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记下来。”叶父戴上老花镜出门,先到公司堵卓森,“你妈病了,挺严重的,我卖了四合院给她治病,都没治好,你有时间去看看她,还有能不能给爸转五十万——”
“这张存折是卓林给你的,每月打五百,这张存折是我给你和妈的,每月打一千,这张存折是卓娴给你和妈的,每月打一千。”只有叶卓森还留在省城工作,叶父每次遇到事情先找他,叶卓森早已厌烦这种日子,所以想到乡下建别墅,到乡下生活。
“不是,你妈病了——”
叶父不接存折,叶卓森不想浪费时间和他瞎折腾,把存折塞到叶父口袋里,扭头离开公司。
叶卓森这边行不通,叶父乘火车到二儿子工作的城市找二儿子,结果没找到,听二儿子单位同事说,二儿子病了,请了长期病假,正在某个医院里修养。
叶卓林这边也行不通,叶父又到女儿工作的城市找女儿,在路边拦到女婿接女儿下班的车:“卓娴、昶青,你妈病了,国内医院查不出病因,你们能不能把你妈转到国外医院?”
沈昶青按下车窗,从钱包里抽出一百块钱,探身塞到叶父手里:“她是不是真的病了,其实你心里最清楚。”
“房子没了,我们三兄妹给你的养老费,够你们租一间房子,一日三餐吃得饱,平常无事还可以带妈到小诊所挂两瓶水。”叶卓娴摆手,让他坐车回去吧,别再折腾了。
叶父脸黑如铁,闷声问:“你们怎么知道我卖四合院的?”
“我妈出狱了,她肯定瞎折腾,你手里又没有钱,她除了折腾你卖四合院,她还能折腾什么?”叶卓娴一脸不耐烦,示意丈夫开车。
车开出去的一瞬间,叶父一把甩掉一百块钱,等那辆车消失,他又默默捡起钱,坐火车回省城,马不停蹄跑到医院陪老伴,告诉老伴几个子女没心肝。
叶母又把火气发泄到老伴身上:“我都有绝症了,你还不尽心照顾我,交待你办点事,你办好哪一件了,你就是巴不得我死——”
叶母心脏绞痛的厉害,她的脸瞬间煞白,倒在床上不停抽搐,嘴里往外嚷黑乎乎动物尸体,乳白色泡沫溢出来。
“老婆子,你怎么了?”叶父六神无主跌坐在地上,正巧走廊有人经过,听到叶父大喊救命,那人好心跑去找护士,拽着护士跑到这间病房。
等护士跑去找医生安排叶母进手术室,叶母已经没了呼吸。
得知老伴死了,叶父一时接受不了,疯狂大闹医院:“一定是你们趁我不在,苛待我老伴,我要告你们医院,我女婿是市委书记,我女儿是大企业家,你们等着上法庭。”
医院打电话通知叶卓森他母亲的死讯,还告知他母亲吃坑人的偏方吃死的,叶卓森赶到医院,就听见父亲说这番话,他跑上前呵斥父亲:“我妈吃偏方吃死的,偏方谁找的,你心里没有数吗?难道你非要我亲口说出来你害死我妈,你才消停吗?”
“我——”叶父梗着脖子说,“都是你们不肯安排你妈出国治疗,我和你妈才信了那些偏方。”
“行,都是我们的错,既然如此,你自己张罗我妈的后事。”叶卓林甩袖离去。
叶父努了努嘴,一直没说话,始终沉浸在自己悲伤的世界中,叶母的尸体在停尸房放了一个星期,医院那边一直催,叶父却想不起来将老伴尸体火化。
最后还是叶卓森安排叶母火化。
叶卓森把叶母的骨灰盒放进他和叶卓娴给叶母买的墓地里,葬礼结束,没有来吊唁的人,只有叶卓森夫妻、叶卓娴夫妻、叶父五人给叶母送上一支菊花。
葬礼结束,叶父看着大儿子、女儿,考虑跟哪个孩子住,其实他偏向跟女儿、女婿住。
“爸,我和昶青还有事,先走了。”叶卓娴挽着沈昶青离去。
“爸,你多宠一会妈,我和徐暖不打扰你,先走了。”叶卓森和妻子十指相扣离去。
第27章 位高权重有贼惦记那点事1
逢人露七分笑中年男人朝迎面而来的马车走去, 车夫身体后仰拉缰绳的功夫,中年男人稳稳地坐在他身旁,车夫瞬间腰背微垮,缰绳微松,眼神呆板赶着马车缓缓前进, 遭到中年男人鄙夷凝视, 赵赢这老小子不会真把自己当做车夫了吧!
出了闹市区,中年男人斜身靠近车帘, 轻声说:“侯爷,表小姐约肖尚书嫡长子巳时到福和酒楼见面,三舅太太并未出席安国公夫人举办的赏梅宴。”
“嗯。”
等了约一盏茶功夫, 在中年男人刘满以为侯爷没有其他事吩咐他去办,动作变得随意起来,他的脑后勺突然被扇柄袭击,刘满扯了扯嘴角,麻溜转动肥胖的身体, 脸上堆满笑容, 耳朵往车厢内凑,时不时点头,眼睛越来越亮:“行,侯爷, 让赵赢带你从东市转到西市,然后回侯府,在此期间, 小的一定完成您交代的任务。”
沈昶青点头同意的瞬间,马车已经降速,刘满跳到地上,马车又恢复正常速度。
沈昶青放下车帘,从袖中掏出一串棕橘色佛珠,眼睑下合,看似漫不经心数珠子,实则他的思绪早已飘远了。
上个世界是什么任务,他忘了,只记得他完成了任务,获得二十积分,ZZ740消耗十积分,把他送到这个世界,给了他原主的记忆,然后ZZ740睡着了,留下他一脸懵逼站在大殿上。
听诸位大臣恭贺他袭爵,喊他永安侯,他一脸喜意听着,趁此空档粗略接收原主的记忆,得知原主带兵出征十余年,打退长期盘踞在陇南、仓域一带的异族人,收回被异族人霸占四十余年的三座城池,受到百姓拥戴,治孝帝重用。
这位天下百姓心中的大英雄,却被母亲告知发妻季敏菀红杏出墙,出轨对象是当年发妻差点嫁的臭文人,原主愤怒不已,立即找臭文人李献祖对峙,李献祖硬生生挨了原主两拳,告诉原主,原主和季敏菀成亲前,他和季敏菀私相授受已久,讽刺原主现在才介意季敏菀与他苟合,是不是太晚了。
原主暴怒,回到府中,写下休书,不给季敏菀任何辩解机会,命令护院侍卫把季敏菀送回季家,季敏菀的嫁妆也一并带回去。
当日下午,季敏菀祖母带领一众儿媳妇跑到侯府找原主论理,原主母亲接待她们,不知道她们谈论了什么,季家众人悄无声息离开侯府,当天晚上季敏菀被季家送进家庙,终身不得踏出家庙半步,次日,季家入朝为官的爷们递了辞呈,无声无息离开京城,回到祖籍定居,三代内子孙再也没踏入京城半步。
三日之后,张家大舅母替原主保媒,迎娶三舅母家小表妹,没过多久,季敏菀生的嫡长子沈安隅,也是永安侯府唯一的孩子,被受惊的马踩断胸骨,不幸身亡。
直觉告诉沈昶青,季敏菀的事透漏着古怪,沈安隅的死也有问题。
张家!
对了,张家出了一个生了皇子的皇妃,现在小皇子才一个多月大,一年以后,小表妹张静雅给原主生了一个儿子,这个儿子五岁那年,被小表妹送到宫中做小皇子伴读,十七年以后,原主暗伤复发,搬到别院养病,把永安侯府以及手中人脉交给唯一的儿子,这个儿子压上永安侯府以及原主旧部身家性命参与夺嫡。
最后小皇子登上了皇位,原主旧部大多数死无全尸,活下来的,都是一些苟延残喘的人,这个儿子也没有好下场,一生不停地被贬官。
回忆到这里停止,沈昶青唇角泛着冷笑,张家下了好大一盘棋,把永安侯府收入囊中给他们的皇外孙铺路。
他若不送一份回礼给张家,太对不起张家对‘他’的‘关照’。
下朝后,他又返回勤政殿求见治孝帝,悄悄地,把兵权交给治孝帝,他成了一个有爵位没实权的大臣,治孝帝对他的态度越发亲近,自那日后,每日散朝,治孝帝经常把他留下来谈话,他俨然成了诸位大臣眼中手握重兵,又有爵位,又是治孝帝身边大红人的权臣。
这不,今天他又被治孝帝留了下来,快到巳时,才放他出皇宫,半道上遇到他派去监视张家的刘满,刘满带来的消息让沈昶青捉摸不透。
按照原主记忆推算,今天恰好是原主母亲告诉原主发妻红杏出墙的日子,又提到小表妹爱慕原主许久,既然小表妹爱慕原主,为什么和肖尚书嫡长子约到福和酒楼见面?
原主三舅母的行为也奇怪,那么喜欢显摆皇妃女儿、皇子外孙,今天竟然没去参加赏梅宴!
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原主上辈子不知道,他得搞清楚,所以他派刘满找人盯紧这对母女,然后再回侯府帮他安排一些事情。
*
“侯爷,到侯府了。”
马夫赵赢把沈昶青从思绪中拉了出来,沈昶青刚下马车,刘满抖着一身横肉,边跑边焦急大叫:“侯爷,不好了,你快到西院瞧瞧。”
沈昶青皱眉,疾步朝西院的方向走去,刘满大口喘了两口气,认命调头往回跑,追主子,见丫鬟小厮跟不上侯爷脚程,刘满低头小声说:“侯爷,老夫人陪嫁俞嬷嬷正要带人控制住夫人院子,小的按照你的吩咐把俞嬷嬷引导西院,俞嬷嬷到西院看了一眼,想偷偷溜走,小的赶在她之前把事情闹大,惊动了老夫人,老夫人人就在西院,正训斥西院丫鬟婆子呢!”
沈昶青撇头看他,刘满仰着头,笑容快将眼睛挤没了。
“干的不错,等会自己到库房挑一坛酒。”
“好嘞。”
这下,沈昶青彻底看不见刘满的眼睛,他嘴角微微上扬,到了西院才隐去笑容。
沈昶青拿冷眼扫视一圈,满院的丫鬟婆子,竟没有一个人把老夫人发怒当做一回事。也是,老夫人素来仁慈宽厚,府里的丫鬟婆子犯了事,跑到老夫人面前哭一哭,事情就轻轻地揭了过去,继续当侯府最体面的下人,心被老夫人一点点养大,在府里当副小姐、副奶奶,到府外摇身一变成为主子。
沈昶青瞧了一圈养尊处优的丫鬟婆子,这才收回视线,上前扶起半倚在俞嬷嬷怀里哀伤的老太太:“母亲,下人犯了事,你罚他们给你端茶倒水,还不解气,骂他们几句,何必动气呢!”
表小姐张静雅留下来看院子的丫鬟玉屏见侯爷也认为老夫人小题大做,顿时委屈的不行,不满抱怨:“侯爷,不知哪里来的一只通体雪白的野猫闯进我家小姐的院子里,吐出一条破旧的金锁,奴婢喊人抓它,它不仅抓伤我家小姐院子里的人,还撞翻小姐屋内价值连城的摆设,奴婢就让人打死这只小畜生,没打着,它居然逃跑了,您说晦不晦气!”
一个月,张静雅在侯府要住上二十来天,老夫人把她当做亲女儿看待,就让张静雅住进西院,西院只比主院稍微小那么一丁点,但比原主嫡子院子大许多。
侯府的下人都是势利眼,看到老夫人对张静雅比对嫡亲孙子好,都纷纷巴结张静雅。
张静雅在众人的追捧中,俨然把自己当做侯府半个女主人,吃穿用度全是京城最好的,每月花销比侯府真正女主人高四倍不止。
如果张静雅花费的银子张家出,沈昶青也不会说什么,但是张静雅花销全是走侯府公中账,沈昶青就不乐意了,他想办法解决老夫人对季敏菀发难,顺便收回这座院子。
要收回这座院子,首先对张静雅留下来眼高于顶的丫鬟发难,这丫鬟歪歪扭扭站着,看到侯府主人也不行礼,还抱怨那只野猫闯进西院晦气,正好撞到枪口上。
“来人,拖下去狠狠地打,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许停手。”
这话自然不是沈昶青说的,而是素来仁慈的老夫人说的,在场所有人被老夫人眼中戾气吓住,顿时恨不得把自己缩进角落里,祈祷不被老夫人记起。
“老夫人,我是表小姐的丫鬟,是张家的丫鬟!” 玉屏腰板挺得笔直,颇有傲骨和老夫人对视。
刘满暗讽,府里的丫鬟婆子被老夫人惯坏了,侯爷打算帮助老夫人喝下自己酿的苦果,他私下里觉得侯爷这招真妙。玉屏见老夫人没有收回之前的话,她吵吵嚷嚷收拾东西回张府,老夫人的眼神越发阴冷,刘满朝身边两个婆子使眼色,两个婆子掏出手帕捂住玉屏的嘴,把玉屏拖出院子,玉屏一脸惊恐向俞嬷嬷求救。
该死的贱婢,竟然说她战死沙场大儿子养的白猫给她送大儿子佩戴过的长命锁,晦气,沈老夫人眼中闪过深深的厌弃。
俞嬷嬷本来想提醒老夫人,玉屏是张家的,可是当她触碰到老夫人阴毒的眼神,她蠕动唇角低头不语。
玉屏就这样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丫鬟婆子见老夫人脸色稍微好看些,瞬间忘记她们不久前惧怕老夫人,纷纷凑上前说讨喜的话逗老夫人开心。
沈昶青视线从长命锁上移开,也跟着安慰老夫人:“母亲,大哥去世十年两个月整,大哥当年养的白猫恐怕老死了,突然闯进府内的白猫可能只是巧合,长命锁也有一样的,可能也是巧合。”
“即便你大哥从小佩戴的长命锁丢了十几年,娘依旧清晰记得长命锁模样,这就是你大哥的长命锁,娘不会认错,绝对不是巧合。”想起大儿子战死沙场,尸骨未寒,沈老太太眼睛酸涩。
“是啊,大哥又回来了,哪里都没去,只来了西院,一定是找儿子的。”沈昶青被老夫人勾起对大哥的思念,眸中流出一抹伤痛,低声喃喃,像是跟自己说,又像是想要获得大家认同,“如果大哥还活着,我们俩兄弟不分家,大哥住主院,儿子就住西院,大哥来找儿子的。”
“西院、西院——”对啊,小儿子住了本该大儿子的院子,她大儿子还没有自己的院子呢。
沈老夫人不让小儿子搀扶,她走到空地环顾四周,主院是一家之主才能住的,能住的人只有小儿子,其他院子又没有这个院子好,最适合当大房的院子。
“刘管事,咱们家大爷喜松、喜竹,不爱花香,你尽快找人把这满院子的花全挖了,全部移栽松竹,还有,咱们家大爷喜静,你安排几个老实勤快的丫鬟婆子负责打扫院子,叽叽喳喳、穿着艳丽的丫鬟全都安排到其他地方。”沈老夫人低头思索还有哪些东西触碰到大儿子忌讳,没有察觉到俞嬷嬷拼命对她使眼色。
俞嬷嬷急了,这座院子一直是表小姐居住的,老夫人要把这座院子给死去的大爷,今后表小姐来侯府住哪里。
刘满急忙应下这份差事,恨不得现在办好差事到老夫人面前讨个好,俞嬷嬷不能让刘满破坏表小姐熬尽心血布置的院子,硬着头皮提醒老夫人:“老夫人,您之前开口对表小姐说,这座院子给表小姐,表小姐想住多久就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