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走过去,将手包拿过来,打开后让他看里面那幅图,是猫扑蝶图,只憨态可掬的三花猫和两只白色的蝴蝶,十分有趣。
“要是黑猫就更巧了。”他笑着说了句,见邹晶疑惑,便解释道,“阿鲤捡了只猫,黑色的白手套,才两三个月大。”
原来是这样,邹晶刚要说话,更衣室的门就打开了,桑落酒从里面出来,因为赤脚,裙摆拖地,她小心地低头提着裙子走出来,抬头,就看见魏桢正探究地看过来。
不由得再次觉得窘迫极了,恨不得立刻掉头钻回更衣室去。
矢车菊蓝的缎面中袖长裙让她看起来格外端庄,倒也不是不好看,只是,“有点老气,不太适合。”
邹晶否定掉这件,然后看向魏桢,他略微犹豫道:“……可是这件看起来很暖和。”
“那你干脆让她穿羽绒服去不是更暖和?”邹晶见鬼似的看着他,觉得这人真是眼瞎。
桑落酒第次要出席这么高大上的宴会,两眼抹黑,啥都不懂,只能满脸尴尬地看着他们俩,不停地拿脚趾头去抠地板。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抠出三室厅来的时候,邹晶又叫她了,“妹妹,来,换件试试。”
桑落酒哦了声,又接过衣服进了换衣间,这次她很快就出来,魏桢听见门开的声音,立刻抬头看过去。
还是长裙,裙摆飘逸,湖水蓝的衣料上钉珠在灯光下折射出柔光,仿佛波光粼粼的湖面,字肩,露出她圆润白皙的肩头,整个人看起来流光溢彩,十分漂亮。
魏桢刚要点头说好,就见邹晶让她转了个身,眼就看见她的后背,他又不同意了,“这件也太冷了,后背怎么这么低?”
邹晶刚要说话,桑落酒就点头应道:“嗯,我觉得凉飕飕的。”
“……那你再去换这件。”邹晶只能再次改变主意,递给她另键,还强调道,“这件布料多,还是长袖。”
魏桢满意地点点头,等人出来,却发现所谓的长袖,不过是层聊胜于无的轻纱,只是走近了看,才会看到袖子上闪烁的亮片,而且还是透视性感小V领。
桑落酒很喜欢这件裙子,线条流畅飘逸,上半身是纯粹而饱和度超高的暗夜蓝,下半身采用横向和纵向的双向渐变工艺,从两边到中间,从上到下,蓝色在渐渐变浅,点缀着亮片和零星的水钻,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犹如夏夜的星空。
“童话里的公主披星挽霞,这件裙子的主题,就是深蓝苍穹里缀满了宝石般的星星。”邹晶环着手臂满意地看向她,仿佛在打量自己最出色的作品。
然后看向魏桢,“怎么样,跟你要的那套蓝宝是不是很配,低调,奢华,高贵,优雅,哦,还需要双同色系的高跟鞋。”
“那个……阿鲤,你背过身让我看看?”魏桢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等邹晶刚说完,就迫不及待地开腔道。
桑落酒顺从的转过身去,魏桢看,倒吸口凉气,急忙摆手拒绝,“不行,不行不行,这件不能穿,这后背也开得太大了,我妈跟我姐知道了肯定要找我麻烦。”
后背的深V直开到腰上,深蓝和洁白形成鲜明的对比,诱惑又性感。
听见他的声音,桑落酒扭过头来,明亮的眼眸里盛满疑惑地看着他,看得他呼吸忍不住顿。
“这多好看,不正是你要的惊艳亮相吗?!”邹晶瞪着他,试图努力说服他。
魏桢大摇其头,“不行不行,惊艳亮相不需要露肉。”
邹晶觉得这人实在不解风情,“可以把头发放下来,就能挡住了!”
“她头发根本没那么长,你是不是还要给她做个卷发?”魏桢振振有词,“那就更不够了!”
邹晶瞪着他,半晌听见桑落酒叫他们,“……我可以发表下意见吗?”
这衣服是她穿好吗?!为什么要让魏桢拿主意啊?!
邹晶听,也是啊,她立刻转头问:“妹妹你觉得怎么样,喜不喜欢这件裙子?”
“喜欢!”她立刻用力点头,“我喜欢这件裙子!”
邹晶闻言笑眯眯地朝魏桢摊手,“喏,作为个立志当好哥哥的人,不该照顾下妹妹的情绪和想法吗?”
魏桢转头看,对上桑落酒会儿期待会儿瘆人的眼神,顿时哑火,“……那、那就……行,行吧,就这件。”
衣服挑好了,邹晶给她试妆,主要是试试首饰,这套据说是魏桢挑选的蓝宝,包括了项链、耳坠和手链,都是纯正的矢车菊蓝,纯净,浓艳,内有丝丝缕缕的内涵物,宝石呈现出丝绒般的光泽。
在灯光下,她白得能发光,魏桢觉得有瞬间的目眩,甚至不好意思看她。
“晶姐,你看怎么样?”他转头去问邹晶。
邹晶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很适合,衬得人特别白。”
得到肯定,魏桢的嘴角轻轻翘,笑了起来。
从邹晶的造型室离开,已经夜幕降临,市中心的霓虹灯光冲天而上,将暗蓝的夜幕照得很亮,除了月亮,星星是看不到的。
三月的天,晚上温度还是略低,走出广场,魏桢扭头看眼穿裙子的桑落酒,问了句:“冷不冷?”
“……还好。”她点了点头,应道。
魏桢听完哦了声,又问:“晚饭想吃什么,日料?法餐?还是中餐?”
桑落酒摇摇头,“……不知道,你想吃什么?”
“那就去京淮吧,你吃过那里的日料么?”魏桢很快就有了决定,转头问她。
桑落酒摇摇头,“没有,贫穷限制了我的脚步。”
魏桢失笑,“以后可以常去,记账就好。”
“你这样……”桑落酒也忍不住笑了声,“就不怕我天天去,然后点堆死贵的菜不吃完,或者带人过去摆阔影响正常营业?”
“你会么?”他飞快地反问,“你是这样的人么?”
桑落酒听出他语气里的信任,忽然愣,半晌才反应过来,然后伸手捏着自己的耳垂,笑着低头看看自己脚尖,“那样的话,家里会打死我。”
京淮酒店离广场不远,开车十分钟就到了,魏桢带着她轻车熟路地向日料亭走去,路上遇到不少酒店的员工,招呼打了路。
刚坐下,负责酒水的总监李诗就过来了,问他:“今晚喝什么酒?”
“开瓶龙泉。”魏桢想了想,“如果没有了,就开瓶獭祭磨之先,温下。”
顿了顿,又道:“明天应该有批清酒送过来,麻烦李总监先签收下。”
李诗答应后就离开了,接下来有专业的侍酒师过来为他们服务。京淮的日料素以正宗著称,在展示过酒瓶之后,侍酒师去开酒,再端上来,就是传统的日本清酒酒器,酒壶瓶身粗壮,瓶颈窄小,瓶口宽大,看起来有点像花瓶,酒杯则是同款的陶瓷杯,很小巧。
“这种酒壶叫德利,日语读Tokkuri,因为这种酒壶经常是用来装加热过的清酒,这样能减少酒和空气的接触不会那么快变凉。”魏桢解释道。
桑落酒哦了声,听他继续说:“这种酒杯也有名字,叫猪口杯,日语念Choko,做得那么小,是因为日本人喜欢给别人倒酒,这是他们的餐桌礼仪,自己倒酒是失礼的,没问过对方就倒酒是失礼的,不等对方看着酒杯就倒酒,还是失礼的。”
他笑了下,“不过咱们就不要这么麻烦了,我直接给你倒,你别介意?”
桑落酒点头笑起来,“其实你没说之前我根本不知道。”
开的是十四代龙泉纯米大吟酿,据说是清酒市场价最高的日本清酒,入口甘甜,口感顺滑,有股花果香,桑落酒觉得味道不错,尤其是搭配着刺身,十分合适。
“你们今天去看守所是为什么?”魏桢这时才想起来她下午出去过,便好奇问道,随即又补充,“如果不方便说,就当我没问。”
“可以说,等明天结果出来,就要往上报,很快就会对外公布了的。”桑落酒摇摇头,慢慢说起下午的事,越说越觉得感慨,“怎么会有这样蠢的人。”
魏桢认真地听着,然后道:“其实还是部分,大多数的人都是普通人,经历普通,三观普通,人生也普通,读书工作结婚生子,努力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就算没有激情也会有责任心将婚姻好好维持下去。”
前半句还挺正常的,桑落酒听了点点头,但最后那里……好像不太对劲,她疑惑地抬头看对面的人,“……你、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就是想告诉你,男人也不都是见个爱个的,你不要太听晶姐的,她是因为被辜负过所以灰心,你不样,要有信心,你会遇见个很好的人。”他回望着她,神情严肃,语重心长。
好像爸爸样,桑落酒顿时噎:“……”
“你哪儿拍那么好看的照片?”徐薇周日中午才看到桑落酒前天半夜给她发的照片,急忙发信息来询问。
那是昨天试妆时魏桢帮她拍的,原本是发给桑萝看,桑萝又转手给她发过来了,她这才看到,觉得好看,又忍不住想跟徐薇炫耀炫耀。
见徐薇问起,她就回复道:“下周去我姐的接风宴啊。”
徐薇都看傻了,电话马上就打了过来,问她:“……你们这什么接风宴啊,还得专门做造型?”
桑落酒说何止啊,“我身上穿着……你家那片房价多少,万了吧?”
“是啊,万五六了,我妈说等明年地铁通到门口,会变得更贵呢。”徐薇应道,她家这住的可算是远郊了,比桑落酒住的那边要远不少,为了方便上班,她是自己在省医院旁边租了个单间,周末才回家去。
于是桑落酒道:“那我昨天身上得穿戴着套房,九十平的那种。”
徐薇愣下,半晌唏嘘起来,“您那房子……啊呸!您那裙子,多少钱啊?”
“我姐说要八/九十万,加上首饰和配件得百多万了。”桑落酒边回答边叹气,“你说她这钱直接给我花多好啊!这衣服……买了就穿次,难道我还能穿着它去上班啊?”
徐薇吐槽她,“你少在这儿跟我凡尔赛,有这么个姐姐,我看你以后少不了参加这种场合。”
桑落酒哈哈笑着滚在沙发上,看着接回来的小啤酒在地上自己跟自己玩得正高兴,兴奋地跟她说:“我再给你凡个,我有猫了!叫啤酒!是只黑猫,有四只白手套,特别可爱!”
徐薇:“……”你这也未免太过分了姐妹:)
俩人隔着电话闹了会儿,桑落酒又想起昨天的事来,忙挂了徐薇的电话给郑主任打过去,问鉴定结果出来没有。
郑主任说已经送过去了,她便问:“结果呢?支持么?”
“支持啊,就是亲生的。”郑主任叹口气,“亲权指数高达99.9999%,就算再不想相信,也没有办法。”
桑落酒啊了声,刚要说话,就听郑主任继续道:“不过警方那边已经问出来了,这俩就是生孩子来逃避法律制裁的,她们听说哺乳期不能执行刑罚,就算是无期,也有减刑出来的天。”
根据刑法规定,审判时正值怀孕和哺乳期的妇女都不适用死刑,最高也就是无期,而这里的“审判时”不是指上法庭那天,而是从羁押到执行的整个诉讼过程,包括法院审理阶段。
“我好像看到过,以前也有,说个女/毒/枭多次贩/毒被抓,每次都在怀孕或者哺乳,就算在取保候审也不消停。”桑落酒想起以前看过的则新闻来。
郑主任哼了声,“这种事年年都有,有些人专会钻法律漏洞。”
跟郑主任聊完,桑落酒叹口气,看见小猫踮着脚想爬上沙发,仰着脸朝她喵呜喵呜直叫唤,她便伸手将它提起来,放在沙发上逗了会儿,这才想起要教它上厕所。
小啤酒很聪明,没多久就学会自己用猫砂了,桑落酒不知道是所有猫都这么聪明,还是她家的格外聪明,总之她很高兴,还特地发朋友圈炫耀把。
魏桢工作间隙打开手机,跟几位酒商联络联络,然后刷下朋友圈,眼就看见桑落酒发的那条:“我家小啤酒是世上最聪明的宝宝![图片]”
连头像都换成了只白爪子搭在脑门上卖萌的小奶猫,他试了半天,实在不愿意给她点赞。
“啤酒!放饭啦!”她将猫粮准备好,放进笼子的层,哄着它从二层下来,然后蹲在笼子外头看它吃饭,猫吃得津津有味,她也看得津津有味。
看完猫吃饭,她又在网上搜猫爬架猫玩具和自动喂食器好用。
三月的阳光很好,从窗台爬进来,她起身推开阳台的窗往外看,看见楼下有小孩子骑着滑板车跑来跑去,有家长扯着嗓子喊:“某某某,你给我死回来写作业!”
孩子群顿时骚动起来,然后有个就灰溜溜地离开大部队,垂头丧气地回家去。
“桑医生,周末不出去玩吗?”隔壁阳台出现个人,是邻居李老师出来晾衣服。
她笑着跟对方打招呼,应道:“早上刚把猫接回来,就不出去了。”
“我刚看到你朋友圈了,有时间带出来玩啊。”李老师边晾衣服边说起别家的八卦,“桑医生你知道么,后面八单元的郭婶家这几天特别热闹呢。”
桑落酒知道她好八卦,消息多,于是好奇道:“为什么啊?”
“嗐,不知道郭婶听谁撺掇的,非说她孙子长得不像他儿子,怀疑儿媳妇偷人。”李老师嗤了声,继续道,“以前天天骂媳妇是不下蛋的鸡,好不容易有了又怀疑这怀疑那,难道不知道儿子随妈?”
她将件衬衫晾到衣杆上,又扶着衣叉转身问桑落酒,“桑医生,你们亲子鉴定中这种像妈不像爸的孩子,亲生的多还是非亲生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