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看向地上跪着的容琛,好奇一乐:
“王爷最近口味变了,竟然喜欢上这种男人,啧啧啧,真是让淼淼大开眼界!”
被提到的容琛低着头没有动,他现在膝盖脖颈都在痛,脸也肿着,让他本就不太符合这个世界审美的模样更是雪上加霜。
覃年年端着酒杯一饮而尽,随后摇了摇头:
“人活着就要不断的尝试,在尝试中或许就找到人生真谛了呢,都是说不定的。”
说着她重新低下头去看地上的男人,她浅笑着问:
“你刚刚说什么?再重复一遍。”
容琛动了动被打破的嘴角,结痂的伤口再次裂开,溢出一丝血水。
“求……求王爷……再……给奴……一个机会……”
他的嗓子伤到了,一开口就撕心裂肺的疼,尽管如此,为了活下去为了他的家人,他努力把每一个字说清楚。
窗外明月高悬,算算时间应该已是深夜,这青楼为了增加客人们兴致,各个房间之间的隔音效果做的并不是那么好。
就在二人对话时,一左一右皆传来扰人的嗯嗯啊啊。
听着那声音,覃年年脸上笑容逐渐加深,她挑着他下巴,用最温柔的语气对他说:
“机会可以给,不过你得想好了,本王身边从不用无用之人。”
容琛长而密的睫毛微颤,黝黑的瞳孔缩了缩。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换成了一套土灰色衣袍,衣袍颜色与他不是很配,甚至还有些短小。
老鸨大概是没有想到覃年年会这么快点他来陪,所以就用了一套旧衣服让他换上对付着。
也或许他以为依容琛这副样子,就算覃年年对他有兴趣也不会维持多长时间,所以根本不必在他身上浪费时间浪费银子。
总体来说,他在这相思馆里生活的十分艰辛。
将一切想法压在心底,覃年年用大拇指在他嘴角轻轻划过,擦干他嘴角的血痕。
“今天本王先放过你,按照你说的只给你一次机会,你自己把握吧,下次来的时候,本王希望你已经把那些伺候人的技能都学明白了。”
说着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外衫,行动间,一股淡淡的花香钻入容琛的鼻间。
他有一瞬间的恍惚,紧接着他就听到她说:
“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
一次机会,他只有一次机会……
说完覃年年不顾那个和妓子们滚在一起的余家大小姐,推门走了出去。
*
回到王府时,皓月已经回来了,她把送余文钦的经过都跟她重复了一遍。
“宣王?你说你们出去时候碰到了宣王?”
覃年年端着茶杯的手停顿了几秒,她抬起头疑惑的看向皓月。
好学的点头。“是的王爷,余公子还跟宣王聊了一会儿,说到您余公子哭了,宣王还为他擦眼泪。”
说到这里皓月紧张的抬起头,偷偷的看了一眼覃年年的脸色,见她面上没有太多变化这才放心。
覃年年想了想,随后问她:
“余公子和宣王以前是否认识?”
皓月想也没想直接摇头,“应该不认识,今晚也是皓月叫了一声宣王之后余公子才知道她就是宣王。”
听她这么说覃年年放下茶杯‘嗯’了一声,“这里没事了,你退下吧。”
皓月退下之前突然想到一件事,赶忙对她说:
“对了王爷,晚饭时候女帝身旁的周管事来过,她说女帝让您明早进宫一趟,她要见您。”
女帝要见她!!
一听这话,覃年年眉头一皱,问她:“周管事有没有说什么事?”
皓月摇头,“奴婢问了,周管事没说。”
她说完覃年年点了点头,挥手让她下去。
第二天一早,覃年年换了身大红色衣裙,又让皓月给她梳了个简单大方的发髻,上面只插了一个珍珠钗。
她打扮的简单,但气势却一点不弱。
坐上马车一路颠簸,待到宫门口时,正好与宣王马车相遇。
两辆马车对比,一辆奢华无比,另一辆平平无奇,都比不上小门小户的马车,对比之下可见一斑。
覃昭在婢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她扬着一脸温和笑容的看向覃年年马车方向,冲她窗口柔声道:
“已经到了宫门口,五妹妹不如下来跟姐姐一块走一走,我们也有好久没有谈过心了。”
覃年年慵懒的靠着车壁,听到她的话眼都不睁。
“姐姐说笑了,您身强体壮的走一走无所谓,妹妹体弱多病,昨夜又没睡好,就不陪姐姐走了,我怕我会晕倒给姐姐添麻烦。”
坐在马车外的皓月闻言差点笑出声,她家王爷还真能胡扯,她昨晚一觉睡到天亮叫都叫不醒。
刨去这个不提,自小她爬树掏鸟窝上房揭瓦样样不落,又从小习武,这体弱多病的借口,也真是敢说……
覃昭也不是个傻子,听得出来覃年年话里的拒绝之意,她脸上笑容逐渐消失,却仍旧温柔的冲她点了点头:
“既然妹妹身体不适,那姐姐就自己走一走。”
话音一落,覃年年敷衍的‘嗯’了一声,随后吩咐皓月:
“走吧,进宫。”
皓月领命,架着马车一路向宫里走去,守门的侍卫见是荣王的马车,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那些退了朝的官员们看到此情此景,不禁冲着覃年年的马车暗暗唾弃一句:
“当真不像话,进了宫不下车简直藐视皇威!”
覃昭路过官员一一恭敬点头问好,惹来一片夸赞,随即更多官员加入了谩骂覃年年的队伍。
*
女帝在御书房批阅奏折,覃年年和迟来的覃昭一起等在外面。
覃昭站的笔直,浑身上下规矩的让人挑不出一点瑕疵。
她身穿一身纯白素雅衣袍,边边角角都整理的一丝不苟,头发紧紧束在头顶,用一根白色发带绑着。
按照外面形容她的话来说,就是温柔体贴温润如玉。
反观覃年年,她抱着胳膊倚靠在门板上,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慵懒。
她看了眼天上太阳,揉着肚子冲一旁侍卫问:
“身上有吃的吗?”
侍卫摇头不语,覃年年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
一旁覃昭见她没耐心,立马劝说:“妹妹再耐心等等,想必母皇在忙,等她忙完自会传我们。”
听着她这善解人意的话,覃年年冷哼一声,转过身去,在覃昭的注视下猛地拍门:
“母皇您在里面吗?年年站这里等您半天了,女儿早晨都没吃饭,好饿啊!”
覃昭看着覃年年发疯的样子,不禁瞪大了双眼,她连连后退,斥责她:
“妹妹你怎能……怎能在御书房外面大吵大嚷?成何体统!!”
她怕,万一一会儿母皇发火,会不会把她一起连累?说她没有好好管教她,制止她??
覃昭心里万分忐忑,一旁覃年年不管那些,她扒着门继续喊:
“哎哟脚疼~肚子也疼,我是不是饿坏了……完了完了,要死了!”
就在她靠着门板准备继续演戏的时候,御书房的门突然被拉来,覃年年脚下不稳,当即向身后摔去,幸好周管事结实,直接把人扶住。
门开的瞬间,只听里面传来一道十分威严的声音:
“不过是让你站了一会儿,你便这般吵闹,成何体统?”
覃昭闻声脸色骤变,脸上笑容都绷不住了,弓着身子疾步进了书房,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母皇恕罪,女儿刚刚一直制止妹妹,可妹妹却一句话都不听……”
母皇看都没有看她,而是直接将目光落在那个一身红衣分外张扬的女儿身上。
女帝冷脸看她:
“你个小泼猴,还不快点过来。”
覃年年谢过周管事后,站直了身子,没有一点规矩的冲女帝行了个礼,然后就往台阶上走。
太女就站在龙椅旁边,身穿鸭蛋黄衣裙,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过人的气质。
覃年年冲她一笑:“长姐也在,今日怎么这么闲?”
说着她不顾形象抓起女帝桌上的糕点就往嘴里送,那模样真是饿急了。
太女闻言不禁掩嘴一笑,“怎么,按照妹妹的意思我在母皇这里就是闲?”
覃年年连连点头,“可不是,母皇这里有吃有喝,我想来这里住几天她都不肯,让你来肯定是给你开小灶。”
女帝见此脸色更加难看,她不禁训斥她:
“堂堂北狄王爷,脑袋里就剩吃喝玩乐,你这模样让外人看到了成什么样子?”
话虽这么说,却贴心的把自己手边的茶杯递了过去。
覃年年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她用手擦了擦嘴巴,太女见此立马抽出自己手帕递过去:
“这宫里可没有再比你脏的人了!”
母女三人欢声笑语,唯独覃昭一人跪在远远的地方,无人理会。
等覃年年吃饱了,向四周看了一圈,女帝忍不住问她:
“你再找什么?”
覃年年眨着大眼睛答:
“椅子啊,都站了半天了,歇一歇。”
站在女帝身后的太女冲着覃年年连连摇头,一边摇头一边给她使眼色。
果然下一秒,女帝怒斥:
“覃年年,朕今天叫你来不是让你享受来了。”
说着她从桌上拿起厚厚一沓奏折向覃年年扔过去,“看看,你自己看看,这些都是文武百官上奏让朕处置你的!”
嚯!!
覃年年斜眼看着那满桌的奏折,砸了咂嘴。
“好像比上次的少两本,挺好,有进步~”
她刚说完女帝立马怒吼一声:
“覃年年!!”
听着女帝中气十足的嗓音,覃年年当即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转而用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看向女帝。
“母皇……孩儿脚疼……”
一旁太女配合着掀了掀她衣裙,随后满脸心疼道:
“呀!脚踝都肿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这得多疼啊~”
太女添油加醋的说着,一旁女帝刚上来的火气瞬间消了一半,她伸着头一脸紧张的往覃年年脚下看,谁知刚一探头,太女就把她衣裙放了下去,摸着她头故意道:
“年年你要乖乖听母皇的话,母皇也是为了你好,虽然你脚伤了肿了,但该罚还是要罚的。”
说着她看了女帝一眼,意正言辞道:
“那些奏折长姐也看了,说你最近又欺辱不少商贾百姓,惹得百姓苦不堪言,可有此事?”
覃年年望着她,瘪了瘪嘴:
“我做的事多了,谁知道她们告的是哪件?”
话说一半,眼见着女帝脸色又沉下去,她赶紧改口:
“不过我可以改啊是不是,长姐您替我求求情,妹妹保证一定不会再犯!”
太女闻言看了眼女帝,然后清了清清嗓子,恨铁不成钢的怼了怼她脑门:
“小五啊小五,你说你从小到大让我和母皇操了多少心?母皇从小教导我们,民乃国之根本,你若再这样蛮横胡混,我跟母皇可不会再护着你了。”
覃年年乖乖点头。
太女知道女帝气还没消,随即继续道:
“这次也不能就这么过去,虽然你脚伤了,但还是要罚,就罚你在宫门口跪个十个时辰吧。”
十个时辰???
女帝倏地站起身,拉着覃年年冲太女瞪眼睛:
“十个时辰,你还不如直接要了她的命!”
太女忍笑,问女帝:
“那依母皇看,该怎么罚?”
覃年年赶紧接话,“不如罚小五给母皇按肩捶背!”
女帝转头瞪了覃年年一眼,挥手让周管事给她拿椅子。
“你这小泼猴,朕就该让人把你送到荒漠边境受受苦。”
说话间太女看了眼台阶之下,随即一脸浅笑提醒女帝:
“母皇二妹妹可还在下面跪着呢。”
经她提醒,众人才想到下面还跪着一个人。
台阶之上三个人皆露出不同的神情,女帝风轻云淡,覃年年状似神游,太女则满脸温和。
而这一刻,女帝才显示出突然醒悟的样子,冲着覃昭客套挥手:
“昭儿进来怎么也不提醒母皇一声,快快起来吧,别跪着了。”
覃昭笑容和煦,殊不知她腿早已麻木,眼下一动浑身都跟着颤抖。
她垂眸回话:
“是女儿的错,女儿见母皇和妹妹聊的高兴,便不忍打扰。”
是不忍打扰还是无人理会,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覃年年端着女帝的茶杯又续了一碗茶,喝的正起劲儿,太女在一旁疼爱的看着她,时不时给她擦擦嘴角,两个人都没有理会覃昭。
她说完女帝眸色一沉,勾着嘴角疏离的夸赞了一句:
“还是昭儿懂事。”
又聊了一会儿后,三人一同从御书房出来。
出了门太女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她一脸怒气的看着覃年年,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覃年年见此,赶紧抱着她胳膊哄人:“哎呀长姐你差不多得了,我不是都认错了吗?你怎么还记仇呢?”
太女看了眼走在前面的那抹素色身影,低声对她说到:
“小五你也该长大了,你要知道你自己一言一行都在旁人的算计里,一步走错满盘皆输,你吃喝玩乐长姐都可以纵容,唯独伤天害理的事不可以,你懂吗?”
这段时间她闹出的事情太多,累积下来对她影响太大。
最近文武百官都在抓她把柄,再这样下去,就算女帝再宠,也不得不处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