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情要在饮酒后——山有嘉卉
时间:2021-03-09 09:17:18

  于是他们不约而同地开始演戏。
  魏桢先道歉,“阿鲤对不起,刚才不应该揪你小辫子。”
  桑落酒本来就尴尬的笑脸顿时更尴尬了,卧槽,什么叫揪我小辫子,你瞎编都不能编个好点的不那么幼稚的理由?!
  你以为是幼儿园小孩子打架还是咋的?
  她强撑着脸上的笑,干笑了两声,佯装没事地嗯了声,“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啊,果然还是小孩子啊,桑萝无奈地笑笑,然后劝他们不要这么幼稚,“你们加起来快六十岁了知道吗?”
  桑落酒:“……”特喵的幼稚的不是我啊!
  看她满脸都是欲言又止又百口莫辩的委屈和别扭,魏桢紧紧抿着唇,强忍着已经冲到喉咙的笑声,连桑萝跟他说话都只敢点头作答。
  实在是太担心了,好怕一张嘴就笑出声,然后被女朋友暴打一顿:)
  客厅里一片热闹,魏礼云难得不加班,提前从公司回到家里,加上魏姑姑夫妻俩,几个人一边吃着水果一边聊天。
  陶东岩从厨房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出来,见到桑落酒和魏桢,就招呼道:“快来吃西瓜,特别甜。”
  桑落酒如今在魏家熟了,逐渐露出本性,比第一次上门拜访时要活泼许多,闻言立刻欢呼着要跑过去。
  刚跑了几步,就被魏桢一揪住衣领拽回来,严肃道:“去洗手,小心病从口入。”
  她被拽得一懵,立刻委屈起来,“你又拽我!”
  魏桢被噎了一下,心说哪来的又,我这是第一次拽你好吗,难道是刚才入戏过深了?
  看他们玩闹似的去洗手,魏姑姑笑眯眯地对魏太太道:“嫂子啊,我看魏桢现在性子要比之前活泼多了,没这么闷。”
  “都是阿鲤的功劳。”魏太太也点点头,一脸满意的表情。
  从家里带回来的水果特别甜,都是应季的,桑落酒一边吃着龙眼,一边听桑萝说着家里发生的事,谁家的谁结婚了,谁家的谁生孩子了。
  她仔细的打量着桑萝的神色,发现她比回青云镇之前要轻松了不少,不由得在心里松口气。
  容城很好,魏家也很好,能管理京淮酒店更加好,只是压力太大了吧。要戴皇冠啊,总是要比旁人累许多的。
  在这点上她虽然心疼姐姐,但也没办法劝她不要做了。
  “我见到卢老师了,她让我跟你说谢谢。”桑萝这时又说了句,脸上充满了自在的笑意,“还见到她抱着个孙子,小脸胖嘟嘟的,特别可爱,现在就好了,她儿子也懂事了,日子会慢慢变好的。”
  那不是卢老师亲生的孙子,别人不知道,但桑落酒是知道的,听说她对那孩子很好,便忍不住觉得开心。
  连连点头道:“是啊,卢老师那么好的人,肯定能晚年幸福啦。”
  作者有话要说:    魏太太:这俩死孩子太会演戏了,早晚要挨打:)
  阿鲤:……害怕。
  魏桢:那我先跑…
  阿鲤:????
 
 
第七十四章 
  魏桢和桑落酒在桑萝回来的第二天回青云镇,带着魏太太准备的大包小包,一路畅通无阻地回到家。
  刚进家门没坐一会儿,就听说酒厂那边正准备给晒干的辣蓼草磨粉,便催着魏桢去换衣服,要去看人家干活。
  “快点把你这西装换了,穿身好运动的,要长衣长裤,不然会晒伤,赶紧赶紧,给你五分钟!”
  边说边拽着人上楼,自己也回房换了一套旧衣服,头发全部扎起来,高高的马尾在背后晃来晃去,魏桢下来的时候她刚戴上帽子。
  见了他,就递一顶草帽过去,“喏,你的帽子。”
  说着又叹口气,嘟囔道:“你怎么穿这么新的衣服,待会儿脏得洗不干净,你得后悔死。”
  魏桢没怎么做过这些活,不知道到底会怎么样,见她如此郑重其事,便也忍不住紧张,“呃、这、这不行么?可是我没带别的衣服了……要不然……”
  他想说要不然借一下陶东岩的衣服,但有点不好意思,于是便求助似的看向一旁给他们灌淡盐水的桑母。
  老太太这时从厨房出来了,先是一人塞一个盐焗鸡蛋,然后道:“哪就这么辛苦了,给药草磨粉能脏累到哪里去,别听她吓唬你,男孩子不怕晒!”
  说完又从厨房提出一个篮子来,里头装着盐焗好的鸡蛋和晾凉的绿豆汤,让他们带去厂子里给大家吃。
  盐焗鸡蛋是用粗盐炒热了将鸡蛋小火闷熟的,蛋壳上有裂缝,还有一层细细的白色盐粉,剥开蛋壳,露出里面已经被焗成焦糖色的蛋白,散发一股特殊的香味,吃起来咸度恰到好处,十分入味。
  桑落酒一边吃鸡蛋一边提要求,“我还想吃盐焗鸡翅和盐焗鸡,鹌鹑蛋也想吃。”
  老太太嫌她要求多,拉着脸就把人赶出去了。
  桑落酒笑嘻嘻地往外跑,直到出了门看不见家门了,她才大着胆子拉住魏桢的手,仰着脸看向他甜滋滋地笑。
  魏桢低头硬是隔着草帽的帽檐和她碰了碰额头,然后嗔怪道:“我就这么见不得人,你非得遮遮掩掩?”
  “哎呀~”
  她撒着娇,晃晃他的手臂,做神秘兮兮状,“我要偷偷谈好恋爱,然后惊艳所有人!”
  “……我看你是学会了一句网络流行语就非得找机会用。”魏桢哭笑不得,又和严肃地告诉她,“没被发现我不会主动说,但是家里只要有人问起,我就会主动认的哦?”
  桑落酒在路旁的树下站定,歪着头打量他一会儿,抿着唇,像是在考虑什么。
  半晌才问道:“那你会不会故意想办法让别人怀疑咱俩有奸情,然后来问你?”
  魏桢:“……”你说我们是什么情来着???
  他脸上的震惊毫不掩饰,桑落酒说完就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改口道:“不是,是发现……哎呀,反正就是发现蛛丝马迹!”
  说着用胳膊撞了他一下,追问道:“说啊,会不会啊?”
  魏桢的目光微微一闪,然后将被她拉住的手抽回来,拍了一下她的帽檐。
  “当然不会了,我看起来像这么阴险会耍心计的人么?”
  桑落酒撇撇嘴,哼了声,反驳道:“看起来是不像,但我入行的第一课,主任就教过我,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能凭外表判断一个人的好坏,毕竟有人人面兽心,也有大花臂的社会大哥是好人呢。”
  说得好有道理,魏桢没办法反驳,只好答应道:“你放心,我不会的。”
  桑落酒也不管他的保证算不算数,反正他说了他就信,当即爽快应道:“好,那我们一言为定,要是被发现了就承认!”
  魏桢心里想着我是当老板的人,当然不需要什么都亲力亲为啊,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不少。
  “那要是我们一直没被发现呢?”
  桑落酒这下被问住了,眨眨眼睛,反问道:“那怎么办?”
  魏桢顿时就乐了起来,“你问我?我在怎么知道,您想去吧,我听您的。”
  桑落酒马上就苦恼起来,但想了一会儿,又摇摇头,“不可能,肯定会被发现的,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纸是包不住火滴!”
  魏桢:“……”道理都对,但就是听着不太对劲。
  就这样一路手牵手在没有路人的乡村小路上走着,过了小桥,看看小溪里游水的鸭群,沿着树荫一直走到福元酒厂的厂房。
  桑落酒在门口松开魏桢的手,上前去费劲地推开大铁门,朝里面喊道:“爸爸,爷爷,你们都在哪里啊,我回来啦!”
  铁门一打开,只听见一阵机器工作的声音远远传来,并没有人应她。
  她也不甚在意,带着魏桢就往声音来源处走去,一直走进一间宽敞的厂房,打粉机轰隆隆的声音穿透弥漫在空气中的粉尘向他们扑来。
  桑落酒扯着嗓子喊:“爸爸!老桑!”
  车间里一边是打辣蓼粉,一边是磨米粉,桑伯声穿着蓝色的工装,脖子上搭着汗巾,听见这声音微微一愣,连忙转头去找,看见小女儿正站在车间门口朝他挥手。
  他走了过去,问她怎么今天回来了,又对魏桢道:“还想着今晚打电话问问你明天要不要来看做酒药,没想到你今天就来了,也是巧。”
  “阿鲤休年假,我就跟着来了,清您允许我多打扰几天。”魏桢笑着应道,亲手将盐焗鸡蛋和绿豆汤递给他。
  “自家人,不讲这些虚礼,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住到不想住了为止。”桑伯声接过,三下五除二吃完鸡蛋,一边喝着绿豆汤一边回答魏桢提出的问题。
  “你说辣蓼草啊?就是种很常见的中药草啦。”桑伯声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给他看,“喏,表面有很多紫红色斑点的,花是绿白色或者粉红色,中医说这种草可以治痢疾的。”
  “我们一般是出梅第一天就去割辣蓼草了,回来晒干,磨成粉,到时候按比例拌进大米粉里去,大概是米粉重量的一成三左右。”
  说着桑伯声又带他去看磨出来的药草粉,颜色是绿色的,很像抹茶粉的颜色。
  “辣蓼草加进去能起什么作用呢?”魏桢好奇地问道。
  桑伯声看着他就像看以前小时候刚接触酿酒的两个女儿,耐心十足地解释道:“当然是为了给微生物的生长提供生长素啊,而且它里面可以对酒药起到疏松的作用,有利于微生物的生长繁育。”
  原来是这样,魏桢恍然大悟,接着问道:“这种方法是一直都有的么?”
  “老祖宗就这么做了。”桑伯声解释道,“酒药又叫小曲,是用来酿小曲白酒、小曲米酒和黄酒的,跟之前阿萝他们倒腾的大曲不太一样,主要是将大米粉、米糠、草药和曲母粉用水混合做成的,古人很早就在做酒药时加中草药了。”
  “每个酒厂用的中草药数量不太一样,像我们是只用一种,有的用几种甚至几十种,也有的一种都不用,看自己需要吧,总的来讲是逐渐减少药材份量的。”
  魏桢一边听一边点头,然后有来有往地和他分享起葡萄酒的酿制。
  有的酒庄会在晚上气温低一点的时候采摘葡萄,为的是避免葡萄的氧化,采摘下来之后立刻装箱运往酿酒厂,高品质的葡萄酒需要人工将未成熟或者烂了的果粒挑出来,然后用破碎机给葡萄破皮,破皮之后会让让果皮和果汁在3~5℃的低温下冷浸渍一段时间,接着进行压榨,之后会让果汁静置沉淀,分离出澄清的葡萄汁进行发酵,发酵完成后会装进橡木桶里进行熟化,等酿酒师觉得已经陈年够年份了,才会考虑装瓶。
  他说得头头是道,桑伯声便笑问道:“你会酿葡萄酒么?”
  魏桢笑起来,颇有些骄傲地应道:“当然,我在波尔多大学读书的时候,取得了酿酒师文凭,在法国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酒装,每年也会生产一些酒,您要是有时间,到时候请您去去参观?”
  “葡萄丰收的时候刚好是九月十月吧?”桑伯声笑着摇摇头,“那会儿要做麦曲和酒母,没时间去咯,还是等我退休以后再去吧,就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退休。”
  说着看一眼在不远处和老爷子一起看师父们打粉的桑落酒,叹了口气,“要是阿鲤像你这样对酿酒有兴趣,我就什么都不愁啦。”
  再怎么支持和纵容女儿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作为一个酿酒师,一家酒厂的管理者,他还是会有希望孩子能继承家业的想法。
  魏桢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那边,然后垂着眼睑抿抿唇,低声道:“您放心,虽然阿鲤不愿意酿酒,但她肯定能找到一个愿意酿酒的人帮她的。”
  他意有所指的表白自己,桑伯声却不明就里,只当他是祝福,便笑呵呵的点点头,“承你吉言啦,希望那一天快点来。”
  魏桢听了他的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不住地上翘,眼睛都弯了起来。
  半晌才低声坚定地嗯了声,声音随即被打粉机轰鸣的声音掩盖过去。
  “爸,爷爷让我问你,我们明天几点开工?”桑落酒这时跑了过来,兴致勃勃地问道。
  桑伯声说比平常稍微早点就可以了,然后打量一下女儿兴奋的表情,奇怪道:“你怎么……这么积极,不是不喜欢做这些事的么?”
  “……有、有么?”桑落酒眨眨眼睛,视线在父亲身后的魏桢身上停留了一下,然后笑呵呵地为自己辩解,“可能是……我很想当老师了吧。”
  桑伯声仔细一想就知道她什么意思了,忍不住吐槽她道:“人家魏桢比你懂得多了,他还会酿葡萄酒,有证,你呢?除了吃吃喝喝,什么都不会!”
  桑落酒不服气,争辩道:“他懂个屁,辣蓼草都不知道!”
  魏桢:“……”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躺枪。
  打好的辣蓼粉过筛后装进袋子里,跟米粉存放在一边,太阳下山的时候大家就收工了,只等明天一早就开工。
  桑落酒如愿以偿地吃到了盐焗鸡,盐焗鸡的一对鸡翅大家都让给她,金黄的鸡皮和细嫩的鸡肉咸香入味,很适合下饭下酒。
  桌上开了两个小小的酒坛子,一坛桑葚酒,一坛荔枝酒,都是去年的。
  桑落酒只吃了小半碗米饭,就着酒一边吃菜一边跟大家说话,问今年的果酒酿没酿。
  桑爷爷哎了声,道:“忘了什么都不会忘了这个的,要是家里不酿,你喝什么去。”
  桑落酒笑嘻嘻地嗯了声,将桌上一小碟炒花生米拖到跟前来,一粒粒地吃着玩。
  魏桢看着她,觉得她像只觅食的松鼠,就是脸有点红,但眼神还是很清亮,人很清醒。
  “阿鲤,你会喝醉么?”他压低声音好奇地问道。
  桑落酒摇摇头,然后得意地告诉他,“我不喝高度数的酒,醉的风险就没那么大。”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魏桢失笑,随即又想起酒馆里的鸡尾酒,度数可都不低,怎么不见她会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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