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娇娇——小庄周
时间:2021-03-05 10:48:26

  岁杪这会儿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心里凉凉的,有一双无形的手狠狠的揪住她的脖颈,让她喘不上气的感觉,她摇摇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抓住什么,可她就是想抓住那虚无缥缈的东西。
  可男人却没有再给她机会,而是攥着那封信,离开了愿合宫。
  殿门打开又阖上,殿内恢复了那种黑暗。
  岁杪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发现自己的脸上都是泪珠,她任由清荷和沉儿扶着,脑海里一片空白,一点点的思绪都没,清荷和沉儿在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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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天宫内,气压低的大家都不敢抬头,王福胆颤着递上了一壶茶,皇上用茶这几个字还没说出口,茶便被男人用力一砸,砰的一声粉碎了一地,茶水湿了一片地板,吓得王福立刻跪地。
  严翊面色阴鸷,桌案前摆放着的是那封信,信的落笔是岁杪二字。
  他一直望着那两字失神,过了许久后,似无奈又似自嘲般的叹息一声,将一本奏折丢到了桌面上,盖住了信件。
  宫里面因为愿合宫和承天宫两个主子不愉快,宫人们缩着脑袋做事,能不开口说话都不开口,生怕一个字眼儿没对脖子上的脑袋就不保。
  一直到了晚间,愿合宫和承天宫的主子都没再出来,比起承天宫,愿合宫的氛围稍微好些,起码下人们不会担心掉脑袋,只是平日里娘娘都是如何对待他们的,他们心里头都记着的,此刻都担忧着。
  岁杪坐在梳妆台前,呆呆的望着铜镜发呆,耳边是清荷的声音,“娘娘好歹吃一点,你这样折磨的都是自己的身子。”
  岁杪摇了摇头,她现在别说吃东西了,她连动动嘴都觉得没力气。
  沉儿到底是藏不住话的,见岁杪如此,心里头也不痛快,咬牙道:“这些人真的是,好端端的狗疯了,跑来了这里,这也就罢了,还把皇上给带来了。”
  清荷听了也跟着插了句嘴,“皇上怎么忽然来了?”
  “听宫人说是小白闹出来的动静太大了,惊扰到了皇上那边,”沉儿说:“皇上听说狗闹到殿内来了,担心娘娘的安危,于是便赶着过来了。”
  这句话无疑是让岁杪变得更加沉默。
  沉儿似有若无的叹息一声,旋即低低的道:“皇上对娘娘真的算是上心了,听宫人们说,皇上是跑着来的生怕娘娘受伤。”
  殿外的风依旧拍打着门窗,风声极大,岁杪的耳边全是沉儿说的话,可她还是没胃口,连嘴巴都懒得动,入了夜便被清荷扶着去了床榻休息。
  可是一夜翻来覆去也没睡个好觉,翌日天微微亮,她便起身,被清荷好说歹说劝了许久方才肯喝了一点粥。
  只是一直到了午膳时间,往日必须出现的王福也没来了,岁杪吃了几口米饭,看着眼前的糖糕出神,耳边是沉儿的声音,“娘娘,喝点酸枣汤,听说是镇静安神的。”
  御膳房的膳食每日每个嫔妃们的都一样,岁杪犹豫了下,终是开了口问:“每个宫都是酸枣汤么?”
  巧的是御膳房送膳食的还没走,听见这话,自然以为岁杪是问他的,于是便笑着回答道:“回娘娘的话,不是的,各宫的娘娘们都是一样的,独独愿合宫是皇上单独吩咐的,说是要写镇静安神的汤,娘娘昨夜受了惊吓。”
  酸枣汤的香味溢出,充斥在鼻尖,岁杪望着另外一碟糖糕发呆,心口的那种窒息感似乎得到了缓解,她也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对的,可她素来怎么想的就怎么做,于是便伸出手,哪怕知道他不爱甜食,可还是递给了御膳房的那宫人,“把这一叠糖糕给皇上,说是让他记得用午膳。”
  不得不说,岁杪的这句话一出,愿合宫的宫人们都狠狠的松一口气,他们怕的不是皇上不来了,而是这位祖宗不愿意低头,但是这位主子低头了,皇上那还不是当作没事儿发生了。
  承天宫内,龙案前摆着一叠与奏折格格不入的糖糕。
  王福伫立在一旁,低着头不敢去看景渊帝的脸。
  “她送的?”
  终于见从愿合宫回来后便沉寂的男人开了口,王福有些激动,点点头道:“是,蕙贵妃送来的,估计是提醒皇上要用午膳了,皇上赏娘娘个面子,多少用点膳吧。”
  他可是昨夜到现在一口东西都没吃,仅仅喝了几口茶,可王福却什么都不敢说。怕说了自己脖子上的脑袋不保。
  “朕不吃甜的,”严翊说着,可还是伸出手捏起了一块糖糕送进嘴里,嗓音淡淡道:“腻的很。”
  王福赶紧给他沏了一壶茶,嘴里还附和着:“这也是娘娘的心意,皇上多少还是赏脸,哪怕吃一两块也是好的。”
  一碟糕点五六块糖糕,王福说完这句话,碟子里已然只剩两块了,他闭了闭口,没再说话,等景渊帝用完之后,便低着头道:“皇上,娘娘的一片心也到了,不如也赏个脸,去看看娘娘,如何?”
  “毕竟昨夜里受了惊吓,”王福惆怅道:“蕙贵妃自小胆子便小,这一点可没人比皇上您更清楚的了。”
  男人只低着头批阅奏折,没有再说任何的话,偶尔端起茶喝了一口,过了好一会儿后,方才起身走出了殿门,王福回过神来的时候,那道明黄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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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心念念的那份糖糕送了出去,至于结局她也没再想了,岁杪用了午膳后小憩了一会儿,再次醒来的时候便瞧见男人坐在了桌案前,桌面上还放着今早从她这拿的那封信。
  见她醒来了,视线往这边看来,视线温润,倒是没了早上那阴鸷瘆人的模样。
  岁杪是没料到他会来的,送了糖糕过去,她做过最坏的设想那便是他会全都丢掉,可他却出现在了愿合宫,其实也不过是昨日的事情,如此回想起来,倒像是过了许久许久。
  殿内很安静,清荷和沉儿这会儿倒是不知去了哪里,没有一个人伺候,岁杪想起身,可是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裳,一来是起身没有披衣裳冷,二来是毕竟男女有别,于是只能坐在床榻上,他没动她也没动。
  沉寂了一会儿后,殿内响起了男人的脚步声,沉稳有力,一下一下的像是踩在岁杪的心口上,隔着纱帐,她看不清楚他的脸,只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听见他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朕不爱吃甜食。”
  岁杪愣了楞,又听见他继续说道:“可你送来了,朕便吃了。”
  “朕也只再问你一遍,”严翊指了指桌案上的信,“你对元合,到底有没有男女之情。”
  殿内因岁杪收了惊吓而点燃的安息香在这会儿愈发的浓郁起来,充斥在鼻息间,可却不会让人觉得昏昏欲睡。
  脚步声停止,外头的风依旧在吹。
  岁杪抬眸,隔着淡竹色的纱帐与他的视线对上。
 
 
第31章 .  给你摘月亮   心上人
  寒风瑟瑟, 不知何时开始下起了大雪,天地茫茫,整个京都一片雪白, 愿合宫内院子里的树被北风吹的摇晃不止, 朔风直扑门窗,窗纸扑簌做晌。
  偏殿内安息香浓郁, 充斥在鼻息间, 不知从哪里钻进来的寒风, 吹的殿内烛火忽明忽暗,淡竹色的纱帐被吹的上下微微晃动。
  岁杪听见了信纸划动的声音,旋即耳边回荡起男人方才问的那句话。
  男女之情......
  自幼便没心没肺, 什么都不缺的她自然是不会早早的往男女之情那方面想,若说男主之情是始于颜, 那她自幼跟在几个皇兄身后, 其余的不说, 单是严翊在她心目中便没人比他更好看。
  若说始于才华,那自幼她也饱读诗书。
  若说始于关怀和温暖,她素来要什么有什么, 动动眼皮子下人们便递上来了,哪里还能轮得到她开口。
  男女之情这件事,她无空想, 也没有想过要去想, 可愣是听见严翊这么严肃的问这个问题,岁杪也便跟着深思了起来。
  之于元合, 她仅仅只当一个哥哥那般,毕竟自幼便是元合同她较为亲密,长大后更是没有生分。她素来有什么委屈烦恼的都会同元合说, 他也乐得开导她。
  可若是就男主之情来说......
  岁杪隔着淡竹色的纱帐,葱白的小手在蚕丝被上沿着刺绣的图案转来转去。
  这幅姿态,落在了严翊眼里,倒像是小女子说起心上人时娇滴滴按耐不住心事的模样,说多暧昧便有多暧昧。
  严翊深吸一口气,手握成拳,手背因为用力青筋凸起,欲撩开纱帐质问一番的手半晌后也跟着落下去。
  还能问什么......
  自讨无趣罢了,她光是想起他便能如此小女儿家姿态,或许那人在她心中的份量占比很重,是他后来者达不到的。
  严翊光是想到这心口就发疼,能想到是一回事,可真正让他看透彻,让他不去在意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深吸一口气,忍着那发疼的心口,打算转身离开的那一刻,便听见小女人细如蚊蝇的嗓音隔着纱帐传入耳
  —“三哥,什么样才算男女之情?”
  原本打算转身的身影蓦然一顿,似乎是没想到她会问出这句话,原本蹙起的眉头渐渐放松,喉结滚动润了润嗓,道:“心中有她,想着她,念着她,时时刻刻惦记着她。”
  “她一蹙眉,不管是何原因,你都会难受,”严翊说着顿了顿,隔着纱帐望向她那双无时无刻不在拨动他心弦的桃花眼,“总之,她的存在能左右你的情绪。”
  几乎是严翊说完的那一刻,岁杪便摇了摇头,几乎是没有犹豫道:“那没有。”
  严翊瞥了她一眼。
  小女人嘀嘀咕咕的道:“我连我自己都时时刻刻顾不到,哪里还能时时刻刻想着别人。”
  似乎是没想到她会在后面加上这么一句话,严翊眸光一顿,盯着她少许,便听见她问道:“那三哥呢,知道的如此透彻,是不是因为你有心上人?”
  严翊这次倒是没有再含糊的否认,淡淡的嗯了声。
  他这般坦诚,倒叫岁杪不知该如何接,复而又低着头看着被上的刺绣,喃喃道:“那她是谁啊?”
  能让他这么想着念着。
  严翊自然是没再说话,丢下了一句含糊不清的回答,“过阵子你就知道了。”
  这句话后,男人便离开了床榻前,又坐在了桌案前拿着岁杪写完的那封信,可能是心头的疑虑解掉了,重新回头看这封信的时候,严翊倒是没再往男女之情那方面想。
  这封信寥寥几笔也就写了几句问好的话,以及关怀他身子的。
  王福跌跌撞撞的往这边跑来,跪在外间的殿门口对着景渊帝道:“皇上,大事不好了。”
  严翊眉心一蹙,问:“何事?”
  “启禀皇上,程知盛昨日在去边疆的路上被人杀害,尸首没有一处完好的,唯独在衣裳上发现了通行令牌。”
  通行令牌其实就相当于是人的身份,知你是谁,去了何处,途径那里,哪怕尸首已经破损的不成样,看衣裳上的通行令牌就足够证实这个人是谁。
  王福的声音不算小,在里间的岁杪也听见了,印象里还是那次在酒楼里时见到的那位半百的老人,仍然记得他忠心耿耿的模样,如今听见他的噩耗,岁杪心口还是不舒服极了。
  不是没听过某个人或者某个大臣离世,可岁杪如今知道的是程知盛定然是被人杀害的,而程知盛去的目的也是因为邑朝,如此一来,岁杪只更难受。
  接连好几日岁杪也没见到严翊,似乎是听说他在调查程知盛一案,若是不是那日在酒楼里,她清清楚楚的听见严翊和程知盛的对话,她也不会知道,原来程知盛之于严翊是如此的重要。
  又两日过去,岁杪听见了案件的后续。
  程知盛的死居然和丽贵人的父亲礼部尚书有关,竟是因后宫一事,两人早就不怎么看对眼,程婉因为丽贵人而死,而礼部尚书也觉着自己的女儿赔了命,又被罚了俸禄,心里头越想越不舒服,于是便在程知盛离开的路上下了狠手。
  一命抵一命,礼部尚书被关押地牢,即日问斩。
  又接连过了两日,岁杪听见每日出去便回来告知小道消息的沉儿在耳边絮絮叨叨:“听说沁心台那边皇上下旨重新修建,最近几日都不让人靠近,也不知好端端的修建沁心台作甚。”
  沁心台的确没有任何的破损,且是御花园那里较为偏僻的地方,岁杪也不是很懂为何要去修建沁心台,只是她素来不是喜欢去琢磨这些事的,想了过去了,根本没放在心上。
  沁心台修建的这几个时日天气似乎都格外的好,冬日暖阳照的人舒服极了,天也渐渐的没那么冷,岁杪那股贪睡的劲儿又起来了,有那么几次睡了醒来便听见清荷告知方才景渊帝来过,也没让她们去叫醒她,小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愿合宫。
  见他如此,岁杪自然觉得他是忙得不可开交,于是也没打扰他,她素来也不喜欢这些虚的礼数,该是如何快乐舒适便依旧如何,也没让清荷让严翊来了便特意喊她起来,继续睡。
  日子一晃又到了元宵节,御膳房早早的便派人下来询问各宫的主子要什么馅儿的汤圆,岁杪原本想着不吃的,但是仔仔细细的想了会儿,又报了几个想吃的馅儿。
  御膳房的得了吩咐转身便退下了,倒是岁杪望着越来越暗的天,眼眸里的光也渐渐的黯淡了下去,这副有些失落的模样倒是让沉儿和清荷看了去。
  沉儿道:“娘娘可是有何心事?”
  撇了撇嘴,岁杪望着越来越暗的天,瘪着小嘴道:“说好了我乖乖喝药就带我去看元宵街灯的,这都入夜了,等会儿街灯都没了,他还没来。”
  沉儿和清荷自然知道是谁了,两两沉默,换做任何人,她们搭腔便好,可如今这人可是景渊帝,给她们十个胆子也不敢附和什么,于是便装模做样的咳了咳,宽慰道:“许是皇上最近太忙了,忘了也说不定。”
  自然是猜到了这一层的,可岁杪还是觉得难受,毕竟等了许久,想着去瞧瞧街灯,御膳房的汤圆已经送到了殿内,岁杪拿起筷子的吃了几口汤圆,打算等会儿在院子里走走消食,下一刻却听见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岁杪是认出来了的,这个小太监是日日跟在王福身边的徒弟,一般严翊有什么旨意,王福没空都会让他来传达,“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小德子笑了笑,“是这样的,奴才奉皇上旨意带娘娘去沁心台上一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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