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芒沙砾——肆十
时间:2021-03-15 09:04:05

  回家后乔柚二话不说直奔浴室,从头到脚给自己来了个大扫除,洗得香喷喷的才出来。
  穿好衣服下楼,晚餐已经做好了。
  “……怎么又是火锅,”乔柚看着饭桌中央一大锅咕噜咕噜的汤底,“你们是有多喜欢吃火锅啊……吃就算了,还是清汤的。”
  一大锅鸡汤底,香味儿飘得满屋都是。
  翻滚的汤浪里还能看见红枣枸杞之类的东西。这叫一个补。
  宋酒拍拍自己身边的空位:“冬天吃火锅才热乎嘛,而且没办法啊,谁让江见疏手受伤的。你也是,刚经历了那么大一场磨难,不得好好补补啊?”
  同样的座位,相似的氛围,上一次还是在乔柚失忆的时候。
  那天她刚被江见疏领回家,当天江临舟和宋酒就来拜访了,然后赖下来吃了顿晚餐。
  ——说起来,那天江见疏还吃江临舟的醋了。
  想到这里,乔柚忍不住看向坐在她对面的当事人。
  当事人察觉的她的目光,往她碗里夹了个鸡腿,带着问询回望过来。
  乔柚越想越乐,捧起碗咬了口汁水饱满的鸡腿,笑眯眯地摇了摇头。
  大概是她脸上恶趣味的取笑太明显,江见疏抬了抬眉梢。接着乔柚便感觉自己的脚踝被勾住了。
  她憋了笑,望着他眨巴眨巴眼。
  很无辜。
  江见疏轻嗤地笑了一声,就这么顺藤摸瓜似的,蹭了蹭她的小腿肚。
  一股发软的酥麻直冲头皮,乔柚拖着碗的手颤了下。
  她瞪眼看过去,江见疏没事人似的,侧头和江临舟继续刚刚的话题,腿上的动作倒是一刻没停。
  乔柚被他撩拨得不敢端着碗了。
  ……这反过来了吧。
  她并脚夹住他作恶的腿,心想这通常不该是女方勾引男方干的事儿吗?
  江见疏嚣张的不知廉耻还是被江临舟注意到了,他虽然没说什么,但是饭后没多逗留,拎着非常不情愿的宋酒走了。
  隔着防盗门,宋酒不满的咕哝声渐渐远去。
  屋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香浓的鸡汤味儿还没完全散去。
  乔柚转身,对上江见疏的眸。
  沉静的眼底,有什么在无声地聚集酝酿。
  她也一样。
  现在的时间,是20:35。
  距离乔柚被绑走,已经过了24小时。
  她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江见疏走近,乔柚靠在门上,仰头迎接他的吻。
  “第二次了,”他贴着她的唇低声说,“我差点儿以为,我会疯。”
  乔柚气息不稳地问他:“那你现在后悔了吗?后悔支持我的一切选择,哪怕我觉得值得?”
  “后悔了。”
  乔柚定定地望着他。
  “但是……”他重重地吻下来,恋人眼底的海浪拍打过来扬起一场炽烈又温柔的海啸前,乔柚听见他的声音如沙一般哑,却又带着无尽虔诚与骄傲,“我家乔乔,很勇敢。”
 
 
第53章 瑰芒沙砾   有她惦记的时间久吗?
  今天天气不错, 早上乔柚逃离那间出租屋时,兜头是晴空暖日。
  然而到了夜间,却刮起风来。
  一开始风声不大,撞在窗上惊起微弱的震鸣。
  在这事儿上, 乔柚一直算得上主动。她会回应, 兴起时也会去撩拨他, 结果就是这把火越烧越烈, 到最后反而她自己不太承受得住, 结束后便会发点小脾气, 闹点小别扭。
  不过那也是过后的事儿了。
  女人漆黑的长发在肩头铺开, 动作间扫过后背细密的汗珠, 一时让人分不清濡.湿的发是未干还是被再度打湿了。
  江见疏拨开她肩.头的发, 手掌盖住她手腕的红.痕, 俯身下去。
  她的脸深埋入枕,嗓音破碎。
  不消片刻, 窗外风声便愈演愈烈,枯枝树影在路灯下张牙舞爪。
  乔柚仗着江见疏一只手不便, 反客为主。
  室内空气是焦躁而黏腻的, 她看见他眼底不加掩饰地游曳着对她的纵容与渴求,于是乔柚吻他的眼,到唇,再到唇角的痣。久久停留。
  江见疏轻轻眯起眼,扶在她腰.侧的手动了动,支起身子在她耳边说了句荤.话。
  换来的是身上人恼羞成怒地一口咬在他锁.骨上。
  江见疏不痛不痒地闷哼一下,低笑着搂着她翻了个身。
  重新掌握主动权。
  -
  风一夜未停,第二日卷着鹅毛雪在空中打旋儿。
  从未这么荒唐过,以至于乔柚这次直接起不来了, 瘫在床上什么都不想干,感觉自己跟个破布娃娃差不了多少。
  倒是江见疏,瞅着比她精神多了。
  乔柚哀怨地看着他起床洗漱穿衣,胳膊从被子里伸出来,懒趴趴地搭在床边:“你这是要出门啊?”
  “嗯,去趟医院。”
  “去医院干嘛?”乔柚面露惊恐,“不会是昨晚我把你手又搞伤了吧?”
  江见疏没说话,只是一边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毛衣,一边面带哀色地叹了口气。
  乔柚心说完了。
  “女朋友如狼似虎,我压力很大啊,”他把毛衣扔在床上,弯腰捉住她光溜溜的胳膊塞回被子里,“这不得赶紧把线拆了?”
  乔柚眼睛一亮:“你的手可以拆线啦?”
  “是啊,”江见疏捏了下她的脸,“这么高兴?”
  “废话。”
  在他玩味的目光下,乔柚反应过来,赶紧打补丁:“你别多想啊,我高兴不是为了那什么,是为了你的伤势离痊愈又近了一步。”
  江见疏善解人意地说:“我知道。”
  乔柚:“……”你知道个鬼。
  她挣扎着在床上扭了两下,把两条胳膊又伸出来,无理取闹似的:“我也要去,抱我起来。”
  江见疏岿然不动,直到她脸上真的浮现出一点恼色,才弯腰下去。
  乔柚把两条胳膊挂在他脖子上,任他托着自己的背,抱小孩儿似的把她从床上捞起来。
  这个过程说快不快说满不满,全程伴随着乔柚刻意为之的娇气埋怨。
  等坐稳,江见疏退开的时候手在她腰侧按了一下。也很故意。
  酸痛感直击脊髓,乔柚“嘶”地倒吸一口凉气,气急败坏地瞪着已经收手回去,满脸好整以暇的始作俑者。
  “总得逼真一点,才显得可怜。”他好心好意地说。
  “……”乔柚真想给他那张淡定的脸来一拳。
  从高中开始他就总是这样,拿她取乐。照这个势头,怕不是得取一辈子。
  太可恶了。
  -
  江见疏的手恢复得不错,拆线过程很顺利,只是看着会有点疼。
  见乔柚眉头都快绞成麻花了,江见疏让她先出去等。
  乔柚一口回绝,固执非常:“我不。”
  江见疏挑眉:“可你这表情,我还以为我是在被开膛破肚呢。”
  给他拆线的医生笑出声。
  “……”乔柚瞥着他的手,表情又忍不住纠起来,“我是怕你疼哭了,在这儿陪陪你。”
  江见疏倒也配合她:“那我现在哭一下意思意思?”
  乔柚沉默两秒,嘟哝:“……还是算了。”
  江见疏有一搭没一搭地逗她,乔柚光顾着跟他扯皮,原本紧皱的眉倒是一点点松开了。
  拆完线,医生又给他的伤口擦了点药。
  迟疑了一下,那医生问道:“张听月那事儿……”
  江见疏往下放袖子的动作一顿,“你们都知道了?”
  “具体啥事儿我们反正也不清楚,不过警察都来好几次了,”那医生说,“好的坏的,反正现在院里传得七七八八,就听别人瞎传呗,什么她吸毒啊、被敲诈勒索啊……玄乎得很,什么版本都有。主任和院长他们应该知道,但这不是没人敢去问吗。”
  说完,那医生看了眼在旁边打电话的乔柚,压低声小声问:“听说……跟你有关系啊?”
  江见疏抬眸扫他一眼。
  医生:“……”
  不知为何,他就是下意识举起双手投降:“好好好,我不问了。”
  乔柚接完电话回来就看见这么个奇异的场景,眨了下眼问:“怎么了这是?”
  “没怎么,”江见疏整理好袖口起身,“走吧。”
  乔柚看看他,又看看满面唏嘘的医生,哦了声。
  “刚刚是赵松冉打的电话?”江见疏问。
  “你怎么知道?”
  “听出来的。她怎么说?”
  乔柚说:“就是问我有没有事。晚点我还得去报社一趟,报个平安。”
  江见疏点点头。
  他们没有立刻离开医院,而是去了趟院长办公室。
  自家的医生出了这种事儿,院长早已经被警方询问过了,也从警方那里了解到事情原委。江见疏今天来医院除了拆线,另一件事就是被院长叫来再谈一次话。
  “……原来如此,真是辛苦你了,还好人平安,”听完乔柚这位当事人的详细叙述,院长长叹,“张听月……可惜了,她是个好医生。”
  她惋惜地摇摇头,对江见疏说:“小张当初,好像还是跟着你来的吧?我问过她,她说怕江师兄一个人在这边孤单,好歹有个熟悉的人,还能说上些话。”
  乔柚转头看向江见疏。
  江见疏皱了下眉,没吭声。
  院长看了看乔柚,无奈地笑了下:“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意义了。张听月的母亲今天也会过来,毕竟她留在医院里的东西……总得有人替她收拾。”
  同样对这件事感到难以置信的更多是外科的医生护士。
  到了外科病区,乔柚明显察觉到护士们频频看过来的目光,粘在她和江见疏身上了似的。
  刚进病房,应恺就急吼吼地开问了:“江老师,师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今天一大早就听外头说……说张老师,被警察抓了?”
  江见疏:“小孩子问这么多干什么。”
  应恺:“我怎么又成小孩子了?”
  应恺和江见疏、张听月共事也有一段时间了,平时不是跟着江见疏就是跟着张听月,对二人的尊敬自然不用说。结果一觉醒来就听说他尊敬的这两个人,有一个被警察抓了,而原因还涉及到另一个?
  他脑子里当即就是一个问号风暴狂吹过境。
  这怎能让人不在意?
  “江老师,你就告诉我吧,”应恺抓心挠肝,“我心理承受能力很强的,真的。你要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绝对不跟别的人说。”
  乔柚看了江见疏一眼,拿起应恺床边已经空了的暖水壶说:“我去打水,你们聊吧。”
  水流滚烫而平缓,乔柚听着渐满的水声,忽然混进来两道交谈的女声。水房旁边就是卫生间,两个来上厕所的护士在聊八卦。
  “哎对了,张医生那事儿,我听到个比较靠谱的版本。”
  “你从哪儿听的?”
  “就是小刘之前回来的时候经过院长办公室,听见江医生和他妻子在里头跟院长说呢……”护士的声音压低了点,“据说张医生跟别人一起,把江医生她妻子绑架了。”
  另一位护士哭笑不得:“真的假的?得了吧,你听小刘瞎说呢。”
  “这哪儿离谱了,完全有可能的好不好!”
  “那我问你,张医生图什么啊?”
  “还能图什么?嫉妒呗。”
  那护士说:“你忘啦?江医生和张医生都是从帝都调过来的,特别是张医生,可是跟在江医生屁股后头来的。你是不知道啊,他俩刚来的时候,咱科都在传他们是情侣,不过是后来看江医生对她态度不像那么回事儿,这谣言才破了。
  “不过要我说,真就是女人最了解女人,我跟孙姐啊还有护士长她们,都一致认为张医生铁定对江医生有点儿什么心思,整天一口一个‘江师兄’,你就没觉得她这个称呼,从一开始就表现出自己跟江医生的关系,比别人跟他的关系,要亲近得多。”
  另一个护士道:“就是个称呼而已……想多了吧,而且人家叫师兄也没问题啊,本来就是直系师兄妹嘛。”
  “要么怎么说你没点眼力见儿……这小心思,隐蔽得很呢。也是你来得晚不知道,江医生结婚之前呐,张医生可比现在粘他粘得多了,科室里可都讨论过好几次呢,要是没有江医生现在的妻子,他俩指不定要成一对儿。”
  那护士说完叹了口气:“你就想吧,张医生不得嫉妒死啊?自己惦记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半路被别的女人给拦截了,还拦得神不知鬼不觉,三天两头成双成对地在自己眼前晃,搁你你不气?”
  “得了,我看江医生跟他妻子现在特恩爱,你这话可别让人听着了,怪膈应的。”
  “放心吧放心吧。”
  两个护士聊起别的话题,出了卫生间,从水房门前经过,便又去各忙各的了。
  乔柚抿了抿唇,两秒后,烦闷地吐出一口气。
  张听月的所作所为,她是不会原谅的。所以她选择离开病房,不想听江见疏是怎么跟应恺说的,也不想看应恺的反应。
  比起她这个“江见疏的妻子”的身份,张听月在这里和江见疏共事两年多了,应恺更是比起她,跟张听月的关系更紧密也更亲近。
  就当是她矫情吧。她不想再面对应恺像院长那样……显露出来的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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