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女配做佞臣——蓝艾草
时间:2021-03-14 10:12:02

  趋利的道理端王殿下这些年早就领教够了, 只是见她一心为自己打算,心下好笑又感动,在她手背上轻拍了一记:“阿欢聪慧, 本王记住了。”掀帘下车,扶跪伏的众人起身。
  广元见到伯乐亲临,不知有多高兴,被端王扶起来之后便热情邀请:“王府未建,末将已经令人打扫房舍,替殿下准备了暂居之处,殿下若不嫌弃,不如暂住军营?”
  舒州郡守洪士忠热切的目光扫过端王身后绵延不绝的车队,带领大小官员再三苦劝:“殿下长途跋涉,微臣已经腾出了州府官衙,请殿下移驾。”
  封晋与洪士忠不熟,原来的舒州官员已经被撤职,他是平乱之后新上任的郡守,便客气道:“本王当初平乱,有幸与广将军结识,住在府衙多有不便,恐影响洪大人办公,不如就暂地住在军营,待端王府建成之后再挪。”
  洪士忠眼巴巴看着端王身后长长的车队,虽然明知这里面有粮种农具,但端王殿下不开口,他也不好说“殿下您去军营要么把带来的粮种农具交给下官”之语,只能委婉旁敲侧击:“殿下行李不少,不如下官派人帮殿下搬搬东西”
  端王殿下若是嫌麻烦,说不准便将粮食农具之类需要分配的东西交给他处理了。
  可惜端王殿下好像并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极为客气道:“本王手底下的人暂且够用,就不劳烦洪大人了。”
  洪士忠:“……”好失望。
  他身后跟随的一众官员也眼露失望。
  广元对洪士忠的打算大约也窥知一二,但听到端王殿下选择了更为艰苦的军营,发自内心的高兴,笑声朗朗指挥儿郎们帮端王府的人赶车。
  翟虎此时才有暇上前见礼,笑声比广元还响亮,透着久不相见的亲近之意:“殿下可带了杜姑娘来?听说末将要来迎接殿下,家中女眷不住念叨,让末将问问。”
  杜欢掀起车帘,笑嘻嘻问好:“翟大哥,兰姑跟二夫人近来可好?”
  翟虎大喜:“都挺好,兰姑若是知道你来,得高兴疯了。”他家中两位夫人脾性不合,军中又不比山寨之中可以随心自由行事,有时候夹在两位夫人之间也不免焦头烂额,况且眼下的情况是谁都得罪不起:“你是不知道,兰姑也有喜了。”
  杜欢也替她高兴:“恭喜恭喜!”
  舒州一众官员没听说端王成亲,先时还当他一人赴舒州,没想到端王原来还带着家眷,且家眷跟舒州军中武官家眷很熟悉的样子,心中更是生出了浓浓的危机感,就怕这位重武轻文,将来舒州文官在端王面前没有份量。
  本朝藩地直属藩王,无论是税赋还是地方文武官员皆属藩王管束,往后端王便是舒州的土皇帝,而舒州也等于是大燕国中之国,洪士忠等人虽是朝廷命官,也得揣摩端王眼色行事。
  洪士忠暗恨今日迎驾不曾带女眷,也不好同端王女眷攀关系,听翟虎以“姑娘”相称,怀疑是端王房里人,大约没什么名份,但能与端王同乘一车,说明应该很是得宠,还是厚着脸皮道:“不知道殿下还带了家眷,待微臣回去之后便命人收拾些姑娘家喜欢的东西送到军营里去。”
  封晋笑盈盈瞥了一眼杜欢,用眼神表示“这可不是本王误导而是大家都这么认为你是本王家眷”的意思,端看她如何回答。
  杜欢也不怵,向洪士忠做了个拱手礼:“洪大人可错了,小女并非端王殿下家眷,而是殿下的幕僚!”她要替自己正名,自然不能缩在端王身后,以他贤内助的身份立足。
  端王殿下不以为忤,笑的很是纵容,仿佛看着她胡闹一般。
  洪士忠与一众文官没想到端王殿下身边还有如此特殊的幕僚,当然男人心中观念不改,总觉得女人便是男子附庸,尤其眼前少女娇美难得,只恐端王捧在手心容她玩闹,哪是什么幕僚,必是心头宝。
  当然他们也不必说破,顺着此少女便是顺着端王殿下,当即与她客气见礼。
  冷阅小声嘀咕一句:“狐假虎威。”
  若无端王金面,这帮官老爷谁会陪她玩闹,当她是甚个“幕僚”。
  他从小看着小师妹长大,知道她的斤两,小丫头书不爱读,药不爱配,除了玩闹一无是处,若非拖着个解不了毒的病体,早不知道被师父他老人家给打成了啥样儿,何至于四六不着,还妄想当什么“幕僚”,就凭她?
  杜欢与冷阅早不对盘,对他的嘀咕充耳不闻,心中憋了一口气,想要打他的脸,等重新上了马车坐定,便在脑子里呼叫系统:“110,给一份舒州全境地图。”想想再次吩咐:“再给一份魏蜀燕三国地图。”
  系统临行前才将将吞了一匣子宝石,此刻的心境与杜欢不谋而合,兴奋道:“稍等片刻。”
  片刻之后,它果然发了两份地图给杜欢,可惜都在杜欢脑内蓝屏之上。
  杜欢:“……就不能打印出来?”
  系统:“你见哪个系统还自带打印功能的?”
  杜欢很是不满:“你连药箱都弄得出来,各种药材都有,一张地图还能难倒你?”
  系统:“难道就不能容许我省点能量?”
  “难道你少吞宝石了?”杜欢又想到一节:“你能不能探明地下矿藏?金银铜铁煤炭之类的?对了还有高产的粮食作物,什么土豆红薯玉米之类的,不应该来一些吗?”
  系统沉默一刻,艰难的说:“宿主,请恕我直言,你有些……得寸进尺了。”宿主难道不该是系统随机出来什么,宿主就接受什么吗?
  “得寸进尺的难道不是你吗?”杜欢嘲讽它:“你不会忘了自己是干嘛使的吧?一个贤臣择主系统,辅佐君王的系统,找到了明主难道不应该从各方面提升明主的战力,才有可能一统天下?粮食种子不过是最基础的东西,矿藏也属于必备,你连这些都提供不了,不如改名叫‘废物系统’算了!”
  系统被她批的一文不值,顿时急了:“给你!给你还不行吗?”
  杜欢露出得逞的笑意。
  端王殿下的车队一路直奔舒州大营,洪士忠带着手下文官将人一路送至军营门口,并请端王殿下改日赴接风宴,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时隔半年,舒州大营官兵再见端王,列队欢迎。
  广元考虑的极为周到,将营区划出一片安置端王府的车队,又将自己所知舒州府之事尽数告之端王,言谈之意替端王设想周到:“舒州春耕在即,殿下能带着农具种子前来,可算是解了洪士忠之困,他对殿下理应感恩戴德。不然他郡守的位子也坐不稳。”
  舒州平乱之后,谁人都知没个几年恢复不了,朝廷选派官员,背后有靠山或者背景的无不是各走门路避开了舒州,能被委派前来舒州做地方官的都是朝中没什么人脉的官员,而洪士忠正在此列。
  杜欢说出了端王殿下的心声:“百废待兴,正好可供殿下施展拳脚。”
  广元喜道:“极是。”他饱受上司掣肘,更盼着端王身边没有居心叵测之辈。
  “殿下远道而来,不如先稍事歇息,营中众将干也备了些薄酒想为殿下接风洗尘。”
  待广元告退,杜欢热情邀请:“殿下不去瞧瞧带来的东西如何安排吗?”
  端王殿下:“此等事情自有幕僚与王府长史代劳,何用本王?”
  杜欢:“……”也就是说她要去干活,端王殿下却已经可以休息了?
  瞧在从张大将军那里讹来的宝石他一匣子都没留全给了自己的份儿上,杜欢拱手:“殿下说的有道理,我这就与宫长史商议此事,殿下好生歇着吧。”
  端王殿下大概从她嘴里听出来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待她走到门口便懒洋洋道:“其实做本王的家眷便不必这般劳累。”
  杜欢缘何听不出他的暗示,她道:“我爱劳动,劳动爱我。”大步去了,真有些行走如风的气势。
 
 
第六十七章 三更
  兰姑后来见到她, 拉着她的手一个劲骂她傻。
  “好好的姑娘家,又不是非要同男人争功名,再说殿下待你不错, 他身边也没别的人, 正该趁此机会牢牢笼络住了殿下的心,你傻不傻啊?非要找这些苦头吃!”
  杜欢初入军营的当日, 她便准定以为能见到这丫头,结果后来听翟虎说她做了端王的幕僚, 端王殿下忙着吃洗尘宴, 从军营到官衙, 连着吃了三日的酒, 她便与宫敬仪脚不沾地忙了三日,整理端王带来的家当, 连见一面的时间也无。
  兰姑见到她已经是三日之后了,端王发散完了酒气,命洪士忠将舒州登记的民户册子都带过来, 另有下辖县村官员保长之类都召来见面,商议如何派发粮种问题, 一帮人坐在厅里吵闹不休, 各自诉说自己手下的艰难, 杜欢坐在端王身后右手边飞快做着会议记录, 还悄悄塞给端王一副羊皮制成的舒州地图, 示意他结合地图更能直观的了解各县官嘴里的话, 在吵完两轮还没有定论中场休息的时候抽空见了兰姑一面。
  端王殿下彼时正被这帮人吵的头疼, 莫名想到朝堂之上的燕帝,他生性仁慈宽厚,说的刻薄一点也算是懦弱没主见, 也不知道当初坐在金銮殿那把椅子之上,有没有被臣子们吵的头疼?
  朝堂之事,牵扯各方利益,臣下皆有私心,偏碰上君王没有圣心独断的能力,也只有仰赖手握军权的国丈辅佐了。
  端王满脑子胡思乱想,接过杜欢塞来的一卷东西,还当她调皮,随手打开便被惊住了。
  手底下的羊皮卷地图绘制的极为仔细,山川河流,城镇村县官道驿站无不详细,旁边还注明了比例,难道杜欢还有此等制图能力?要么便是她从哪里淘澄来的?
  后一种念头随即被他自己给否定了。
  地图不比别的东西,能绘制的如此精确,非大量的人力物力仔细勘测,还要花费一定的时间,他与杜欢同在一处久了,练功吃饭,商议正事,大部分时间都在一处,除了晚间歇息,她也不可能日行千里前去舒州勘探绘制地图,那么这地图的来路——难道来自云梦泽?
  端王殿下目光一凛,不动声色的打量了杜欢一眼。
  杜欢自觉立了大功,得意的冲他挑眉,示意他专注看图,顺便甄别手底下诉苦的官员有没有编瞎话——大约只是在事实的基础上进行艺术再加工,夸张点而已。
  舒州大乱之后,并没有县城可以独善其身,纵有朝廷大乱之后赈灾,艰难是真艰难,只是端看谁最可怜了。
  直吵到半下午,从官员皆饥肠辘辘,就连杜欢也有些吃不住,小声提醒端王:“殿下,要不要歇歇用过午饭再议?”
  洪士忠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暗自赞叹:还是女儿家细心。
  他倒是说话算话,次日就派人送了两箱女儿家用的东西,也不管端王与他这位心肝如何玩闹,总归巴结端王内眷不能停。没想到吃过了洗尘宴,却在商议正事的时候见到了端王身后坐着的女子,一直低头记着什么,暗暗纳罕:感情这位还真做着幕僚的事儿?
  女子为幕僚,闻所未闻。
  洪大人以己之心度人,自忖知道了杜欢的身份,这位晚上是枕边人,白天还做着幕僚,身兼两职,想来必有过人之处。
  女子再聪慧,必然也要仰仗男子才能立于世间,想来这位杜姑娘也不例外。
  不得不说,洪大人的脑回路与兰姑有异曲同工之妙,也许更因为世俗如此,皆认为女子要依靠男子,故而杜欢就算是在众人面前自承是端王府幕僚,旁的官员也先把“端王的女人”这个标签贴在她身上,其次再可有可无的贴一个“幕僚”的标签给她。
  兰姑怀着三个月的身孕还未显怀,依旧风姿绰约,恨铁不成钢的戳着杜欢的额头:“我当初怎么教你的?你当时满口答应,结果呢?不过数月未见,你便与端王殿下成了主仆,而非夫妻,你到底怎么想的?”
  杜欢握着她的腕脉,生怕刺激到了孕妇:“别气别气,你且听我说。”
  兰姑瞪着她:“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杜欢随口胡扯:“我这叫进可攻退可守,进可攻端王妃的宝座,退可守端王身边幕僚之位,总比死守着端王府后院一亩三分地强吧?”
  “当真?”
  “那还有假?”杜欢按着兰姑腕脉振振有词:“你以为高门大户好嫁?端王殿下秀色可餐是不错,可别人的眼睛又不瞎,没准都盯着端王妃的宝座呢。端王若是一心对我还罢了,可若是我不但赢不了端王妃的宝座,他将来又中意别的女人,我岂不是输的血本无归?”
  男人中途改弦易辙喜欢上别的女人,兰姑深有体会,此刻竟从她的话里听出点道理:“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她联系自身,不由便伤感起来:“我家那位当初对我也不错,可是后来喜欢上了二夫人,幸好那位不喜欢打理家中之事,只关起房门自己过,我还要打理家中琐事。我们府里二夫人若是又会打理家事,又会照料夫君,恐怕家中再无我的立足之地。”
  杜欢松开了手,提笔替她写保胎的方子,为怕兰姑再唠叨,更是信马由缰胡扯:“是吧是吧你懂我的良苦用心了吧?端王非寻常男人,长的美貌又聪慧,就算是个美貌的小娘子,我总也要教人家甘心情愿非我不可吧?这时候做他的幕僚,替他出谋划策,在舒州扎下根来,将来若是跟他讨要端王妃的宝座,想来他也拒绝不了,对吧?”
  “长的美貌又聪慧”抽空想要逮着杜欢问问舒州地图的端王:“……”
  她这是……拿我当倾心的小娘子了?
  端王殿下唇角微翘,愉悦转回。再听一帮官员扯皮吵架,竟不觉得烦闷了,眼角的余光瞥见进来的杜欢,想来她是打发了兰姑,还奉送了她一个浅笑。
  杜欢:“……”
  端王殿下果然精神头足,被这帮人吵了大半日,还有心情笑?
  直到日暮之时,端王殿下终于松了口:“尔等所说本王已尽数知悉,至于农具种子粮食分配,待王府有了章程,自会通知各位。”吵也吵够了,该滚蛋了。
  杜欢大松了一口气,直等众人退下,她伸了个懒腰,揉揉脖子,才有心情与端王闲聊:“殿下心中已有章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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