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参见公主殿下——尺璧三文钱
时间:2021-03-20 09:41:58

  以往她醒来他都早已经起床出门去了。
  裴郁卿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手在她背后轻轻抚着, “还想睡吗。”
  她摇了摇头,睡是不想睡了,就是这眼皮还是有些想打架。
  他看着她一下一下忍不住阖上的眼睛,含笑掐着她的下巴,“殿下昨夜不还大放厥词, 说不放过微臣?”
  他之后任她翻身主动, 任她摆布。只是她身娇体软,没一会儿就自己认输, 双腿泛软轻泣, 要推开他离的远远的。他哪里耐的了这般折磨, 自是得压回去讨回来。
  秦书揉了揉惺忪睡眼,清醒了些。输人不输势, 死鸭子嘴硬。
  “我那是放你一马。”
  裴郁卿轻笑了笑,搂紧人埋首咬在她耳侧,“是吗, 那每回都哭着求我的人是谁?”
  秦书微不可闻地轻嘁了声,“我可没有……”
  她每回都事后有骨气,在被他欺负时才最乖顺,颇欠收拾。
  他有一下没一下的亲吻,渐渐变得有些温度。
  腰间的手也不安分。
  耳边不妨的咬唇抑声勾着他淡撩的几分肆欲,朦胧眸底一瞬便潮漫薄雾,在他怀里不乖地躲。
  他一开始就没了对她顺从的温和,为所欲为,肆意作乱,薄衫聊胜于无。秦书推着他的手臂,稳着嗓音嗔斥,“裴郁卿!”
  “我错了,是我大放厥词,口出狂言。”
  她识时务地服软,裴郁卿笑了声。
  他遍布的吻和动作闻声停下来,目色暗深,在她耳边问,“殿下,你喜不喜欢小孩子?”
  秦书愣了愣,迟疑道,“也说不上多喜欢……”她说着望向他,“你怎么忽然问这个。”
  秦书垂下眼帘,低声道,“你应当是不喜欢的……”
  裴郁卿嗓子微紧,抚着她的脸解释,“我喜欢的。”
  他执起她的手低头亲了亲,“殿下,我喜欢。我是不愿意连累你,我赔了你的终身,不能让你长宁安稳,也不能磊落坦荡地给你什么,哪里还能再累你一个孩子……”
  当初的令珩,满眼明媚清澈,看他的每一眼都毫不掩饰对他的占有欲和信赖。
  他怜惜珍藏,只想要好好的护着她,不敢奢求贪图,更不愿意倾付自己掺杂利益的情意来回应她。
  裴郁卿抱着她趴在自己胸口,紧紧搂着,下巴抵在她额角,满足喟叹道,“殿下,我怎会不想要我们的孩子。只要想到有一个和殿下眉眼鼻梁相似的小公主,微臣心都化进蜜罐里了。”
  秦书指尖绕着他的腰间的衣带,低低哼了声,不吃这一套。
  “殿下,不要喝避子汤了好不好,我们生个小公主罢。”
  她感情浓烈,爱憎分明。他知道自己不同她说开,她定然不会去解这个结,更不愿意同他要孩子。
  “不好。”秦书漫不经心地回绝,“本宫记仇。”
  他无情无理,以下犯上。
  避子汤她可以喝,但不能是他给的。
  裴郁卿轻轻揉着她细软的腰,“微臣知错,殿下恕罪。”
  他讨好的咬咬她的耳朵,“原谅我。”
  秦书脸贴在他胸膛慢悠悠眨着眼睛不搭理他,两个人又耳鬓厮磨地纠缠了一会儿,才总算起来。
  之后将近傍晚,裴郁卿未曾回来,却是迎来了温大人和信亲王。
  秦书听禀,去到前厅。
  纳兰忱站在那儿,见她来便笑道,“阿姐。”
  “殿下。”
  “你们怎么来了。”
  秦书看向纳兰忱,目光上下认真地打量了他一会儿,“怎么觉着你瘦了些?”
  纳兰忱看了看自己,展臂在她跟前转了一圈,“有吗,我在王府天天修身养性,也不曾茶饭不思,怎会瘦了?”
  她轻笑,“那就好。对了,你们怎么过来了,可是来找裴大人?”
  “裴大人在宫里已经见过,来是找殿下的。”温庭之解释道。
  “是,也是受托来陪陪阿姐。”
  秦书莫名其妙的看了看他们,“陪我做什么?”
  “殿下果然不记得。”温庭之提醒了一句,“今日是女儿节。”
  秦书恍惚地喔了一声,纳兰忱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倒了杯茶道,“不过,今晚姐夫怕是没时间陪阿姐了。”
  裴郁卿有事,倒是不意外。
  温庭之看着她补充道,“裴大人被钦派,去陪坦族近日前来我朝问访朝贡的契雅公主了。”
  最近有他国来访的事情倒是有所耳闻,秦书不太明白地问温庭之,“为何要裴大人作陪?”
  他一个上卿大人,也没这个责任。
  温庭之欲言又止地看了看纳兰忱,示意他解释。
  小王爷斟酌了言辞,人畜无害地扬起一个笑意,“因为这是人家契雅公主和族王特向陛下商讨去的小要求。”
  言外之意,就是今日契雅公主见上卿大人玉树临风,有意倾之。族王素疼女儿,于是向陛下提了出来。
  坦族与大郢长久和平交好,这个要求并不为过。恰逢今日女儿节,京城自热闹,况且契雅公主年纪不大,陛下本来的意愿是令她和宫中皇子公主一同作伴,也顺便可以体会了解大郢风土。
  谁知人家特别提出了,陛下也便作了这个顺水人情。
  秦书无甚波澜地抬了抬眉,纳兰忱说,“所以姐夫特地让我们来陪陪你。”
  “那可真是多谢他的体贴。”
  秦书说着叹了叹气,对温庭之道,“再过不久还有陛下寿辰忙活,我还在想静嘉和叶华年的婚事何时才能办。”
  “我总觉得最近父皇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了。”纳兰忱语气微沉,隐含担忧,“常常都能听见他咳嗽,国事操劳,我只愧疚不能帮父皇分担什么。”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纳兰,不要这么想。”秦书拍拍他的肩,温庭之附声道,“最近陛下已将许多事情都交由太子和小王爷,差不多算是监国了,小王爷也不曾令陛下失望,怎会没有替陛下分担什么?”
  纳兰忱眉间神情舒缓了些,秦书笑着对他说,“纳兰,我们上街玩儿去罢?今晚肯定热闹。”
  “好。”
  他收理心绪,起身牵过她的手便抬步往外走,“温大人快跟上,本王去买糖葫芦请你们吃。”
  温庭之淡笑着跟上去,三个人并肩出了上卿府邸。
  *
  女儿节,鹊桥相会鸳鸯比翼。
  街上随处可见两两相伴,或是温情脉脉,或是陌生郎君赠花予女郎。
  一眼望过去,街道两旁也多了许多鲜花摊铺。
  半街逛下来,温庭之手上已经捧了好几束花,都是不同的姑娘送的。
  今夜予花赠人,全然凭着一番纯粹心意。人海相遇,见之欢喜,赠与花束,萍水之情。
  单纯在人群里见你心欢,赠予自己手上花束,换一眼浅笑及一句温言,和自己的心意满足。
  有互生情愫的便相互赠予,趁今夜倾诉了解,成就好情缘。
  赠花可以是双方情意,也可是一方浅情。
  收到花束是值得开心和感谢的事情,不必推脱。
  秦书和纳兰忱也收到了,但没有温庭之收的多。
  “温大人可当真是比这鲜花娇艳惹人,纳兰,我看我们二人的花束加起来也不比温大人。”秦书忍不住调侃他,纳兰忱也附和,“是阿,一路上不知惹得多少姑娘芳心,温大人怕是收花都收到手软了罢。”
  温庭之低头望了眼手上各色的花束,笑道,“殿下和小王爷莫要再取笑我了。”
  “令珩这厢,也为温郎风姿倾倒,借花献佛,郎君莫弃。”
  秦书手持一枝桃色,抬袖朝他施女儿礼。
  温庭之眼含无奈地手下她的花,轻带笑意地拿花束敲了下她的脑袋。
  纳兰忱见状也装模作样的朝温大人施礼,赠他花束,更惹来了路过行人的几声笑。
  秦书去一边看了看摊铺各色小吃,回头正想唤他们二人同来,目光却落在了人群里的另一个身影。
  她往前跟了两步,恰好温庭之和纳兰忱此时过来。秦书牵了牵温庭之的袖子,“庭之,你看,那是不是镇襄候。”
  纳兰忱认真看了看,微微皱眉,“是他。”
  这个方向,并不是镇襄候府。
  秦书望了眼温庭之,心照不宣地,三个人一同隐在人群里跟上前面那个身影。
  镇襄候一路步伐平缓,也并无警惕,但很有目的性。
  三个人目标毕竟太大,不好跟的太紧。
  越来越偏离正街,秦书正迟疑要不要继续跟,温庭之便已经拉住她的手,他们停下来。
  “镇襄候如此丝毫不察,想必是有人在暗中随护,再跟下去恐有不测。”
  “一看便有蹊跷,他这是要去哪儿呢。”纳兰忱沉吟道。
  “算了,温大人言之有理,再跟下去可能会有危险。再说吧,我之后会提醒裴大人的。”
  话音刚落,远处巷子里便陡然射出了一支冷箭。
  温庭之顿时拽过秦书,避在一侧的墙后,“快走!”
  此处偏离正街,行人稀少灯火阑珊,他们一路往回,到了人多的地方方才停下。
  好在没有继续跟上去,方才那支冷箭便是一个警告。
  “还好及时止损。”纳兰忱长叹了口气,缓了缓心神。
  秦书跑的有些气息不稳,深呼吸了两下,才道,“怕是太子又有什么幺蛾子,多加防备罢。”
  “最近事情不少。”
  温庭之说完,三个人各有所思地走了一会儿,直到思绪被前边一道清俏的声音打碎。
  “这个是什么?好有趣。”
  秦书没什么意识地扫了一眼,目光微凝。
  温庭之也察觉什么,抬眸看过去。
  纳兰忱道,“那是……契雅公主?”
  “嗯,还有静嘉公主和叶小将军,和……裴大人。”温庭之望了一眼,缓声回应。
  此刻,四个人正站在铺子前看着什么,后头跟着的两个,当是素衣侍卫。
  那衣着颇有异域特色的契雅公主,手正拽着裴大人的衣袖轻晃了晃。裴大人耐心朝她解释什么,神色温润。几个人有说有笑,未曾注意到不自觉缓步靠近的三位朋友。
  直到叶华年不经意抬眼,才见迎面而来的三个人,他扬眉抬手打招呼,“嫂嫂,小王爷,温大人。”
  静嘉听到他的声音才回过头来,见到他们开心地跑过去,“阿姐!”
  她挽着秦书的手臂,递给她吃了一块不知名的小酥糕,“好巧,原来你们也在这里。”
  静嘉说完别过脸压低声音悄悄说,“本来我和叶华年是想去上卿府的,但父皇非让我陪这个契雅公主。”
  秦书理解地朝她耸了下鼻子,抬眸撞上裴郁卿看过来的目光。
  “你们认识?”契雅公主生的浓颜玉质,是一看便引人注目的美人胚子。
  “是阿,这是我皇长姐,这位是温大人,这是我皇兄。”静嘉介绍了一下,契雅点了点头,学着大郢的礼节施礼道,“幸会,我是契雅。”
  秦书笑了笑,看了眼裴郁卿,“裴大人玩的可好?”
  她扫了眼他手上的一捧花束,“看来也是收到了许多姑娘倾意。”
  裴郁卿微不可察地将花往身后藏了藏,想开口说些什么,契雅公主便先开口道,“是呀,裴大人生的好看,一路上好多女孩子看他。若不是我和他走的近一些,得收到更多的花呢。”
  “咳,那个,契雅公主,也不早了,要不我们回去?”叶华年出声打圆场,契雅闻言摇头道,“不回去,我还没玩够呢。静嘉,我们再去逛一逛。”
  静嘉啊了声,看了看秦书,她还没说什么,契雅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已经开心地挽着裴郁卿的手臂拉着他走,“那里好多人,我们去那里!”
  他们坦族生性豪放,契雅动不动就挽他,他好几次避开,她下次又会挽过来。回避多了,倒显得他此地无银三百两。
  裴郁卿下意识想挣开,但又不能丢下她。
  他目光一直落在殿下身上,但殿下看也没看他。
  静嘉特别腻歪地对秦书哄了两句,和叶华年一起无奈的跟上他们。
  女儿节,又不是灯会,还四个人一起,这有什么可逛的。
  秦书看了他们一眼,不以为然地朝另一个方向去,“走罢,咱们也再逛逛。”
  纳兰忱望着自家皇长姐的背影放慢脚步小声低语,“温大人,你说我阿姐生气了吗?”
  温庭之顿了顿,回道,“应该是生气了的。”
  “我阿姐好像挺不好哄的。”纳兰忱替裴大人叹了叹,赶紧同温大人一同跟上她。
  逛了许久,秦书还是挺开心的,将裴郁卿抛到了九霄云外。
  温庭之送她回来之后,她站在门口同他道别。他牵着车帘对她道,“殿下早些休息。”
  “你也是。”秦书笑着朝他挥挥手,“快回去吧。”
  温庭之淡笑着放下车帘,坠温字玉牌的马车缓缓行驶离了上卿府门外的道路,秦书见车尾消失在转角,才转身进府。
  她刚一踏进府门,便见裴大人手持徘徊低眉弯腰朝她行礼,“微臣裴郁卿,参见公主殿下。”
  玄纹云袖袍,玉佩玲珑,徘徊娇艳,身如玉树。
  夜下初遇,他正是如此。
  秦书望着他微愣了一瞬,仿若这一刻真回到了十六岁那晚,灯火光辉,波光粼粼,在太液池初次见他,一眼沉沦。
  她缓了心绪,目光淡下来。
  他最会使心计,她可不上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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