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养了失明男主当外室——云中扫雨人
时间:2021-03-18 09:55:57

  一旁的宋青方才下意识的迈脚上前,见状僵在了原地,而后又默默地收了回去。
  盈绫将食盒的盖子盖好,看他一眼,“还在这里杵着做什么,咱们的饭在外院摆着呢,再耽搁一会儿就凉了。”
  她摆摆手,将他赶出门外,自己也抬脚踏出门槛,又随手阖上门。
  郑姒手心里捧着一碗热粥,看着坐在对面的他,心里暖融融的。
  他要是能一直留在这里就好了。
  那样的话,不管我什么时候回来,都有这样一个美好的人在等候着我,还会为我留一盏灯。
  可是那样的话他会高兴吗?郑姒垂眸沉思。
  他看上去好像没有一点脾气。
  若我被锁在院中这么多天,心中必然郁闷哀怨至极,断然不会给罪魁祸首好脸色看。
  不过,他就是这个性子,便是有不满,也绝不会表现出来,只知道压在心里,让谁都看不出来。
  这样的话,他若是要走,只怕也会无声无息的离开,根本不会显露苗头。
  郑姒心中忽然很不安。
  “郑家人已经走了。”她看着他,忽然说,“我没有跟他们走。”
  他抬眸,轻轻地嗯了一声,神情温柔。
  郑姒用舌尖抵了一下自己的上颚,在心里说,你也不能跟那个宋青走。
  他瞳眸微动,眼眸弯弯。
  闭月楼桌上壶中的茶水里,混了他的血滴,郑姒方才倒了一杯,拿在手里把玩,抿了好几口。所以他能在昙花一现的时间里,听到她可爱的心声。
  为什么不说出口呢?容珩想。
  你说出口,我便答应你。
  “郑家已经没什么人了。”那话在她的舌尖绕了一圈,又被她压下去,她接着方才的话头说:“如今我回那里没什么意思。”
  “之后我留在这里。不会走了。”
  容珩微叹着笑了一下,“好。”
  那一笑如春风拂过,分外动人心。
  郑姒捏着下巴深沉的盯着他,心头涌上千言万语,脑中闪过无数画面,最后万般感慨皆化为简单的四个字:想霍霍他。
  容珩无声的笑起来,分外无奈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来啊。”
  他开口,却没出声。
 
 
第33章 【33】
  夜色如墨,天幕上星罗棋布,旷野中一片黑暗,唯有叠翠山的半山腰上有一点萤光,仿佛藏了一颗遗落人间的星火。
  星河苑的内院里,雕花木门吱呀一声。
  郑姒推门而出,深吸了口夜间清凉的空气。
  屋内传来他的笑声。
  郑姒平复完自己的心跳,瞪着死鱼眼面无表情的回头,无语的看到他笑的伏倒在桌子上。
  回忆着刚刚他凑上来的样子,和喷在她脸颊上的轻柔滚烫的气息,她颇有些愤愤的想,怎么,许你撩不许我跑?
  但凡我的道德水准再低一点,你就完了。
  她怀着满腔悲愤之情,语调平平的和他道了晚安,然后一甩袖转身回了自己的摘星阁。
  一夜酣眠,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外面的阳光金灿灿的,早起的雀鸟在悠扬婉转的啼鸣。
  郑姒慢悠悠的洗漱了一番,照例去找他一起吃早餐,吃完之后就坐在那里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说些闲话或是分享自己这几天遇到的人事。
  他总是静静地听。
  郑姒说着说着便沉默了下来。
  只有我的世界是斑斓和精彩的。她想,他只有一片漆黑和单调的贫瘠。
  郑姒看着他那双灰蓝色的盲目,默默地想,他的眼睛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会不会永远也看不见呢?
  我该找些名医圣手来替他看看。
  想到这里,她忽然记起自己曾在明水村遇到的大夫李春。
  当时她离开之前,为表谢意曾给他留过几句话,让他尝试一下用牛身上的牛痘来治疗天花。当时她觉得,若是此法子真的有用,李春就不必再担忧村民染疫,想救人时也没后顾之忧了。
  只是没想到世事无常,那些村民躲过了天灾,却终究没躲过人祸,在她离开后没多久,就被那些恶匪屠了村。
  每每想到这点,郑姒就忍不住后怕的想,还好她的小郎君在这事发生前的头两天离开了,险险的躲过了一劫。
  虽然他是被人贩子拐走的。她在心里啧了一声,暗道,这大概就是傻人有傻福吧。
  她又为他单纯的性子找到了一条佐证。
  分心想完了他的事情之后,她又将自己的思绪拐回来,心想,好在这书中从来不出现无意义的情节,豫州的瘟疫也好,翡州猖獗的山匪也好,都是作者给书中的那几个男人准备的小怪,为的就是让他们打完升级。
  豫州的天灾有裕王,而翡州的山匪,有贺骁。
  如今已经接近春末,她记得裕王就是在这个时节初步开始扬名的,不知道豫州现在有没有他的消息。
  郑姒看了容珩一眼,“昨天宋青和你聊了很多豫州的事?”
  “嗯。”他应了一声,“如今那处民生凋敝,死气沉沉,烧杀抢掠,混乱至极。”
  “豫州知府身在其位,却无能为力,听说在梁上系了根白绫上吊,若不是被人及时发现救下来,现在估计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郑姒听的心情沉重。
  “那……他有没有向你提起一个人?”
  “谁?”容珩动了动眉梢。
  郑姒露出追忆的神色,轻声道:“裕王。”
  容珩眨了一下眼,含着几分谨慎问:“他……怎么了?”
  难不成自己以前做的坏事传到了她耳朵里?
  “他……”郑姒张了张嘴,顿了一下,“他什么都没做吗?”
  容珩有点心虚,“他……做了些什么吗?”
  郑姒微微蹙眉,自语道:“不应该呀。”
  容珩垂下眸,捏了捏自己的手指,“阿姒,你……听到关于他不好的传闻了吗?”
  “不好的传闻?”郑姒微讶,“他为什么会有不好的传闻?”
  虽然他私底下是一个心黑下手狠的病娇,但是明面上,他光风霁月,皎如玉轮,在平疫之后,一直是百姓心中的谪仙人。
  而在未扬名的时候,他在世人眼中就是一个命途多舛的小可怜,提起他,多半都同情慨叹,就像郑三娘对他的态度一样。
  从始至终,他都是和恶名沾不上边的。
  容珩听她这么说,松了一口气,抬了抬眸,“为什么忽然问起他?”
  “已经这时候了,他该出来做些事情了。”郑婢着眉头轻喃。
  容珩扯了扯唇,“他不过是一个落魄的守陵人,能做什么?”
  郑姒淡淡的看他一眼,眸光微动,“他亲制温济方,将药方颁示各县。遣医施药,救助活人;赈济棺木,掩埋死人。”
  “还亲身犯险,于街上施粥,让民心安稳下来,使百姓对他感佩敬重不已。”
  容珩:“……”
  你说的……那是我?
  “若他如期出现,翡州便不会有事。”郑姒说,“若是没有……我们就不得不早做离开的准备了。”
  “阿姒。”容珩沉吟半晌,末了搭在自己指节上的指尖微微动了动,抬眸试探着问,“你……这是在为他造势?”
  她说的这些没有根据,全是臆测,容珩本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说这些。
  只有联系她的出身,找到合理的动机之后,这件事才稍微能解释通。
  他这些年虽在豫州,却对京城的情况了如指掌,知道郑尚书一直是中立派,各方势力想拉拢他都没能成功。
  他这顽固的性子惹怒了贵妃一派,与他们交了恶,自那以来,他就常常被他们明里暗里使绊子。
  如今贵妃膝下的五皇子备受圣上宠爱,不出意外的话三年之内便会被封为储君,若是那样的话,日后五皇子即位,他必然不会有好果子吃。
  郑尚书看清这一点后,倒是极有可能被逼无奈选择一位皇子与他对抗。
  只不过……为什么会是他呢?
  容珩暗自沉吟,思索了许多,唯独这一点迟迟想不通。
  不过在听了郑姒接下来的话之后,他觉得……她这么做可能根本没有郑尚书的授意。
  容珩思索良多,而郑姒在听到他说“造势”之后也愣了片刻,过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这话背后的意思。
  她的身份并不是什么秘密,星河苑中人人都知道她是京城尚书家的女儿,所以他了解这一点也不奇怪。
  方才她说了一通寻常人难以理解的怪话,本已经做好了他露出奇怪表情质疑自己的打算,也将自己解释的说辞准备好了——无外乎就是她有仙鬼庇佑,能通幽入微,做预知的玄梦。
  只是没想到,他一通推测猛如虎,直接把逻辑给她圆上了。
  郑姒:整挺好。
  她顺着他的思路想了想,越想越觉得这套说辞很妙,忍不住暗自赞叹他聪明的小脑瓜。
  ——原书中裕王和郑姣交好,尚书府本就会站到裕王身后,一切都非常合理,无懈可击。
  所以郑姒放弃了自己那天马行空、故弄玄虚的解释,从善如流的顺着这话应了下来。
  就当是她为她爹日后的合作,提前做一些微小的工作吧。
  容珩默默地看着她,“裕王卑弱无能,你为什么对他如此推崇?”
  “无能?”郑姒笑了一下,垂眸轻语道,“等着看吧,他才是那个最厉害的人物,这世上没有一个男人比得过的。”
  饶是容珩喜怒不形于色,听到这样直白的夸赞,也有些受不住。他咳了一声,想起这段时间的无所事事,眉间闪过羞惭,衣领下的脖颈悄悄地漫上红意。
  用指腹蹭了蹭自己的指节,他迷茫之后猜到一种可能,试探着问:“你认识他?”
  “认识。”郑姒严谨的说,“不过只是我单方面知道他而已。”
  “可他十二岁就离开京城了。”容珩道,“你在京中……见过他?”
  这倒是没见过。
  不过郑姒想了想,这确实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不然事情就显得过于离奇。
  “见过。”郑姒应道,她本想说出一两件事来证明他的多智和深沉,可是搜肠刮肚的想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想起来。
  她觉得自己这干巴巴的两个字苍白又单薄,十分没意思,根本不足以解释她为何对裕王如此推崇。
  可是有时候,简简单单的事说不出理由,反倒像掩藏着更深的、不能诉诸于口的秘密缘由。
  若有一个女子,小时候见过一人几面,便一直对他念念不忘,经年之后对他的事仍如数家珍,提起他时依然满腔倾慕……
  这能说明什么呢?
  容珩睫毛轻颤,不敢深想,却又忍不住深想。
  若真的曾有一道这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对他那满是冰冷孤独的年幼时光,真是再美好不过的温柔慰藉。
  ……
  郑姒走后,容珩将高茂宋青召进屋中,将房门紧闭,商议了一番豫州之事。
  他们从白日一直讨论到晚间,一直到门外锁扣轻响,郑姒从外面回来,容珩才摆手让高茂退下。
  经过一日的推敲,他心中有了章程,整理一番,忽然发现,自己所有的想法,竟都没有越出郑姒的那两句话。
  “……”他摇头微叹,放下心头诸事,回忆关于她的种种,心头慢慢涌上一种很奇妙的感受。
  就仿佛原本一直用尽全身力气逆着山洪行舟,而今却忽然被捧上了云朵做的船上,又被轻风送上澄澈的天河,被轻缓的水流柔和的向前推着。
  他习惯了身旁人满怀恶意,也见多了处心积虑的讨好与柔顺,从来都是冷眼旁观着,心中不生丝毫波澜,可是如今却陷入她漫不经心的温柔中,惊觉时已然沉溺,惫懒的连挣扎都不愿。
  他知道这样一个牵动他心神的人,日后会成为他致命的软肋,他该及时地抽身而出,漠然相待。
  即便实在不愿放手,也该亲手取了她的性命,温柔的让她死在自己的怀中。
  这本是他会做的事,熟悉他的人对此都不会感到惊讶。
  可是如今,他却总在想。
  好不容易遇到这样一个人,何必要那样折磨自己呢?
  他已经知道阳光有多暖,再也不愿回到阴冷的黑暗中去了。
  ……
  郑姒出门了一整日,到天晚时才回来。
  这日她没去别的地方,一直留在曳月馆中,看纤草那个丫头染色。
  明明可提取出来的只有红黄蓝黑褐寥寥几种颜色,却不仅能通过复染和加媒染剂等染出同一颜色的不同层次,还能通过套染染出天青月白等等数十种截然不同的色彩,让一旁观摩的郑姒觉得很有意思,觉得自己好像在玩调色盘。
  只不过染出的颜色虽多,却都是各个染坊布行都有的寻常颜色,那让郑姒眼前一亮的清鲜豆绿色,却没有再出现。
  昨日纤草用黄蘖水将白丝染黄之后,又用蓝淀水套染,确实染出了正宗的豆绿色,只不过却没有她身上裙衫的颜色鲜亮。
  袖珞说她昨日已经问过她原因,纤草说,她身上这件衣服的豆绿色不适用蓝淀水染的,而是用一种叫小叶苋蓝的草木的染液来染的。
  郑姒听了之后问:“那这小叶苋蓝是从哪里得来的?”
  袖珞叹了一口气道:“她说豫州的荒山旁有很多,当时去采红花的时候觉得这草好看,便拔了几株,因为没有靛蓝水,便突发奇想用这个染色,这才误打误撞染出这样的豆绿色。”
  “如今的豫州……”别人逃出来都来不及,谁还愿意去那里采草啊。
  袖珞道:“左右这法子我们已经知道了,等日后豫州好起来,我们再去寻那小叶苋蓝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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