南行打倭寇的路上病死,彼时萧常才十二岁,□□陛下看他可怜,便将他带入宫中抚养,这么些年,什么党派纷争,都没让他参与其中,后来先帝即位后,他也才刚成年,先帝这才放他进了内阁,萧常是宫里出来的,怎么说也是和皇族一体,先帝放他进内阁,目的很明显,就是要他为皇室助力,内阁再有压制权也不可能一家独大,可萧常进了内阁也没帮到先帝,他在政事上摸不到边,内阁会议时,他常不在,先帝瞧出他被人排挤,所以便将他调去了金陵,金陵到底是留都,有一个自己人守着总比外人放心。
先帝到底还是大意了。
韩平拍一下桌子,愤愤道,“萧常莫非想造反?”
裴焕笑一瞬,“内阁可都护着他,金陵又在他手里,想是正常的。”
韩平当即起身,焦急道,“卑职先召集弟兄。”
裴焕竖起手止住他,缓声道,“辽东这里不能动,我得先回邺都。”
韩平紧皱眉头,迟疑道,“您回了邺都,金陵那边延缓一两天只怕会生变。”
“我不回金陵,到时候陛下蒙在鼓里,不久天下就会生变,”裴焕伸手拿过案桌上的茶水蓄一口,阴声道,“萧常现下大概还不知道我逃出了金陵,他手里没兵,想起事有点困难,但他如果传信给内阁里的一些人,说不准他们会出手。”
韩平立时明白其中要害,连拍着手道,“卑职给您准备车马,今晚就送您走。”
裴焕说了个好,旋即又道,“左军都督府近日可有什么异动?”
韩平揣着手道,“倒和往日一般。”
他说完又不好意思的笑,“昨儿那边的佥事送了卑职一只鹦鹉,那鹦鹉长得……”
“得,别扯鸟儿,即是没事,快去备了饭菜让我吃一顿,这一路饥一顿饱一顿,都快饿出病来,”裴焕搅着耳朵道。
韩平讪笑两下,忙答着声退走了。
膳食很快送进来,裴焕坐在桌边夹菜,侧目往浴室方向看,沈初婳掀了一点布隔着缝朝外看,他夹着一只鸡腿朝她晃,“饿不饿?”
沈初婳脸上还带着红,见着鸡腿免不得吞口水,匆匆往桌边走,拿着筷子自顾拣着菜吃,颇有些狼吞虎咽,丢了闺房小姐的仪态,这吃相竟多一丝彪悍。
裴焕一边吃一边看着她,脸上笑不停,“小姐也能吃成这般豪放?”
沈初婳闷头吃了好一会,感觉腹中饥饿感缓和,才回他道,“好些天没饱了。”
她嘴角沾了一颗米粒,裴焕伸指捻走,温声道,“其实吃慢有吃慢的好,吃快也有吃快的好。”
沈初婳微有羞愧,小口饮了汤道,“吃慢是显教养。”
世家子弟即使再嚣张跋扈,在吃喝上必定精细,他们自己也会注意举止,一是为了好看,还有就是在人前彰显身份姿态。
裴焕夹了块鸡肉放到她的碗里,道,“细嚼慢咽有益于身体健康,风卷残云是为了吃的爽快,当然在奴仆中,吃的快是个优势。”
沈初婳吃掉那块鸡肉,挑起眉疑惑问道,“什么优势?”
“吃得快就能再抢着多吃一碗饭,如果慢一些饭菜都被别人抢走了,那就只好饿肚子,”裴焕往杯中倒了杯酒,轻抿一口。
沈初婳稍有尴尬,还是按住他的手道,“你伤着酒别喝了。”
裴焕微抬下颌看她,“关心我?”
沈初婳拿走他的酒杯,坐回椅子上,曲着指头道,“……没有。”
裴焕拖椅子坐近,低身与她靠近,轻声道,“刚刚好像没抵触我。”
沈初婳歪头,避让道,“我只是顾及你的伤。”
裴焕捞过她的脸摆正,俯头去勾她的唇来吻,“口是心非。”
沈初婳朝后仰着脖子,还妄图逃,被他一掌扣住掰回来,她眼睫下垂,水珠沾在上面,乖巧又可怜,连气都呼的不匀,倒更加激起他的凶性,誓要将她拆吃入腹才肯罢休。
裴焕馋够了她,倒还有点理智才将她放开,她弓着腰靠在椅子扶手上,细脖伸长,眼眸微闭,像是被献祭出来的羊羔,随时等着被邪物宰杀。
裴焕双手搭在两边扶手上,静静俯视着她。
沈初婳睁开眼,微显呆愣,她呢喃着道,“你吃饭。”
裴焕摸一摸她的眼睛,扬起笑来,“又在想着耍花招么?”
沈初婳蹭了蹭他的手,软声道,“你不要恶意揣测我。”
裴焕凑她眼前与她对视,觉察她要躲便立即摁着她的肩道,“蔫儿坏?”
沈初婳心提上来,圆睁着眼道,“你才蔫儿坏。”
裴焕在她嘴边嘬了一下,“让我猜猜。”
沈初婳暗暗吃紧,要被他发现自己的目的,她连邺都都不用回了,她急声道,“就不准我真心待你么?”
裴焕薄唇微勾,“你那颗真心是金子做的,便是待人好也会想方设法拿回点报酬,你待我好说不定一背身就给我捅刀。”
沈初婳泄气的塌下肩,拿手打他道,“我是你恩人,如果没有我,你就死在路上了,你对我恩将仇报。”
裴焕也做思考状,“你十五那年我也救了你一命,我们算一笔勾销,但你还欠我五十鞭子。”
他将视线往她身上投,一寸寸的扫视着,那眼底的暗色明晃晃现出来,丝毫没有避讳,他说,“这娇滴滴的身子,给我打五十鞭恐怕半条命也去了。”
沈初婳噌的站起来,捂着衣襟疾步朝后退,“你对我动手,你就不是男人。”
裴焕眦了眦牙,抽掉腰带在手里拍两下,站起身朝她踱过去道,“我不是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有小伙伴好奇老裴长相,请抬头看封面,然后大声告诉小的,老裴帅不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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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她是外室(33)
沈初婳小步朝门边移,防他冲过来,她抓到墙边挂着的一只鸡毛掸子,指着他道,“你坐下。”
裴焕甩了甩腰带,单手握住鸡毛毯子轻轻一扯,就将她拽到手边,他抢过来那只鸡毛毯子扔地上,转头捏住她的腮道,“谁不是男人?”
沈初婳拗不过他,憋屈道,“我不是男人成了吧。”
“男人成你这样,得祸害多少女人?”裴焕啧一声,将腰带抛她手上,散着衣裳往浴室去。
沈初媜站他身后道,“你不能碰水。”
裴焕回头冲她邪笑,“我不碰水,我碰你?”
沈初婳扭身瞪他,“大夫都说了,你伤口发炎,你要再沾水,你别想好。”
裴焕耸了耸肩膀,“我还愁好太快。”
沈初婳听不懂他话的意思,哪有人不想好的,他定是又有旁的门路。
裴焕踏进了浴室里。
将过一刻钟他再出来连着发一起湿腾,那脸色煞白,唇也毫无血色,走路都带了摇晃,沈初婳匆忙过去将他扶住,担忧道,“你作何要这般,不想活了么?”
她的眼眶就随着着话蕴湿,真要想死,她的仇还能叫谁去报。
裴焕坐到窗边的交椅上,背手将木栓拿掉,听着那窗户啪嗒一下合上,他才老神在在道,“陛下是个多疑的人,我要是伤的不疼不痒,他未必会信我,相反他会以为我是故意在挑拨他和萧常的关系,但我若伤的爬不起床,他的疑心才会消。”
沈初婳乍舌,伴君如伴虎她只在书中听过,她原以为新帝把裴焕当作心腹,却没想到新帝谁都不信,裴焕可能在他看来就是一条能办事的狼狗,触及到皇族根本时,新帝还是会对他生疑。
“那你伤成这样,你怎么入宫?”
总不能叫人给抬进宫吧,堂堂锦衣卫指挥使伤成这样,到时候还不得被人笑话。
裴焕笑过,手抚抚她的头,道,“自是陛下亲自过府探望。”
沈初婳大吃一惊,错愕声道,“陛,陛下入府?”
裴焕肃寒着面,认真看着她道,“陛下如果真过来,你不能露面。”
沈初婳眨巴眼望他,“我只是个外室,便是我想见陛下身份上也够不上。”
她想说,成他夫人后别说见陛下了,便是在一众邺都贵族圈她也能横着走。
但她怂,怕说了后他就将她丢大街上。
裴焕弓着指头挑她脸,笑里阴冷,“想见陛下,陛下可不会吃你这一套。”
沈初婳挥开他的手,心头火气涌上来,没绷住给哭出来道,“你成日里把我想的不安分……”
裴焕揩过她的泪水,柔软声道,“你有前科,我不敢信你。”
沈初婳歪身靠到他胸前,抱着他的脖子把眼泪水全糊他衣襟上,细小声道,“我清清白白,你知道的。”
裴焕圈着她的腰,心间变得软和,“所以陛下更不能见,谁知道你会不会恨我,趁我病重另攀高枝。”
沈初媜哑着声吐出两个字,“不会。”
她真的不会,没人会再娶她了,她现而今只能巴着裴焕,他死了她会很惨,他不死她才有好日子过。
裴焕听着舒坦,微笑着道,“我们回邺都春闱该考过了,你那哥哥可能要在屋里以泪洗面。”
沈初婳破涕为笑,“他才不会哭,我记得小时候,他被钟大人的儿子奚落是小娘养的,他眼都没眨一下,还笑吟吟地跟人说话。”
裴焕眼眸微沉,叹道,“这心性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沈初婳伸着小指头戳他手道,“他从小就比别的孩子懂事,读书也在一众人里拔尖,便是他的先生都赞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将来要是能致仕,必定有大作为。”
裴焕待要回话,屋门又被敲,“大人,您要喝药了。”
“进来,”裴焕歪身依在枕头边,推了推沈初婳道,“避一避。”
沈初媜自不用他说,一溜烟躲进浴室。
小厮端着汤药进来,直走进屋里老实巴交的对他道,“大人,我家大人已经备好了马车,只等您喝完药就能走了。”
裴焕悠长的嗯出声,一口将汤药喝尽,旋而道,“抽人出来了吗?”
小厮将腰伏低,怯声道,“给您调了五十人,我家大人说只看您说够不够。”
裴焕斟酌是差不多了,便道,“我缓会就走,叫他先去城门口把左军都督府的人引开。”
小厮欠身道是,随后就快速退走了。
他一走沈初婳站出来,问道,“我们连夜回去?”
裴焕伸脚穿好鞋,朝她抬手道,“我们在路上耽搁了许多日,就怕萧常已然察觉我们离开了,他要是蠢一点,给内阁里的人送信,顶多是陛下发觉他有造反的意图,刚好方便他肃清朝野,但萧常若机灵,直接给陛下递信,届时说我想离间他们兄弟,那我入邺都就等着被陛下杀。”
沈初婳立时一凛,她没想到这一层,萧常外表看着淳厚,但心机颇深,若真如裴焕那般猜测,那他们入邺都等着的就是新帝雷霆震怒。
辽东确实不能久呆。
沈初媜赶忙扶起他,随他一同出了屋。
马车安排在后门,他们一过去倒没见着韩平,只一个千户立在马车边给他行礼,“卑职见过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