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钟,琥珀浓》作者:容九
文案:
又名《穿到民国当学霸的清朝格格》《我的前夫是校长》《校长请遵守校规》《五格格的团宠日常》
妘婛曾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五格格。
风光大嫁之日羡煞了紫禁城的姑娘家。
却也是在那一年风光大葬。
再次睁眼,大清已亡,她穿成了苏州首富流落乡下的孙女。
只是这十里洋场,纸醉金迷,好似谁也瞧不上她。
无妨,第二回 人生,总不至于过得比第一回更糟。
***
“你看这里歌舞缤纷,俊男美女酒酣耳熟,若常处于此间,便不用感知那些人间疾苦了。”
“人间疾苦,哪里都一样。”
“嗬,那你那说说看,人间诸般苦,哪种最苦?”
“见不到你。”
【阅读指南】:
1、非典型穿越,有循序渐进(划重点)的成长,一贯是作者喜爱的中后期推翻前期的反转风
2、娇气又矜持却误入土丫头躯壳的两面派女主vs儒雅多金只想为人师表却被拉着一起皮的沉稳男主
3、追妻火葬场、裹了稍许玻璃渣、走向甜、HE
4、之所以让“受宠”的女主穿越,旨在认清腐朽,文案的“风光大葬”对应的是“万千宠爱”是为此用意。
5、女主是迈入新时代的“眼睛”,不是“一朝失足醍醐灌顶一飞冲天迈向巅峰”的画风,不合心意感谢收看。
【文案也有后续】:“那么久远的事都能挖出来与我掰扯,还说你不记仇?”
“久远的事,哪能桩桩记得,只是我日日温故不得新,这才耿耿于怀。”
——从清朝穿到民国。
时代更迭,爱你如初。
*****
一句话简介:穿到民国当学霸
立意:科技救国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民国旧影 年代文 逆袭
搜索关键字:主角:云知(妘婛),沈一拂 ┃ 配角:祝枝兰,宁适,伯昀,沈一隅,苏庆松 ┃ 其它:林楚仙,林幼歆,许音时
第一章 风花如悔
北京城入了仲春,正是暖风习习,绿柳映河岸。
蟠园之内花木扶疏,过了那缠枝藤萝的小径,再前行,一眼便能瞧见一池碧湖上悬着的琉璃亭。
小亭子的瓦顶嵌着多彩琉璃,透过阳光映在水上,宛如飘着彩虹一般别致。
亲王府哪处不藏着点名堂,像这样妙趣横生的玲珑景物,并不只此一处。不过妘婛今日选在了这里见客,也是瞧着够僻静,省得回头叫些嘴碎的瞧见了,又是一番不入流的掰扯。
纵使等的是她的未婚夫婿,大婚之前私会,也确有些不太合礼数。
丫鬟见妘婛又要去端杯子,忙劝说,“格格,这才坐下没一会儿呢,您就把这一壶茶给喝空了,别等沈公子来了,您想要‘方便’就不方便了。”
旁边几个服侍的小姑娘听了,禁不住抿嘴笑起来。
都是一般大的花季少女,妘婛自不会计较这种俏皮话,她低头间瞥见杯沿边的红印子,“哎呀”一声,“茜儿,快来瞧瞧,我的唇脂有没有花了。”
那个叫茜儿的小丫鬟俯身细看了几眼,笑了,“没花没花,临出门前涂厚了些,现在看着颜色正正好呢。”
妘婛忙唤人呈上镜子,非要自己照一照才安心。
茜儿掩唇笑说:“主子平日里不装扮就是顶顶的美人儿,今儿施了点粉黛,就跟月上仙子似的,等沈公子来了,保准眼睛都得看直了。”
“尽胡说,一拂哥哥可是从小就走南闯北留过洋的,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妘婛把镜子递了下去,“等人来了,你们谁要是再乱说话,留神晚上饿肚子。”
丫鬟们笑嘻嘻地应了下来,这几句闲聊功夫,回廊处顿时出现两道身影。
前头领路的是门房小厮,行在后头的则是个十五六岁的俊秀少年,一身简约的西装,梳着干净的背头短发,顺着长廊身量笔挺的走来。
乍看那么一眼,妘婛已是怔住,虽然近来朝廷里有人提出剪辫的动议,也得闻南方有学生兴起剪辫风潮,但如她这样常拘闺阁中的王府格格,还真没见谁敢这般明目张胆的“剪辫易服”。
待人走到近处,她望着眼前这个自幼就定过娃娃亲的未婚夫,浑身上下流溢着与印象中截然不同的气质,一时有些无措,乃至于忘了站起身。
对方倒恭恭谨谨地躬了一礼,“进府时遇上了王爷,一拂陪着喝了一盏茶,这才耽搁了会儿,可让五格格久等了。”
犹记上回相见,这位沈小少爷即将远渡美利坚,两家便摆了几桌酒,也算是安排他们告个别,彼时两人都才十三四岁,想不到这一别竟是四年。
妘婛按捺住心下忐忑,起身福了一礼,道:“一拂哥哥从前都唤我五妹妹的,多年不见,竟是生疏了。”
倘若是记忆中的沈一拂,当会顺势接住这暖和场面的话,然而此时他只是客气笑了一下,微微仰头看了一眼亭子顶,“几年没来,这儿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
今日之约,本来也是沈少爷先差人送来了拜帖,为此她特意穿上了最喜爱的蓝锦旗装,唯恐被嫌臃肿,搭了件不太保暖的坎肩,结果吹了好半晌的风,一句中听的话都没听着。
妘婛心中难免蹿起一丝不悦,“一拂哥哥约我,不会是来观景的吧?”
“不是。”沈一拂的眼神重新落回到她的身上,“我是为谈我们的婚事而来的。”
丫鬟们奉上茶点后乖乖退下,两人相对而坐,沈一拂没开话,妘婛也不好先问,她低着头转了两圈杯子,终于听到他道:“这门亲,五妹妹是怎么看的?”
“什么?”
妘婛没会意,一抬眼,看他正用一种探询的目光望来:“老话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本不该有此一问,但这些年天地在变,人也在变,如今外头已不少‘自行择配’的新声音,若然五妹妹心有踌躇,这门婚事,也不急于一时。”
她听到了自己“咚咚”心跳声,“自行择配”这样“忤逆”的话语,她哪怕听过也不曾想过,“一拂哥哥为何认为我心有踌躇?”
沈一拂稍稍清了一下嗓子:“你我虽是从小定亲,但从我七岁后离京治病,不曾见过几面,互相……也都不甚了解,本来我也是回国不久,没料爹这么早就和王爷提起了成亲……”
再迟钝,她也闻出了他话里的退却之意,几乎是下意识脱口问:“你,可是在外面有人了?”
他好似被这话问得一愣,“啊?”
“你是不是在外边读书、有女子了?”除了这个理由,她想不出其他的。
沈一拂的脸微微一红,难得露出属于少年人的局促,“当然没有。我既有婚约在身,怎可不洁身自好?”
她目光偏了偏,“那你为什么要提出延迟婚期?”
“我希望,我们彼此之间,能多一些了解……不会太久,”沈一拂说:“一年,一年可好?”
妘婛只觉得心中一阵涩然,她慌不择言道:“婚后来日方长,难道不能慢慢了解?”
沈一拂以为起的头算是表述清晰了,见她依旧一脸的困顿,原先打过的腹稿不得已作废,想来王府规矩森严,外头的新兴风向也吹不进这深宅大院,许多老思想还根深蒂固的扎着。
“五妹妹。我知晓,皇城中的王宫贵胄,多是及笄之后就行的大婚,随同祖辈住在一起,生儿育女,相敬如宾的过一辈子。但如今,时下已经发生改变了。”沈一拂顿了一下,拣了个稍微浅显的说法,“我怕……我们还没有想好自己要的是什么,就稀里糊涂的走上一条不属于我们的道路。”
她听出来了。
原来,不是变心,只是嫌她的唱腔走了板,追不上他的起承转合了。
琉璃亭一时陷入死寂。
半晌,她凉凉道:“既然,沈少爷认为娶我是一条不属于你的路……”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沈少爷不过是想求一个两情相悦。”她低下头,看着地上色彩斑斓的倒影,“很好,退婚吧。”
沈一拂错愕了,“五妹妹,我并非想……”
她负气,“若是过个一两年,你方知我非良配,又该如何打算?”
沈一拂好像被问住了。
他的神情仿佛给了答案,她冷笑,“到时你大可轻描淡写说一句‘不合适’潇洒离开,再悍然无畏去追求别的幸福,然后,把嘲笑都留给我……”
沈一拂站起身来,有些急了,“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我哪知你是哪种人?”她冷冷盯向他,“你前一刻不还说你我之间互相不甚了解么?”
“好……是我失言惹五妹妹不快了,我道歉。”沈一拂鞠了一个躬,“但退婚之说,还请五妹妹谨言,更不可因一时意气就妄下决定,稍有不慎……”
妘婛别过头,并无接受歉意的意思:“我不是一时意气!沈少爷,请吧。”
沈一拂却立在原地不动,看她油盐不进,只好道:“我今日来,确是真心实意想与你相商,现今时局不稳,一年之期,本非……”
妘婛“嗬”了一声,强行拧住他的话头,“沈一拂,你不觉得你很虚伪么?”
他愣住:“你说什么?”
“想悔婚,却不敢同长辈提,故意来到这儿激怒我,让我主动提出来,这不就是你此行的目的么?”她站起身来,做出了送客的姿态,“如今我遂了你的愿,又何必继续惺惺作态?”
沈一拂咬紧牙关,像是在竭力忍耐,不让自己说出什么过激的话:“我再说一次,我不是来退婚的。”
“可现在我想了。”她一字一句道:“你听好了,我真心实意,不想与你成亲,请你回去原话转达令尊。”
他盯着她默了几秒,终于道:“好,就算五格格真想退婚,也需从长计议,否则,只怕事与愿违,还有可能会闹到无法收拾的局面。”
谁知她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看来沈少爷做什么都喜欢慢慢来,可我没有这样好的耐心。”于是,下了逐客令,“如果你不想把事情闹的太难看,烦请你现在就离开。”
几个丫鬟收到了主子递来的眼神,纷纷步入亭边,做出了赶客的姿态。
终究是少年的自尊心作祟,他没能说出什么挽回局面的话,出了王府,目光投向那气势恢宏的大门,神色却无半分松快之意。
妘婛素来心气高,受了这样的“奇耻大辱”,当夜便说出了自己的决意。
就算是亲王最宠爱的格格,退婚二字刚一出口,小小的脸蛋仍是结结实实受了个巴掌。
福晋拦在她身前,又是心疼又是无措,亲王抖着手指着她们娘俩,急红了眼:“看看你纵容出来的好女儿,往日的荒唐事不说,今日竟连这样的话也敢说,简直……大逆不道!”
妘婛想到阿玛会反对,没料到他竟然如此动怒:“二姐不也退过婚,同样是瞧不上眼,怎么轮到我身上就是大逆不道了?”
这下就连福晋也顾不上袒护了:“婛儿,你不是小孩子了,眼下朝廷是个什么处境,我们和沈家结亲的用意,你心中难道没有数么?自然,若沈少爷是个不堪托付的,额娘也不会看着你进火坑,但你阿玛早就托人打听过了,他既是个懂事上进的好孩子,你、你之前看过他的文章,不也夸他才华卓绝么?”
亲王嗅出了不对,“不,什么悔婚,之前从没听你说过,莫不是他和你见面说了什么?”
妘婛当然不承认,可如他阿玛那样见惯风雨的,哪是这样小丫头片子能糊弄的?
丫鬟们没挨几下板子,就把傍晚亭子的所见抖落了出来,多抵还是存了护主的心思,添油加醋的说成是沈少爷主动上门退婚,气得亲王连夜就气势汹汹地杀到沈府讨说法。
事态的发展好似一匹脱缰的野马,朝着始料未及的方向一去无复返。
妘婛就被拘在小小的院落中,既传不去消息,外头的动静也听不着。
只是在沈将军亲自登门时听说沈一拂狠狠挨了一顿家法,皮开肉绽的走不了路,才没法来致歉。
老将军保证自己那一时糊涂的逆子已然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处,婚期不变,一切照旧。
何其讽刺。
两家就仿佛什么没有发生过一般,喜庆洋洋地挂起了灯笼,广撒了请帖,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如期而至。
出嫁那日,骄阳似火,半个北京城的闲人都上赶着来瞧热闹。
大红花轿热的像个蒸笼,连空气都是黏糊糊的,下了轿,厚厚的盖头挡住了视线,路看不全,周遭的人也瞧不着。
沈一拂就在她身畔处。
这些被圈束的日子中,她知道自己欠他一个解释,没有想到再见已是此地此景。
妘婛不知,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与自己的拜的天地,正如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是抱着什么样的心境等在洞房花烛中。
是忐忑,是期待,还是害怕?
妘婛听着外头的喧闹,愈发觉得时间难熬。
等到夜幕降临,等到窗外人影憧憧,笑闹声着近了,她忙不迭将红盖头垂下。
门一开,酒气就顺着风灌了进来,蔓至整个厢房。
不晓得他说了句什么,把门外那些个插诨打科的人一一驱散了。
听着脚步是虚浮的,时重时轻,生生能将的人心踏了个七上八下,妘婛不自觉屏住呼吸,却看到一双皮鞋止在几步前没有继续向前。
屋中静的出奇。
等了又等,就在她以为沈一拂会这么继续和她空耗下去时,红盖头骤然被掀开,一双深眸猝不及防浮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