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霸总知道我手握他小命[穿书]——姜允
时间:2021-03-21 09:49:11

  纪湫往前走了两步,重心不稳地扑到前面拐角路口,粉嫩的花簇像发光的精灵,一栽一栽地往墙边翻没了影,只留下前方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怎么会在这?
  纪湫定定地望着前方,直望得眼眶胀热。
  身体寸寸僵硬起来,紧摁着墙沿的指腹已经发白,黄尘土簌簌而落。
  街灯温透霜色,罩着商皑半面容颜。
  他呼吸微喘,英朗的胸膛前水痕片片,周身只有一件单薄的衬衫,制服外套搭在臂弯间,皱巴巴地揉成一团。
  大概没想到那人会这么突然出现,商皑那双迈步迅疾的长腿一刹,双眸也睁得浑圆。
  然后不过转瞬之间,头顶乌云蔽月,纪湫眼见着商皑眼里的月光就一点点地暗了下去。
  他身后带着一天地的暗影,冷冰冰地朝她走来。
  一步两步,气势汹汹地来到纪湫面前。
  纪湫心间紧了起来,歪颤颤地退后一步,手臂却忽然被他抓紧。
  她一抬眼,就撞进商皑颤乱缩紧的目光里。
  “告诉我,发生什么了。”
  商皑的眉头折起来,幽沉的眼瞳深处,闪烁着出了半鞘的凛光。
  纪湫唇瓣张了张,顾忌此时情况不宜多说,吞吞吐吐地撇下目光,“说来话长。”
  商皑唇线抿了抿,忽而一边扬起,“你这是被算计了对吧?”
  一声冷笑传至耳畔,纪湫眼睫猛地掀起,迎上他戏谑的目光。
  眼瞳深邃,直视而来,目中之火炽热燎人,把其中那点讽意烹得浓郁。
  纪湫咬咬唇,目光落下,小声驳斥,“乱说什么。”
  商皑原本也没想她会承认,“是谁?那个叫郁合子的?”
  纪湫本就气恼他幸灾乐祸,没想到他还得寸进尺地追问,没什么好脾气地捏着手指,“这不是你该打听的事情。”
  商皑嗓音沉下,“我要是不做点多余的事情,那你该怎么办。准备一个人走到天亮吗。”
  纪湫挣了挣手,徒劳,皱着眉抬头看他。
  “我自有我的安排,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这是越、越矩了,知道么。”
  纪湫脸慢慢地烧红了,两撇细眉没什么威慑力地拧着。
  商皑神色慢慢柔和下来,看她良久,手指才松了松。
  “哪里受了伤?”
  夜风里,嗓音哑了几分。
  这伤口明摆着,瞒也瞒不住,纪湫干脆把伤脚抬起放他眼底,让他一次性讽刺个够,“脚后跟磨破了皮。”
  商皑眼帘垂下,看了她足尖点地的脚,复又掀起。
  墙内灯影在起风时摇摇晃晃,一直明灭到他的瞳色上。
  商皑再没问什么,侧身屈膝,拉她上身,动作流利,不等她反应。
  纪湫大惊失色,一声惊呼压在喉咙后,身子颤着紧紧贴在他后背。
  惊魂未定下,她小声斥他,“你就不能提前跟我说一声的吗。”
  他要是提出背她,她不会拒绝的好吧?倒也不需要用如此强硬的办法。搞得她好像特喜欢瘸着腿走一样。
  纪湫的心脏仍怦怦直跳,几乎要夺体而出,一下下撞着他宽阔硬朗的背脊。
  商皑左边的肩胛骨处好似有只短腿兔在蹦跶,一脚一脚踩得他的心紧紧地热起来。
  他呼吸缓了下来,双臂圈住她的腿,将她往身上又拖稳了些,手收为拳放在胯侧。
  商皑缓步朝前走了起来。
  天际无星,黑蒙蒙的一片。
  浓厚的乌云龟裂如旱地,莹白的光从里面渗出来,染得对面山头万顷雪色。
  纪湫自刚刚起被他扯臂拉到背上,就一直僵着身体,没敢再动。
  她两只爪子攀附在商皑的肩膀上,只用拇指轻轻地捏着他衬衫。
  男人的背很热,像火炉一样冒着热气,从下面烤着她,烘干了黑色大衣萦绕不开的雾气和寒气,烧红了她微有湿意的脸颊。
  纪湫唇瓣干疼,喉间酸哽,从后方恰能看见商皑被汗濡湿的鬓发。
  修整得简洁短促的黑发,带着片片晶莹,像大雨过境后的草泽。
  就这样沉默无言地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听纪湫轻咳几声,问起,“你怎么来的H国?”
  两人贴得这样近,彼此的心跳呼吸都这样清晰。
  话音落下,商皑脚步出现细微的迟疑。
  有一口气闷在商皑的胸膛,不上不下。
  沉默了一会,他还是回答道:“他们给我安排的目的地,是L国。”
  言简意赅的话,却纪湫周身骤麻。
  愕然震惊中,又听商皑继续说道,“我没去,打听到你来了H国,就来找你了。”
  他声音低了些,踢开了脚边滚来的纸团,两条纤秾合度的腿在他低处的视野里垂晃。
  她今天穿着深色的铅笔裤,简单大方的款式,裁剪却很精致,布料之下的两条腿骨细细直直的。
  裤脚之下,脚踝雪白,雪腻得视线难移,却有红肿的伤口刺着他的眼。
  纪湫眼中水雾翻涌,“你受伤了吗?”
  商皑毫无停顿地回答,“没有。”
  纪湫不信。
  他的描述这样简单,但纪湫知道这个过程绝不简单。
  商皑以一人之力公然违抗蓝蝎会安排,在一群凶暴的猛兽利齿中撬出她的下落,不顾阻挠改变航班追她至H国,其中弯弯绕绕不知费了他多少力气,又让他多少次和死神擦肩而过。
  而纪湫自己也同样水深火热。
  作为下属的商皑前往L国,而她却来了H国,这其中显然是有人钻了规矩的漏洞,故意改变了她的行程。而两眼一摸瞎地在夹缝中生存已经难上加难,又哪里察觉得出这一波三折的行程中诡异蛛迹?
  她和他,都好难。
  能跨越千山万水地找到彼此,已经是万幸。
  纪湫思来想去,还是说出了斟酌多时的话,“商皑,以后你不要再管这种事了。”
  也不知是不是鼻酸得过分了些,声音还是显得低瓮。
  她努力做到强势一些,让这听起来更像是不容置喙的命令,但最终的效果,却没有想象中那样冷硬。
  商皑目视前方,“为什么。”
  纪湫又好气又好笑,听他这话,内心阵阵莫名其妙。
  因为你会因此丢了小命啊,傻瓜。
  “你以为蓝蝎会是容得下你折腾的地方吗。这次是你命好,才毫发无损地来到这里,但下次可不会有这么幸运了。况且你做的这些……我也不需要。”她揉揉鼻子,声音弱得像说给自己听,“净给我惹麻烦,这事回去我要怎么解释。”
  商皑平静吸了口气,“我命不好。”
  纪湫一怔,发出个困惑的音节。
  商皑慢慢走着,没回答她。
  纪湫从后面鄙夷他一眼,由此又忽然联想起什么。
  “你既然都已经安然无恙地脱离了蓝蝎会,为什么不自己逃了,还来找我做什么。”
  “因为我命不好。”
  纪湫捏紧了他的衬衫,“好好说话,整点阳间的东西。”
  过了会,山风渐暖,带起垂落的发丝,拂过面颊。
  “因为有你在。”
  商皑微低了头,那发丝又擦过下颌。
  纪湫在他背上眨眨眼,当真思索了几下。
  他这几句回答,是说她把他命给整不好了?
  但这跟他逃与不逃有何关系?
  看来还是在愚弄她。
  漫不经心的两句敷衍,竟还耽误那几秒来深思熟虑,简直蠢到了极致。
  纪湫咬咬牙,抬高了音量,“我也没好到哪里去好吧?”她遇见他命就很好吗?纪湫真是忍无可忍,“所以如果有下次,你就能跑就跑吧,就当是为我们的命好一点。”
  她明明该很生气,但不知为什么,这话却听得她自己心间哽咽。
  话音才刚落下,商皑忽然大力颠了颠。
  纪湫吓得赶紧用两只胳膊把他脖子抱紧了,眼睛流露些许不可思议,“你想摔死我?”
  商皑眼睫半倾,视线良久地放在那两只缠住脖颈的藕臂上。
  胸膛的汗已经干了,却仍有燥热片片。
  “我做这些,有我自己的苦衷。”
  纪湫还没有从商皑口中听到过“苦衷”一词,从前听到的最多不过是“理由”。
  她警惕又好奇。
  “你有什么苦衷?”
  纪湫歪着头,伸长脖子去看他。
  商皑长长的婕羽遮掩了眸中深色,纪湫未能看到商皑眼睛。
  分明是极轻缓的一个动作,她轻细的呼吸却拂过他鬓角,眼睫也扫到他的耳廓。
  像是斜飞的鸟雀,翅膀划过水面,似有若无地漾起来。
  热意开始蔓延。
  商皑下颌绷紧,“与你无关。”
  纪湫闻言缩回脖子,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又以同样的语气发出感叹,“那可太好了。”
  至少说明她在这件未知的事上是安全的,不用提心吊胆。
  商皑两肩几不可查地展动两下,听着她轻松释怀的语气,眸色沉浮不定。
  远处车站若隐若现,纪湫有点疲倦,下巴缓缓落到他肩上,却又离开。
  是她突然想起韦恩,所以机警地支起了身。
  “韦恩也跟着你来了吗?”
  “没有,他在L国等我们。”
  “也好。”
  深夜,湖畔酒吧。
  闵玉抵厢房的时候,詹妮弗和郁合子杯中酒液见底,两人面色酡红,像是在聊着什么十分畅快的事情。
  正要进去,一个黑制服男性从侧面大步流星走过来,看见他略一颔首,就又手脚麻利地推门而入。
  雅座边上开了半边窗,风带来些零碎的信息。
  待那黝黑皮肤的下属一走,闵玉就听见里面笑声张扬地放开来。
  “这个时候估计还一个人瘸着腿在走吧。”
  “活该,谁叫她平时这么娇气。真以为出门在外S49(蓝蝎会驻地紧急预备队简称)就是她的保姆啊?明天我们先走,不等她,看她怎么向大哥交代。我就不信,就连出任务都迟到的人,大哥还会迁就。”
  詹妮弗和郁合子说得正欢,忽然听见门边响起两声轻咳。
  闵玉迎着面前锐利戒备的目光,笑容翩翩地走进去。
  “酒这个东西太容易上头,把二位嗓门都喝大了。”
  詹妮弗发出个短促的冷哼,纤细的手腕垂耷着,斜眼睨着闵玉。
  郁合子放下酒杯,笑容艳媚,婀娜纤细的身子骨朝闵玉贴去,水光点点的眼睛自低处打量着男人弧度冷硬的下颌,“谁会在外人面前放肆,那是因为早知道是你。你又不是外人。”
  闵玉朝下看去,郁合子正好卷翘的睫毛一掀,与他对上目光。
  像是一把撩得人心痒的温柔细钩。
  闵玉眼睛闭上,用手把她肩膀一推,“受不起。”
  郁合子也不在意,低着头笑起来,转到沙发一边靠着,短裙下细长的腿也换了个方向交叠。
  闵玉喝了口酒,望着里面荡漾的酒液,眸色不明,“你们接下来还准备做什么。”
  詹妮弗眼睛促狭地看过去,“闵玉,你当初不也是支持的吗,现在怎么看你感觉有些不忍了?”
  室内昏暗,顶上的小灯只有一束细光打在桌子中央,浓翳后的人,神情难以辨明。
  “起初你们怀疑纪湫,唆使S49屏蔽了纪湫号码,现在航班信息你们也一概隐瞒。你们这不是在试探她,你们是想抢她名额抢她任务,想看她被孟老变·态教训。”
  闵玉唇角含着笑,不紧不慢地道破。
  “就为了这点目的,未免也太幼稚了。”
  詹妮弗无所谓地撇了下嘴,“你说得对,看她被教训,我就特别开心。大家都知道,她不过是孟变·态养的一件货物。又不是真的在爱护她,她却一副恃宠而骄的模样。也该让她明白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
  闵玉只是望着詹妮弗,面色柔和滴水不漏。
  但他却并未有只言片语的回应。
  当下气氛凝滞。
  郁合子动了动身体,眼里魅色随着杯中酒汁一同晃着,“还早着呢。这才过了多久?哪有这么快就露出马脚的?”
  詹妮弗挑着桀骜的眉峰,用指节敲了敲闵玉面前的桌子,“反正我不会半途而废,你还继不继续随你,但是你要是敢帮她,我现在就杀了你。”
  闵玉把小姑娘指间的小银刀拨开,散漫地将视线一撇,“收起你的小指甲刀吧,说不定还没我快呢。”话音落后,一双眼睛映着戾气恒生的詹妮弗,化开一片冷淡的笑意。
  身边的郁合子也不禁勾起了唇。
  詹妮弗深吸口气,坐回位置,戏谑地冷笑一声。
  剑拨弩张的气氛瞬间缓和下来。
  三人无言地望着,却不知触到什么点,心领神会地齐齐笑起来。
  乐不可支,前仰后伏。
  闵玉声声忍笑,勾低了脖颈,背脊一松一弛地颤着,脱缰失控的脸掩到臂弯之下,食指伸出去抹掉眼角那笑出来的水痕,连连叹了几声。
  这屋内一连串的笑,不疾不徐,不高不低,却透着股难以言喻罪恶狂躁,门外的守卫面色都不忍紧绷起来。
  十里之外,廖无人烟的一条宁静街道边。
  商皑背着纪湫,刚刚从长墙下去,远远就看见对面夜色下停靠着一辆车。
  纪湫睡眼惺忪地抬起头,正好就看见从车上下来一个人,“咔咔”两声掏出枪来对准了她。
  纪湫顿时吓得一个激灵,瞌睡全醒了,下意识整个人都伏在了商皑身后。
  商皑泰然不动,平静地与对面僵持。
  对方大概并不准备要他们的命,全面戒备地手持枪支屈膝伏低而来。
  这一过程中,纪湫煎熬得要憋死自己,抖着音儿小声在商皑耳边问他,“怎么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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