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师夫君养成记——等等月亮
时间:2021-03-07 10:12:29

  ……
  因临近上元节,官家又有假。李都匀最近心情甚是愉快,他每日只与刘绮瑶腻歪在一起,忽然有人送来一封赵忱的信,李都匀看了,原是赵忱请他去他家中看画,他收拾一番之后对刘绮瑶道:“娘子,我到赵忱家走一趟。”
  “是为何事?”刘绮瑶疑惑着,临近过节去别人家总大不好的,“相见为何非要到他家里去?”
  “他说今日得了苏东坡的字画,我且看看去。”李都匀说完,匆匆忙忙地出了门,带着小桂去了。
  刘绮瑶心里不安,然又无法劝阻,只呆呆地看向门外。
  李都匀一走,她闲了下来,忽想起元旦过后收到赵忆桐的书信,那几日恰逢李都匀的多事之秋,她日日忙于为李都匀打理应酬等事,且又有面圣那紧要的事宜,及至如今才想起尚未回她赵姐姐书信。
  赵忆桐因她夫君忙于军务,元旦并未回临安。她在信中说了两件喜事,一是她已有身孕;二是她与夏遇瑶在襄阳见了,及至如今她仍在襄阳城;此外还说了一些琐事,及感时移世易,又盼姐妹他日重逢有时……
  刘绮瑶在火炉边回了信,因想起夏日里一同经历的种种,又念及夏遇瑶的可爱模样,不觉间心中很是温柔,尔后给夏遇瑶亦写了一封,在扉页写了转交。
  写毕一同封入一个木筒,此次依旧按照赵忆桐所教之法,收信人仍然写了赵停泊,如此以便投官家递铺邮寄,顺利的话及至月底便可抵达襄阳。
  那时已是午后,刘绮瑶左右不见李都匀回来,因而问:“春春,官家(特指皇家)所办的灯展是几时开放的?”
  “姑娘,小报上写的,从十三日,便是明天起到十八日期间开放。我们要去么?”春春听了十分开心,“不知到时候可会见到圣上或者宫妃,想必那场面一定十分热闹!”
  “当然要去!早前三郎不是说过的,上元节官家出游很常见,只不过他们会出现在自家的灯展还是坊肆的灯会就不得而知了,临安地方那么大,天街、河坊街、西湖或者是灵隐寺,能去的地方那么多,遇不遇得到只看有无造化。”刘绮瑶道。
  “反正我们姑娘和三郎君是有造化的。”夏夏停下针线活,说了一句。
  大家都知道她说的是前两天的面圣之事。
  “三郎怎去了那么久?”刘绮瑶抱怨了一句。
  她才说完,忽有一个小丫鬟在门外喊道:“有三娘子的信。”
  大家都听到了,春春起身出屋,随即带回一张四折的信,同时还有一个香囊。
  刘绮瑶接过信,只见信中写到
  闻李兄弟提及绮瑶姑娘甚爱李易安,正好家有一把她生前用过之琴,且有其余遗物若干,恭邀绮瑶姑娘移步府上一同观摩,顺道共用晚膳,我与悯妹妹诚心以待。赵忱。
  她看完,接过香囊,见那香囊是去年端午时节她送与李都匀的,因心中觉得奇怪,便脱口而出道:“这赵大哥好生奇怪,他邀请我去他家为何要将三郎的香囊一同送来?且还将他妹妹亦拉进来。”
  “姑娘,我看他不安好心。”春春对赵忱一直有成见,向来不喜欢他。
  “春春,你先别胡说!”
  “我怎是胡说?若不然,为何他要分开请姑娘和三郎君,明明可以一道的。”
  “无论如何,哪怕是鸿门宴,我也得走一趟。”刘绮瑶道,心中只担心着未归的李都匀。
  春春心里着急,只道:“姑娘,可不可以不要去,我只觉得他的目标是你。”
  “春春,别乱说。”然刘绮瑶心中亦赞同,赵忱的目标从来都是自己。
  她明白,赵忱分两次邀请亦算情有可原,因为他此前并不知她钟爱李易安。
  令她起疑的是香囊,以及赵忱将他妹妹拉进来,只此二样,显出他生怕自己不去似的,且他有李都匀的私密之物送来,便是胁迫她非去不可。
  刘绮瑶心中已警觉起来,出发之前,以确保无虞,她将信交给夏夏,道:“若三郎君回来我还没回来的话,你把这信笺交给他。”
  夏夏接了信笺,答了明白。
  尔后穿上厚袄,刘绮瑶携春春去了。
  出了家门,刘绮瑶才注意到这时太阳已经西垂,冬日的夕阳无比稀薄。
  赵忱亲派来的马车停在不远处,车后立着一位看上去二十几岁的姑娘,她只介绍自己是赵忱的侍女,然望模样却是不俗的,尔后她将刘绮瑶和春春迎上了车,她自己亦上了车。
  那马车晃晃荡荡地穿街过市,行了将近半个时辰之后才在一座大宅之前停下来。那侍女先下了车,尔后春春扶着刘绮瑶,主仆二人亦下了马车。
  进去之前,刘绮瑶特意看了看那道大门,那大门除了不若皇宫的,其余她所去过的地方都无可比拟。
  刘绮瑶想着,这京城之中,多的是王孙贵胄,且这里是明月公主居住的地方,自然更贵一等的。
  这时那厚重的大门忽然开启,那姑娘恭恭敬敬地请刘绮瑶进府。
  进门之前,刘绮瑶转身朝街上望了望,那时已到了点灯时分,天色昏昏。
  果真是有诈的,迎接刘绮瑶的只有赵忱一人,李都匀不在场,连赵悯亦不见踪影。她望着赵忱那温柔到可怕的笑容,先是低下头去,然后才抬起头,亦回以一笑。
  “赵大哥,不知李易安的琴在何处呢?”刘绮瑶问道。
  “绮瑶姑娘,请!”
  “李三郎呢?”她终于问出了她最担心的事情。
  “他已离去。”赵忱依旧笑着。
  “赵大哥,我想请悯姐姐一道。”
  “她在忙,我二人一起看即可。”
  “赵大哥,我已是人妇,如此是不便的。”
  “有何不便?”
  刘绮瑶哑然,他既然不愿面对现实,多说亦无益。她想了想,既然拒绝不能,便决定静观其变,因而随着他去了。
 
 
第75章 
  那一把古琴、那些毛笔、那几张字帖、那一个香炉、那几只碗、那些酒瓶和酒杯,以及那一张打马图和骰子……刘绮瑶细细地看了,她看那些东西的时候,赵忱便在一旁看她,看得她心慌。
  其余的东西无可对证,要说它们属于谁都可以,只有那些字帖,刘绮瑶确真地认了认,它们与她在陆千万的藏室所见的确是一般。
  “这些物件,赵大哥何处所得?想来你亦是喜欢李易安词作之人了!”刘绮瑶心中慌乱,然语气却甚是平静,虽那间屋子之中只她二人,然她却克制住心中的惧怕,如同在人群前面说话一般自然且坦荡。
  “前些年在婺州(今金华)所得。”赵忱道,“这些年间,在临安亦偶有所得。”
  “哦,是了,李易安晚年确是在婺州度过的。”刘绮瑶见他走近,便往一旁挪了步。
  “绮瑶姑娘,这些我都赠给你罢。”
  “赵大哥,有道是君子不夺人所爱,我虽是女流亦知此理。”
  然而赵忱根本不介意她话中有话,只道:“我心甘情愿相赠,又怎能算夺?”
  “既如此,你便劳赵大哥叫人包起来,今夜我好带回家去,在此谢过赵大哥!”刘绮瑶说着,行了礼。
  然她越是要与赵忱划清界限,赵忱越是步步相逼,他道:“我只说送与你,并未要让你带回家去。”
  “这便奇了,若是不包回家去,又怎算得上赠与我?”
  “绮瑶姑娘便在我这里住下罢。”
  “我实不明白赵大哥何出此言?我有家,有夫君,为何要在你家住下?”
  “如果你一定要我说出来的话,我喜欢你,我想要你嫁给我!”
  “你真的以为你喜欢我么?”
  “难道你怀疑么?”
  “我不是怀疑,而是认为你误会你自己了!”
  “你不会明白我的心。今夜我要你留在我身边!”
  “我不同意!我夫君、溪恬姐姐、悯姐姐他们亦不会同意!赵大哥,迷途知返,你让我回去,忘了今日所言罢!”刘绮瑶说着,向门口走去。
  赵忱倏地拦到刘绮瑶前面:“别做无意义的抵抗。”
  二人僵持一番。为了避免肢体冲突,刘绮瑶沉默下来,一会儿之后,她又道:“我夫君很快就会找来,到时候更无法收场。赵大哥,你快清醒罢,你不是真的喜欢我!”
  “我自己的心,我自己知道!”
  “以下实事,若你能驳回其中一件,我便信你的心意。其一,发乎情而不止乎礼,非礼也;其次,欺骗我到此,非信也;再者,不顾我的意愿令我痛苦,非真情也;最后,你与我夫君称兄道弟,又与溪恬姐姐属一家门,而我与你妹妹一见如故,与溪恬姐姐乃是妯娌,你放纵自己强留我,乃有违人伦也。喜欢一个人是令他快乐,你在我面前遑论喜欢,别说我不会信,任谁也不会相信!”
  “你不用说那么多,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等李都匀成了我的手下败将,我便让他与你和离,到时你自可名正言顺,一直留在我身旁。”
  “即便李三郎真的与我和离,我亦不会留在你身边!”至此,刘绮瑶终于确认赵忱已迷失心智,故而不再与他讲理。
  “是么?拭目以待。”赵忱的语气从始至终都是没有波澜的,温和的,平静的,就像寻常的谈天。
  尔后,他打开门,道:“先带绮瑶姑娘下去。”
  门外之人应了一声是。刘绮瑶出了门,见是今日去接她的那位姑娘。
  她将刘绮瑶带到一个独立的院子,才一拐进去,春春便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问:“姑娘、姑娘,你没事罢?”
  “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么?”刘绮瑶故作镇静。
  “姑娘像是没事的样子么?”看样子,春春已经哭过一回。
  至此,刘绮瑶便被软禁在那院中。屋里一应俱全,暖和而干燥,屋里的一对花瓶中是开得正好的腊梅。
  刘绮瑶试过了,带她过来的那个姑娘是会一些功夫的,她动作轻巧,力气惊人,反抗根本没用,因而她只得从长计议。
  如今只有一件事令她忧心忡忡,即不知李都匀是否亦被赵忱所困,她实在猜不准赵忱所说的“等李都匀成了我的手下败将”是何意思,只觉得若与他正面冲突,吃亏的只会是李都匀。
  春春见刘绮瑶在屋里走来走去,自己亦跟着坐立不安。
  “姑娘,三郎君会来救我们的!”
  “要是如此便好,我就怕他亦被关在这宅邸中。”
  她二人正说着,忽听闻屋外有声响,便一同沉默下来。
  原来是赵忱命人带来晚膳。现今早已过了膳时,刘绮瑶全然不觉饥饿,只见两个侍女带来了很多热菜,她正不明所以,忽然赵忱现身了,他只一个手势,其余人等便全都退下去。
  春春呆在一旁,赵忱向她望了一眼,露出笑,吓得春春打了个寒颤。
  “春春,你亦退下罢。”刘绮瑶道。
  “姑娘——”
  这时,日间去接她们过来的姑娘已进来将春春拉走。
  赵忱自顾自坐下,后道:“绮瑶姑娘,坐罢。”
  刘绮瑶不为所动,只站着冷眼看他。因屋门开着,有冷风时不时地吹进来。
  “我信上不是说过要共用晚膳么?”赵忱笑道。
  “你信上也说过你与悯姐姐诚心以待。”刘绮瑶冷言相对。
  “你若是与我用膳,指不定一会儿之后我便放你回家去。”
  “我不听、亦不信这样的戏言。”
  “也罢,我先把李兄弟解决了。”赵忱说着,斟了酒。
  刘绮瑶一下子被刺到软肋,她质问道:“别以为你能无法无天!”
  “我还真的可以。”他低头笑。
  “李三郎在哪里?”
  “我早跟你说过,他已离去。”
  刘绮瑶不答,亦不愿再理他。赵忱望了她几眼,后将他方才所斟的酒仰面一口喝下,然后把酒杯用力放回桌上,“嘭”的一声,将刘绮瑶吓了一跳,尔后他起身离开了。
  “赵大哥,你要去干什么?你别乱来!”她对着他的背影喊。
  “把李都匀再请过来,看看他有没有本事把你从我手里抢回去!”
  刘绮瑶只觉得赵忱已经疯了,那话将她吓住,及至回过神来,她便忙追上去想阻止他,然只到了门口便被人拦下。
  今日午时过后,李都匀与赵忱看完苏东坡的字画之后确实离开了。因赵忱说与他天街附近的瓦舍场中有精彩演出,值得一看。他带着小桂离开后,在街上给刘绮瑶买好上元节的礼物时见天色还早,便顽去了。
  赵忱派人跟踪了李都匀他们,因见他们一时半刻不会回家,因而才写了信,趁机将刘绮瑶骗了过去,至于那香囊,则是因赵忱在李都匀身旁闻到香味,叫他拿出来看时跟他要的。
  李都匀本不欲给,但又是薄脸皮之人,没能开口拒绝他。
  他在瓦舍场中顽到天墨墨黑,后才不慌不忙地回家。
  因夏夏只见李都匀独自回家,故而遵从刘绮瑶的交代,忙将那封信拿出来,递给李都匀。
  李都匀将那短信看完,正打算去赵忱那里接刘绮瑶,忽听小桂求见。
  小桂进了屋,道:“三郎君,赵四郎派人来请!”
  李都匀只觉得赵忱今日的行为古里古怪,先是分别将他二人请去,早前又要走了他的香囊,现今又再度来请,然此刻他只忙着去接刘绮瑶,亦未多作细想,只以为赵忱再请他亦是让他去接刘绮瑶,故而匆匆忙忙地带着小桂又朝赵忱家去了。
  及至赵忱家中,迎接他的却不是日间的厮儿,而是侍卫,他心里虽生疑惑,却不防备。
  那侍卫并没将他往日间所去的方向带,李都匀记得很清楚,早晨来时,进门之后是往右边拐,而此刻他与小桂却被带往另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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