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情要在饮酒后——山有嘉卉
时间:2021-03-09 09:17:18

  然后果然证实了小儿子不是自己亲生的。
  回去后他逼问妻子,得到的回答是因为她太爱他而他又不肯离婚,所以才出此下策,孩子的生父是她以前一个追求者。
  “我考虑了几天,决定离婚,我不可能帮别人养孩子,她不肯,我只能起诉离婚,这两份鉴定是要提交给法庭的证据。”赵先生最后道。
  桑落酒听完,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因为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他自己,要不是他就站在自己面前,她肯定会说一句活该。
  但最终,她也只是问了句:“那您……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赵先生道:“我听说她离婚后又出去工作了,有人给她介绍对象,她都没同意,我想……跟她重新开始,这次……我肯定好好对她……”
  桑落酒有点惊讶,想说你想得可真美,话都到嘴边了,她又反应过来,忙改口道:“……那就祝您成功吧,都会好起来的。”
  宴会厅里,魏桢正跟商铎说着商氏新上马的项目,就见桑萝找过来了,问他:“你见着阿鲤了么?”
  魏桢一愣,“……她去洗手间了,还没回来么?”
  说完又想起桑落酒对这里不熟悉,说不定走错了,忙道:“姐你别着急,我去找找。”
  等出了门,就看见桑落酒正在门口不远处跟一个男人说话,他不由得一愣,“阿鲤,你怎么……姐夫……呃、赵先生?”
  桑落酒听见他的声音,忍不住愣住,一时没能回过神来,这是怎么回事?魏桢叫谁姐夫?
  “小魏总,好久不见,我现在当不得你这声姐夫了。”赵先生却立刻站直了身,苦笑着摇摇头,然后拍拍裤腿,朝桑落酒抱歉道,“实在不好意思,叨扰您时间了。”
  说着也没等她回答,又跟魏桢笑笑,就快步离开了此地。
  看着他有点落慌而逃的背影,桑落酒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魏桢张口结舌,“……啊?啊这……这是怎么回事?”
  魏桢看一眼走远的身影,面无表情地走近她,然后问:“不是去洗手间么?”
  桑落酒眨一眨眼,啊了声,“没来得及去,出来就看见赵先生了。”
  “那走吧,我跟你一起去。”魏桢抬了一下下巴,示意道。
  桑落酒于是跟着他一起转身,下意识脱口问了句:“你跟我一起去,是去女厕所还是去男厕所啊?”
  魏桢被问得一哽,半晌终于喘过气来,转头马着脸反问她:“您想我去男厕所还是女厕所啊?”
  桑落酒:“……”
  她很尴尬,于是不再说话,跟魏桢一路沉默地走向洗手间,越走越快的脚步充分说明了此刻彼此有多么地不想再看到对方。
  走到了洗手间门口,魏桢先停下来,指指男厕门口,“进去么,妹妹?”
  桑落酒:“……”
  她抿着唇,眼神乱飞,根本不敢搭腔,勾着脖子快步走进女洗手间,心说幸好外头一个人都没有,不然还以为他俩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等她在里头待半天出来,看见魏桢正站在外头等她,一边等一边靠着墙歪站着低头玩手机,一边腿屈起来用脚尖点着地,姿势潇洒得很。
  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嘚嘚的走路声,立刻站直了腰,边收起手机边回头看,“出来了,没事吧?”
  桑落酒不明白自己上个洗手间能出什么事,便摇摇头,然后听他说:“那就回去吧,姐姐刚还问怎么还不回去呢。”
  顿了顿,又道:“商铎以前参加晚宴,去洗手间,被人缠上过,我怕你也……就问问。”
  “我跟商总不一样,不会有人来蹭我便宜的。”桑落酒愣了愣,然后辩解道,又谢谢他的关心。
  魏桢不知可否地笑了一下,嘴唇动了一下,又轻轻抿起,没告诉她已经有人看出桑萝跟她的关系,拐弯抹角地跟魏太太打听起她的婚配。
  “小心为上。”他半晌轻声应了句,又问,“你就没什么问题想问问我?比如赵先生?”
  桑落酒愣了一下,又想起这事儿来了,忙表现出好奇来,“对对对,你刚才为什么叫赵先生姐夫啊?”
  “他的前妻是晶姐。”魏桢面无表情地为她解惑。
  桑落酒觉得好大一个天雷从天而降,万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关系,原来那天她看到的那个孩子,竟然是邹晶和赵先生的孩子,而且……
  “……我刚才还祝他重新追妻成功来着,能收回么?”她讷讷地喃喃自语道。
  魏桢听见她这句话,刚才还有些不得劲的情绪顿时好转,笑着逗她:“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做人还能出尔反尔?”
  “那不是出自我本心的想法。”她鼓了一下脸,强调道,“我是觉得他成功不了的,换了谁也不能干呐,世上又不止他一个男人,小朋友也不见得亲近他。”
  她说着,将赵先生第一次去中心做鉴定时的情形给他描述一遍,魏桢听完半晌没说话,直到推门重新回到宴会厅,她才听见他叹着气低声说了句:“谁知道呢,女人总是心软的。”
  桑落酒顿时哑然,想反驳他,又想不出该说什么。
  不过她也没有让这件事困扰自己太久,毕竟是别人的家事,不管邹晶会不会原谅赵先生,都和她没多大关系。
  倒是杨青鸾听说这件事后,摇头同她道:“我看悬,晶姐其实是那种心特别软的人,跟我不一样,她不一定狠得下心。”
  这下桑落酒更无话可说了,只能点点头,端着酒杯跟她说起别的事,听说她养了猫,杨青鸾还闹着想要看。
  “带出来玩啊,我们请你吃饭,咱们再聚聚。”她撺掇道。
  商铎哎了声,假意阻拦道:“你别,魏桢恨死你,明知道他怕这些毛茸茸。”
  桑落酒原本已经有点困了,揉着眼睛听见这句话,一时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魏桢顿时无语:“……”还笑,小虎牙都看见了。
  眼看着时间到了晚上十点,来参加晚宴的客人谈兴渐淡,陆续告辞离开了,魏家人作为主人要送客,就留得晚一点,桑落酒被挽留和桑萝一起回去,便也等着。
  说好了要送她回去,结果刚上车没多久,原本正跟魏太太说话的桑萝忽然觉得肩膀一重,转头就看见妹妹已经靠着自己睡着了。
  “要不然回咱们家吧?”魏太太小声道,“还能有人照顾照顾。”
  桑萝犹豫,“……她家还养着只小猫,得回去看看吧?”
  “不是说有自动喂食器,水也是下午才换的么,那就不怕,猫也没那么脆弱的。”魏太太应道。
  最终司机还是掉头往颐和别墅区去了,魏桢先回到家,刚下车就看见父亲的车跟在后面回来了,不由得一愣,走过去问道:“不是说先送……”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车后座门开了,桑萝搂着熟睡的桑落酒往门边挪,魏太太小心提醒道:“小心点,别弄醒她了。”
  看着她们束手束脚的动作,他忽然脱口道:“我抱她进去吧。”
  话刚说完,大家就都看了过来,迎着亲爹妈和亲姐诧异的目光,魏桢忽然就尴尬起来,糟糕,好像说错话了。
  院子里灯火通明,除了风声,再无其他声音,有种诡异的安静。
  魏桢眨了一下眼,百年难得一遇的赔上点小心来说话,“……怎、怎么都这样看着我,也是,我、我不方便,还是让桂嫂来吧。”
  说着就要转身去找桂嫂来帮忙,众人立刻回过神来,纷纷拦住他,“不用不用,就你来吧。”
  魏桢的脚步顿时又停下,回过头有点疑惑道:“那你们刚才……”
  “哎呀,我们就是太惊讶了嘛。”魏太太有点不好意思,摆摆手,小声呵呵笑了两声,“没想到我们魏桢已经有了当哥哥的自觉哈,好好好,蛮好。”
  魏礼云束着手,虽然没说话,但灯光下他眼角的皱纹一跳一跳地跳着舞,显然很赞同太太的看法,以及十分高兴。
  “麻烦你了。”桑萝扶着妹妹的肩膀,抬头笑着低声道。
  魏桢:“……”
  他点点头,有点尴尬地跟桑萝换个位置,将胳膊伸到桑落酒颈后托着她的脑袋,然后弯腰抄起她的膝盖,将人整个横抱起,再让桑萝将她的披肩给她盖上。
  女孩子柔软温暖的躯体抱在怀里,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玫瑰香,魏桢不可避免地感到尴尬和不适。
  这一刻,他多恨自己嘴贱,逞什么能哟,明天起来这丫头知道了,不得闹翻天了哇:)
  但已经骑虎难下,他也只好认命,抱着人一步一步往前走,有一说一,个子看着娇小玲珑的,抱起来……真有分量。
  他一面想,一面低头借着灯光打量她的脸孔,越是靠近主屋,就看得越清楚。
  桑落酒睡着时极其安静,呼吸均匀,眼睛闭着,浓密的睫毛虽然不够长,但也像一把小扇子一样扑在眼下,红润的嘴唇轻抿着,不知道是不是闻到了什么味道,小巧的鼻子动了动。
  然后她动了一下,头一歪,在睡梦中自动往热源靠拢,夜风微凉,她紧贴在魏桢的心口,嘴巴轻轻噘了一下,继续眉目舒展着呼呼大睡。
  女孩温暖的馨香冲鼻而入,手掌下是她脊背上柔软温热的肌肤,想起她这件深V露背的礼服,魏桢满心尴尬和不自在,身体差点僵硬到无法走动,哪有人这样的,睡觉睡成这个样子,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他腹诽着重新低头去看她的脸,看见她嘴角翘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呼吸一顿,心尖像被什么挠了一下,有点痒。
  但这种感觉很快又被另一种突如其来的愉快盖过。
  能在他的怀里睡得这么熟,大概是因为她潜意识里其实也是信任自己的吧,这种感觉让魏桢觉得,他真的有妹妹了。
  小的时候他就很羡慕别人家有兄弟姐妹,哪怕是吵架,也那么热热闹闹,只有魏家,十年如一日的冷清,爷爷走后,连年夜饭都变得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了。
  以后,家里会变得热闹起来吧,她叹口气,又忽然期待起来,听姐姐说,每年桑家过年都会很热闹,他有点想去看看,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他边想边往前走,上台阶时听见身后桑萝跟魏太太在说话,“没事的,阿鲤睡着了是放炮都不会醒的,过年的时候家里放鞭炮,睡都睡不着,就她能睡。”
  原来是这样么,魏桢失笑,又低头看了她一眼。
  “回来……哎哟,这怎么啦,喝醉了?”桂嫂原本听见动静正迎出来,刚说了两个字就被魏桢抱着的人吓一跳,忙上前来问道,“要喝醒酒汤么?”
  “给爸妈和姐姐煮一点吧,阿鲤就不用了,她没喝多少,就是待太晚,困得睡着了。”魏桢一面低声应,一面抱着人往楼梯上走。
  今晚桑落酒还是睡桑萝的房间,刚将人送进去,桑萝也跟着进来了,“剩下的我来吧,你快去歇着,记得喝蜂蜜水。”
  魏桢笑着应了声,然后转身出去,关门时看见床上的人翻了个身,背对着门的方向,后背露出的地方更多了,白花花一片像是透着光,他忍不住心头一跳,差点就想重新进去给她将被子盖上。
  到底什么也没做,他伸手带上房门,松开紧握的拳头,呼出口气,然后下楼。
  下楼时还听见母亲在跟桂嫂说:“得再收拾一间房出来,不能每次都让姐妹俩睡一屋,以后总有不方便的时候。”
  知道母亲说的是什么,魏桢忍不住腹诽她想得真长远,紧着着就听她继续道:“就阿萝旁边那间吧,刚好,让他们仨住同一层。”
  魏家夫妻俩住的是三楼,二楼原来是魏桢一个人住,桑萝回来后挑了离楼梯最近的一间,离得最远的另外两间房就做了姐弟俩的书房。
  唯独他们卧室之间的一间房还空着,这下好了,二楼的每间房都有了用处了。
  魏太太表示很满意:“多了两个孩子,家里就热闹多了,等以后你们都结婚,家里就更热闹了。”
  三个孩子呢,都结婚之后,起码能多三个孙辈呢,魏太太美滋滋地想道。
  “魏桢。”魏礼云叫了声儿子的名字,还没说话,就听见他忽然出声,“妈,我听你说有人打听阿鲤?”
  魏太太端着杯子皱着眉头在喝醒酒汤,闻言点点头,放下杯子道:“是,最开始是孙太太提的,想介绍给孙珩,说是他们老爷子这段时间都在物色合适的人选。”
  她刚说到这里,魏桢就摇摇头,“孙珩不行,他本身没大毛病,顶多就吊儿郎当一点,但跟阿鲤不是一路人,况且孙太太还这么年轻,跟继子关系也不好,万一这回再生个男孩……孙家这么复杂,阿鲤怎么应付得来。”
  “我看也是,孙老爷子还算不偏不倚,老孙就不行,早晚要老糊涂。”魏礼云也点点头,暂时忘了原本要跟儿子说什么。
  魏太太道:“我就是这么想的,给糊弄过去了,后来徐家又来打听,先是打听阿萝,我说阿萝已经有男朋友了,从小一起长大的,是个好孩子,我们也不好拆散,徐太太就说,那阿鲤也行,想说给他家小四,看起来很勉强哦,还说想先让徐小四跟阿鲤见见面,单独吃个饭了解一下……”
  “妈,妈,这个你没答应吧?”魏桢听到这里忽然紧张起来,“徐小四更不成,比孙珩还差远了,可别害了阿鲤。”
  魏太太一愣,“……啊?为什么啊,我还以为她是因为徐小四好才这么……平时看着这孩子为人礼貌,也有自己的事业,还可以啊?”
  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各家孩子什么样,大概都是心里有数的,但是如果来往不是像商家杨家那样密切的,还是难免有不了解的地方,毕竟对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说,粉饰太平实在是件很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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